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修)万物焚净之火:05

菱山南的矿区,曾经是久安建立的根本。

随便一挖就会露出来的能源矿石,就像深色的黄金。大大小小的矿坑一个连着一个,甚至矿坑与矿坑之间挖出的通道里都能采出材料,进进出出的矿车将它们源源不断地运送到世界各地,带来巨大的经济利益。

直到完全枯竭。

数十万年的时光与变迁积累在地下的能源,区区百年间就被挖得一干二净了。

“人类这种生物啊,只要存在就会不断榨干地球上的资源。”进入通往乐园的特殊通道后,曲文夺看着移动车外的矿坑感叹。即使目前的大型建筑设备与技术让施工速度前所未有的快,也依然无法掩盖眼前的满目疮痍,在傍晚的夕阳下越发荒凉。

“这可不像是以矿业发家的曲家人该说的话啊。”北千里调侃道。同时将移动车内的全息影像调整到曲文夺面前。除了阿善,这次还带了医生阿甲。

把之前废弃的运输轨道拆除,在其原有轨迹上加装客用高级客用移动车,一次可运输8-10人。从站点到乐园狩猎场贵宾区,全长4公里左右,大概需要20分钟,贵宾区设有更衣室和武器室,可以乘地下电梯到达观影台。趁着这个时间,客人们可以一边享用精美点心一边对狩猎场的地形和设施有个粗略的了解。

那是一个在中小型矿坑内直接打造的场馆。

螺旋向地下延伸的场馆区非常明显地借鉴了罗马斗兽场,整个内部空间却被钢桥从四面八方穿透而显得有些七零八落。钢桥之间穿插交错,有疏有密,有宽有窄,乍看之下毫无规律。如果用什么东西来形容的话,很像一节算不上丰茂的树枝被头朝下粗暴地插在矿坑里。

“曲家人该说什么话呢?反正我又不喜欢曲家。”曲文夺毫不在意。

北千里哈哈笑:“但有一种资源是不会枯竭的。”他将斗兽场局部放大,旋转角度,可以发现那些“树枝”是可供狩猎者奔跑或停留使用的通道。“人类本身就是永无止境的资源,不是吗?”

曲文夺挑眉“啧啧啧”,“北先生讲话越来越高深了 ,听不懂听不懂!”转过身来,看北千里放大的通道,“哇,这些高空通道看起来有点危险啊!”

北千里略有些惊异:“我还以为曲小爷会喜欢呢。现在外骨骼已经足够发达,高空战斗已经是基本。当然您如果觉得危险,我们会调整路线和高度,并且加强保护措施。”

曲文夺撇撇嘴:“那倒也是不必,我是为其他选手们着想。”

北千里将观影台部分放大,展示给他看:“届时您可以在这里观战,也可以随时加入战局。”

顶部的浮空观影台可以为最尊贵的客人最大限度提供观看范围。想要关注单独某个选手或者某个战区,就可以使用遍布场馆内的追踪电子眼,亦可以选择指定降落点,空降战斗圈。“没有任何规则,只要足够强,您就是规则。”

“哦?”曲文夺问道,“随便杀也无所谓?”

北千里低头一笑:“我倒是觉得曲小爷,是想方设法让我说点什么可怕的话来呢。”

曲文夺再次“啧啧啧”,“北先生可不如刚认识时那般明快了!算啦,我家的拳手呢?我可指着他贡献精彩画面呢!”

