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两人都有点兴奋。西书记给南功泡一杯茶,要南功再想想还应该怎么搞。南功想想说:“为了让省领导相信资料室的小蔡准时把报纸送了过来,这是南功要求这么做的。早上八点上班工作,到十点就累了,看看报喝杯茶,也是很好的休息,再工作到十二点,然后步行二十几分钟回家,也算锻炼了身体。南功对自己的安排很满意,觉得这样的安排是科学的,也是合理的,正因为科学合理地安排作息,才使他精力充沛。这么拼搏下来,身体也没问题,能力也很强,取得的成绩也不错。南功先仰躺在大靠椅上舒展一下腰,接着慢慢品几口茶,然后拿起报纸。报纸上一行醒目的标题刺痛了他的眼,中增长和东学潮的照片,也让他觉得是那么的丑陋。南功将报纸扔到一边,又忍不住拿起,匆匆浏览一遍,又愤怒地扔到一边。什么东西!明明只种了几株沙棘,就吹捧成了播撒绿色希望,构筑生态平衡的杰出科学家。吹捧中增长倒也罢了,人家的权力在那里放着,吹捧东学潮,就让人莫名其妙。而且东学潮见报上电视的频率,几乎赶得上明星,前不久,还被几家媒体评为年度十大杰出青年科学家。简直是乱套了,谁给你们媒体的权力评这些,而且还是十大杰出科学家,这样不经过专家评出来的科学家,难道科学吗?在他的眼里,东学潮不仅不杰出,连科学家都不是,就是一个刚当上副教授的普通人。
南功愤怒地在地上走几圈,让他更加愤怒的是东学潮这种现象:做一点点事情,就大吹大擂,就借助舆论炒作,迅速吹捧为明星,然后再借助虚名,获得更大的科研项目,得到更大的经济利益,骗取更大的名声。看看书本报纸,名人明星名家到处都是,杰出科学家也被乱用成了手纸,享受特殊津贴有突出贡献的专家人才更是数不胜数,但真正做出贡献的人,实际能够应用的科技成果,却寥寥无几。
重新坐到座位上,南功觉得真应该写一篇文章,揭露批判一下这些明星科学家,也鞭抵一下这种明星科学家现象,也制止一下媒体这种不负责任的炒作。科学是需要静下心来踏踏实实做事的,是需要淡泊名利坐得住冷板凳的。炒作宣传,只能使他们自高自大心浮气躁,只能使他们急功近利弄虚作假。这种评选炒作的恶果,只能助长投机取巧沽名钓誉,而对那些埋头苦千的科学家,又是一种极大的伤害和打击。像东学潮这样的,别说在全省不杰出,在学院,也不算杰出,但这样吹捧下去,用不了几年,就真的会成为杰出科学家,大教授名学者,名誉和利益都会超过他这样的真教授,连他院长的位子,也得让给他。
南功再次愤怒地站起身,在地上来回走一阵,他决定问问那家报纸。他是省科协的理事,他有权问问他们,评选杰出青年科学家的根据是什么,是谁给了他们这样的权力。
南功理直气壮拨通报社总编室的电话,还没说明,对方便很不客气地问他是哪里。南功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报上真实的姓名当然不妥。南功说:“我是省科协的。”
南功开始诉说,声音却越来越激动。对方很快打断他的诉说,说:“我们谁都不代表,我们只代表舆论。科学不科学,我们登报让广大人民群众来评。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也是真正的英雄,我相信他们评出来的要比你们评出来的更科学,更公正。再说了,我们只是宣传一种精神。至于对那个人你认可不认可,那是你的事情。我们媒体并不强迫你认可,也并不说他们就是水平最高的,我们只说他们杰出,杰出并不完全是指科研水平。”
