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八章 作恶者难逃法网牧牛人晚霞归乡
一
诸葛南淼料理完父亲的丧事，回到穗城已是“五一”假期了。他在家里闭门三天，静静地左思右想，回顾近两年来，前后发生的大小事，感悟如棋的人生总是难以把握，商场、职场、官场的风云莫测，俨然胜负难料的棋局。有的人为了高官厚禄，在官场的沼泽中行走，一不小心，误入泥潭越陷越深，最终不能自拔。譬如：霍柏佳、王绍雄、关锦谋、杨举、邹妮美、慎健行、司马良华、阎志刚等大大小小的国家公务员就是这种下场。有的人为了金钱利益，在商场的刀尖上跳舞，最终被钱财所害，有国不能回，有家不能归，自身晚节难保，父母害了子女，子女愧对父母。譬如：邱豪进一家人，李捌两父子就是这般结局。有的人为官清廉、从业公正，侠肝义胆，可是好人命不长，说走就走了。譬如：郝仁魁、黎记祖、娄绪明等萍水相逢的朋友就是这样不幸。有的是一介平民百姓，一辈子辛辛苦苦替儿女着想，到头来子女劳燕分飞，自己却孤身一人。譬如：诸葛南淼的母亲这些老人……
诸葛南淼反复掂量自己，他这一辈子是做官早已无望，发财机遇已逝，从艺不能成名，即便再打工十年，仍然改不变了一个雇工者的身份，其获得的收益，有可能远远不抵因忙碌而忽视对女儿涵涵的关爱所造成的损失。
当下，诸葛南淼最向往的日子是：不被名利所困、不为钱财所累、不为生活所迫；时时能够关注孩子的教育和学习；天天能够照顾母亲的生活起居，无父已无怙，再不能因无母何恃有遗憾；所从事的工作就是自己的爱好，或开一个象棋俱乐部，或办一个象棋培训班，或读几本书，或写几篇文章，或下几盘象棋……
当放弃的就放弃。于是诸葛南淼打开电脑，敲打了一份提交给新鲁班企业集团公司董事会的工作辞呈。这一天是穗城初夏季节少有的晴朗日子，晚霞慷慨地给新鲁班大厦镀上了金辉、给新鲁班大厦门前的两头石雕水牛穿上了金衫。广场草坪上三百六十度旋转的喷淋头，洒开薄薄的水雾恰到好处地平添几分暮色。诸葛南淼走出新鲁班大厦的时候，新入职的行政人事中心企业文化主任小吴，正在抓拍这一少见的美景。
诸葛南淼触景生情，突然心血**，顺便借过老园艺工的斗笠戴在头上，骑在那头石雕公水牛的背部，说：“小吴，帮我来一张！”
“咔嚓”一下，一张牧归图着色几抹晚霞，在小吴的相机中定格。
二
暑假到来，幼儿园如同学校也放了假。涵涵报名学钢琴的阳光艺术培训学校，推荐她参加本年度“梦想中国”全国艺术人才学前少儿组钢琴比赛。首先，是参加南粤省各市区的选拔赛、复赛、省区决赛，取得资格后再到北京参加全国的总决赛。然而，孩子年龄小，必须由家长全程陪同。花钱且不说，更多的是要耽误家长的工作时间。诸葛南淼认为，当下付出一些时间、精力、费用培养孩子的学习兴趣，开阔孩子的视野，锻炼孩子的毅力，远比父母给孩子攒多少钱、留多大的不动产重要。于是，他不惜每天扣两千多的工资请事假半个月，陪同涵涵在南粤省各赛区经过三轮筛选，过五关斩六将获得了参加北京总决赛的资格。
北京的总决赛定于7月29日至8月1日，在国家奥林匹克体育运动中心鸟巢举行。诸葛南淼提前带涵涵绕道沈阳，去她姐姐诸葛玲聪家里玩了几天，目的是放松孩子的心情，以利她参加比赛时，发挥最好的水平。
涵涵在北京比赛期间，不负众望，获得了学前少儿组钢琴比赛金奖的好成绩。比赛完毕，走出鸟巢大厅，诸葛南淼惊奇发现，大门前停着一辆警车。姚富遥和两名中年妇女戴着锃亮亮的手铐，被几名警察从鸟巢押出来。姚富遥和诸葛南淼四目相对，显然各自认出了对方。姚富遥跨上警车的那一刻，又回过头瞥了诸葛南淼一眼，姚富遥苦笑的表情，溢出了酸甜苦辣的味道。诸葛南淼现场打听姚富遥一伙犯何罪被抓？据来自广西的一名送孩子参加全国“金话筒”小主持人奖总决赛的年轻女士说，姚富遥是一个诈骗团伙的小头目，利用当下一部分家长急于让孩子展示才艺快速成名走红的心理，以帮孩子走捷径上央视相关娱乐节目为诱饵，在全国各地骗取了大量钱财。姚富遥一伙的骗局被人识破，立马报警，才落得锒铛被抓的下场。诸葛南淼舒了一口气，为五年前那个跳白鲨潭自杀的新鲁班新材上市公司的文员费晓霞高兴。他心里在说：“费晓霞，你可以瞑目了。”
