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闯入
谢荣曾经问过赵瑾源一个问题。“王爷,自从兰姬死后这么长一段时间了,您什么也没做,眼见这坊染权快到公布时间了,您对苏梦鸾,倒底是存的什么打算啊……”
赵瑾源正在逗鸟,这鸟是从边疆带回来的,嘴尖,毛淡,性烈,驯服时很是费了一番心力。因为难得,所以赵瑾源日日都会来后院逗弄一番。“本王打仗时最厌恶什么。”他问。
谢荣仔细想了想,赵瑾源打仗时的规矩可以总结成简单的几个字,戒骄,戒燥,戒急。
“从前有一个故事,说是有一农家正在烧水,不知怎么锅里跳进了一只青蛙,这水温暖,青蛙喜欢,便在里面游啊游,农家火渐旺,青蛙觉得水温烫,便是便想跳出来,可它游太久了,起跳时已经没有了力气,青蛙就这样被煮死了。又一次农家烧水,也是跳进了一只青蛙,只是当时水温已开,青蛙一入锅就跳了出去,它活了。温水煮青蛙,本王在等一个时机,一个钳住王家咽候让他们翻不了身不得不把梦鸾还回来的时机,这个时间急不来,要等……”
谢荣不好再说什么。“王爷,苏梦鸾只是一个普通女子,比她好上百倍的女子排队为任王爷挑选,王爷,您何必如此……”
这话已说了不止一次,赵瑾源也不止一次的问过自己,是啊,为什么非她不可呢,他也想过,可是什么也想不出来,现在他脑中满满的全是她笑着模样,偶尔睁开眼迷糊的模样,望着他楚楚可怜的模样……这些模样聚成了一把剑,这剑插在他心头让他呼吸困难,他每一想她,心就疼一下,疼得越厉害,便忘不掉了……
现在他只觉得她是最好的女人,最适合他的女人,他最想要的女人。他这一生活得既束缚却又恣意,他想得到的东西几乎都能得到,这苏梦鸾他如此的想,又怎么会委屈自己看着她在别的男人怀里呢。
这是不可能的,所以,一定要得到。
“四大染坊有什么动静。”
四大染坊是上次复评之后剩下的四家染坊,江南两家,京城两家,京城两家中的一家便是王家。
赵瑾源会这样问是因为离坊染权公布的日子没几天了,每当这个时候,总有些人会小动作的。
“目前并没有什么异样,只是王爷,江南李家在上一次坊染权争夺中败北,上一次败北的原因便是这王迎松,如今……我怕,李家会对王家不利……”
赵瑾源沉默了一会儿。“既然如此,文锦那边先去找个师傅……”
“那属下呢?”
“你去看着梦鸾,记住,既不能让她发现,也不能让她少了一根头发。”
“那王家的人呢?”
“既是王家的人,本王何必管他死活,鹬蚌相争 渔翁得利,本王求之不得。”
“属下明白。”
赵瑾源拨弄了一下鸟儿的毛,那鸟啄了他一口,扑扑翅膀飞走了。“走了的,总是要回来。”他道。“这盘棋,已经开局了……”
只是赵瑾源这局布得倒底没有他想的那么顺利。
那天王府小小姐的生日,王迎松一早就叫梦鸾和王殊睿晚些的时候回家吃饭,因为上一次灯会的事,王殊睿事事小心,他想得周到,入夜的时候和梦鸾一起坐马车经小路回府,回府后从后门入,吃完饭后再沿小路回别庄。
去时一切顺利。
这顿饭吃得欢快,梦鸾和王殊睿便呆久了些。他们回去的时候天色已经黑尽了,车夫在前面赶车,王殊睿和梦鸾坐在车里,车里挂一盏小灯,并不太亮,这车夫年纪有些大了,入夜后便走得有些陡,王殊睿一路握着梦鸾的手研究。“你在看什么呐。”梦鸾问他。
“我快被颠得睡着了。”他说笑道:“所以我给你看看手相。”
“那你看出点什么了没。”梦鸾配和的问他。“我这后半辈子是有福呢还是有灾呢?”