南功一下无法反驳,肚里的愤怒却更加难平。什么东西,都无法无天了,科研水平不行能算杰出科学家?没有成就能算杰出科学家?南功愤怒地挂了电话。
将一杯水一口气喝下,才感觉愤怒平息了一点。南功再坐下,将报纸扔到一边,他知道,对这样的事,他是无能为力的,甚至根本就不该打这个电话。
只是感觉满肚子的委屈仍然憋在肚里。前不久,他还去三阴山看了一回。正是深秋收获时节,满山的经济林果实累累,到处都是果实的芳香,到处都是丰收的笑脸,他和白玉婷走到哪个村,哪个村的百姓都像迎接恩人一样迎接他们。这让他不仅自豪,也为他们的研究成果感到无比的骄傲。在试验研究时,他就不仅考虑经济林本身的收益,也考虑了种植习惯运输条件贮存条件等等;而且还不是单一的种林果,对林下经济,也做了充分的研究,哪种经济林下适合种药材,哪种经济林下适合长牧草放牧,他都做了试验规划;而且还考虑了森林病虫害,考虑了林木间的相互影响以及林木对生态环境的影响。综合各种因素,基于持久发展和永续利用,才研究试验出这么一个种植发展模式,如今,这样一个惠及千秋万代的研究成果,却被埋到了大山,而挖几个坑栽几棵沙棘,却像一阵沙尘暴,吹得遮天蔽日无孔不入,而且把小草吹成了森林,把沙粒吹成了黄金。
只可惜研究经费太少,经费花完了,研究项目也结束了。向科委申请后继研究,已经是另一回事另一个项目,人家说已经花那么多钱了,再申请,就有点贪得无厌,根本没有可能。那么好的应用成果,就只能局限在那几个村子里。他做梦都想推广开来,推广到整个山区,推广到自然条件差不多的全国各地。但和当地县领导谈,人家同样缺少推广的资金,还说农民都外出打工了,不给钱,根本没人愿意挖坑种树,政府的行政手段,根本不起作用。他也想组织全院的师生去推广宣传,但学院同样没有这笔钱,在几个村子试点研究,就花去了近百万科研经费,再推广,花费要比这更多。这种需要大量资金投入的生产项目,没有政府的力量,根本不可能推广实施。
不推广应用,花那么多精力金钱搞的研究,就什么都不是,也毫无意义。那么好的成果放在那里,想想心里都疼,想想心里也急。
个人的力量太小了,现在是舆论时代,酒香也怕巷子深,谎言也能吹成真理。如果也开个新闻发布会,或者现场观摩会,带领导和记者们下去看看,他相信,人们看后肯定有一个惊喜,肯定觉得有宣传推广的价值,舆论鼓动起来,领导重视起来,事情就好办得多。
但走中增长、东学潮走过的这条路,心里还是觉得别扭,也感到龌齪没脸面。
好风凭借力,他现在的力量也只能达到学校,能借助的也只有学校这股风,如果由学校来出面,学校来主办,力量就更大一些。如果以学校的名义和省里交涉,获得省政府的支持,问题就解决了,一切的问题,都不会是问题。而且以学校的名义来搞,也是给学校争光,也是学校的政绩,学校也不会不愿意。只是他的利益,要受到一些损害,他自己的成果,也要变成学校的成果。
校党委西书记是学水利的,水利和种树当然有密切联系,西书记也在省政府当过领导,人际关系也很广大。把西书记增列为项目主持人,西书记就会自觉自愿地出力气,自觉自愿地想办法,这样不仅可以利用全校的资源,也可利用西书记的所有人际关系,而且所有和上级领导联系的事,都可以让西书记去做。如果能请一个省委常委下去,媒体的记者就得按规定跟着去,按规定见报见电视。如果再活动一下,想办法让媒体运动起来,效果肯定会超过东学潮他们。
突然觉得以前也有点傻,只知道埋头苦干,不知道抬头看路。中增长的白沙滩项目,就让常务副省长挂了技术顾问。当年如果让西书记做第一主持人,成果绝对不是现在这个样子。现在研究项目没钱而搁浅了,才找西书记,真的是不好张口。