三
诸葛南淼带涵涵从北京回到穗城，秦董约见了他，这已是诸葛南淼递交辞呈三个月后的一个星期六。诸葛南淼来到秦董的办公室，秦新草也在，他急忙起身给诸葛南淼沏茶。秦新草刚刚读完华南理工大学建筑学本科，如从前，还是亲切地称呼诸葛老师。
“新草，时间过得真快啊！转眼间你就大学毕业了。”诸葛南淼感慨地说。
“是啊！九年前我和老师一起参加车轮战，对弈曹心归大师的时候，我还是一个初中一年级的学生。”
“大学毕业了是在新鲁班企业集团工作，还是打算出国留学深造呢？”
“我既不想在新鲁班企业集团工作，也不想出国留学深造，我要做自己喜欢的事。”
“呵呵！新草有个性，自己找到工作单位了？”
“是呀！”
“哪个行业？”
“诸葛老师猜猜看。”
“新草，你这小子卖什么关子，还是告诉你的老师吧！”秦董说。
原来，秦新草在特级象棋大师许金山的推荐下，经省象棋队总教练“小飞刀”吕欠铁特级象棋大师考核，被吸收为省象棋队编外棋手。固定工资不高，另外一部分收入，就是参加全国各项比赛活动拿到奖金之后的提成部分。秦新草这种曾经没取得过全国重大比赛前五名成绩的棋手，很少有机会出场参加全国级的重大比赛，也就没多少机会赚取工资外的奖金，更不可能有代言广告的收入。如果是一般普通家庭的孩子，家里付出经济代价多年，辛辛苦苦培养出来的一名大学本科毕业生，是不会从事连自己都难以养活的下象棋这一职业的。只有秦新草这种不愁自己挣钱解决吃、穿、住问题的富二代，才有资格任性，才有资本随心所欲地把自己的爱好当工作。诸葛南淼不免有几分羡慕和嫉妒。
“诸葛总，你辞职的去意不能改变了吗？”秦董问。
“是的，秦董。我想过很久了，希望您尽快批准。”
“能说说辞职的特殊原因吗？”
“没有特殊原因，纯属向往一种自由自在的生活，想弥补过去留下的许多缺憾。”
“我还以为是因秦争田和秦青雨，自参与新鲁班企业集团运营管理以来，给你带来了一些不愉快的麻烦事呢？”
“哪里，哪里，秦争田和秦青雨在企业运营管理中，吸收一些西方先进的管理思想，尝试一些创新的管理办法，都是无可厚非的。从年龄上讲，我是他们的长辈，即便秦争田和秦青雨在工作中有一些不当之处，我也理当原谅，更应该帮助他们，怎么会跟他们一般计较呢？”
“诸葛总能有这样的胸怀就好，到明年二月，你在新鲁班企业集团工作就满十年了，如果你真是因为秦争田和秦青雨的过错，产生了其他想法而逃避的话，我倒是觉得你不必要，这样会让我有些过意不去。”
“秦董放心，我没您所说的那种想法。还有两年，我就满六十岁了，人生如此短暂，我还是想提前安排好自己的退休事宜，也算是为了爱好，真正为自己生活几年吧！”
“唉！我倒是挺羡慕你的，说放下就可以放下了。我可不一样，深感‘高处不胜寒’这五个字的分量！你看眼前，秦争田还不够成熟，新鲁班企业集团我能放下吗？暂且不说个人的资产问题，一万多名员工要工作，要吃饭，要养家糊口，我不能因为个人求一时的清闲、图一时的享受，就把企业放弃吧！眼前，我最担心的不是企业能否继续做多大、赚多少钱的问题，而是秦争田能否顺利接好企业经营管理的班，是否能在商界站得稳、行得正的方向性大事。”
“秦董多虑了，我看秦争田接班是不成大问题的，只是从小去国外学习和生活的时间较长，还不了解中国的国情，在管理上缺乏实践经验而已。”
“没错。”
“秦董啥时取儿媳妇和嫁女儿呢？”
