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爱恨迷离1
魏辉想在盟盟下班时间去找盟盟,盟盟不在自己的公司,他倒可以明目张胆地追求她了,他知道自己结了婚,可他控制不了自己,如果盟盟同意,他也许是可以离婚的。可是,他又怕碰到小曼,小曼在天蓝公司附近的学校。他有些踌躇,自从心中装进了盟盟,他在面对小曼时总是心虚的感觉,对小曼比往日倒好了,也尽量避免和她争吵。虽然他觉得小曼没时间到外面转悠,碰到她的几率不会很大,可是,不让她知道总比让她知道强,还是尽量别出差错。反复斗争了几天,他还是趁了天快黑时,来到天蓝公司门外,打听盟盟是不是回家了。正好盟盟那天没回家,她听到有人找她,就出来了。魏辉的心怦怦跳着,紧张得要死,他尽量很绅士地站在他的汽车旁,眼睛不时瞅瞅天蓝公司这,又不时望望小曼的学校那边。
盟盟一见是他,礼貌地向他打招呼,问他有什么事。
魏辉伸出一只手,手中不知攥着什么,说:“我还你一样东西。”
盟盟诧异,问:“什么东西?怎么说是还呢?”
魏辉绷着脸,克服着心头的紧张,他慢慢张开手,一枚浅蓝色小扣子卧在他的掌心,盟盟一下子明白了是自己那件外套上的扣子,顿时想起了那次一起吃饭,想起了魏辉曾对自己的好,想到魏辉见面没有责备自己离开,反而送这枚扣子的深意,心中不免一热,但她得掩饰自己,于是问:“怎么在你这?”
魏辉看着盟盟,他的炽热的目光让盟盟垂下眼皮不好意思看他,只盯着那枚扣子。
“我打扫汽车时,在座位底下拣到的,想到你有一件外套曾落在我车上,上面好像是这样的扣子,我想还给你。”
“谢谢,可是,我那件外套因丢了这枚扣子,已经把旧扣子也拆下来,重新换了一套乳白色的,所以,这枚已经没用了。”其实这是盟盟在撒谎,她不知为什么自己的谎言来得这样快。
魏辉有点失望,他握紧那枚扣子,说:“那么说,你不需要它了,也好,算是送给我了,我会永远保存着它。”
盟盟说:“这——一个扣子有什么好的?”
魏辉咽口唾沫,鼓起勇气说:“盟盟,你看不出我喜欢你吗?没有你的日子,我不知怎么过,我不会再这么喜欢一个人了。”
盟盟正色道:“不,魏经理,你曾经非常非常喜欢你太太,不是吗?你应该把这句话去对你太太讲,她会非常感激你的。‘史君自有妇,罗敷自有夫’,你当明白这个道理,我们之间不会发生任何故事的。”
魏辉被这句话挡住了,一时不知说什么,过了会儿,说:“我真想知道,是什么使你这么讨厌我,那么决绝地就离开了。”
“为什么,因为你给我的工资太高了,我承受不起。”
“你真让我不知怎么说你好。”
“谢谢你了,如果魏经理把我当成朋友,其实,我是把你当成朋友的,我很想告诉经理一句话:老婆是自家的好。”盟盟直盯着他,样子很认真。
魏辉看着盟盟,想了想,笑了,说:“我明白你的意思了,我会考虑你的意见,盟盟你太天真了,有些事你不懂。”
“那我就不说什么了。”
“盟盟,你回我们公司好不好?我希望每天看到你,我不需要你做什么,也绝不强迫你,只是每天能看到你,你不理我,我也会很满足的,你在这干什么?我怕有人欺负你,你还是回去吧。”
“不,我不会回去,我决定的事不会改变。”
“盟盟,你听我讲,我会为你改变的。”
“你不应该为我改变,你应该为你老婆改变,重修你们的夫妻关系,你就别在我身上动歪脑筋了,没用的。”
正说着,远远一个人走过来,正是小曼,她背了一个包,今天她正打算打的回家,她已经好几天不回家了,四处一望,想找辆出租,她看到了自家的汽车及车旁这两个人,一个是魏辉,一个像是盟盟,仔细一看,果然是,二人很专注地谈着什么,并且神情举止奇妙,不觉放慢了脚步。近前了,见她们没注意到她,她于是对盟盟说:“原来你们认识啊,怎么不早说呢?”她瞥了盟盟一眼,一眼没瞧魏辉,扭头就往回走了。
盟盟错愕,她实在没想到会这样,她知道,小曼肯定不高兴了。怎么挽回呢?她皱起了眉,说:“你快去开车追她啊,接她回家啊,我可与你没任何关系。”
魏辉站着没动,看着小曼的背影,表情漠然,盟盟生气地催他,他于是钻进车,追上去,要载小曼回家,小曼冷冷地说:“你自己回去吧,我想回去了再回去,你就少费心吧。”小曼一直直着脖子,一副不可侵犯的样子。
魏辉说:“那好吧,我不管你了。”车子掉了头,再看盟盟,她已转身回了公司,魏辉没办法,就走了。
盟盟心中不痛快。如果让小曼产生误解,多不好,改天一定解释清楚,自己真后悔在第一次小曼说起魏辉时没承认自己在天成公司待过,当时要是说了,就没这种事了,这样一来,自己显得很不坦诚,很是理亏,再解释就难了,又怕越抹越黑。一时不知怎么办好。
盟盟总关机,魏辉想和她联系真不方便,他每天坐立不安,小曼平静如水地问魏辉他是怎么认识盟盟的,魏辉也奇怪,怎么小曼会认识盟盟呢?
