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一章 狡商人下套占股血亲子开罐亡母
一
“五一”小长假结束,涵涵随她的外婆从湖南长沙回到了穗城。6月1日前,他们已搬回新鲁班花园居住。每周一到周五,涵涵在小区幼儿园过集体生活。每周星期六下午,涵涵在小区阳光艺术培训学校学习钢琴一小时。星期天上午,涵涵在小区象棋培训基地学习象棋两小时。
诸葛南淼给涵涵买了一架珠江牌钢琴,屈婉湘承担涵涵特长培训的费用。安顿好涵涵的学习和生活后,诸葛南淼的心情总算轻松了许多。
这一天,诸葛南淼挤出时间,约钢琴维修师傅来到新鲁班花园给涵涵调试琴音。秦董的秘书李哲学打来电话,说有紧急事务处理,通知他马上回到办公楼。
住宅楼距离新鲁班大厦不到两百米,诸葛南淼走进秦董的办公室,只见王强富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团团转。原来是王强富的宝岛大酒店,遭遇邱豪进在背后操纵的一帮流氓地痞围攻,保安部部长李定胜当场被打伤。王强富悄悄地从后门溜出来,径直来到了穗城,求助于秦董和诸葛南淼。
“诸葛总,王老板的酒店遭邱豪进的人围攻了,你说怎么处理好?”秦董问。
“我认为不要顾及面子,干脆通过媒体曝光,迫使公安部门出面解决,反正王强富要退出荔莞市娱乐酒店行业了,来他个鱼死网破,让邱豪进权衡,看谁的损失最大。”诸葛南淼这样说,是没考虑秦董跟邱豪进那一层准亲家关系的。
“这样处理易伤到自身,方法还是有策略一些为好,既要保证鱼活得好好的,又要达到网破的目标。”
“秦董认为如何处理呢?”
“我还不了解王老板的实际情况,拿不准。”
“强富,你宝岛大酒店不是早转让出去了吗?究竟是怎么回事又惹怒邱豪进了呢?”诸葛南淼问。
“唉!说来话长,我现在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王强富叹气道。
“那你不说出来,我们怎么帮你出主意解决问题呢?”秦董说。
“秦董,实在不好意思,我过去有一些丑事一直瞒着你,主要是担心讲出来,怕你瞧不起我王强富了。”
“王老板你说这话就见外了。谁的过去没一两件难以启齿的伤心事呢?我们既是多年的朋友,又是生意上的合作伙伴,你尽管说吧!”
二
十多年前,王强富在证券营业部炒股,为争夺红马甲美眉,跟阎志刚争风吃醋,联合李定胜打伤了阎志刚,又抢劫了阎志刚随身携带的几万现金,被公安部门逮捕后判刑坐牢七年之久。他万万没想到因祸得福,坐牢期间没工夫倒腾已买入的长线科技股上涨了几十倍,大赚近8000万。他刚出狱,就把股票全部变现,还清了借款本息,只身揣着6800多万的资金来到穗城,找他原来的摩托车供货商邱豪进协助运作项目。邱豪进说,在南粤省经济发达地区经营酒店业赚钱快,荔莞市钱街一位叫曹思楚的商人,有意向把自己经营多年的一家五星级宝岛大酒店和三家电子厂出售,再转移到长江省江城市高新技术开发区投资。那家酒店开价一亿二千万人民币,物有所值。王强富请邱豪进牵线,前往荔莞市钱街找商人曹思楚先生洽谈酒店收购事宜。他住进荔莞市钱街宝岛大酒店和曹思楚先生洽谈收购酒店事宜期间,顺便考察了周边的几家酒店,发现宝岛大酒店配套的软硬件设施都不差,却生意清淡,勉强维持收支平衡。其他酒店配套的设施并不比曹思楚先生的酒店好,生意却是火爆旺盛。他问商人曹思楚先生是什么原因?是不是宝岛大酒店的风水不好?曹思楚先生说:“我酒店的风水很好,是因为竞争对手酒店的风气不好。虽然我是商人,但我也是一个有良知的人,我不想违背良心赚那些败坏社会风气的肮脏钱……”
洽谈酒店转让事宜几天,曹思楚先生看到王强富涉足商界不深,又十分有诚意买下他的酒店。他对王强富说:“那几家生意兴旺的酒店,要出一亿三千万收购我的酒店,我却不想转让给他们。如果王先生愿意规规矩矩经营这家酒店,维护宝岛大酒店良好的口碑,永远保留宝岛大酒店这块牌子,我愿以一亿人民币的价格转让给您。”
王强富当场承诺:“曹先生放心,我当然要规规矩矩经营这家酒店,我不会把一亿多的资金拿来打水漂的。不过,我资金不够,还有4000万的缺口,您可以暂时不办理酒店产权过户手续,给我一个月的时间,等我筹齐余款后,再一手交钱,一手办理产权过户手续行吗?”