“为时过早，想必新鲁班企业集团的高管人员，前段时间都看到了秦争田、秦青雨、邱碧空、邱丽云四个年轻人，在长江卫视《缘来嫁给你》节目上征婚的那一幕。秦青雨当着全世界观众的面，做出了拒绝邱碧空求爱的举动。实不相瞒，这是我之前做了女儿秦青雨的思想工作。因为我不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女儿往火坑里跳嘛！事实证明，我的判断是正确的。你看邱碧空那个不争气的年轻人，自暴自弃，豪赌的旧病复发，欠了一屁股赌债，引来黑道上的人持枪追债进了家门，还染上了要命的毒瘾。一个年纪轻轻的大男子，竟然经受不起恋爱过程中的一点小挫折，还如何去管理一个资产上百亿的企业集团呢？邱豪进在商场上英雄了大半生，即便赚到了上百亿的钱财，又能如何？他能把钱财带到棺材里去吗？到头来连一个合格的接班人都没有，面对这种得不偿失的人生结局，你说他不后悔是假的。然而，时已晚矣。也许他还在抱怨不该失去帽山景区那一片富贵双全的风水宝地哩！更可悲的是，他至今还不明白：遵纪守法、固守商德、行善积德才是最好的风水，厚德才能载物。”
秦董的话，勾起了诸葛南淼九年前，应聘豪进鲨筑置业集团总裁办主任一职的回忆。
那天的面试已接近尾声，邱董说：“诸葛先生的顾虑太多了，亏你还是下棋之人，难道你不清楚自己人生这盘棋的现状吗？开局平平淡淡，中局被动无疑，结局吉凶难卜。你为何不抓住机会险中求胜、彻底扭转乾坤呢？你看我的人生和商场两盘棋：开局是大刀阔斧，攻势凌厉。中局是大胜大优。有了得先的开局和得势的中局，何愁结局不圆满？”
诸葛南淼不知趣地说：“邱董，那可不一定噢！有善始固然是好，能否善终尚且定论过早。请切记：小心驶得万年船。”
不知邱豪进面对眼前的人生结局作何感想……
“秦董，还是您境界高，为人仗义，面对邱家不好的现状，竟然同意了秦争田和邱丽云的婚事。”
“邱丽云这孩子是我看着长大的，她是无辜的。既然我不让女儿秦青雨跳进火坑，也就要拉一把险在火坑边沿的邱丽云嘛！”
“行内有传闻，新鲁班企业集团即将收购豪进鲨筑置业旗下的聚豪台项目。这属实吗？”
“属实，我清楚这个项目已无利可图，但也得拉一把四面楚歌的邱豪进和邱碧空，也是帮助所有购房的业主吧。”
“秦董是名副其实的儒商……”
“诸葛总过奖了，还是说一说你下一步的打算有哪些吧！”
“我能有什么打算呢，辞职回乡，只想开一个小型的象棋博物馆和一个青少年象棋培训班，籍以打发退休后的寂寞生活了，此余生就这么简单。”
“很好！这也是我向往的生活。既然诸葛总去意已决，我也不强留你，你的离职日期就定在明年二月十二日，刚好满十年，十全十美嘛！还有四个多月的时间，就算你工作的移交期吧！这段时间，你尽管去做回乡的准备工作，工资照发，用车和招待照旧。”
“谢谢秦董！这样我怎么好意思呢！”
“有什么不好意思的？你开办象棋博物馆，我还要出一份力哩！你跟我来看一看，我要送给你一件棋品。”
提起棋品，诸葛南淼马上想起了北京钱司长发给他的那条信息，直言不讳地跟秦董谈了心中的余悸……
“这事我早知道，你现在离职也好，即便后续有什么麻烦也罢，都与你无关。”
“秦董误解我的意思了，我离职不是想逃避责任，我的意思是……”
“我知道……”秦董说着，带诸葛南淼和秦新草，来到办公室右侧，打开了那扇棋盘图案饰面的房门，进入了棋品收藏室。
棋品收藏室内，四周靠墙的博物架上，摆满了琳琅满目的各种材质、各种颜色、各种字体的象棋。
“诸葛总，撇开我师傅蔡棋如送给我的那副象棋之外，你可以任意挑选其中一件棋品带走。”
诸葛南淼没急于挑选品棋，因为他在新鲁班企业集团工作将近十年，尽管自己的办公室离秦董的棋品收藏室只有十几步之遥，他还是第一次走进这个神秘的房间。他要先仔细饱览一下眼福之后，再决定挑选哪一件藏品。
诸葛南淼欣赏一圈，他看到了一副金镶玉象棋，如同上次慈善活动棋文化艺术品拍卖会上，窦大鹏从邱豪进手里借来的那副价值高达580万元人民币的象棋拍卖品。
“秦董，邱豪进那一副金镶玉象棋又被您收藏了？”
“难道诸葛总看上了这副金镶玉象棋？你尽管拿走吧！”
“不不！我只是好奇，顺便问一问。”