“除了VIP客户之外的狩猎者们正在准备室,抽取先后顺序等待入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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准备室在地下,黑狗默数了下人数,连自己在内共计二十五人。肉眼可见的高矮胖瘦各不相同,不是出身武斗馆便是各地黑帮,全部散发着黑狗熟悉的气味。

在进入场地之前,他们就已经在互相打量,寻找第一个下手的目标。

“没有规则,计时结束之前存活且猎杀最多猎物的人将获得高额奖金,第二、第三也可以会有不菲的收入”——所以这些人里除了少数如黑狗这样被客户指定的选手,其他人则是通过公开招募挤破头才有机会参加的。

狩猎者身上的感应器在失去意识时会短暂亮起红色警示灯,拿走亮灯后的感应器既表示猎杀完成。而且与曲文夺这类贵宾狩猎者不同,他们身上除了乐园提供的基础型外骨骼,没有任何防护装备。如果不是规定入场前不能动手,怕是在准备室里刚拿到武器的那一刻就要开始厮杀了。

黑狗在众人之中实在算不上强壮,配备拳套而没有选择杀伤力更强的武器,不少人早已将目光盯准了他。

黑狗没在意,他的注意力在准备室中央的场馆地形图上。

没有显示内部通道,是否与安全货运仓库相连还是未知数;

电子眼非常多,想要神不知鬼不觉地离开矿坑恐怕不容易;

甜哥说了大闹一番也无所谓,那么干脆直接突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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甘拭尘坐在菱山南的老袁酒馆一楼,点了一份黄酒和卤牛肉,但是一口没动。撕开自己带来的一小袋坚果,在店员众目睽睽之下,毫无心理负担地托着腮帮子一颗接一颗地放进嘴里咀嚼。

袁岷山经过大堂往楼上走,与他看了个对眼。甘拭尘朝他微微一笑,袁岷山便放弃上楼,走过来问:“不合客人的口味?不喜欢卤味,还是不喜欢黄酒?”

甘拭尘还是托着腮帮子,叹口气:“都不喜欢,最不喜欢的还是赵享载。”

整个酒馆陷入突如其来的寂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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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开最新式的录制设备,连接语音,“艺术家”一边看屏幕一边调试。

“房间里的灯光很亮吧?亮得有点刺眼了,我很不喜欢。”他对着镜头抱怨道,“但是没有办法,我在为‘今天的客人们’准备一份大礼!虽然不知道来的会是谁,但一定会让他们记忆深刻!到底是什么呢?赶紧来揭晓吧,登登登!”

他移开几步,露出被自己遮挡住的画面:一个正躺在手术台上的年轻女性。

她还有清晰的意识,身体在白色盖布下仍有呼吸起伏,却一动不能动,睁大的双眼从眼角流下眼泪。

“这个我们熟悉的房间也将是最后一次使用,虽然遗憾但也很激动,我这次要挑战自己艺术品味与美感的极限!所以我将在这里‘为你们’直播全程,如果有好的灵感请务必及时提醒我!这件作品完成之时,将刻上我们所有人的名字!”

屏幕上,跳出了一个、两个、三个——多达十几个不知身在何处的ID,打出整齐划一的鼓掌符号。

艺术家十分兴奋:“当然,觉得好的话,欢迎来‘选购’哦~美体才有美味,不是吗?”

他举起手中的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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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着倒计时,被分配在不同入口进场的狩猎者们分批进入了场地。

黑狗排在第三批,随机编号十三,跟编号四、二十一和二十等人同时入场。先入场的人无论隐藏还是狩猎,自然都会占有优势,因此黑狗大门开启之前就暗自调整了腿部外骨骼的动力档位。

事实证明他是对的。

刚探出半个身位刀锋即席卷而来,想借着仍未闭合的自动门将他一分为二。黑狗一手扣住刀身扯过持刀者,抓着衣领启动外骨骼向空中掠去。编号十九的人显然并不如黑狗一般熟悉外骨骼的运用,慌忙中启动想要蹬开他挣脱掌握。

黑狗已经到达着陆点,借势夺了对方武器并他一脚踢了下去。

对方好歹也是经过厮杀拿到入场资格之人,不会如此轻易出局,下落期间叮叮当当磕了几次稳住身形,对黑狗破口大骂。黑狗也才暂时有机会观察场地的真实情况。

构造与立体影像图别无二致,只是身在其中时才感受到“狩猎场”的荒蛮之感。

矿坑的原始风貌被最大限度保留。位于中央有一根主干,与四通八达的钢铁通道连接,没有护栏。大略被分为七层,黑狗回望入口,自己是从第三层入场,目前在第四层,也就是矿坑中部。