魏辉说:“她原先在咱们公司,最近才离开的,她是个好职工,我想把她叫回来,她不答应。”
“就这么简单?”
“就这么简单,远没你想象的复杂,我从你那天的表情就看出你想什么来了。你态度那么冷,盟盟肯定也会不好意思。真跟你没办法。”
“这么说来,我错了?”
“你认为呢?”
“你倒护着她,她可是个大美女,连我见了都喜欢,怪不得各个公司争着要她呢。不过,我和她接触过几次,发现她很好,我都不忍心说坏话糟蹋她,你好自为之,我没时间管你那些闲事,以后找她,别让我看见。”
魏辉心头更不顺,说:“哟,你这人,真是。”不再理她。
以后,小曼又碰到过盟盟,她主动向盟盟打招呼,态度很是亲热,像是什么也没发生过。盟盟倒觉发生过什么似的,有些内疚。
魏辉几次把电话打到了盟盟,盟盟都礼貌地打断了,并告诉他以后不要打扰她。最后,盟盟想了又想,觉得这样下去不行,她鼓足勇气打了小曼的手机,告诉小曼:“小曼姐,我可不想插足你们的家庭,无奈魏辉他老是给我打电话,你还是想想办法吧,如果你不想和他离婚,你就必须重建你们的关系,你到了该认真审视你们的婚姻的时候了,我说这话是为你好,我可从没做过对不起你的事,我是光明磊落的人。”
小曼听了,说:“我知道。我不怪你,是我们的婚姻出了问题,你没责任,这几天我仔细想了,我不会离开他,我们是有过共患难的一段非常美好的时光的,我不会轻易放弃,以前我也有不好的地方,任性,不关心他,故意冷淡他,我会慢慢让自己改正,看还有没有挽回的余地。”
“我真想你能对魏辉这么直接地把这段话说出来,他肯定会有所触动。”
“慢慢说吧,有时夫妻之间说句真话是很难的。”小曼忽然想抓住这段婚姻,就像一条要随风飘走的小船,她要力争把它拖上岸来,不能这么轻易地说散就散了。在生活的海洋里,她还是和魏辉靠得最近的,人原来是需要结伴同行的,她要从改变自己开始改变自己同魏辉的关系。
……
“我觉得盟盟她们两口子这都不正常。”巧荫说。
“黄斌就是个怪物,他们的婚姻当然跟别人不一样。”玉润说。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觉得他们结婚以前,不像别的谈恋爱的那么痴缠,那么热烈。这结婚以后呢?盟盟经常住在单位,我前几天还在街上见她了,我想让她到咱这吃顿饭,她说咱们忙,不来。我觉得她们不像夫妻。看着总有哪不对劲。”
“盟盟傻呗。结婚时爸给他30万,她不要,这结了婚,她和黄斌又没个住的地方,她又不好意思住在家里,家里有哥哥嫂嫂呢,她总去和黄斌住地里也不好意思啊。偏这段日子,家里不是这事就是那事,谁还顾得到她?现在呢,她想跟爸要钱,爸也没有了。黄斌又没个挣钱的能力,她们怎么能有个家呢?”玉润叹口气,“等咱们有了钱,咱们帮帮她,怎么着也得给她安个家呀。”
“我们还没个住的地方呢,今年先买了咱们的房。盟盟也是,这是什么眼光?找了个这样的。丢人啊。不过呢?盟盟也不见怀孕啊,结婚这是两年了。”
“你着什么急啊?结婚好几年没孩子的有的是,也许她们不要吧。”
“我总觉得看她们有些别扭。”
“你那心眼,别人比不了。”
“你什么意思?我这是关心她,你真是心理不正常,”
“我没说你什么。”
“我听着难听。”
“要不,咱再生个儿子吧。”
“生孩子?……”巧荫有些蒙。
“是啊。”玉润有些不好意思,“我最近看见别人家的男孩儿就很羡慕,以前我不这样,这两年,我觉得小樱这样弱,虽然我很喜欢她,但我还是希望有个男孩儿,我喜欢男孩儿的强壮。”
“我没时间生孩子,这里里外外,都是我在操劳。你哪有大哥那么能干。我们有一个孩子就行了。”
玉润沉默了,沉默的时候,他也是微笑的。他对巧荫那是一百分的好。
但巧荫心中却很不是滋味,夜里都没睡着觉。她知道,玉润若不经过慎重考虑,不会提出这个问题。她和玉润都没有正式工作,到老都是要靠自己挣钱吃饭的。她们为什么要一个孩子呢?在农村里,大女儿四周岁之后,是可以再生第二个孩子的,这是计生允许的。她和玉润虽读过大学,但到底还是农村人,他们按政策是可以要两个孩子的。玉缘他们的绣绣和宝宝都罚了款,因为绣绣和纹纹隔得太近了,而宝宝就完全属于超生了。因此,按政策,紫烟除了交罚款,还做了绝育手术。但小樱到2004年已虚岁6岁了,如果巧荫再生个孩子,是完全不用交罚款的。
再生个孩子吗?自己的内衣厂正在生意上升阶段,店铺也还可以。如果再生个孩子,会不会影响了生意,巧荫是这么看重她的生意啊。
她很苦恼。她去看她的娘,自从开了厂子,她很少回娘家,因为她没有时间。
她自己开着车回来的。前年厂里买了一辆货车,用来拉货。她和玉润都考了一个驾驶证,她买了一辆5万来块钱的五菱小面包,自己开着来往于市里和厂里。她不嫌这车不好,实用就行。
今天,她买了许多东西,牛奶,肉类,点心等等样样都有。
她看到她的娘笑得合不拢嘴,爹去地里了,还没回来。
“小樱没来吗?”