“你不要看它表面金光灿烂、珠光宝气的，其实就是当代的一件工艺品，类似的金镶玉象棋不只是邱豪进那一副，民间收藏的多着哩！这玩意儿，说白了就是花了不少人民币打造出来的一件装饰品。好比某些发了财的穷人，为了换上富人的标签，累赘地在自己的脖子上、手腕上、手指上套上几圈金链子、金手表、金戒指。只能显示出他（她）拥有不少数量的钱物，看不出他（她）有没有丰富的文化价值内涵，甚至掩盖不了他（她）固有的几分俗气。邱豪进拿这玩意儿赚了不少钱，也害了不少国家干部。正所谓：金玉其外，败絮其中。”
最后，诸葛南淼挑选了一副表面粗糙的篆体字陶瓷象棋：“秦董，这副象棋我要定了,谢谢！”
“被爱之物，必属爱它之人。诸葛总不必客气，不过，我倒是很想听一听，你挑选这件棋品的理由。”
“我来不及细究这副象棋的历史渊源、文化价值和经济价值。我仅凭直觉判断，经过高温焙烧出来的象棋，虽然没有光鲜的表面，但有一种超凡脱俗的底蕴。陶瓷象棋容易破碎，在保管的过程中要时时注意、处处留心，这何尝不是一件好事呢？这有利于我对它呵护有加、百般珍惜呀！”
“算你诸葛总有眼光，这是宋金时期的烧窑工匠们平时自娱自乐玩耍的一种象棋，凝聚了一股超凡脱俗和潇洒自如的野趣。跟历朝历代皇亲国戚贵胄们玩的陶瓷象棋比，别有一番风味。”
“诸葛老师，您要的棋品选好了，我们下一盘棋吧！检验一下学生的棋艺水平有何长进？”秦新草说。
说实话，诸葛南淼自九年前，在金羊杯全国职业象棋冠军邀请赛闭幕式车轮战上和秦新草相识，后来又成为他下棋的指导老师，虽然平时指导他拆解名家的棋谱不少，也偶尔和他对弈过半盘或几十步棋局。但从来没有正儿八经地和他下过一盘完整的棋。既然将要离开穗城了，还是满足一下秦新草的心愿吧！
“新草，我和你下一盘棋可以。不过，你已经是省象棋队的专业棋手了，我只是一个曾经愧为你老师的业余棋手，你可要手下留情啊！”
“呵呵，这哪是诸葛老师下棋的斗志？”
“此一时彼一时嘛！”
就在秦董的棋品收藏室，摆好蔡棋如老先生送给秦董的那一副紫檀木衬底、象牙镶面的象棋。诸葛南淼执红先行，拉开了师徒对弈的架势。诸葛南淼以“仙人指路”开局，秦新草以卒底炮应对。双方行棋到十五回合，谁也没占到便宜，谁也没吃亏。突然，远处传来一声巨大的闷响，新鲁班大厦猛烈地颤抖几下，北面的落地大玻璃窗整体崩裂，玻璃碎片纷纷坠落。楼下几名巡逻的保安人员大声疾呼：“大家赶快出来呀！发生地震啦！”
秦董父子、诸葛南淼，惊闻楼下保安人员的报警声，来不及收拾棋子和棋盘，本能地跑出了棋品收藏室。
原来是一场虚惊，地震的恐慌来源于黄田大马路对面的“豪进鲨筑城”第五期项目工地。该项目已被法院强制执行抵偿给债权人——香港某知名房地产开发企业。那里是省土特产品进出口公司废弃的旧仓库，正在实行定向爆破拆迁。
师徒俩一盘没下完的棋，最终不知谁胜谁负。诸葛南淼希望是“青出于蓝胜于蓝”的结果，想必秦新草应该有“长江后浪推前浪一浪更比一浪强”的愿望。
秦董虽然没有正式公布诸葛南淼即将离职的消息，但他批准企业文化主任小吴，在《新鲁班报》副刊上登载了那幅《牧归图》摄影作品。
四
诸葛南淼好不容易说服屈婉湘，同意了他把涵涵带回家乡葫芦洲市上学培养的计划。诸葛南淼说服屈婉湘的理由有两条：一是孩子在穗城这种国际大都市上学，固然能够见多识广，但相对于经济落后的葫芦洲小城市，穗城的学校无论是民办的贵族学校，还是公办的育众学校，都充斥着一股物欲横流、金钱攀比的风气，不利于尚无鉴别能力的孩子静心学习。更主要的是屈婉湘整天忙于跑市场赚钱，确保她购买“聚豪台”那套房子的按揭还款，没精力和时间关注孩子上学的功课。诸葛南淼就不一样了，他退出职场之后，是自由自在，随时可以掌控自己的时间，也有更多的精力关注孩子的学习和孩子业余兴趣爱好的培养。二是诸葛南淼辞职不工作后，经济收入明显减少，继续在穗城供楼和生活的压力很大，卖掉已增值的房产还完银行按揭贷款，留下一部分余钱，带涵涵回家乡上学是最佳选择。