曹思楚先生当场同意了王强富的请求,很快签约成交了。
就在收购宝岛大酒店签约的第二天,王强富提出付给邱豪进300万元的中介费。邱豪进爽快地说:“强富兄弟见外了,我们是生意上多年的朋友,牵线搭桥是举手之劳,哪有收中介费的道理?你收购酒店不是还缺4000万的资金吗?酒店收购后还需要流动资金周转呢,正是用钱的关键时期,你如果缺钱,尽管说,我不会不管兄弟你的。”
邱豪进一席话,让王强富十分感动,当时的邱豪进,分明就是一个雪里送炭的贵人。王强富立下字据,向邱豪进以百分之五的月息借了4000万周转金,但邱豪进只同意借给他周转两个月。
王强富接过酒店,原班管理人员不变,经营方式不改。奇怪的是,公安部门三天两头,兴师动众地深夜上门查房,既查身份证,又查结婚证,折腾顾客睡寝不安,怨声载道。特别是查结婚证,赶跑了不少情侣客户。经营两个月,亏损600多万。如此下去,两年之内,将是血本无归。正当王强富一筹莫展,日夜操心不思茶饭之时,邱豪进以收购一个房地产“烂尾楼”项目资金紧缺为由,催促王强富归还4000万的借款本息。王强富哪有能力归还4000万的巨款,请求邱豪进再宽限三个月。邱豪进却说,在商言商,商场上要讲诚信,坚持要求王强富还款。王强富酒店的财务账面上现金流量很少,银行评估不符合贷款条件。无可奈何之下,他主动提出把欠邱豪进的4000万本金和400万利息作为了宝岛大酒店44%的股份。同时,请求邱豪进指点经营酒店的迷津。邱豪进表面上佯装委屈,说不情愿参股宝岛大酒店经营,内心里却像喝了蜂蜜。当初,邱豪进主动提出借给王强富4000万周转金,其动机就是要趁王强富危难之时,侵占宝岛大酒店的股份。那些隔三岔五夜深人静之时,频繁进入宝岛大酒店检查客户身份证、结婚证的人,都是邱豪进在背后指使的。也就是说,邱豪进从主动借给王强富4000万周转金开始,就在做一个稀释宝岛大酒店股份的局。
邱豪进眼看参股经营宝岛大酒店的目的就要达到了,却表现出天大的委屈,又对王强富说:“强富兄弟啊!虽然我投入房地产开发项目的资金需求量很大,但不能看到兄弟有困难袖手旁观,那我就入股吧!不过,酒店的定位必须由单纯的商务型转向休闲娱乐型,才能迅速扭亏为盈。”
王强富质疑说:“酒店转向休闲娱乐型,岂不是招惹公安部门更加严格、更加频繁地检查吗?”
邱豪进却说:“那要看是谁来经营,看谁有特殊的社会关系,看谁如何经营……”
王强富问:“邱老板有特殊的社会关系和经营高招吗?”