王殊睿抿着唇一笑。“这手相上说,有福还是有灾得看你怎么选择,这其中有一人是关健……”
“这人是谁。”
王殊睿仰头看着梦鸾。“你猜猜。”
梦鸾正要回答,可还没来得及开口便听到外面几道声音。“抢劫,把银子留下。”他们原本只是出来吃饭,身上哪有银子,可抢匪哪信。“没银子就留下你们的命……”
王殊睿翻了翻,这出来得急,身上连一块玉佩也没带。
抢匪以为他们在撒谎,挥刀就朝他们砍来。
“梦鸾,快走……”王殊睿跳下车,又扯了车里的木棍挡着。
梦鸾哪肯走,几个人缠在了一块儿,马车夫很快被倒在了地上,王殊睿见情势危急,又道:“快走……听到没有……”
梦鸾怔了怔朝一旁的树林跑去。
抢匪见王殊睿如此护着梦鸾,以为她身上有什么值钱的东西可捞,当即踢了王殊睿几脚追了上来,可怜王殊睿平日吃喝玩乐到这时便一无是处起来,抢匪追得急,梦鸾不注意便跌倒了……
正在这时,忽然从空中蹦出一人,那人蒙面,手上执剑,几下便把抢匪打走了。
王殊睿和梦鸾想道谢时那人已经不见了踪影,梦鸾起身时摸到地上有一块玉,她捡起来一看,那玉玉质通透,呈虎头形状,梦鸾怔了怔,天家用龙形,官家用虎形,这人,是官府的人。
王殊睿看见梦鸾手上的玉后神情有些凝重。
王迎松得了消息很快赶到别庄。
“人没事吧。”他问。
梦鸾摇摇头,她没事,王殊睿只是擦伤。
“这事,不知道有没有问题。”他神情有些凝重。
“怎么了。”梦鸾问。
王殊睿解释。“纺染权快公布了,上一次时王家得罪了一些人,这一次,不知道会不会有人下黑手逼王家退出争夺……”他顿了顿又道:“不过也有可能只是意外,这段时间那路上已发生过两起劫案,也许我们活该倒霉呢……”他笑。
梦鸾也跟着微微笑了笑。
“倒是这块玉……”王迎松掂了掂。“这救你们的人,并不简单呐。”
王殊睿和王迎松对视了一眼,又各自移开了视线,梦鸾垂下头,其实她隐隐也明白了,这人出现的时机太巧,身手矫健不是普通人,地上留的玉块更证明这人是官府的人,这人救了她却不肯留下相见,这条条线索综合起来便只有一个结论,有官府的人在暗中监视她,再顺着这条线索推断一下,那人只顾她却不顾王殊睿,那便说明这人极有可能是赵瑾源。
她已经被赵瑾源发现了。
梦鸾第二天闹着要吃糖葫芦。“就是街上卖的那种,五颗串成一串,外面裹着一层糖……对了,对了,我要城西那个老头卖的那种……”
王殊睿笑她。“这都多大的人了,还当自己是文锦呢。”
梦鸾不管。“你不去买给我吃,我就不做晚饭,是我不吃糖葫芦可怕呢还是某人要饿一晚上肚子可怕呢。”
王殊睿笑。“还会危胁了人是不……城西,你怎么给我挑最远的那家……”
梦鸾无辜的看着他。“那你去不去给我买。”
王殊睿颇无奈的样子。“得,鄙人怕妻……这就去给你买。”
他戴了斗笠出门。
王殊睿出去之后梦鸾便换了衣服出门,她径直走到瑾王府。
“姑娘,你找谁。”守门的侍卫问。
“我找王爷。”
侍卫嗤笑了起来。“姑娘,这王爷岂是你说见就能见的,回去吧,别
闹了……”
“我找赵瑾源。”梦鸾又道。
“姑娘,你再不走,我们只好把你当做闹事的刁民。”
梦鸾更近了一步。“我找赵瑾源,你们大可进去通报一下,说是苏梦鸾求见,如果王爷不见我,你们可以随意处置我……”
梦鸾这话说得埋荡,她的表情大气,丝毫没有胆怯的模样,两个侍卫商量了一下,派了一个人进去通报。
赵瑾源正在书房练字,听了管家的通报后怔了一下,因为谢荣向他禀报过昨晚的事儿,所以他也没意外多久,只是,他原本以为梦鸾不会上门找他的……
如今她的转变,她的勇气,都是因为那一个男人吗?