这天上午，诸葛南淼处理完房产的出售事宜，又去新鲁班企业集团办理了所有的工作移交手续，准备第二天带涵涵回家乡葫芦洲市。当天，屈婉湘送来了给涵涵采购的大包小袋的物品，同时告诉他：那幅棋画作价卖给邱豪进之后，她还清了购房的高利贷首付款，也保留了“聚豪台”那套房子。自从新鲁班企业集团收购“聚豪台”，房价大涨，待一年后拿到房产证再卖出去，至少可赚1200万。到那时，她没有了经济压力，日子就好过了，也就有精力照顾涵涵了。希望他多保重自己，不要为孩子未来的培养过分担忧，多为自己着想……
听到屈婉湘这番话，诸葛南淼的心中泛起一阵阵的酸楚，眼睛不禁湿润了，若无其事地说：“谢谢！你也多保重。”
翌日，晚上九点，南粤白云国际机场。
诸葛南淼和涵涵飞往夷陵市的航班腾空而起。诸葛南淼鸟瞰机翼下远去的穗城，感慨万千，万千感慨：那灯火辉煌，流光溢彩的珠江，既朦胧，又神秘；那位于中轴线上、花城广场旁、珠江北岸的“金羊问天”大厦，既熟悉，又生疏。三小时前，秦董召集新鲁班企业集团的高管人员，在“金羊问天”大厦顶层“南粤第一村”酒楼的凯旋厅，给诸葛南淼举行了欢送宴会。十年前的今晚，秦董同样是在这里，为诸葛南淼作为主力队员的新鲁班企业集团象棋代表队，在迎春杯全国业余象棋团体大奖赛上取得佳绩，举行了庆功宴会暨诸葛南淼加盟新鲁班企业集团工作的欢迎宴会。一迎一送，相隔十年的两次饭局，饮与食没有多大区别，但内容不同，意义不同，感受不同。十年前的宴会充满着兴奋的相聚情怀；十年后的宴会则弥漫着低落的分别情绪。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人生有无不重逢的际遇。如棋的人生轨迹，好比无形圆周上的节节点点，从起点到终点，终点就是原来的起点；再从起点到终点，终点又是下一个起点……
“别了，承载我十年南粤客物质拓荒和精神游牧难忘岁月的穗城！”诸葛南淼看着机翼下渐渐消失的城市夜景，心里感慨道。
尾声
一
诸葛南淼站在葫芦仙棋院大门前，双手接过曹思楚先生手中的金丝楠木棋奁和水沉香木棋盘。在前来祝贺的全体嘉宾和朋友簇拥下，伴随着《九月九的酒》音乐旋律，走进新诸葛象棋博物馆大厅，将金丝楠木棋奁和水沉香木棋盘放入正中的博物柜。
此刻，大厅的四角，一齐拉响了十八支环保纸制礼花炮。五彩缤纷的碎纸屑，飘洒在各位嘉宾的发梢、肩头、博物馆大厅的角落。
诸葛南淼简短的致辞结束，主持人诸葛中垚提议，以热烈的掌声欢迎企业家曹思楚先生讲话。
曹思楚的父亲叫曹立乾。曹立乾是鸭子湖乡绅曹行知的长子，是今鸭子湖镇鸭子口村在特殊时期去世的曹立坤的长兄。
曹思楚的父亲曹立乾，曾经也是诸葛南淼太爷爷诸葛开枰在温州师范任教期间的学生。后来，曹立乾又成为诸葛开枰行走枣阳、宜昌等地，以摆“莫忘国耻”残棋谱的方式进行宣传，动员民众团结起来共同抗日的大力支持者。
七十多年前，日军特高课山本次郎少佐，指挥忍者刺杀诸葛开枰，抢走了金丝楠木棋奁和水沉香木棋盘。尔后，在枣宜会战的一次战斗中，国民党第五战区第三集团军张自忠将军所部曹立乾独立团，击败日军联队长池田好弈大佐所部，缴获了金丝楠木棋奁和水沉香木棋盘。据被俘的山本次郎少佐口供：当年，他们刺杀诸葛开枰，虽然得到了金丝楠木棋奁和水沉香木棋盘，但未得到《后明局中秘》棋书和《中兴瑞应图》棋画这两件宝物。欲望沟壑难平的池田好弈，遂起报复之心，使用了离间计。先纵火烧毁了鸭子湖镇和曹家河镇若干间民舍，烧死了曹行知和司马光宗若干名中国人。后嫁祸于诸葛开枰，让不明真相的乡亲们愤恨诸葛家人；让司马光宗、诸葛开枰、曹行知三家后人世代结怨生恨……
那一年，80岁高龄，阔别家乡50年不能回归的曹立乾病卧在床，他临终前，再三嘱咐儿子曹思楚有朝一日，一定要将金丝楠木棋奁和水沉香木棋盘物归原主。
改革开放，曹思楚来投资期间，由于多种原因，没找到合适的时机回故乡葫芦洲，进一步寻访金丝楠木棋奁和水沉香木棋盘的主人。
一个月前，当曹思楚的儿子曹心归，在媒体上获得新诸葛象棋文化传播公司征集象棋博物馆镇馆之宝的消息，才促成了金丝楠木棋奁和水沉香木棋盘今天的回归。