南功再想一阵,也只有这条路可走,也只有这条路能走得通。
打通西书记的电话,问有没有时间,他想汇报一下工作。
西书记说:“你来吧,来了正好还有个事。”
南功猜不透是什么事,但有事就好,人和人的关系,就是通过事情建立起来的。南功匆忙赶到,西书记的办公室里,校人事处处长在汇报工作,南功要回避,西书记说:“事情和你有关,外面一个领导的妻子要调到咱们学校,我想就放到你们学院。我的意思是最好放到办公室,搞点办公室的杂事就行,不知你有没有意见。”
是什么样的人,什么学历,年龄多大,以前从事什么工作,南功想问,觉得还是不问的好。问了又有什么用,已经说清了是外面领导的妻子,再问就是不大满意瞎操心。也许西书记也是无可奈何,何况今天有事要求西书记。南功一脸喜悦说:“您的安排我们坚决服从,也感谢领导对我院的重视和关怀。”
西书记说:“你们没意见就好,有什么具体的事,人事处和你谈。”然后对人事处长说:“事情就这么办吧,我和南院长还谈点别的事
南功将人事处长送出门,开始汇报三阴山研究项目。南功讲得很详细,特别是经济效益,完全换算成了数字,用巨大的数字来说明问题。西书记很认真地听完,说:“你们的项目我也了解,确实做出了不小的成绩,你是不是要学校帮你做点什么?”
南功点头,说:“真是不好意思,我想把研究成果更广泛地推广开来,让研究项目惠及更多的人民群众,产生更大的经济效益。但做这么大的事,我个人的力量不行,需要学校的大力支持,也需要西书记您亲自出面。我想请您做这个项目的主持人,然后领导我们把这个项目推广开来,做大做强,也不知您有没有时间,愿意不愿意参加。”
西书记一下笑了。西书记用指头点着桌子,一连说了几个可以,然后说:“我主持不主持是次要的事情,你推广成果的想法,确实很好。我们作为大学,一方面是培养人才,另一方面就是科学研究。作为一所应用学科很多的大学,不能切切实实做出点事情,我一直感到很愧疚,也是我心里的一大块心病。前不久省委书记来,对我们的工作不大满意,提出能不能为全省的经济发展做一些实实在在的事情,而且让我好好想想,好好组织。我正为这件事犯愁,刚好你也想到了点子上。这件事也让我想到了之前闻名全国的太行经验,人家那么多师生上山普及推广科技知识,产生那么大的效益,确实值得我们学习。今天我们也应该这样,组织全校师生,大张旗鼓地上山下乡,推广科技成果,发展地方经济。所以这是一件大好事,我一定会尽全力支持你,也会全力推广这件事情。”
西书记的话让南功心花怒放,找西书记还是找对了,这一招,要远远超过写无数个项目申请求无数个各路神仙。谋事在人,成事也在人,看来没一分经费已成死棋的三阴山研究项目,又有了重生的希望。南功一脸笑,也不知说什么好。西书记说:“这件事还得好好谋划一下,必要时需要开个会议研究动员一下,不但要搞出实效,也要搞出声势,甚至要成为一种让人学习的经验。这样吧,你回去再好好考虑一下,然后详细写一个计划,重点是怎么推广怎么实施,要详细,详细到每一个步骤,再附一个论证报告。最好找一些专家开一个论证会,群策群力搞一个报告,让专家在论证报告上把名字都签上,然后我去找省领导,商量省政府怎么支持。如果省委省政府同意我们的计划,事情就基本搞定了。”
我们,您能不能请省领导到我们的试验点参观一下。领导实地考察了,肯定会认为很有推广的必要,也有可能下大力气来推广,因为我们的研究确实太有实用价值了。”