邱豪进说:“我有人脉和关系。不过,那是我的无形资产,必须再作5%的股份入股。”
虽然王强富不是资本运作专家,但对邱豪进以股份渗入的手段,达到逐步吞并他整个宝岛大酒店的野心是一目了然的,但他已是身不由己,只有答应了邱豪进的要求。
所谓酒店转型,不外乎就是挂羊头卖狗肉,招了几百名漂亮的年轻小姐,聘了几十名帅气的年轻小伙子,花了几十万发手机短信的广告费。连续两个月每逢周末,前来消费的企业老板、企业高管、富婆、富姐、帅哥、靓仔……男女宾客络绎不绝。转眼间,宝岛大酒店好比安装了数台印钞机,每天进账数十万。
邱豪进不仅每年照常分配酒店49%的红利,还要求王强富额外拿出300万元作为公关费,交给邱豪进去打点关照酒店经营的关系户。
早在王强富跟朱株柳确定婚恋关系之后,他就开始着手宝岛大酒店的转让事宜。经过委托中介公司评估,宝岛大酒店现有三万多平米的房屋,已增值到每平米一万二千元。加上宝岛大酒店十多年运营的品牌附加值,整座酒店的转让价至少是五个亿。王强富占51%的股权,可以溢价转让二亿五千五百万元。根据宝岛大酒店经营管理有限公司章程约定,王强富所占51%的股权转让,必须优先满足内部股东邱豪进受让,邱豪进借此强压王强富的转让价格,欲用一亿八千万元的低价收购王强富的股权。王强富不愿意,在外面另找多个买家,他们都愿意出资二亿五千五百万元收购王强富的股权。邱豪进动用黑恶势力恐吓那些买家,买家们知道邱豪进的来头不小,纷纷远离宝岛大酒店这一单惹是生非的买卖。时至今日,王强富的宝岛大酒店不仅没有转让出手,反而招来了一帮流氓地痞围攻。鉴于王强富是新鲁班新材上市公司的第三大股东,公司章程规定,他不能投资与新鲁班新材有竞争关联的经营业务,投资酒店业才是他熟门熟道的。眼下,王强富也急需这一笔宝岛大酒店的转让款回麦城市,联合诸葛南淼以前的上司钱行长,投资兴建一座五星级酒店……
王强富炒股期间因打架斗殴、抢劫他人钱财而坐牢,又因祸得福股票暴涨发家的历史诸葛南淼早知道,却不知他落入邱豪进设下的股权陷阱如此之深。他感慨道:“邱豪进岂不是欺行霸市强买强卖吗?这还了得!”
“这是秃子头顶上的虱子——明摆着的,就是强迫王老板低价转让宝岛大酒店。王老板你给我一个能卖得起的底价,我出面跟邱豪进谈一谈,再根据谈的情况另做打算怎么样?”秦董说。
“我现在终于明白了,跟邱豪进这种不道德的商人合作必有灾难,舍财免灾吧!酒店早出手是上策,能够两亿二千万卖出去,我就满足了,权当我还在牢房里蹲着。如果时间拖久了,说不定还会惹出更大的麻烦事来。”
秦董使用办公台上的座机电话,以免提方式拨通了邱豪进的手机电话,让王强富和诸葛南淼,直接听到他们的对话内容,摸清邱豪进的态度。
“邱老板,您好!”
“请问您是哪位?”
“呵呵!看来邱老板整天忙于跟政府的领导打交道,连我这个老乡秦士儒的声音都听不出来了喽!”
“噢!原来是士儒兄弟,听省工商联的领导说,你去长江省葫芦洲市拿了一个旅游地产大项目,有气魄,大手笔啊!”
“哪里!哪里!我只是小打小闹,哪有你现在承担迎亚运的市政工程赚大钱风光啊?我站在你邱老板的身旁,永远是小猪和大象比肩。”
“兄弟之间已很少联系了,不要一说话就互相打嘴仗行不?请说吧!有什么事需要我邱豪进效劳的?”
“要邱老板效劳不敢当,请你高抬贵手就足够了,不要故意为难王强富宝岛大酒店的股权转让。如果邱老板认为王强富酒店的股权转让价格还过得去,就买下来呗!否则,就放弃,给别人一个买股权的机会。钱这个东西嘛,永远是赚不完的,生意不成仁义在,不要为了钱财树敌过多。总之,多一个朋友比多一个敌人好嘛!”
