第28章

秦母这番突然来暮云轩,倒是让人措手不及。

秦朝云躺在**的姿势瞬息变化,她将发鬓理好,衣衫掸平,睁着一双朦胧而水灵的大眼朝门口看去,心中是止不住的有些忐忑。

毕竟她昨夜可是去了百花巷……

若是被母亲抓住的是这个把柄,那今日便是她的忌日。

思及此,她听着母亲的脚步还有一小截距离,赶忙同春莺低声嘱咐:

“若是我今儿遭了,你记得让燕妙妙一道栽下来陪我。”

话音方落,外屋的帘幔一阵轻拂,秦夫人携着贴身嬷嬷走了进来。

春莺二人旋即起身行礼问安,朝云眨了眨眼眸,看向母亲,声音软了下来:“母亲安好。”

妇人一袭深色衣裳,素面头簪,分外娴雅动人。此刻觑了朝云一眼,见她躺在床榻上,面色苍白无血色的,秦母细眉蹙起,淡声道:“怎的就病了?”

闻言,朝云略一愣神,一息后顺着话接道:“昨夜里风大,女儿忘了关窗了,今早起来便头痛得紧。”

秦母点头看向春莺二人:“你们服侍主子也仔细着点。”

说完,她又思及今日正事与朝云开口:“绾绾,你父亲过几日寿辰,会邀他的几个学生入府办个小宴,你届时与我一道办理府中宴会。你而今可也是及笄两年了。”

她说这最后一句话时,目光有意无意地觑着朝云的脸,说完后,瞧着她血色全无,轻叹一息,又与屋内丫鬟、仆从们一番嘱咐后,才携着嬷嬷离了院子。

秦母离开暮云轩后,垂下眼帘,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孙嬷嬷随她多年,跟在身后宽慰道:“夫人无须担忧,咱们郡主身后有国公爷与云氏母族庇佑,日后日子定然过得舒坦的,您这番为郡主思虑周全,她断然是明白夫人的一番爱子之心的。”

秦母心中微顿,语气略有怅意:“绾绾她素来骄纵恣意惯了,虽然平日里于我跟前倒是端庄大方,实则我的女儿什么脾性,我自然知晓,她心气高,夫君手下那几个学子都是些老实本分的……但绾绾她看不上的,定是要与我闹上一闹。”

“郡主一贯最是听夫人话的。”孙嬷嬷只得如此劝慰。

妇人捻着手中佛钏,思及在樊山庄子时,云太后与自己的一番对话,眼眸微定,回身之际望了片刻暮云轩的匾额,随后才迎着晨辉渐渐离去。

而另一番。

朝云盥洗以后,才开始琢磨方才母亲话中意思。

父亲的学子,为何要与她突然提及?

脑中混乱迟钝,还有些醉后遗症。

短短的一夜之间,信息量纷至沓来,朝云又感到头疼,揉了揉眼穴,旋即便不愿再想了。

-

此时的燕侯府中。

妙妙昨儿是自个翻墙回家的,起床后只觉浑身发疼,却想不起来自己怎么就这般疼。

待丫鬟服侍她一番沐浴后,她才看清自己身上多处瘀伤,缓缓地想起来了,昨夜自己回家时不停地摔跤……

幸好是黑夜,不然过于丢人了。

不过,她又转念想起另外两人眼下又是如何了?

妙妙正坐在桌上搅动碗里的清粥,屋外便忽然来了不速之客。

燕淮甫一走入她屋子里,便闻到一旁丫鬟正为她收拾昨儿衣裳的酒臭味,剑眉皱起,燕淮迈着大步直接坐在妙妙对面,盯着她目不转睛。

沉浸在自己世界的小姑娘此刻还懵着脑袋,口中小声喃喃念叨着:“秦绾绾她们呢?”