西书记说:“这个想法也不错,要不这样,我先下去看一下,先去熟悉一下情况,做到心中有数,然后再请领导。看应该让领导看哪些,不能让领导看哪些,然后做一些适当的安排,免得带省领导去了,忙乱仓促,该看的看不到,不该看的看到了,反把事情办坏,也有可能弄出麻烦。”还是西书记想得周到,不踩好点不设计好就请领导去,确实盲目冒失。南功问什么时候去,西书记说:“最近几天会议多,过几天有时间,我通知你。”
南功要告辞时,西书记突然说:“有个问题我问问你,你刚才说在一般的荒山上都可以推广种植,许多地方是缺水的,水的问题怎么解决。”南功说:“许多荒山虽然山大沟深,但雨量不算太少,只是坡大保不住水。我们采取挖鱼鱗坑的办法,让雨水积蓄在鱼鱗坑里,水的问题就基本解决了,成活率也在百分之七八十。”
西书记点头赞同,说:“根据我研究节水的情况,还有更好的办法。鱼鱗坑积蓄水有一定的限度,如果积水多了,一个坑垮塌,就会冲毁下一个坑,形成连锁反应,将山坡冲出一条沟,造成水土流失,破坏山上的植被。最好的办法,还是用埋土缸的办法,就是用泥捏一个直径半米左右的大缸,用火烧一下,烧成红砖的硬度就可以,然后埋到鱼鱗坑里积蓄水,既能积蓄更多的水,又不会垮塌,也能缓慢而长时间地渗透,效果非常的好。”
这种技术南功也在资料上见到过,但制土缸麻烦,成本也不低。现在的农村,基本是老弱病残在留守,别说烧缸埋缸,挖鱼鱗坑也很勉强。再过几年,这些老弱者不在了,种好的树,恐怕也没人管理,结了果实,也没有人来采收。所以在研究种什么树时,就充分考虑了劳动力成本,考虑了采收和运输的情况,也考虑了不采收只绿化。南功现在不想说这些,不想扫西书记的兴致,南功很高兴地说:“到底是水利专家,您的办法确实高明,又多了一个很好的研究成果。”
从西书记房间出来,南功兴奋得想仰天大笑,努力控制,还是兴奋得走过了电梯间,差点撞到走廊尽头的墙上。转过身来击一下掌,他预感到,今天这一招,确实想在了点子上,意义很可能超过研究本身。难怪过去说路线是个纲,纲举目张,路线走对了,关系理顺了,才能一步步走向胜利,才能事半功倍。以后,真的不能再埋头走路,更多的要抬头看路,而且要让领导领着走,那样会走得更快,更省事,更好。
南功决定尽快开个会,把研究项目组的人和研究生都召集起来,给大家鼓鼓劲,也听听大家的意见,看再有没有什么好的建议。
现在马上要做的,是按西书记的指示,立即着手搞一个详细的计划和论证报告出来,然后找尽量多的专家签名支持。
这个计划和报告,只能由白玉婷来写。白玉婷不仅文笔好,构思想象能力也强,这当然得益于她喜欢文学写过一阵子小说。最初他还觉得她不务正业,也太小女孩太天真烂漫,甚至觉得她生活在幻想中,而且把幻想当成了生活。后来才认识到写小说的功底大有用处,作用甚至比她的研究更大,不仅论文论著科研申请论证报告都写得特别漂亮,而且行政方面的一些大文章,他也让她来写。办公室秘书,只能写一些小东西。他相信,用她写小说的功力,肯定能写出一个让省领导动心动容的计划和报告。只是再一次要让她受苦了,这次写不仅时间要求紧,内容也很多,写作要求更不同一般,又要她加班加点没日没夜了。受点累就受点累吧,如果省里能扶持,项目能够推广实施,不管怎么样,他一定不再亏待她,能满足她的,都满足她。
打通白玉婷的手机,立即传来白玉掉带了哭音的声音:“我病了。”
南功急忙问怎么了,白玉捧说:“肚子疼。”
不知是什么样的肚子疼,女人来月经,也说肚子疼。南功问她肚子疼得要紧不要紧。白玉停说:“要紧不要紧,你就不能来看一看吗?”