邱豪进全然不知王强富就在座机电话旁听着呢,直言不讳地问:“士儒兄弟跟王强富这个‘捞钱仔’是什么关系?为什么要帮他说话呢?想当初,王强富坐牢出狱去荔莞市经营酒店业,一没关系,二没经验,三没资金。眼看酒店经营下去是血本无归,是我邱豪进救了王强富,如今王强富赚了一大笔,低价把股权转让给我邱豪进也是说得过去的。”
“捞钱仔”是穗城人歧视外地人的称呼,诸葛南淼早领教过瓶装水女店主给他这种赐名。王强富刚听到,却咬牙切齿,但又不方便把窝在心中的那团火发泄出来。有一句话叫“小不忍而乱大谋。”王强富心里发狠说:“你邱豪进就等着瞧吧!以后有好果子给你吃的。”
“王强富是我要好的朋友,曾经在我最困难的时候,慷慨解囊大力相助。所以,我才当和事佬,联系邱老板从中协调股权转让事宜。邱老板能给我一个面子吗?”
“士儒兄弟的面子肯定是要给的,虽然我们双方还没当面协商过孩子们的婚姻大事,但你在我心目中,早就是亲家了。一家人不说两家话,你要我左转,我不敢右转;你要我前进,我哪敢后退。”
“哈哈!谢谢邱老板高看了我秦士儒,我有些受宠若惊,你这头大象和我这头小猪结为亲家,岂不是既矮了你的高度,又瘦了你的围度。孩子们的婚姻大事另当别论,最好是顺其自然,让他们自己做主。我们还是先把眼前王强富兄弟的股权转让搞定再说吧!”
“好的!士儒兄弟认为这个‘捞钱仔’的股权转让价多少才是恰当的呢?”
“对酒店行业,我秦士儒是门外汉,建议你们双方都让一步,用南粤话说:两升(两三)两升(两三)啊!你们双方都升官发财。我看就两亿三千万成交如何?”秦董在王强富接受的底价上多报了一千万。
“就按士儒兄弟说的办,两亿三千万就两亿三千万吧,我邱豪进宁愿吃点亏,也省心省事,避免其他新股东进来后,在酒店经营过程中产生意见分歧。”
“OK!谢谢邱老板给我秦士儒这个面子,同时,我也代表王强富老板感谢你。”
秦董挂断了电话,却只字没提李定胜被打伤的事。
“李定胜被打伤的事,就这样便宜邱豪进了?”诸葛南淼的语气,显然是感情用事,有打抱不平的情绪。
“王老大,大弯人家帮助转,小弯就自己转吧!给邱豪进留点面子,现在如果要追究邱豪进指使他人打伤李定胜的责任,是没有证据的。弄不好,邱豪进反戈一击,酒店股权转让的大事也就随之落空了。建议你抓紧时间在明天或者后天,主动找邱豪进搞定股权转让。确保我们一道前往葫芦洲市参加鸭子湖旅游地产项目的动工庆典活动。”秦董说。
“是是!定胜的伤不重,我准他病假去医治,一切费用我承担。”王强富说。
“我认为这不是医疗费和经济补偿的问题,这关系到一个人的尊严。走着瞧吧!”诸葛南淼气愤地说。
“王老板是否注意到莞荔钱街最近有什么新变化?”秦董问。
“大小酒店原样没变化;大街小巷靓车到处跑;大小老板马仔齐欢笑。”王强富用社会上流行的一个段子回答秦董。
“我上周过去,好像看到那栋标志性的建筑——大圆铜钱楼顶上的广告牌内容变了。”秦董说。
“对对!真的是变了。”王强富如梦初醒地说。
“那好,王老板的酒店转让越快越好!”秦董说。
三
鸭子湖旅游地产项目动工庆典活动,定于6月16日举行,也就是农历五月初五端午节这一天。鸭子湖旅游经济开发区管委会,为庆祝第一个招商引资的大型房地产项目破土动工,在鸭子湖中心水域楚河汉界上,用几十条木船靠拢拼接捆绑一起,搭建了一个大型主席台,举行了动静结合的文体造势活动。据鸭子湖地区上了七十岁的老人讲,这是鸭子湖地区自解放前停止象选执湖会长活动之后,七十年来第一次在鸭子湖中心水域搭台办大事。
