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一契机

烈女求偶记 (三十一)契机

诅咒?

一种更恐怖的念头从飞扬草心头闪过,她摸摸约隐约痛的面颊,拉过马小云被抓伤的手背,说:“除了痛还有什么感觉?”

她扁着嘴浠浠啦啦地哭着说:“就是痛呀。”

烈女摸了摸手臂上的伤口,皱着眉头说:“飞扬草你到底想说什么?”

飞扬草:“我……”她查看了马小云的伤口,咽了咽口水,说:“我怕它们爪子有毒,还好伤口只是正常的红,没有发黑,应该可以放心。”

本来一直表面坚强的烈女突然腿一软,“砰”一声瘫坐在腐叶堆中,四肢无力、目光呆滞、神情绝望,是一个我们平时所不认识的烈女。

飞扬草和马小云互望一眼,看到彼此的凌乱不堪、失魂落魄,更看到一片无望的灰暗。

飞扬草和马小云蹲下来依偎在烈女两傍,挽着她的臂弯让彼此体温延续。

飞扬草抬头望着苍顶之上一望无际的花海折射下来的光线,说:“你看,多美呀,芳香扑鼻、姹紫嫣红,如一片殷红的霞彩漂浮在林间,如幻如真,美不胜收。”

烈女目无表情地说:“再美又怎样?将要死的人,眼里只有灰暗。”

马小云急起来:“谁要死,怎么就死了?你看,阳光还在,太阳还没下山,我们还有希望,我不许我们死在这里。”

飞扬草摇晃她麻木的身体说:“对,我们要振作,不是还有一个方向没去吗?我们马上就走。”她使劲把她拉起来,可屁股刚离开树叶,马上又落了下去。

烈女低垂的头下发出淡淡的声音:“没用的,那一丝光线马上就要消失了,我们根本不可能走出去,水和干粮也吃光了,剩下的,只有慢慢等着黑暗到临,把一切吞噬掉,包括我们。”

飞扬草甩开她:“不,我不甘心,还有很多事等着我做,还有很多人等着我去爱,我不要死。”

她想念着家人,想念着叶一树,想念他还等着我回去踏浪踩沙,想念他结实温暧的怀抱,想念他烂灿无邪的笑容……”飞扬草翻出背包掏出手机,天啊,完全没信号,110、119、120什么号码也拨不出,于是继续掏,只剩下半瓶水、几片饼干,一顶太阳冒,一副黙镜,然后,没了。

烈女望着飞扬草先是冷笑,继而抬头仰天凄厉大笑:“哈哈哈哈……不甘心?有谁比我更加不甘心,我将要调往香港总公司出任业务经理,荣升几级,我还要做Ban哥的女人,成为日思夜想象征身份的特区一分子,铺设在我面前的是一条康壮大道,金光闪闪,我的人生从此不一样了,可是,却在这骨节眼上冷不防一头扎进深坑,万劫不复。”

马小云眼眶最浅,还没开口就浠浠啦啦地哭起来:“呜呜……这么多年来我身边一直不缺男人,可没有一个是两情相悦心心相惜的真爱,没有一场让我醉生梦死念念不忘,人生来一趟不容易,爸妈养我这么大也不容易,正是风华正茂时却要变成一堆白骨,我不甘心,我不甘心。”

她蓦地站起来,对于苍顶花海大喊:“谁,谁要是把我带去出,我就以身相许。”

烈女摇摇晃晃地站起来,竭尽所能地喊:“如果能让我出去,Ban哥,我跟随你,哪怕做一阵子或一辈子女朋友也行。”

飞扬草望着两个在绝望里呼唤的同伙,虚弱地问:“真的没希望吗?”

烈女幽幽抛出一句:“日暮途穷。”

飞扬草腿一软,跌坐在地上,闭目强忍那份钻心的痛:怎么可能怎么可能,事情怎么可能这样发展,几个小时前我们还雄心壮志地爬罗松山,现在……现在?我伸.出颤抖的五指,30公分的距离,已模糊看不清了,抬头望着苍顶,仅剩的一丝光线被一片大大的花瓣挡住,然后像流星一般“嗖”地声滑走了,剩下灰蒙蒙的一片。她

凑近手腕一看表,才五点,可失去阳光的紫薇林,五点却像外面的七、八点,我们被困在一个没有出口的草原包里,除了等待黑夜、寒冷、饥饿和害怕,难道真没一丝希望?