“燕妙妙。”燕淮见她对自己视若无睹,有些不耐地开口唤醒她。

小姑娘闻声抬眸,对上燕淮那双带着杀气的眼瞳,恍惚了一息,才开口:“你怎么来了?”

他有些不甚自在地轻咳一声,思及昨日自己出府随父亲去城郊派粮,因而错过了秦朝云来府中一事,乌黑瞳仁转动,沉声道:“昨儿你同谁一道去玩了?”

瞬间,妙妙懂了他的来意,瞥他一眼,撂下了粥勺,认真回:“你想知道什么答案。”

燕淮眉心一跳,冷声:“什么态度,燕妙妙。”

瞧他一副紧张劲儿,妙妙想起了周焰,旋即好心提醒道:“堂哥,爱要大胆说出来,你藏着掖着,她不会懂的。”

她一面说,一面又执起勺子往嘴里送粥,对面的燕淮脸色一黑一青地,没好气地起身道:“你一天天胡说八道些什么,我改日便给大伯父说一下把你那些奇奇怪怪的话本子没收了!”

燕妙妙立马抬头看他,为什么所有人都晓得她有话本子一事!

“你怎么知道的!是不是你传播出去的!”妙妙顿时有了猜测,又立马补充,

“燕淮!你敢将我的话本子告诉我阿爹,我就把你喜欢秦绾绾的事告诉她!”

兄妹二人在屋内吵得热火朝天,屋外一道亭亭身影顿在窗扉处,女子清丽的脸上流露出一丝黯然,手中端着的一盏凉汤此刻放回身后丫鬟手中,她望着里头的两道身影,抿紧了唇。

丫鬟窥看着主子不甚好看的脸色,小心道:“表小姐,还给三小姐送凉汤吗?”

程簌簌心头一阵酸涩,也未回答丫鬟的话,只低着头往回走。

她如今寄人篱下,拿什么同秦朝云争?

为什么,这么多年,表哥眼中只有她,只有她一人……

思及此,少女的指尖蜷起成一个拳头,她抬眸间瞥见外头走过的人,看起来分外像宫人打扮,程簌簌眼瞳一闪,轻声开口:“那些人可是皇宫来的?”

丫鬟闻言抬眼看去,温声回答:“确然是宫中之人,侯爷近来将都城附近流民处理得当,想来是陛下赏赐而来的。”

“原是这样。”

二人说话间,那自游廊穿过的宫人朝这头瞧了一眼,目光似在程簌簌跟前稍有停留,随后便跟着燕府之人朝外而行。

-

时轴转动,闹市中的窗外一阵喧嚣朝天,有人将窗牖关拢,面色沉着地看向雅室内的人。

“一夜过去,可有线索?”程明璋神色恹恹地盘坐着,掀眸睨了周焰一眼。

周焰从方才关窗的周齐手中接过一卷牛皮纸,将其铺开放至桌案上,只见上头是一副绘制极详的关州堪舆图,每一处甚至于连着兵将帐篷都有标注。

程明璋视线一顿,在周焰与堪舆图上来回逡巡,手中转着的折扇停下,搁置一旁,俯身细细地扫着图卷。

“这是哪来的?”他有些迟疑地开口。

面前青年静静坐着,一旁立着的周齐见其脸色,上前一步与程明璋拱拳道:“回禀王爷,此图乃是属下从那百川书院获取的。”

“百川书院,齐霄之?”

程明璋说出这句,便见周齐点头,开始皱眉思索,此书院乃是邺都极富盛名的学子向往之地,每逢科举,自百川而出的才子能人,数不尽。

但齐霄之与朝政何干?

他看向周焰,目光灼灼地开口:“百川书院的院长齐霄之为何会有这般详尽的堪舆图?”