曹思楚先生回忆录式的讲话刚结束，司马良贵乘坐一辆出租车，风风火火从乡下鸭子湖镇鸭子口村赶来，他径直走到诸葛南淼面前，把一个方形包裹送到诸葛南淼手中。
诸葛南淼急忙打开包裹一看，原来是自家祖传的第二件宝物《后明局中秘》棋书，还附有司马福财写给诸葛南淼的一封信。
南淼贤侄见字如面：
在特殊时期时，我被狂热的政治气氛冲昏了头脑，没收了你家那本《后明局中秘》棋书，一直藏在我家至今。
全国恢复高考那年，你们三兄弟超过大学录取分数线却未被录取，也是我和司马良荣在给你们政审中使了绊子。还有下放鸭子湖公社鸭子口大队插队锻炼的江城女青年黎英被杀一案，也是我跟我已死去的老伴方艳梅作的孽。当天夜晚，我和方艳梅把黎英的尸体转移到鸭子湖沉水的时候，不慎被在湖边抓青蛙的诸葛西森遇见。为了封住诸葛西森的嘴，我答应推荐他去县五味食品厂当工人。后来，我兑现了这一诺言。杀人协从犯方艳梅已死，杀人主犯司马福财生不如死，也即将离去。尽管被杀者不能复活，但我不想把这个秘密带进棺材。请你放心，我不会连累你二哥诸葛西森的，我不会连累他背一个知情不报的罪名，权当是我对你们诸葛家人的报答，以此感谢南淼贤侄不计前嫌，曾经在穗城先后搭救了我的三儿子司马良贵和小女儿司马良全，并无私地给予了他们兄妹经济上和工作上的大力支持。
在我身患肝癌绝症痛苦不堪的日日夜夜里，我思来想去，为什么我的老伴方艳梅四年前精神病复发误入鸭子湖身亡，竟然与曹艳荷当年受剪发之辱跳入鸭子湖自杀是同一个日子、同一个地点、同一种方式呢？难道世界上真有如此巧合的事吗？我想，最恰当的解释莫过“善有善报恶有恶惩”这句话。还有南淼贤侄的奶奶诸葛黄氏，在当年骂我：“司马福财，你做缺德的事太多，总有一天会遭报应的，不伤肺就要损肝！”我现在的处境应验了她老人家的话。我的生命即将结束，为求得良心上的一丝安慰和减少死后遭人唾骂的恶语。现委托三儿子司马良贵前去归还棋书，并要他代表我向诸葛家人表示歉意！假如诸葛家人能够原谅我过去的所作所为，我在九泉下足矣！
司马福财
即日诚恳之笔
鸟之将亡其鸣也哀，人之将死其言也善。诸葛南淼顿生喜忧参半的复杂感受。司马福财在信中提到他二哥诸葛西森袒护杀人凶手的内容，是绝对不能让第三者知道的，他迅速将那封信揣进西装口袋。对司马良贵说：“请你转告福财叔，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吧！诸葛家人由衷地感谢他老人家！”
到此为止，诸葛家祖传的两件与象棋相关的宝物完璧归赵，还有一件《中兴瑞应图》棋画何时才能回归呢？
二
新诸葛象棋博物馆开馆暨青少年象棋培训学校开学、镇馆之宝入馆仪式于上午十一点结束。
主办方新诸葛象棋文化传播有限公司的代表诸葛南淼、诸葛北焱、诸葛中垚，按照事先对企业家曹思楚父子的承诺。马上召集协办方鸭子湖旅游地产置业投资有限公司的董事长、骚鸡公酒楼的老板朱科举，还有赞助商葫芦洲市棋牌阁饮食业服务有限公司的董事长李捌两、董事总经理王强富，以及陈楚荆副省长、肖弈轩教授、夷陵市委统战部、市政府对台办、市工商联等陪同人员。从葫芦洲市政府东南角的奔江大道龟趺桥人工河南岸码头，分乘三艘电动游艇，经人工河向东行驶半小时进入鸭子湖水域，抵达曹家河镇西街水埠码头登岸，再步行到镇中心参观。
名义上是陪同企业家曹思楚父子参观考察，到了实地，曹思楚父子却拿出了事先准备好的檀香、蜡烛和其他祭品，在曹府的故居遗址上举行了短暂的祭祖仪式。
曹思楚父子祭祖仪式结束，原班人马步行返回曹家河镇西街水埠码头，再乘坐游艇环绕鸭子湖游览。
电动游艇缓慢行进中，曹思楚先生打开随身带来的一个精制陶罐，拿出一个黑色骨灰布袋，将一粒粒骨灰轻轻撒入湖中。曹心归配合其父抛撒一瓣瓣黄白相间的**。将近半小时，游艇在鸭子湖东北面的鸭子湖镇西北街水埠码头靠岸，全体人员步行到镇中心的骚鸡公酒楼，品尝早已准备好的湖乡珍馐美馔。