“没来,去学校了。”
“下次带着她。”
“行。不要让爹太累了,要不把那地包出去吧。巧玲又不在家,没人帮你们干活。这么大岁数了,不要种那地了。”
“唉,包出去怪可惜的,一年给不了几百块钱,你爹舍不得,种了一辈子了,哪天干不动了,哪天再说吧。反正种点就吃喝不愁。看着这么多的粮食,就放心。”
“哎,你们就是受罪的命啊。”
巧荫和娘把那东西从车上拿下来,有她买来的现成的菜,她娘熬了一锅粥,爹从地里回来了,小艺中午也放学回来了,他8虚岁了,读一年级,自从他有了后妈后,他就一直住在姥姥家。他不敢回爸爸那儿。他说那后妈总瞪他。
小艺看到三姨很高兴,他知道又有好吃的了。一回来,就对那一桌子菜兴奋。抄起筷子就吃。
“天热了,别给他穿那么厚。”巧荫觉得小艺那大棉袄太捂得慌。
“捂捂吧,他前几天有点咳嗽。”巧荫娘说。
“我好热啊,我要脱衣裳。”小艺听姨这么说,也不知是真热假热,就闹着脱衣裳。
“我给他新买了一个毛衣,穿上试试。”巧荫把一个新买的绿色毛衣给小艺试。
“哎,你二姐命苦啊。”娘说。
“算啦,别提这些了。”巧荫不想当着小艺说这些。
……
吃完饭,巧荫又和娘讨论了一下巧玲的婚事,姑娘大了,不读书就结婚呗。
“你给她找个条件好的,可别找个你二姐夫这样的。”娘说。
“我还没发现合适的。也不见得非得多好的家庭条件,踏实肯干活就行。这年头,有本事就行。”
……
“你呀,小樱也大了,也该再生个孩子了,哪怕两个女儿也好啊。”
“再说吧。”巧荫这算是好的回答了,前几年,谁让她生孩子她就生气。现在,她叹口气。她忽然发现,如果不再生个孩子,会成为玉润的心病。玉润看到人家的儿子在大街上跑,眼就直了。
“再生个孩子,将来小樱也有个伴儿。”
“你别说这些了,麻烦。”
“哦。你若累呢,那个店就别开了,只开那厂子。那店不是不很赚吗?你这样两头跑,要累垮的。”
“不行啊,我舍不得那店,那不只是我的家,还是我开始的地方,即使赚钱不多,我也要开着。”
……
从娘家出来,巧荫慢慢开车往回走,她心中不好受,她回一次家就不好受,她见不得父母一天天变老。也见不得小艺那没娘的孩子。到半路上,她停了一会儿,独自在车中坐着,她哭了,她痛痛快快地大哭一场。这哭为什么呢?是她决定了,为了玉润,她要再生个孩子。这势必不能投入全部的精神来工作了。如果她生了孩子,怎么着也得休息三个月吧。那孩子谁来带呢?她心疼她的工作。似乎那工作离了她分分秒秒都不行的。那得少赚多少钱啊,她心疼啊。她也不只是心疼那钱,她希望看到她的厂子蒸蒸日上,她只是希望看到那种向上,那种一路往上走的状态,那是她生命价值的象征。
她感觉委屈,一种作为女人的委屈。她争强好胜,却不得不去做所有女人该做的事。
于是她就停止了避孕,当她想再接受一个孩子的时候,她的思想开始发生变化,从那匆匆的忙碌中,她会停下来思考片刻,来仔细看看她的生活。这活着是为了什么?她也有了瞬间的迷茫。迈向了三十岁后,那二十多岁时的青春、意气、冲动、盲目……种种特有的质地渐渐从身体里消退。
2004年春天的时候,她顺利怀孕了。玉润是兴奋的,说:“你以后多休息,我多干些活。”
她的孕期反应很强烈,身体上很难受,而精神上也不是很快乐的,有时她躺在服装店的二楼,听着楼下小凤等卖衣服,她就觉得她从生活中退出去了。这生活要抛弃她了。她落寞。生活是流动的,你要搅到生活的流中去,去参与了,才是活过了,否则,她就不知所措了。她是停不下来的人。
她们买了一个新房子,三室一厅。花了30多万,如果有了宝宝,小樱可以自己睡一室了。
“我们没钱了。谁也别想借了。”巧荫说。
“我们再挣,厂子里近来生意很好。”玉润说。
小凤要结婚了,结婚之后就不来了,小倩每天都要回家,不在店里吃住。巧荫打算让秋月来店里帮忙,等她生了孩子,秋月可以帮忙带孩子,她有带孩子的经验。可是秋月说不愿再照看孩子,她还是愿意留在厂子里。玉润说:“那就让巧玲来吧,让巧玲照管这店,又可以帮你带孩子,比较可靠。”
于是巧玲就从厂子里来到姐的店,巧玲不喜欢这样的工作,她说:“这讨价还价的,挑三拣四的,多麻烦,受不了这些顾客,自己长得难受,还嫌这衣裳不好。这都什么人?”