赵瑾源缓缓的放下了笔。
她在厅里坐着,青丝柔顺,头微扬着,双眼放空,她身上穿着蓝底丝绒的外衫,衬得她的皮肤特别的好看,梦鸾衬蓝,以前便喜欢穿蓝色的料子,她的右手边放着一杯茶,没动,赵瑾源记起来了,梦鸾是不喜欢茶水的,说是苦。
他在帘子后面看了好一会儿。
“梦鸾,很久不见。”这是他掀开帘子之后说的第一句话。
她福了一个礼,起身道:“瑾王爷。”
赵瑾源让她坐下。“我们很久没有一起好好的说过话了……”
梦鸾低垂着眼睛。“王爷身份尊贵,梦鸾低贱,不敢高攀王爷。”
赵瑾源端起一杯的杯子轻啜了一口,今日下人大概多放了些茶叶,这茶水,确实有些苦。“梦鸾,无事不登三宝殿,你今日来,怕不是为了和本王讨论身份这个问题吧。”
梦鸾有一会没有说话,她看着这厅里的布置,其实官宅的前厅布置都差不多,这王府,只是更为精细些,梦鸾看着这一切恍惚有一种熟悉的感觉,她定了定神,道:“梦鸾今日前来是想问王爷一个问题……”
“请说。”
“梦鸾请问王爷,王爷动用官家的人来监视梦鸾,存的……是什么心思?梦鸾只不过是王爷扔弃的东西,王爷如此做,对梦鸾……存的又是什么心思。”
赵瑾源看着她,没说话,他的目光犀利,让人有一种无所顿形的感觉,梦鸾凛神回看他,他微微笑了笑,站起为走到了门边,他的身形高大,挡住了门口的阳光,这么一大摊阴影笼罩着便有一种森凉的感觉……
“苏梦鸾,你要给本王装傻是不是,那本王就告诉你,本王要定你了。”
“梦鸾不敢戏弄王爷,承蒙王爷的抬爱,只是梦鸾已为人妻,一女不侍二夫,王爷,这道理,相信你是明白的。”
赵瑾源冷哼一声。“结亲了?那本王问问你,三媒呢,六礼呢,聘书呢,苏梦鸾,你什么都拿不出来,何不干脆一点,就说你不喜欢我……”
梦鸾怔了怔,索性点头道:“的确,王爷,梦鸾已经心有所属,无论什么条件下,梦鸾决不变心另嫁,今日来王爷府,就是想告诉王爷,你死了这条心吧……”
赵瑾源呵呵转过身,背着阳光梦鸾并看不清他的脸,只见他抬起手然后在空中拍了几个巴掌。“梦鸾……”他低低念了一遍她的名字,却没有再说后面的话。“如果本王让你今天走不出这个王府,你又当如何。”
梦鸾视线停在厅里的柱子上。“那就不出去。”
赵瑾源怔了怔,他侧过身,那侧影单薄,不知怎么有一种凄凉的感觉。“梦鸾,本王很后悔……”他的声音低低的。“真的。”
梦鸾并没有应声。
“王爷,苏家二公子闯进来了。”
“苏家二公子闯进来了?”赵瑾源低低的重复了一句。“本王倒不知道,瑾王府什么时候变成破庙让人想来就来,想走就走了……”他的脸上分明的怒气。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