如果黑狗对矿坑开采有所了解,就会知道他脚下的钢桥是用原有的矿坑内人工通道拆解融合而成,粗糙,但并不随意。上下左右的间距和粗细变化、是否便于行走、跳跃、停留、借力,应该都考虑过与外骨骼动力的结合。

表面涂装为了打造惊悚与刺激感,大量使用黑、红色;灯光昏暗闪烁,有的地方甚至漆黑一片,十分考验狩猎者的夜间视力。

脚下的钢铁步道应该不到三十公分,黑狗看看手里的刀,“当”一声砍下去,刀刃立刻就卷了。不配备有电磁装置的刀具,应该是为了避免在打斗中对钢架产生破坏。直接扔了刀,黑狗观察向上的路线,趁后面仍有部分狩猎者未入场,决定冲出矿坑去地面。

但其他狩猎者并不知道他的目的,当然也不会轻易放过他。

“就拿你这个小崽子做首杀吧!”

在光头头顶做了金属纹身的壮汉从暗处冲出,编号为七,提着两把绞杀弯刀向黑狗攻来。动作迅猛利落,对外骨骼的运用技巧足够熟练,远比十九号难缠得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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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像一颗颗的茧啊。”曲文夺在环绕窗里望出去,能看到临近的观影台。

从移动车直达VIP休息室,再登入观影台,由顶部的悬吊轨道移动到观看位置。曲文夺切换电子眼观看区域和角度,发现场馆顶部和矿坑外围布置了不少雇佣军和空中安保。

“为了贵宾们的安全,如果有狩猎者想要图谋不轨或者中途逃走,我们会第一时间进行处理并且保证您的安全。”北千里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哎哟真是好贴心,好周到,不愧是北先生。”

“哪里哪里,这是我们应该做的,您是贵客。”

听着这两人虚情假意地你来我往,阿善暗地在心里翻白眼。

北千里和曲文夺互相察觉到对方另有所图,太极拳打到今天,各自背后的势力以及目的逐渐明朗,大约也懒得再装了。

曲文夺脚下就是黑漆漆而深不见底的场馆。虽然已经是开采中比较小的矿坑,但与人类相比它也足够巨大,纵横交错的钢架如果不依靠电子眼的夜视功能,在观影台中仅凭肉眼只能依稀辨别两层,再往下便隐于黑暗的矿坑中了。

“欢迎各位狩猎者们光临乐园!我们的竞技就要开始了!究竟几号狩猎者会成为最后的赢家呢?!”AI解说的开场白代表狩猎游戏开始。曲文夺懒得听废话,专心盯着黑狗的出场和一举一动,同时察觉到他要直接冲出矿坑的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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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号的阻挠让黑狗无法短时间内脱身,他只好先解决眼前的敌人。等后面的参赛者都陆续入场,趁战况更加混乱和激烈的时候找机会冲出场馆。

七号的刀身短而宽,一侧刀刃呈齿状,可绞杀可劈砍。先发几招没能伤到要害,他便冲着黑狗的四肢下手。他看出黑狗的拳与脚是强项,在这种场合里但凡缺了一腿或者一臂,任有再强的外骨骼也翻不出花来。

黑狗仰身向后一跃,在钢架通道中穿梭,似乎要甩开七号。

七号哈哈大笑:“小子,想逃到哪儿去!”说罢再次调整动力,瞬发而至赶上黑狗,双刀一前一后向他砍去。黑狗反身躲避,刀锋将将从他鼻尖擦过,被他以五指捏住刀身。拳套与刀锋硬碰硬,金属擦出火花,黑狗趁机双腿绞住对方腰部,完成近身,一拳击向太阳穴。