“做生意就得有耐心,不能顾客挑拣你就烦了。服务态度要好。”
“我还是喜欢干活,不用受这么多的约束。”
“不能总知道出傻力气。卖衣服多好,又干净又轻闲,如果干得好,等我生完孩子,我就把这店给你。算是你的了。”
“别给我,我不要。我干不了这个。这侍候人太麻烦。”
……
玉缘还是想干干制革这行,俗话说:“转鼓一转!一天一万!转鼓一响!黄金万两!”县里许多人都做这行,大都发了财。就是环保查得厉害,在环保局有靠山的,有个检查就通知你了,或者即使出了事也能摆平;没靠山的,就偷着干。玉缘知道这行赚钱,但从来不碰这个,就是因为觉得这是遗害子孙的事,这污染太厉害,县里的治污设施又不健全,污水大都直入地下了,玉缘的家庭教育还是不允许他赚黑心钱的。但现在不是缺钱吗?赚些钱就不干了吧。
现在玉缘跟汪木生关系不是很和睦,玉缘也想独立做事,天下没有不分的家,早晚他是要独立的。他就很少去公司了,他悄悄了解制革的工序,也在打听设备的价钱,他想用上紫烟从娘家拿来的那30万买转鼓等设备,再把紫烟那车卖了,反正紫烟自从玉缘说过卖那车后,她就赌气不开了。她自己买了辆摩托车,每天骑摩托车接送孩子。
“你卖了那车,出门开什么呀?”佟小花不想让他卖。
“紫烟不要这车了,我出门打的就行了。等赚了钱,再买新的。”
“这一卖就赔不少钱。”
“赔就赔吧,我先用钱做本。一个转鼓一天少说也能挣两千,买上三个转鼓,一天能挣六千。来钱快啊。”
“你在哪制啊?你爹不想让你干这个。”
“我找地方偷着制。”
玉缘开始着手处理紫烟的车,他把这卖车的消息放到本地的二手车网上。没多久,那车真有了买主。双方互通电话,商定价格为十七万八,对方称是给朋友买的。双方找个日子,签了买卖协议。
紫烟见车真的卖了,心疼,但没有办法,自己决定让卖的。卖就卖了吧。还显出无所谓的样子,每天骑摩托车接送孩子她也不嫌累。只要玉缘不想着这个那个的,一切都好说。现在家里既没司机,也没厨师了,也没保姆了,紫烟倒越来越成为合格的家庭主妇了,她做的饭是满好的。给孩子和玉缘吃,小花仍然吃在牌局里,反正她只是和老太太们打打小牌,也输不到哪去。
紫烟见玉缘要做制革生意,说:“你还不如倒卖皮革呢,那又没人查,这制革,多麻烦,环保这样一天比一天紧。”
“我不会倒卖东西,我觉得制革赚钱稳,也利润大,来钱快。我就干这个试试。”
“你那地方行吗?”
“没问题,我们做得隐蔽。”玉缘是在镇东一个小村租了一个早就废弃的小厂子,那后面离排洪道不远,可以偷偷把废水排入那里。厂子的主家答应给保密。工人可以关了大门在厂子里干活。晚上的时候把货物运进运出。
“你得请个师傅啊。”
“请了。”
玉缘这段时间和紫烟倒是没吵过闹过,太太平平地过日子。他由半云半雾中,慢慢落入这现实中来。人就是这样一种动物,当他不再痛苦的时候,他就开始了走向麻木。人在痛苦的时候是智慧的,人在麻木时是平庸的。地球引力让我们飞离不了地球,我们早晚得落下来,只能在这地上,我们与众生没区别,先得混饭吃。
紫烟很满意,希望永远这样和睦下去,养大三个孩子,再挣上一笔钱,也挺好。
玉缘还是满帅的,34了,正当年。紫烟侧目打量他,不由得笑了。
汪木生听说玉缘偷偷租了厂房要生产皮革,大怒,他跑去大闹一顿。
“你若生产,我就举报。”汪木生说。
玉缘被气哭了。他的爹怎么这样啊,一生跟他对着干。
“我就是不让你生产,那污染是断子绝孙的,咱不能挣这脏钱。”木生说。
玉缘郁闷了好几天,只好憋着气把那制革设备卖掉。生意没做成,倒赔了租金。玉缘就把那30万还给了袁桥。现在,他手头有那紫烟卖车的钱,还有紫烟的一点小积蓄,两人有20万,玉缘接着琢磨那二手设备的买卖。
紫烟的好朋友小敏给人家当小三了,对方是个煤老板,山西那边的。小敏的丈夫仍然在广东那边。小敏现在跟紫烟混的日子少了。这天,却来找紫烟了。
小敏苦笑了:“我找你啊,有事。”
“什么事啊?”