周焰眉梢微动,淡声解释:“我翻阅北镇抚司所有案宗得知关于那三人一丝线索也无。我便着手让周齐去查三人亲眷,才得知夏荣娶妻那年,正逢齐霄之从关州搬走入住邺都。世人皆知夏夫人本是一方孤女,但无意之中,知晓夏夫人常年在背后为百川书院打造名声一事,从而查出了一些线索。”

“她可能是齐霄之早年被山匪掳走的女儿。”

“这份关州堪舆图,是摘抄的一份,并非原本。”

竟有如此曲折一事,程明璋不禁觉得有趣,他眼底淌过笑意,旋即又开口问道:“那夏荣为何要如此行事?”

室内一阵静默,周焰撩动眼皮,粗粝指腹摩挲着掌中陶盏,寻思了片刻后才开口:

“不知殿下可还记得半年前的关西一役?”

那是周焰第一次初露锋芒的时刻,程明璋点头,“自然记得,不过此事天子已有定夺,将反贼皆做了处置,有何不妥?”

“反贼并非全是反贼。”周焰沉琢着开口,眼底闪过一星淡漠。

“你是说……”

一个念头在程明璋心中升起,他面上露出一丝愕然,旋即又转为讥笑,“不过确然也是皇兄作风,宁可错杀,不可放过。”

“那群替死的流民之中,有夏荣的母亲、子侄,甚至还有他府中小妾与未出世的孩子。”

“这么大的事,为何朝廷不知?”

周焰蓦然扯动唇角,目光投放在那燃烧着的沉香上,淡声回答:“夏荣是个聪明人,也很会隐忍。”

“木已成舟,人死不能复生。待事情平定两月后,他才上奏天子老家遭遇变故,自请告假一段时日,回了锦州老家,在天子眼皮下演了一场家遭变故的大戏,随后才暗中策划了一切。”

“百密一疏中,王爷猜一下,此事当真是他夏荣倒霉遇上关西一事吗?”

此话听得程明璋心头一颤,感慨于妇人之间手段非常,倏尔弯唇一笑道:“周无绪,不愧是你。不过那夏夫人心肠有够狠辣的,与皇——”

他话停留于此,眼瞳中似闪过什么情绪一般,转瞬即逝地,恢复了那副孟浪轻浮模样。

旋即,他又开口:“那眼下,你当如何?”

周焰将掌中陶盏一饮而尽,嗓音沙沉着回答:“今夜子时,齐霄之会遣送一批商队出城前往关州,我猜想应当是为夏荣处理那炮台一事,这番你我便可知晓夏荣到底在关州留着如何的一记后手。”

室内响起一道不长不短的掌声,程明璋眼底多了玩味与激动,此刻他倒是极想知晓若是宫中那位知晓此事真相的反应。

定然很是精彩。

“周齐,我记得荆州还有一项反党余孽尚未处理完,你一会派人去给宫里传信,如此我们出城也好有个由头。”周焰吩咐着。

周齐连忙应下。

谈完此事,程明璋猝尔想起另一件事,瞄了眼周焰,故作玄虚地调笑道:“无绪啊,我今儿从云娘娘宫中出来时,似听闻一件趣事,你可要知?”

云太后?

周焰心头微动,已然猜晓定是与朝云有关了,不然程明璋断然不会如此侃笑与自己。

“有话便说。”他也不再遵君臣之礼,只冷他一眼,颇有不耐。

见此,程明璋更觉有趣,挑着声道:“今早我去请安时,云娘娘似乎在挑选都城近来的才俊青年画像,我想着哦,咱们宫中最大的公主也才十四岁,定不会是为公主挑选的了,那么能得云娘娘这般重视的女娘又是谁呢?”

“周无绪,你且猜猜?”