落地之时,七号已经失去意识。黑狗特意寻找一处足够宽阔可以倚靠的连接处才把他放下,继续向上。

刚离开的地方传来微弱但不详的响声。

黑狗朝下望去,昏暗中有人将匕首刺进七号心脏,扭转了一下才拔出来,等他的感应器变色后放进自己的口袋,朝黑狗说:“友情提示:心跳不完全停止的话,感应器不会有反应哦。不过我看你来这也不是为了奖金,那我就不客气啦。”

说罢将七号的尸体毫不在乎地踢下去,不知掉落在哪里,对方又继续隐入黑暗。

黑狗怔了一下,握紧了拳头。

他还是想着太简单了。无论这场狩猎的组织者还是参赛者,他们可以允许不择手段地猎取性命,但绝不允许逃避厮杀。

捕捉到破风之声,黑狗纵身躲过一个链锤,却不想另一个飞旋而来缠住了他的脚踝。编号为四的狩猎者追击而至,铁链绕过钢架将黑狗倒吊,同时短剑刺向他咽喉。

几次冲击馆顶受阻,本就压抑着一腔恼火的黑狗彻底暴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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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三号拳手真是出乎意料的……善良。”北千里问,“该不会您这位良好市民给他下了什么无法违逆的指令?”曲文夺看到七号被杀的全部过程,脸色变得不太好看。北千里发觉后又笑道:“在久安这样充满谋杀与凶杀的地方长大,如果您还要为比赛中的死亡而感到震惊,那可就太伪善了。”

曲文夺转头看向他,“北先生,你也知道久安是凶杀之城,那你难道没想过,即使是这样的地方——杀人也永远不会‘合法’。”他回过身面对北千里,抽出自己的手杖剑仔细端详,似乎在检查武器,又似乎将剑尖指向了对方:“把取人性命这件事合法化,不就是把人命当做商品吗?”

然而北千里很认真地疑惑着:“人命,不能做商品吗?”他摊开双手,“你,我,他,这世界上的任何一个人,与其他动物有什么不同呢?人比草木蝼蚁更高贵吗?”

他又自问自答:“没有的曲小爷,所有生命都一样,我能买一只猫狗,也能买一个人。这个人说不准还没一只纯血统的猫狗贵呢!”他爽朗地笑起来,笑声充满狭小的观影台。

曲文夺盯了北千里一会儿,没有与他辩驳的打算,反而问道:“那我倒好奇了,在北先生这里,我曲文夺值多少钱呢?”

北千里的回答亦非常诚恳。

“您很昂贵,是世间少有的奢侈品,非上位之人不能拥有。”

阿善挡在曲文夺身前,武器已经出鞘。阿甲不知何时绕在北千里背后,从他肩膀上像蛇一样冒出头来,开心地问曲文夺:“要对他动手吗?这位很是我的菜!”

北千里不见一丝慌张,重新做回椅子:“虽然观念不同,但未必就是敌人啊。我完全没有加害曲小爷的意思,正相反,您可是我们要重点保护的对象。”

曲文夺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看来,早有人对我出价了。”

至此,两人终于抛弃虚与委蛇露出真面目,彼此亮明所站之立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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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岷山在甘拭尘对面坐下,对他的身份有了几分猜测。

此人应该与赵享载年纪相仿,保养得当所以看起来比实际年龄年轻一些。裹在上衣里面的身材虽不甚壮硕但肯定是练家子无疑,双手上的薄茧和筋腱证明他经常使用武器。应该是长刀。

长相嘛,好像也是那个姓赵的小子能够看得上的类型。

对方坐在这里就表示他已经对自己和赵享载有所了解,也对他们要做的事情有所了解,而如此明目张胆在自己的地盘上对赵享载表达不满的人——他要么是敌人,要么是故人。

或者两者皆是。

“赵享载这小子确实不太招人喜欢,若有冒犯之处还请见谅。”袁岷山微笑道,“只是不知他与你在哪里结下的梁子?”