我们出去谈。
小敏开着自己的奥迪载着紫烟,两个一起来到她们以前经常去的那个省城的酒吧。已换了主人了。
“你那车呢?”
“卖了。”
“卖啦?”
“是啊,我混到这份上了。玉缘没钱了。卖了我的车。”
“至于吗?我不信。”
“真的。”
“噢——”小敏沉默片刻,叹口气,“我怀孕了。”
“啊?你不是好多年求医问药不能有吗?”
“是啊,跟了这煤老板,这是第二次有了,跟他就怀不上。我现在想生下来。”
“生下来?煤老板的?”
“我不管是谁的,他是我的孩子。否则,我怎么能当上妈呢?”
紫烟默然。她定定地看着小敏。
“如果他不同意,我就跟他离婚。”
“他知道是别人的吗?”
“知道。我没跟他在一起而有了孩子,当然是别人的。”
“煤老板同意吗?”
“我生我的孩子,肚子没长他身上。”
“那……你想当单亲妈妈?”
“可我也独自养不起这孩子啊。我得想个办法。”
“想什么办法?”
“我正在考虑他到底会怎么想?”
“他这些年在外面,跟别的女人有没有孩子啊?”
“听说还没有。”
“噢,那真是他有毛病了。”
“你说,他会不会答应养着这孩子。然后,我去广州找他,再也不回来,那煤老板也不知有这个孩子。我们以后就这样过了。我觉得这是最好的结果。如果他不答应,而是跟我离婚,我有错,他肯定不会给我钱,而那煤老板不希望生这孩子的话,也不会给我钱。我就惨了。如果煤老板给一笔钱,我还可以独自养着这孩子过。这是不好不坏的状况。”
“你现在怀了多长时间?”
“50天。”
“你跟他商量一下,我觉得也很冒险。弄不好,你们真的完了。”
“我确实想当妈妈,我怕我以后没了机会。”
“你跟煤老板说过你怀孕的事吗?”
“没有,还没说。我想先看看他的意思。”
“……你试试吧。其实,你可以另嫁的。干吗非得跟他,又干吗非得当那个小三,你有第三条道,离了,另找。你还年轻啊。”
“你看你孩子们都大了,我还年轻什么,再说了,我觉得男人都那样,没好的。我不想再找了。”
“那你得跟他沟通一下。如果他跟你离了,你只能另找,带个孩子另找也麻烦。”
“我必须生下这孩子。我怕没机会了。”
……
紫烟沉默,心中翻来覆去不舒服,许多事又被从心底捣腾出来,但她不像小敏这样可以诉说,她无处可诉。她只想哭。两个人从酒吧出来,小敏开车的时候,她说:“紫烟,那不是你的车吗?”
紫烟抬头,也正好看到那车,停在不远的停车位,她的车,她的牌照,见到旧物,她心中忽一下子,有些难过。毕竟,她开了好几年,也是有感情的。
“我们看看一个什么样的人买了你的车。”小敏一下子来了兴趣。
“看什么看?咱们走吧。”
“看看吧。他又不知我们是谁。”
“人家在屋里边呢,不定什么时候才出来,你傻啊。”
“那好吧,不等了。不过,我觉得你那车挺好的。卖了可惜。”
两个人正说着,有一男一女从酒吧出来,紫烟从那侧影便知是谁,心中一激灵,别过脸去,偏那小敏耽误着时间从包里找车钥匙。迟迟找不到。
“姐啊,你们也来玩儿?”说话的高个男子是大森,身旁那女子正是辛丽珍。
“噢,你们也来啦?”
“姐,我给你介绍一下,这是我女朋友,叫辛丽珍。”
那辛丽珍微笑着,大森补充:“她就是我干爸的女儿。叫姐。”
“噢,姐,你好。”辛丽珍说。
“噢,你们好。”紫烟正眼没瞧辛丽珍,麻雀似的一个女孩子,灰不溜秋,不醒眼。她是一见这大森就上火。她觉得大森那笑有些怪异。
“姐,我从干爸那借了那车开会儿,明天我就送回去。对啦,我们快结婚了,到时候,你可得来啊。”大森说着,领了丽珍朝那紫烟的奥迪走去。
紫烟脸色难看,上了小敏的车。小敏笑道:“原来那车送你老爸了?怎么说卖了呢?”
紫烟不置可否。她打电话给爸:“爸,你知我那车是谁买了吗?”
“你那车啊,我昨天听大森说是他买了,是从网上联系买的。没想到是你的车。他想再送给你。我没让。”
“噢,没事了。怎么这么倒霉呢。”紫烟生气。
“是他买了啊?”小敏说,“也难怪,他怕你不高兴,说是借来的。是给你面子啦。你们还认识,太巧了。没提前商量?”
“商量什么呀?玉缘在网上卖的,谁知会是他。”
“你们以后少跟他来往,我不喜欢他。”紫烟告诉爸爸。
“他说是他朋友买了这车,他硬是又出高价买过来了。他不想让别人开你开过的车。”
“我腻歪他。你们少理他。”紫烟听着就恶心。他凭什么不让别人开她的车?他凭什么?
“他没什么吧?他快结婚了。都这岁数了,他也该成熟些了。话也会说了。”
“我就是不喜欢他,永远不想见到他。我就不明白,他怎么又跟你叫干爹了?”