酒席开始前，曹思楚先生将一杯高粱酒浇在地上：“父亲大人，您终于回到了故乡，请品尝您喜欢的家乡葫芦仙高粱酒吧！”
故居拜谒、鸭子湖水葬、骚鸡公酒楼祭酒，一连串的动作，都是葫芦洲市、夷陵市、江城市所有大陆陪同人员始料不及的事。曹思楚先生已察觉到大家的心思，抱歉地说：“家父生前有吩咐，回乡水葬一切从简，所以事先没有惊动大家，还望理解和包涵。”
三
下午三点，在位于葫芦洲市城区奔江大道南、玄岩观文化广场西侧的新诸葛象棋博物馆，由肖弈轩教授主持，“棋道·商道·仕道”中国象棋文化2014高峰论坛按时举行。
长江省原副省长陈楚荆和南粤省原人大常委会副主任雷众城，分别作了题为《弈棋之道与为官之道》的主旨发言。
全国人大代表、南粤新鲁班企业集团公司董事长秦士儒，作了题为《棋道与商道》的主旨发言。
诸葛南淼作了题为《弈棋之道与人生之道》的主旨发言。
诸葛中垚作了题为《悟中国象棋“和”之文化内涵》的主旨发言。准确地说，他是对上述嘉宾的发言进行总结。
诸葛中垚说：“中国象棋最能体现传统的‘仁义礼智信忠’文化。不少象棋专业人士认为：‘下象棋多和棋难分胜负。’于是就有人提出了象棋规则‘升变’之类的改制建议。希望象棋游戏在演绎中，能够达到针锋相对、寸土必争、烽火连天、硝烟四起、必有输赢的结果。不曾想到，政治家们和企业家们，把‘升变’的象棋规则运用到了官场、商场，因而就有了‘买官’‘卖官’‘混官’‘捐官’‘偷吃’‘大胜险中求’的种种从政或经商之逻辑。将令卒前，卒不敢后退；帅要兵死，兵不敢偷生。‘一将成名万骨枯’也就成了天经地义、理所当然的定律。为了达到挤垮竞争对手、成将成名、唯我独尊、享我独大之目的，不择手段地使出绊腿马、卧槽马、屏风马、拔簧马、金钩马、高吊马……八面威风，让自己马到成功，让对手人仰马翻。有的人为了官越做越大、钱越赚越多，擅用象（相）士之谋略，不出九宫之门户，不费车马炮之奔波，不流兵卒之血汗，整天围绕将帅转，阿谀奉承，谄媚讨好，且能名利双收。有的辖区出了问题，上面怪罪下来，大军压境，危在旦夕，立马拉出几个兵卒垫背当替罪羊，丢卒保车，丢车保帅，让自己化险为夷，让上级欢欣满意……这些扭转乾坤的高招就是‘马后炮’……（掌声）”
诸葛中垚继续发表他的宏论：“其实，不少象棋专业大师，只是在长期的下象棋过程中，对中国象棋‘多和棋’有一种肤浅的感性认识。古人发明的象棋多和棋，自有古人的道理。中国象棋多和棋，仅仅只是我们能看到的，显露于深似汪洋大海楚河水面上的冰山一角而已。而让我们看不到的，往往是无数蕴藏于汉界厚土中高深莫测的玄机。
囿于楚河汉界盘面下象棋，称之为玩棋。谁输谁赢，就在一步之间。玩象棋的目的不在于赢棋，而在于乐在棋中；玩象棋的过程，重在追求某一步可以力挽狂澜，哪一着可以妙手回春；玩象棋的方法点到为止，所以胜负并不重要，这才是玩象棋的最高境界。
如果把商场喻作一盘棋，置身波光诡谲、利益重惑的商场下棋，是红是黑，同样只有一念之差。如果一个商人寡廉无耻，违背商德和法律一味地追求经济利益，他最终将失去被人们景仰的善行者光环的红，而永远被人们贴上恶行者标签的黑。
官场也可喻为棋场。当为官者不刻意把升官发财和光宗耀祖作为目标追求时，而是牢记为人民服务的宗旨，多为老百姓办实事办好事，多为老百姓解疾苦，自然会赢得老百姓的拥戴，听到老百姓的赞扬，乐在做官的棋局中，这就是做官的最高境界。
职场更像一盘棋，也是风云突变，变幻莫测，捉摸不定。诸葛南淼的职场经历是最好的诠释，这里就不必赘言了。
象棋就是要体现一个‘和’字，战争的最高境界是‘和平’，然而中国象棋最能体现中国传统‘仁义礼智信忠’文化。
中国象棋的规则不同于国际象棋，因为‘将士’都不出九宫，‘象’不需要过河，这就是‘礼智’。只要前方的‘车马炮兵卒’擒住敌方‘将或帅’即胜，对方余下的兵卒再多，也得投降认负，取胜方也就不再杀戮，这就是‘仁义’。兵卒只准前进，不能后退，在自己的疆域上绝对不可横行；当他们过河进入敌营之后方可左顾右盼，直打横杀。这种不为高官厚禄勇往直前的牺牲精神，正是中国传统的‘信忠’美德；这就是对民族的‘信’；这就是对国家的‘忠’。（掌声）