甘拭尘把最后一颗松子扔进嘴里:“麻烦,屁事一堆。要不是杀了他更麻烦,早就宰了。”

形容赵享载的筹谋是“一堆屁事”,他这么一说袁岷山倒是心里有些底了:“原来你果真还活着。虽然未曾谋面,但净火的大名却如雷贯耳,切了你一根手指,就给那姓赵的小子好些教训。”

“乍一听还真以为是在夸我呢。”吃完了坚果,甘拭尘无聊地把空包装铺平,折来折去,折成个有棱有角的方片儿。“我真是搞不懂你们这些人,每天不停给自己找事情做不说,还要拉着别人下水。活得轻松点儿不好吗?斗来斗去有什么好处。”把方片儿搁桌上,找个角度拿中指一弹,崩在袁岷山身后店员握刀的手上,手背划出一道血痕。

那店员看起来二十出头,血气方刚的小伙子,跟黑狗一样暴躁,恼火得额头上青筋都出来了,把甘拭尘看得嘿嘿乐。他这一乐不要紧,小伙子立刻刀拔出来一半,又被人生生按下去。

“别欺负小孩儿嘛。”袁岷山示意众人退下去,“很可惜,并非人人都能像你一样能活得轻松,好处么更是谈不上,倒不如说人各有志。”拿起甘拭尘点的黄酒给自己倒了一杯,一口入喉,爽快地咋舌,“你看,就如这杯酒,你不喜欢,我却爱得紧。”说罢又夹起卤牛肉,大快朵颐。

甘拭尘不乐意地嘟囔:“这饭钱我可不给了。”

“你特意来这一趟,总不会就是为了抱怨赵享载吧?”

“特意倒不至于,闲着无事来看看罢了。顺便问问,那些个突然出现的劣质票卡到底什么来头?听说在菱山没有人比你消息更灵通了。”这话听起来颇有些不服气。

菱山,票卡,运输——袁岷山脑海中电光火石,眉头微动:“是你。”

不是疑问,是陈述,是肯定。仅仅两个字,甘拭尘知道自己又暴露出一重身份,“啧”一声:“姜还是老的辣呀。”不过他也不在乎,凭赵享载那股令人讨厌的、孜孜不倦的麻烦劲儿,早晚能查出来。

袁岷山哈哈大笑:“这位嘴上说讨厌麻烦,自己却一样干着麻烦事。”

“可不嘛,所以就越发讨厌你们这些不让我消停的人了。”

袁岷山命人拿过一个票卡包装盒,撕下包装盒上的薄膜放进酒杯,顷刻间就融化了:“禁药行动开始之后,这些东西就开始用其他形式伪装起来继续流通,防不胜防。目前不光在菱山,其他几个区也扩散了,损伤神经的速度非常迅猛,已经有数起伤人事件发生。若要追查买卖链条的话,你的立场再方便不过了。”

甘拭尘沉默了一会儿,不知道在想什么,突然十分认真地求教袁岷山:“你说施特劳这个组织跟你们一样吗?除掉哪一个会省事一些?”

如果说袁岷山在得知他是净火时都不曾紧张过,此时却陷入了不安。缓缓地摇头:“只会更麻烦。”

甘拭尘深深地吐出一口气,向他张开拇指和食指比量一个L:“我的耐心原本这么多,”L变成了C,“现在就剩这么多。”说完站起来,拎起椅背上的外套走了。

后腰上一把短刃,穿了易于行动的衣裤和鞋——袁岷山猜测他是为了与赵享载的合作事宜不得不出门,怪不得说“总是拉别人下水”而如此不高兴。

这也是袁岷山不安的来源。

有过之前种种恩怨却依然能拉拢净火成为同盟,这自然是赵享载的高明之处。但净火也同时是整个计划里最大的不确定性。

没有理想,没有野心,没有即使豁出性命也要达成的目的,所以也没有丝毫动力,更不会在意他人的隐忍铺垫,全靠自身一时兴起,以可有可无的合作态度参与其中。

他一旦耐性耗光,肆意妄为,这颗不定时炸弹会让全部人功亏一篑。

袁岷山不怕死,但不允许毫无价值的失败。若是没有能够牵制净火的保险栓,那便必须找机会除掉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