“他总这么跟我叫,你说我能说什么?他说他无父无母,没别的意思,就想在心里找个安慰,非得给我叫干爹。我能说什么?对啦,他前几天还领他女朋友来看我,大包小包买许多东西。我让你妈给那丫头500块钱见面礼。我看他出狱后这些年,变得不错了,以前他野,现在挺像个人似的。做生意也还行。”
“哼。”紫烟放下电话,心中气闷。
……
“也没什么,卖谁不是卖,你也别别扭,以后再买个好的。”小敏安慰她,“你也是,干吗那么讨厌一个人?何必呢。”
“哎……”紫烟觉得难道就没办法把这个人从生活中消除了吗?
回到家,宝宝缠着她,让她讲故事书,她让他去自己读,他不干,紫烟噼叭一顿打:“不听话,打死你!打死你!烦死我啦。”
“打什么打?你发疯啊?”玉缘嚷。
“哼,那车卖来卖去,跑熟人手里去啦,气死我啦。”
“谁买啦?”
“我说过的那个大森。”
“跟我签字的不是这个名字啊。”
“那不是又倒他手中去了吗?”
“噢,我没见过那人,不过,跟你有过交情的没什么好人。你说你爸爸,吃饱了撑的,还养个干儿子。还住过监狱。”
“谁认他的,他自己那么叫。”
“那你至于发这么大火?”
“我是不希望再见到那车。卖了,就永远别让我见到。”
“我看你是有病。”
“我有什么病?”
“你就看看你交往的这些人,不是住过监狱的,就是外面偷人。”
“谁?”
“那个小敏是什么好人吗?”
“她没那么坏。”
“你就跟她们混吧。”
“哎,那个小敏啊,也怪可怜的,她想生下跟煤老板的孩子,然后继续跟老公过日子。”
“什么意思?”
“就是让老公默认这个孩子是自己的孩子。”
“这有可能吗?”
“她老公不是不能生吗。”
“哼,她老公要是默认,也是窝囊废。要是我,宁肯没有,也不要这野种。还不如直接从孤儿院领养一个呢。”
紫烟心中一哆嗦。
“哎……”紫烟叹口气,这气与其说是为小敏叹的,还不如说是为自己叹的。宁肯没有,也不要野种。这话在她耳边嗡嗡响。
……
小曼和盟盟约好一起聊聊。
盟盟直言不讳地向小曼交代了她在天成公司的经过,她不想隐瞒什么,掖着藏着有时会把事情搞坏。盟盟也向小曼谈了她和黄斌的情况。小曼细细地听着。当知道魏辉真的对盟盟有意思时,她的心还是针扎似的痛,但她忍住了心底巨大的波动,盟盟这样坦诚对她,她也不应辜负了盟盟一片真心。小曼不停地说:“他怎么对得起我呢,我们虽然僵持了这么久,我可从未想过要背叛。她对得起我么?他真是忘恩负义,他忘了我们曾经一起创业的艰辛,忘了他有今天是我一手扶持起来的,没有我,他可能还在建筑队搬砖扛瓦呢。真让我伤心。”
盟盟安慰她说:“我说这些不是故意在伤害你,我是真心希望你们能改善关系。我觉得你们是非常有感情基础的,你们也很般配,希望你们不要再斗气了。何况你们还有一个非常可爱的孩子呢。”
小曼叹口气,摇了摇头,说:“我们在一块谈不了几句,便会争执起来,有时那些争执是没必要的,可是我们彼此已经没办法改变说话的方式了。我也知道,如果就这样结束这段婚姻很可惜,可是,又能怎样呢?你不会理解我所受的伤害,冷战是最伤人的,是一把非常锋利的刀子,可能有一天你会理解我所讲的话。也会体会我今天的心境。唉。女人为什么要结婚呢?”
盟盟看着她,说:“小曼姐,我觉得魏辉他,怎么说呢,对你应该是很有感情的,他也曾提过你们当初同甘共苦的美好。他也弄不明白为什么钱多了感情却越来越淡了。我觉得他追求我只是一时情感上的空缺,是因为长期得不到关心造成的,我希望你还是要多关心他,男人有时是很脆弱的,有时是很要面子的。弦绷得太紧了就要断。你要把握住火候啊。结婚是一辈子的事,不能说散就散。你适当的软一点没什么的,女方显得弱一点,男的就会有尊严些,双方总得有先回头的,先回头的是天使,夫妻本来就像一根藤缠绕一棵树一样,有软有硬,这才能过到一块。你应该知道的。”
“理论大家都知道,可做起来太难了。我是个很要强的人,轻易不服输,即使在夫妻关系上也是这样。”
“那样不行的,我想问你,你真的想离婚吗?我想答案是否定的,如果想离,早就离了,不会这么拖着,我想你们之间还是有千丝万缕割不断的感情的,你要努力挽回啊。”
小曼推推眼镜,一串眼泪流下来,啜泣了好长时间,说:“哪个女人想离婚呢?可是,我对感情又要求太高了,我需要质量,没有质量的感情我不想要,我们不可能回到开始的阶段了。”
“你别这样想,结婚时间长了,感情会平淡,就像我和黄斌恋爱了好几年,早恋爱麻木了一样,这并不是说没有感情了,只是感情埋藏得深了。你可不要把感情埋得连自己都看不到了啊。”
“我试试看,你说我应该怎么做呢?”