南功感觉她不是肚子疼,最近情绪又有点反常,对他,又爱得深了一点,急迫了一点。前天晚上,她莫名其妙在一家饭馆喝醉了,打电话要他送她回去,他赶去后,她队在桌子上,但感觉不是很醉。抱她上车,她就紧紧地抱住他的脖子,嘴也贴在了他的嘴上。抱到屋子里,她仍抱着他死死不放,也将他一起拖倒在**。这才几天,又肚子疼要他过去。这样下去,如何了结,确实让他心烦。
南功感到有点口渴。倒一杯水,在地上踱了一阵,仍然不知该怎么应对。
发现白玉婷喜欢他应该很早,大概要追溯到她读本科时。有天他给她们上课,突然发现一双眼睛异样地盯着他,他看她时,她立即脸红了将目光躲开。后来稍加注意,感觉每次他上课,她都用异样的眼神盯着他,那份出神和深情,成熟男人不会看不出来。这样的事在以前的教学中好像也发现过,青春年少,有点胡思乱想也属正常,而他作为有家室的成年男人,当然不应该自作多情。他再没过多在意,甚至连她的名字也没留心。录取硕士研究生面试时,他突然发现了她,而且就是他的研究生。之后的读研,她是喜悦的,也是勤奋的,什么事情都想着去做,也抢着去做。他想不到的事,她也能替他想到,感觉比他的女儿还要贴心温暖。这种温暖让他常常感动,也让他常常有点慌乱联想,但他还是让她做学生助理。大概是研二,有天晚上做实验,她突然气急发喘,仔细看她时,她扑到了他怀里。那天他没一点思想准备,一下既害怕又慌乱,本能地将她推了开来。她哭着跑出去后,他开始后悔,但他无能为力。他的妻子待他很好,人也正直善良。结婚前,他就向她发过誓,要相亲相爱白头偕老,现在还没发达就甩掉人家,他良心不能安宁。当然,他也不能害玉婷。他比她大十七八岁,现在看起来还行,再过二十年,她仍然风华正茂,而他已经日暮垂老,不说那时她不会再爱他,而他,也没有能力来爱她。不能给她幸福,就不能害她,何况家乡有句老话也让他不敢贸然深入:老年不娶少年妻,到老还是人家的妻子。他不能现在冒着人们的指责抛弃发妻另结新欢,到老再被抛弃孤独无助。当然,他也一直认为她爱他是年少无知,是一时心血**,随着时间的推移,她自然会发现他的缺点,自然会把爱转移到年轻人身上,然后和年轻人结婚。让他想不到的是,她竟然一直爱他,到现在仍然爱他,而且是那样一片痴心。那么优秀的小伙子,也打动不了她的心,到现在成了老姑娘仍然爱他,仍然不结婚,也看不上任何一个男人。他还是害了她。
当然,他也不是不爱她,有时也有控制不住爱的时候。那年在三阴山搞研究,晚上住在乡里的一个招待所,那天刚好周未,乡里的干部都回家去了,整个乡政府的院子里感觉就他和她。晚上要睡觉时,她说屋子里有老鼠,她害怕。他知道她什么意思,他没有控制住自己,以挡老鼠为由上了她的床。但那晚真的是天意,心里强烈地想爱她亲近她,但浑身就是冒汗,脸上就是羞愧,心里就是慌乱,也觉得自己卑鄙无耻。这样一来,一向性功能可以的他,怎么感觉下面都没有一点力量。软弱无力的他自然不想出丑露怯,那天,他只抚摸了她。她**冲动时,他急忙捂住无力的羞处羞愧地说不,然后鬼使神差地逃到了另一张**,然后思想一下转到了善良的方向,觉得她就是自己的学生,就是自己的女儿。这样一想,悔恨和自责又占了上风,而且觉得自己很高大,也是一个有道德的好老师。然后就不可思议地睡着了,而且一觉醒来时,她已经起床到屋外散步。这样的事情说来让人难以相信,他现在也不能想通当时是哪里来的那么大的克制力,能够坐怀不乱。也许就是老天爷的好意,老天让他无能,老天让他羞愧。如果那晚突破了界线,他的人生也许会成为另一个样子,这样他就会害两个女人,而且是两个他都爱着的女人。