飞扬草心里千万遍呼唤叶一树,却喊出来的却是:“你在哪?你在哪?你在哪……”

“我在这!”一个洪亮而急速的声音从东面传来,夹带着“沙沙”作响的树叶声,她们三人先是一愣,继而面面相觑,不敢相信地望着东面。

一阵屏住气的静止中,模糊的树影下突然窜出一个影子,向我们这边走来,脚步声越来越响亮、轮廓越来越清晰,那份重生的希望从我们心底“扑”一声点燃。”

“叶一树。”三人异口同声喊了出来。

温暖的微笑、结实的身影向飞扬草走来,如同救世主一般神圣伟大,不料中途却被过于激动的烈女和马小云硬生生地抱住,又是亲又是打又是踢:“我爱死你了,爱死你了……以身相许以身相许呀。”

叶一树用力掰开两人朝飞扬草这边望,说:“好了好了,哎呀放手,放手……放手呀。”

“不放不放,我们爱死你了,你就是我们的希望,我们的救命恩人,以身相许,报君之恩呀。”两人把他越缠越紧,如老树盘根般,根深蒂固。

叶一树伸长脖子嘶哑地说:“再不放手就一起死在这里了。”

两个疯婆子在忘我的嘶喊声中终于停顿下来,叶一树趁机甩开她们,跨前两步,把手伸向还瘫坐在地上的飞扬草。

飞扬草受宠若惊般把小手放在他的宽厚大手上,他用力一提,她整个身体立了起来,四目相对,心血澎湃,他爱怜地摘掉她乱发上的枝叶,一脸的心痛,她也心头一热,扑倒在他怀里。

叶一树轻抚飞扬草的头发,在她耳边说:“马上离开这里,这个地方呆得越久越危险。”于是牵着她,边走走喊:“后面的跟着来。”

烈女和马小云困在错愕中,飞扬草经过她们身傍时拉住马小云的手,说:“跟上,别丢了。”

马小云“哦”一声回过神来,拉住列女的手,一行四人排成纵队,手拉手向前行。

烈女疑惑声音从后面传来:“这个方向我们最开始就走过,没找到出口。”

叶一树头也不回地专注前方:“因为你们在前面的分岔路走错了。”

烈女:“前面有分岔路?”

叶一树:“有三个分岔路口,每条路径只差之毫厘,却谬以千里,如果一不留神走错,只会背道而驰。进来时我也走错了,担误了好多时间,不然早就找到你们了。”

马小云:“找我们?你知道我们在罗松山?还进了紫薇林?你一直跟着我们?”

飞扬草手掌被轻微捏了一下。

烈女紧追道:“对哦,你怎么会出现在这时,别跟我说巧合,我不会相信世上有这么巧合的事。”

叶一树回头望了飞扬草一眼,吱唔道:“呃……这个……就是……他绞尽脑汁想说谎,却编不出一个所以。

烈女不耐烦道:“就是什么嘛?”

叶一树:“就是……就是前面的分岔路,我们必需小心分辨,不能开小差。”

众人一听马上闭嘴、屏气。

树林虽然模糊,但仍能辨别左边是一条明显的大道,一般人都会向这边走,但叶一树向右转,凑到前面两棵树前,小心mo索着。

“我进来时在其中一棵树上划了一刀,现在什么也看不清,只能靠摸。”只见他小心翼翼地在树皮上mo索,一寸一寸地移动,两棵树挨得很近,长得又像孖生兄弟,没有强烈的分辨意识和标记,只会如迷宫里面的门,一步错步步错。

一阵窒室的沉默后,他突然抬起头轻快地说:“好了,这边。”于是拉着我们这条人蛇闪到其中一棵树后的小道上,摸黑前进。

漫长的跋涉中,人们只听见自己的喘气声和脚下的碎叶声,还有不时传来的虫鸣鼠窜,除此之外,就是一步慌一步喜,慌的是前路不可预测,喜的是离出口越来越近。

而对于飞扬草而言只有喜,因为拉着她的手在前面领队的是叶一树,她相信他,正如小时候相信无所不能的父亲一样,安心、踏实。

十几分钟的盲探,前方骤然出现一个碗口似的圆盘,如一口深井,在黒暗的陪衬和月光的照射下,特别明亮晈洁。

“哗,哗,哗……”一浪接一浪的惊呼,吵醒了整个紫薇林,树丛中飞出几只惊弓之鸟,带着一声惊吓扑闪着翅膀。

烈女和马小云失去理智向前跑,越过前排的叶一树和飞扬草,冲出出口,对天嘶吼:“终于出来了……出来了……”

烈女指着入口的一片黑团说:“就凭你们这些低等植物就想困住我?我呸!”

马小云说:“我就知道一定能出来,我就知道。”

烈女咬牙切齿地说:“里面那群丑陋的黑鸟听好,我一定会回来把你们全部抓光,一根毛一根毛地拔掉,然后扔进火堆烤熟喂狗,哼……”

她抬头望着晈洁的月亮和山下约明约暗的灯火,舒心地说:“回到人类社会真好,这才是我的地盘,我作主。”说完又兴奋地抱住马小云,两个扭成一团又叫又喊。

叶一树拉着飞扬草站在出口,见到眼前激动人心的一幕,情不自禁抱在一起。

只有经历过死里逃生的绝望,才能深刻体会失而复得的可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