“做法多了,给他倒一杯水,给他洗件衣服,给他把皮鞋擦点油,这不都是调节感情的事儿吗?”
“那多不好意思。”
“有啥不好意思的,你们刚开始恋爱时,你肯定干过这些事吧,正因为你渐渐地不这样做了,所以,双方距离越来越远了。你要每天怀着初恋的心情,渐渐地你们的心态会发生变化,不会总这么剑拔弩张了。”
“你看你,像你多知道似的,其实你结婚时间短。没吃过结婚的苦呢。”
“我也是迫不得已呀。”
“魏总可是个挺出色的人,你若不要他,可有许多人抢着要呢,当然,我除外。你不要犯糊涂。离了,你就找不到比他好的了,想清楚点。”
小曼苦笑,盟盟实在难以想象,这么看似瘦削柔弱的小曼,竟然有那么倔强的性格,是不是知识太多,强化了她的性格呢?她活在知识里,在追求知识的过程中一点点肯定自己,以至于养成习惯,也把这种肯定用在了夫妻之间,使她不知怎么找到生活的润滑剂了。
小曼的桌子上有一摞各类获奖证书,估计有三四十张。盟盟一张一张看了看,抬头对小曼说:“小曼姐,这些证书对于你的婚姻来说,只是一堆废纸。”
“哦?”小曼闻此有些惊讶。
……
这天,盟盟在街上正好碰上了开着车玩的辛丽珍和大森,盟盟看见那车时,不由一愣,是紫烟卖掉的那车。又见是大森开着,心中疑云顿生,她努力地想在哪里见过这个人呢?那尖下巴,敏锐的眼睛,高高的身材,怎么这么熟悉呢?她一边和他们说着话,一边想啊想,终于想起来了,这个人不是在二嫂的服装店里纠缠过大嫂的那个人么?她立即对大森厌恶起来,态度也冷了。当丽珍在她耳际悄悄说:“帮我参谋参谋。”时,她说:“不要操之过急,好好查查他这个人吧。”盟盟是只要看见这个人便没好心情,有一种莫名的不安,她不想看他,匆匆走了,过后,她给丽珍打电话,说:“丽珍,在社会上认识的人往往不是很单纯,不像在学校认识的同学那么可靠,你小心点,细心点没亏吃。”
丽珍撒娇地说:“知道了,我又不是特别傻,不过么,他这个人很奇怪,他说自己是个孤儿呢。我是不是该相信他?”
“你看看这个社会就知道了,他把自己说得越简单,没准自己会更复杂呢,说不定三妻四妾儿女成群了。你还是先弄清楚,不要交往得特别深啊。”
“没有啊,他好像并不大喜欢我,我们很有距离的,不瞒你说,是我看上他了,我很主动的,进展很慢啊。”
“这更可怕了,弄到最后你若吃了亏,你还说不出个什么来,你是心甘情愿的,人家可是甩手就走了,你连哭都找不到地方啊。”
“有那么可怕么?我一看见他可就什么都忘了。”
“你可真是没出息。我问你,他那车不错啊。你是不是看上他那车啦?”
“噢,那车啊,他原先不是这个车,原先是个白色的,最近才开这个,他有时说这车是借他干爹的,有时说这车是他买的朋友的,没准。”
“噢,我知道了。谢谢你。”
挂了电话,盟盟想,嫂子的车怎么会卖给这个人了呢?不是哥在网上卖的吗?嫂子又找人买的吗?奇怪。
大森和丽珍在市区转了几圈,大森无情无绪的,丽珍越发觉得他深沉而神秘,在一个红灯处,车停下来,丽珍就没话找话说:“你知道盟盟说你什么来着吗?”
“不知道。”
“你想知道吗?”
大森眼睛看着挡在前面的车尾巴,说:“你说我就听,你不说我也不想听。”
丽珍轻轻打了他一下,说:“你这人怎么这样?我告诉你啊,她说让我得防你,好好查查你,没准你三妻四妾都有了。”
大森一听,禁不住笑了,只是一秒钟的笑,又恢复了那死板板的样子,说:“就那个小丫头?呵,她可比你精多了。”
“人家大学毕业吗,当然比我这中专强了,你不许看上她,她早有男朋友了,画画的。”
“不是要查查我吗?告诉你吧,不用你费心,我是刑满释放分子,害怕了没有?”说这话时,他连看都没看丽珍。
“你别吓唬我,哪有可能呢?谁还敢要一个犯过罪的人开车?”
大森一本正经地说:“我开车怎么啦?我身强体壮,我给他们开车能壮胆儿。我是司机兼保镖。”
丽珍不懈地说:“越说越玄乎,我不是傻瓜,才不相信你瞎编的故事呢。”
“不相信算了,我可没骗你,我若纯心骗你,十个你绑在一块也不是对手。”
二人说着,绿灯亮了,车子缓缓流动,然后加速,大森左右看了看,说:“这一带我没怎么来过,这些店铺也没进去过,要不要进去转转?那有一个卖手机的,我的手机该淘汰了,进去看看?”
“可以呀,你带钱了没有?我可没带钱,要不要送我点东西?”