不能和相爱的女人在一起,甚至不能表达相爱,这种折磨当然也不是一般的痛苦。如果这种痛苦只折磨他自己,那也罢了,而让深爱的女人受痛苦受折磨,那也是一种罪过。
他还是害了这个无辜的弱女子。南功在心里骂自己几声混蛋,他决定立即去她那里,一切顺其自然。如果她真的想和他在一起,那就豁出去在一起,爱也许可以战胜一切。有了强大的爱,年龄的差距又算什么,刻骨铭心爱一场,以后多么艰难困苦,也值了。
南功突然觉得不能空手去,应该给她带点什么东西。她做他的助手这么多年,他什么东西都没给她买过;而她,仍然像他的爱人,像左膀右臂,尽心尽力伺候他这位老师,尽心尽力为他办事,心也贴在了他的身上,为他出主意,为他谋发展,好像生怕他把事情办坏,生怕他出什么事情,生怕他的名誉受到损失。可她,却落到今天这样的地步,孤身一人,房子也是租的,甚至是一无所有。但能给她带什么?推磨一样想一圈,也没什么东西可带。突然发现,他能给她的,其实也很少,他的能力,其实也很有限,他亏欠她的,确实很多。
只能给她买点吃的东西,要买很多,够她吃一周两周。看眼表,离天黑还早,如果她想出去逛商店,就陪她买些衣物用品。
南功下了楼,又想到应该把银行卡也拿上。这个卡是他的公务卡,以后就交给她来保管使用,因为她是他的助理,帮他管管财务,也合情合理。
敲白玉婷的房门时,南功已经满身大汗。白玉婷给他打开门,然后转身一声不响来到沙发上坐下,感觉没有一点肚子疼的迹象。南功将一大包吃食放到茶几上,也一声不响挨她坐下。
白玉婷阴着脸不说话,显然在生他的气。这样生气的场面很少见,好像她还从没这样对过他。南功还是关切地问她肚子怎么样了。白玉婷说:“谢谢你来看我,让你费心了,也耽误你的时间了。”
这样客气冰冷的话,和南功一路火势的心情和想象大相径庭。他想过她躺在**哭哭啼啼,也想过进门就热烈拥抱上床亲热,唯独没想过这样一个冷清的场面,这样的冷清让他一下难以适应。他当然需要解释,但怎么解释?解释他爱她吗?解释他不能爱她吗?解释为什么不来看她吗?他不知道该解释什么。
屋子是很小的一室一厨,大概也就是三十几个平米。房子已经很旧,许多地方的墙皮都脱落下来,和干净鲜亮的被褥用品形成明显的反差。屋子里家具很少,感觉整个屋子都形单影只孤苦伶仃。南功的眼睛止不住有点湿润,她确实需要结婚,确实需要有个家了。
他现在有两套房子,一套是他分的,一套是妻子分的,如果离婚和白玉停结婚,房子倒是没有问题。只是两套都在学校家属区,和前妻低头不见抬头见,也是麻烦。
她身上穿得很少,紧身的半袖,紧身的线裤,丰满白晳的身体,透出包裹不住的活力。她好像哭过,眼睛有点红肿,鹅蛋样俊美的脸显得有点苍白。可见受了不少的煎熬。南功再也按接不住内心的冲动,他颤抖地伸出手,搂住了她的身子。
她仍然默默无声,仍然笔直地坐在那里,像什么也没有发生,也像搂住她的,只是一个木偶人。南功的**一下降到了冰点,他只好尴尬地收回了胳膊。
她今天要他来,可能是最后的摊牌,也是最后一次让他表态。是该表个态了,一直这么不明不白下去,自己过得很滋润,却让她一直孤苦伶仃,害人家一辈子。而她一辈子不嫁人,他的良心也会受一辈子的谴责。