顿时,周焰心口一紧,他睇向程明璋时,眼底似冻上一层冰霜,程明璋脸上的轻佻笑意霎时变得窘然起来,自觉地摇起扇子。

谁知,周焰冷笑一声,“与其关心这些事,不若王爷思虑一下林府近来也有不少婆子进出之事。”

“在下可是听闻,林相夫妇十分看好翰林院的一名表侄。”

程明璋猛然被他一戳心口,星眸睁大,瞧着周焰起身利落离开地姿势,气结着向他那卓立颀长的背影低吼道:

“周无绪!——”

身后的声音落入他的耳中,周焰几不可闻地皱了下眉。

脚步不停地出了广聚轩,周焰携着周齐一道回了北镇抚司。

一直待日昳时分降至,窗外落日溶金。

光层叠落在书案上,一点点地渡黄了纸张。

周焰掀眸一眼便瞧见了桌上的一尊玉观音,眸光久久未动,脑中回**起程明璋的话语。

又想起昨夜里她醉酒后呢喃着几句气话,心中躁意丛生。

时间一点点流逝,周齐站在屋外看了周焰许久,还维持着那副姿势未动,眉间皱得很紧,似乎心情分外低沉。

他又抬眼望天,黑夜覆盖整片苍穹,此时已是亥时一刻。

周齐不禁觉得,郡主对于主上似乎是真的很不一样……

左右衡量一番,他还是觉得眼下事物更为要紧,旋即他抬腿进了屋子,朝周焰拱拳行礼:

“主上,宫中已安排好了。咱们一会便要出发了,属下特来询问,是否只带三人出行?”

良久,未有应答,周齐忍不住掀眸,便见周焰目光涣散地仍旧盯着那尊玉观音,他心头一横,空旷的屋子里响起周齐一句大声的“主上”。

耳边聒噪的一声,周焰回了神,面有不悦地看向周齐,沉声道:“什么事?”

周齐:……

只得又将方才的话语重复一遍,随后便见周焰点了头。

正待他起身踌躇着是否要出去之时,便听案台处坐着的青年开口。

“燕侯府近来可有异动?”

虽不太明白为何突然提及燕侯府,但周齐还是思索一番后回答:“燕侯近来处理关州与都城附近而来的流民一事颇有贤名,陛下有意为他封赏。”提及此,他忽而想起燕淮,旋即补充:“燕小世子今年秋闱应当是要参加的,除此外并无其他。”

周焰沉吟片刻,掀动目光,又淡声开口:“那秦国公府呢,可有与燕侯往来密切?”

此话一出,周齐豁然开朗起来,他轻吁一口气,面色沉着地回答:“并无密切往来。”

又是一阵静默,周齐不敢起身,只敢窥看周焰面色。

敞开的门外袭来一阵夜风,吹动了案台前的烛灯。

火光晃映在男人的眼瞳中,他抬手用手帕将玉观音小心而仔细地擦拭透亮后,起了身朝屋外走去。

周齐盯着他绕开自己离去的背影,怔忡一息后,只一雕思便明了主上去了何处。

他不禁直起身,背过手,望着天上明月,轻叹一息。

过路下值的锦衣卫瞧见周齐一番长吁短叹的,停步与他交谈:“小齐大人这是忧愁什么呢?”

谁知,周齐扫了一眼极为年轻的锦衣卫,拍了拍他的肩膀,啧了一声:“毛头小子,你不懂。”