一副象棋犹如一支部队，一本棋谱犹如一部兵法。有些传统是可以随着时间的推进改善的，但象棋规则是古人留给我们最宝贵的财富。这不仅仅是象棋本身的棋规，更重要的是象棋蕴含了中华民族‘仁义礼智信忠’的文化精髓，以及中国人对待事物的‘中正仁和’态度。（掌声）”
最后，诸葛中垚说：“十分赞同诸多象棋理论家提出中国象棋取消‘楚河汉界’的建议。因为我们的祖先即便再聪明，也有考虑问题的局限性，譬如‘楚河汉界’就是他们在象棋设计上的一大败笔，它是横亘在国人心中几千年的一道鸿沟，如果把它取消，我们的社会还愁不和谐吗？
得道多助，失道寡助！（经久不息的掌声）”
四
下午五点，诸葛南淼打开金丝楠木棋奁，把三十二颗紫檀红木象棋子摆上水沉香木棋盘，跟新棋王特级象棋大师曹心归，举行了一局友谊赛。棋枰就摆在论坛峰会的主席台上，这是业余象棋高手和职业象棋高手非正式的比赛活动。限时两小时，输赢一盘棋。双方对弈九九八十一回合，各剩一车士相全，诸葛南淼主动提出和棋。曹心归欣然应允，这是大家希望看到的结果。
棋赛刚刚结束，夷陵市纪委两名办案人员来到象棋博物馆，找诸葛南淼调查了夷陵市委组织部高副部长在穗城给他儿子买房子的情况。诸葛南淼刚把纪委办案人员送出大厅旁边的小会议室，诸葛北焱又带着葫芦洲市公安局的两名刑警和黎建疆、司马良全、司马良贵一行进来。
双方落座，刑警甲郑重地说：“告诉你们一个消息，三小时前，我们接到鸭子湖镇鸭子口村司马福财的报案电话，说他家里发生了人命案。当我们赶到鸭子湖镇鸭子口村司马家时，司马福财已悬梁自尽，留下了一份自首书。他在自首书中承认了四十年前，伙同妻子方艳梅杀害江城下乡女青年黎英沉尸鸭子湖的犯罪事实。虽然三名当事人都已死亡，但我们公安部门接下来必须找双方当事人的亲属，进一步落实这一案件的相关材料、办理相关结案手续。请你们有心理准备，并积极配合我们开展工作。”
黎建疆的确叫黎群，为查清妹妹黎英被杀害的悬案，那年九月末，他放弃在新疆发展的大好机会，改名黎建疆来到葫芦洲市一边投资，一边寻找妹妹遇害的证据。
当他在半年前，从无微不至关心他生活起居的妻子司马良全脖子上，看到妹妹那枚三羊开泰的玉坠，又进一步通过司马良全得知，那枚玉坠来源于精神病发作误入鸭子湖荷塘溺水身亡的岳母娘方艳梅的遗物包裹中。
黎建疆从那天起，已明白妹妹的死与司马家人脱不了干系。但时已晚矣，他看到疼爱他如子、身患绝症痛苦不堪的岳父大人司马福财；看到经过几年人工胚胎移植才怀上孕的爱妻司马良全；想一想自己奔波商场几十年，花甲之年才有家室，正面临孩子即将出生的现实境况……他开始犹豫了。是马上揭开那起将近四十年的命案真相还妹妹黎英一个公道？还是继续维持眼前家庭的和谐局面呢？假如是揭开真相之后，把凶手绳之以法能让妹妹起死回生，他会毫不犹豫地去报案。因此，他一直处在兄妹之亲情、夫妻之爱情、父子之恩情难以取舍的矛盾之中，而且是痛苦不堪。接下来，他将如何面对呢？
两名刑警离去，诸葛南淼紧绷的神经才得以放松。因为司马福财信守了诺言，至死没有透露诸葛西森四十年前，亲眼见过司马福财夫妻杀害女青年黎英沉尸鸭子湖一幕知情不报的秘密。
诸葛南淼下意识地把右手伸进西装口袋，他触摸了一下那封还留有司马福财余温、充满忏悔之意的绝笔信，他走出小会议室，再走出大厅，他想去玄岩观文化广场透透气。
“淼哥，好消息：《中兴瑞应图》马上就送到。”李定胜说。
只见宋郁金挽着屈婉湘的胳膊，已横过奔江大道斑马线，跨过了“千里独行”残局谱，从广场中央那一红一黑的石雕“将”“帅”棋子之间迎面走来。
宋郁金和屈婉湘的身后，是诸葛玲聪和冬玲，还有慎健行和郝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