但要离开相守了这么多年的妻子,他的心,也如刀搅。妻子没有一点过错,离婚,他怎么能说得出口,也怎么能离得开她。不管有没有爱,几十年下来,已经成了习惯性的伴侣,离开一天,就很不习惯,像缺少了什么,没着没落。不管怎么想,他没理由抛弃妻子,更不能坏了良心半路扔下她。
白玉涛又流出了眼泪,而且牙也紧咬着。南功的心又软成了一摊水,两个女人,两个好女人,真的让他难以取舍。南功真想打自己一个嘴巴。但必须得取舍。他觉得应该把一切利害先和她讲清楚,讲清楚了,她如果仍然要坚决嫁他,那就是真爱,他就答应她,以后所有的痛苦,都由他来承担。
南功说:“玉婷,你知道,我也很爱你,但你也知道,我并不是那种心狠心大能放得下一切的人。我有老婆,离婚这样的事,我不能不有所顾虑,但为了爱,我可以舍弃一切,但前提是你能得到幸福,因为我娶了你,我肯定是幸福的,而你,就不一定。你还年轻,考虑问题难免有所冲动,所以我要把一切都告诉你。首先我和你之间是有差距的,各方面也是不般配的,我比你大十七八岁,这十七八岁,就是一座山,也是一个分水岭,现在这个障碍还不太明显,再过十几年,我就进入了老年。对老年人,你还不太了解,老年人无论是思想还是身体,都有许多麻烦。比如思想,人老了思想就保守,就缺少活力,更没有**,也健忘啰唆,和年轻人就有了鸿沟。更重要的是身体,身体上的衰老,谁都没有办法,行动缓慢,气喘吁吁,眼泪鼻涕,咳嗽痰多,夫妻那点事,也可能完全没有能力。娶了你,你仍然和守寡没什么两样,还多一个需要照顾的老人。所以,我真正担心的,是我们结婚后,那时你可能会很快就厌倦,很快就会后悔,也很快就会哭泣,那时,我就真正地害了你,真正害你一辈子。”白玉婷心冷得哆嗦。她咬了牙说:“你什么也不要说了,我已经有人了,我已经决定要嫁给他。”
南功脱口说:“谁?”
“东学潮。”
感觉她不是在开玩笑,也感觉她说的不是心里话,好像在故意赌气。南功看着她的脸,问:“为什么?”
“不为什么,就是要嫁人过日子。”
嫁人过日子,是应该嫁人过日子,如果不嫁人,他和她拖下去,最终很可能会拖成仇人。但过日子不是赌气。南功说:“嫁人不是小事,要考虑清楚,关键是你爱不爱他。你爱他吗?”
白玉停说:“过日子还说什么爱不爱,能过日子就行。”
感觉她确实是赌气,也是在考验他。但嫁东学潮,确实是一个不错的选择。南功说:“你和他接触过了吗?”
白玉婷说:“当然,不接触我怎么能随便说。”
已经接触过了,那么就是真的有嫁的意思。他想问接触到了什么程度,又忍了没问。南功的心,再一次被提了起来,上下左右翻腾摔打。她能嫁人,他应该高兴。这么些年她不嫁人,他不仅时时愧疚自责,也时时为她担心,也常常想给她介绍一个白马王子,让她过公主一样的生活。而且他也给她介绍过几个,她都坚决地否决了。现在终于有了要嫁的意思。再想想东学潮,作为一个男人,东学潮还是不错的。平心而论,嫁东学潮确实是门不错的姻缘,对东学潮知根知底,东学潮也算正直善良,而且也勤奋努力。嫁了东学潮,过日子肯定没一点问题,感情方面,也不会太差,至少不会受气受罪^如果她需要他,他也可以给她一些感情的支持。南功狠了心说:“如果你真的想嫁他,倒可以试一下。客观地说,东学潮也是个勤勤恳恳发奋有为的男人,如果试一个阶段仍然不合适,退出来也没什么损失。”
白玉婷说:“不用试了,已经试过了,我已经决定要嫁他了。”