大森逗她说:“送什么?那边一个卖糖葫芦的,我给你买一串?”
“你当我是小孩子呀?不过,也可以啊,我也挺喜欢吃的。”
大森向四周看了一圈,看哪里适合停车,透过玻璃,他看到了一个人,他的血立即停止了流动,是紫烟。她在干什么?美容呢?她坐在一个美容院门后的椅子上,春日的阳光很好。照着她光滑如缎的长发。长发快长到腰际了。大森板着脸对丽珍说:“小妹妹,你该下去了,自己打车回公司吧,我有事不能陪你了。再见。”
丽珍不知哪的事,气愤地说:“你这人怎么这样?亏这不是荒郊野外,说扔下我就扔下我,以为我是抹布啊?不行,你得送我回公司。”
大森说:“那你自己开车回去吧,我步行。”
丽珍气得直跺脚,说:“欺负我不会开车是不是?哪天我也学开车,你的车就是我的车了。”
丽珍气得说不出话来,转而又笑嘻嘻地说:“我偏要找你啊。我就是赖上你了。”说完,下了车,打了一辆出租,没好气地回公司了。
大森把车停在美容店外,等着紫烟出来。里面的紫烟转过了身,朝门外望了望,一见是大森,豁得站了起来,脸上非常不自在。大森迎过来,激动地说:“紫烟,你怎么在这儿?要美容吗?”
紫烟绷着脸说:“这不欢迎男士,只为女士服务。请你出去。”
两个服务员正在给一位顾客漂唇,听了紫烟的话奇怪地看了看他们,又低下头去干活。
大森笑笑说:“紫烟,你怎么一见我就生气呢?别这样好不好?”
紫烟也怕别人好奇,缓和了一下表情说:“跟你开玩笑呢,有话外面来说。”说着,二人一前一后出来,紫烟对众人一脸的笑,像对一位朋友一样把大森领出来,到了门外,却恶狠狠地说:“别再找我,如果当我是朋友,就永远别再找我。我连一秒钟都不想见你。”
大森脸上挂着笑,说:“紫烟,我们是这么多年的朋友了,我承认以前我错了,以后,我再不敢了。你原谅我吧。”
紫烟一听,怒从心头起,压低声音吼道:“不要提这个,以后一个字也别提!”直气得胸脯一鼓一鼓的,大森连忙道歉说:“是的,以后一个字也不再提。”
紫烟气得直跺脚,说:“又提了,又提了,你这个畜生!”
大森的脸上冒了汗,他镇定了一下,狠了狠心说:“好,紫烟,我有女朋友了,你也见过她了,你还不放心吗?我已经是个有女朋友的人了。我马上和她结婚,也让你重新认识我。重树我在你心中的形象。”
紫烟平静了点,说:“祝贺你,不知她怎么这么倒霉。”
大森说:“紫烟,我想把这车还给你,我听说你现在没车了。”
“那不是我的车。你凭什么还?”
“这原先是你的车。”
“现在不是,就永远不是了。你少来这一套。”
大森恳切地说:“紫烟,你看,我从小无父母,靠亲朋养大,又没兄弟姐妹,我以前可能有别的想法,可我现在是把你当亲妹妹的,在这个世界上,你是我感觉最亲的人,在我入狱那会儿,是你去看过我,我终生不忘。我们保持兄妹关系好不好?这样,我还觉得有些意思,要不,我活着为了什么?我挣钱为了什么?我高兴,是我自己的高兴,我痛苦,也是我自己的痛苦,我活着是为了什么呢?你原谅我好不好?”
紫烟痛苦地垂下头,各种感情在心中纠缠,理智告诉她,不能听他的,不能心软,不能让他再靠近自己的生活。太危险了。她决然地说:“不,我的决定不容改变,你永远不要再见我。我恨你,到死都会恨你。”
紫烟颤着声音说:“我很好,你无权干涉我的生活,我宁肯自己去打工,我袁紫烟也不用你管,即使我成了要饭的,也不会向你伸手。”
“我没别的意思,我一直认为我是给你挣的钱,我挣的钱没人花,那不是废纸吗?我辛辛苦苦挣钱到底干什么?”
紫烟退一步说:“你不是要结婚了么?为老婆孩子挣钱吧。她们会感激你。”
大森不言语,他真要结婚吗?他不知道,刚才他是那样说的。他问紫烟:“你真想让我结婚吗?”
紫烟没好气地说:“当然,我会真心祝福你。”
“好吧,我马上结婚。这是你给我的指示,我听你的。”
紫烟不耐烦地说:“我才不管你呢,你快走吧,我还有事呢,你真让我恶心。”
大森不情愿地走到门前,又停下来,转身按住紫烟的肩,说:“紫烟,我真的挣了好多钱,我给你好不好?我……”
紫烟不让他说完,伸手推开他,这一用劲,把她那养了好长时间的指甲弄断了一根,她“呀”了一声,低头一看,指甲齐齐地断了,很难看,大森也看到了,连忙问:“痛不痛?对不起。对不起。”
紫烟怒目而视,说:“还不快走?”
大森没说话,上了车,从车子里看着紫烟,缓缓地开动了车。
紫烟退回来,服务员问:“姐姐,这位是谁啊?”
紫烟说:“一个朋友。”紫烟只感觉心在咚咚地跳,有些气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