主上有心事了,也——有心上人了。

一路驾马穿过巷弄的周焰此刻在一处院墙外停下,他仰头瞄了眼高墙,心头一阵堵得慌。

昨儿夜里,他分明告知了某人,不要着急,为何偏偏这般不听话……

想到此处,周焰心中无端有气。

翻身下马后,他又觉得自己不甚沉稳。

但想起今夜去了关州,恐怕得有一些时日才能回来。

想到程明璋调侃自己的语气,又思及那姑娘一脸忿然地在他怀中张牙舞爪的模样。

他忍不住有些吁叹,小混蛋,真是一刻也不消停。

若是真等到他从关州回来,届时这小混蛋真与人定亲了也说不准……

不待多思,他浑身夹杂着夜风与寒意飞身入了暮云轩。

快入秋了,朝云晚间沐了汤浴才缓缓地回了寝屋。

今夜是冬泱守夜,屋中方熄了灯,冬泱也便端了小凳子坐在台阶前,仰头看星月打盹儿。

迷糊中,她似感到眼前一片黑影盖住了月亮,又听耳边有声响似乎在说了什么。

但也没等自己反应过来,她忽地眼眸阖上,沉沉地靠着一旁的柱子睡去了。

悄然造访的周某人扫了眼小丫鬟一眼,有些嫌弃,就这般值夜,他随随便便便能登堂入室,也不知如何护得住自家主子。

推开屋门,周焰瞄了眼漆黑的闺房,一股清浅的檀香在屋中弥漫,素来不爱用香的周焰微不可见地瞥眉。

轻幔罗帐随着他夹杂而来的风,轻轻浮动。

影影绰绰地,那床幔后一道娇小的身躯侧躺着,蚕丝薄被勾勒出她身姿曲线。

步子微顿,周焰是未曾想,今夜她竟睡得这般早,一时之间进退维谷。

怕惊扰了她,心中那股气又不吐不快……

而那榻上的美人此刻阖着双眸,她本是半寐半醒地状态,突地听见门扉开合声音,自然是早已遣散睡意。

这个时间,她自然晓得是何人来了。

那股熟悉的清澈草木气息渐渐落入她的鼻中,浓睫微颤,她听见那人的脚步声竟然渐渐停下了。

二人各执心思,僵持着静默了好半晌。

终于,她听见了那脚步再度挪动声响,珠帘被人撩开,发出一声极轻的碰撞响动。

周焰的气息越渐浓烈,渐渐地将她裹入。

寂静的夜中,她听见一道几不可闻的叹息声,心头霎时一紧一颤的。

周焰何曾叹过气,她又回忆起昨夜的零星片段,他来春风楼似乎说了句查案。

莫非是案子过于棘手,他才会如此心躁?

她唇瓣轻抿,月光无意地探窗而入,落在二人间隔的罅隙之间。

像一道浅浅的银河,化开了一道距离。

周焰盯着那束月光,瞧了片刻,抬步将光折断。

距离便化开成一团清辉,将他们融合一起。

偏头间,他察觉到了那殷红唇瓣抿起的弧度。

静谧的室内,响起了青年低醇的嗓音:

“秦朝云。”

他在叫她的名字,并非身份代称。

朝云阖着眼眸,感受他的靠近,也感受到自己越渐跳动的心声。

青年似轻笑了一声,极为短促地,又带着一点狠意:

“这几日我要出去一趟,你能不能——”

他停顿一瞬,朝云的心跟着提起一瞬。

“扑通”“扑通”地心跳声,连带着她的睫毛也忍不住颤动了,心中一股浓浓的期待爬到了嗓子眼。

周焰好整以暇地瞧着她的细微神色,似感知到了她的期待,周焰语音陡转落下:

“别那么作了。”

似一桶冰水瞬间浇灭了朝云的心中燃起的小火焰,她强忍着情绪,心中将眼前的男人骂了好几遍。

瞥见少女面色有一瞬而过的僵硬后,周焰蓦地笑出声,分外清朗的一声,与他往素的低沉不同的。

极为短促后,他似弯下了腰背,俯身将朝云额间的发丝撩开,眼底溢出些许温柔地凝了她片刻后,才起身放下她的床幔。

屋外一阵风猎猎刮动,周焰嗓音极低极轻地吐出两字:“绾绾。”

混杂在那风声中被裹挟卷走,朝云躺在床榻上,耳边恍恍惚惚地,似乎听见他语气分外低柔,却捉不住他吐出的话语。

直到她听见周焰下一刻打开房门,随着外头的风,一道离去后。

她才腾地起身,一双乌瞳茫然地盯着他的背影,指尖微动,想要去抓些什么,手中却是一团空气。

作者有话说:

周狗:敢背着我相亲!qaq