南功的心像被猛击一掌,然后被反复挤压揉搓。已经试过了,说不定已经有过亲密的接触了,已经把事情定了下来。突然想起来了,就是上周,她和东学潮还到外省参加了一个研讨会,大概一起出去三四天。孤男寡女,三四天在一起,也许什么事情都办了。南功的心痛得流血,鲜血也充满了双眼,如果东学潮在眼前,他真想和他决斗一场。见白玉婷盯着看他,南功急忙低下头,说:“东学潮总的感觉不错,但就是有点窝囊,缺少男子汉的阳刚气,更像没有骨头,整天巴结这个巴结那个,就像一条狗,这一点让人讨厌。”
白玉婷说:“没有缺点的男人我也找不到了。再说了,知识分子哪个不软弱,文弱书生,大概就是从这里来的。而且你,也算不得坚强,也算不上一个果断勇敢的汉子。至于巴结领导,知识分子有几个不善于巴结,你看历史,变节投敌,阿谏奉承,绳营狗苟的,有几个不是知识分子。那些文盲老粗,没什么志向,整天就千那几样简单的活儿,直来直去就够了,当然不需要巴结谁。”
到底要嫁了,已经完全站在了东学潮的立场上,而且想出了那么一大堆辩护理由。而他的话,都成了她攻击的错误。嫁就嫁吧,她嫁了,她幸福了,他也就解脱了。
从此以后,她将成为别人的妻子。她今天让他来,也许就是要把这么多年来的情,来一个彻底的了断,彻底的解决,彻底的解放,将日日夜夜想要得到的,也彻底得到。南功想哭,也想让她重新选择,但他清楚,他不能这么做,也没有权力这么做,他再不能害她。
她仍然那么呆坐着,并没有嫁人的喜悦,而且仍然紧紧地挨着他,好像身子还有点向他这边倾斜。也许她要得到他最后的爱,了却这么多年对他的情。他不能不满足她。这也许是最后的机会。南功动情地看她的脸,再看她的身子,突然感觉浑身发紧。她的身子,也像一团烈火,一下烧得他浑身沸腾,也点燃了他全身的细胞。今天,也许是这辈子最后的一次,也是他这辈子唯一的机会。南功再不想克制,他已经克制了多年,克制能力,也已经到了极限。南功颤抖地搂住她的身子,要用力时,她一下紧紧地搂住了他,然后全身倒在他的怀里,像是永别,一下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南功也猛地哭出声来,一下哭得不能自持。他痛哭着将头深深地埋到她的胸口,又将她的头用力搂到他的胸膛,让她听听他的心,让她感觉一下他的情,然后把她融入到他的胸膛,将他和她,将两个生命合二为一。
她很快不再哭,情绪也平复了许多。他开始深情地抚摸她的全身,她的身体是那么的柔软润滑,柔软的感觉直往他的心里钻,仿佛要将他融化。将手伸到她的胸口,南功不由得还是有点颤抖,恩师的念头又涌上心头。但他不想罢休,也难以控制自己的情感。犹豫一下,他还是揭起了她的胸罩。当一对雪白饱满的**映入脑海时,他的整个大脑轰然一声坍塌。眼前的她,也不再是学生弟子,而是一个成熟的女人,而且这个女人成熟得让他垂涎三尺不能自已。他一下将她抱起,几步跨到床前,猛烈地将她压到**。
事情却结束得太快太无力,她闭着眼睛依然那么平静地躺着。整个过程,她都没太主动更没热烈,而是像观察体验一个实验,只是没体验出结果,就结束了。感觉有点对不起她。好像刚才感觉她有处女膜,感觉特别柔韧。南功无力地坐起身,果然发现她仍然是处女,鲜红的血,染红了一片,而且下体还有红红的东西流出。南功心里的血再次冲向全身,也再次哭出了声。他清楚,这滩血,她为他准备了这么多年。也为他保存了这么多年,今天,她将她完整地献给了他,这份情,这份爱,这份忠贞,哪里能用语言来表达。南功一下趴在她腿间,将整个脸,埋在了那份血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