第一项活动,就是上午十点十八分破土动工仪式完毕之后,来自鸭子湖水域之滨的曹家河、鸭子湖、李家河、郑家口、冯家口、杨家桥等六个镇,各组织的一支龙舟代表队,进行竞渡夺标比赛。
第二项活动,就是下午两点,六个镇的六支象棋代表队,举行团体象棋大奖赛。硬性规定每一个镇的象棋代表队由三人组成:五十岁以上的棋手一名;二十岁至五十岁的棋手一名;二十岁以下的棋手一名。其中必须有一名女棋手。这一象棋比赛活动,沿袭了解放前鸭子湖民间组织的执湖会长象选文化。不同的是,那时的象选是为了抢占地盘各自为政;如今的象棋团体赛,是提前为鸭子湖旅游地产项目“新鲁班·楚河汉界城”宣传做广告。当然,所有的比赛奖金和组织费用,全是新鲁班鸭子湖旅游地产项目公司赞助。项目动工剪彩、龙舟竞渡夺标、象棋团体比赛各项活动十分顺利。彩旗飘飘迎风,锣鼓声声彻湖,是鸭子湖地区百年来少有的空前盛会。
然而,翌日却在鸭子湖发生了一起轰动全市的悲伤事件。这天清晨,鸭子湖镇环卫所几名环卫工人,撑着几条渔划子,在鸭子湖水域巡回打捞昨日举行活动落下的垃圾物,环卫工人撑着船,来到鸭子口村邻近湖边的那口荷塘时,发现了一具漂浮的女尸。环卫工人立马打110电话报警,葫芦洲市公安局刑侦大队相关人员,在半小时内赶到现场,验明了死者的身份。死者就是司马福财患有间歇性精神病几十年的老伴方艳梅。
方艳梅之死,引起全村人众说纷纭。有人说,是因为死者的女婿黎建疆为了开发房地产项目赚钱,占用了村民的土地,蓄意报复者把他的岳母娘推倒荷塘中淹死的。还有人描绘得活灵活现,说司马良贵前一个星期,指挥推土机平整湖边那一片坟地,动了阴气,作茧自缚害死了他的母亲方艳梅……
昨天,刚从葫芦洲市人民医院回家过完端午节,还没返回医院的老病号司马福财,得知老伴方艳梅溺水身亡的噩耗,十分镇定。他立马电话召回司马良荣、司马良华、司马良富、司马良贵、司马良全五个儿女,共商老伴方艳梅的安葬操办事宜。大女婿车抗战冠心病复发住院治疗未到,小女婿黎建疆已及时赶来。
司马良贵第一个提出疑问,说他母亲的死有些蹊跷,怀疑是否因为司马家人曾经得罪同村的人太多,有人蓄意报复所致。主张请求姐夫车抗战的兄弟、退休公安局长车解放出面,安排公安人员深入鸭子口村调查破案。
“我昨晚看完电视,已是十点半钟,我吃了一颗安眠药睡觉时,看见你妈睡得好好的。她是深夜发病走出去的,有谁会守在屋外害她这个精神病人呢?只怪我粗心大意,不该吃那一颗安眠药。不然,她发病了,我不会让她出去。你们都不要瞎掰了,没必要报告公安部门来破什么案,省一些事让你妈安心走吧!”司马福财抹了一把老泪说。
小女儿司马良全感情格外脆弱,已是泣不成声。黎建疆和司马家其他几个兄弟,安慰司马福财的同时,又劝说司马良全不要过度悲伤,说她母亲患精神病几十年受尽了折磨,这样走了也是解脱,算是享福去了。
司马福财叹气道:“唉!不是冤家不聚头,昨天是五月初五,我都忘了,她每年这一天都会发病的,这是她跟那两个女人前世结下的冤缘啊!”
“爸!妈的后事您有什么要求就直说吧,兄弟们都在这里,让我们赶快去办,这大热天的不能停丧太久。”二儿子司马良富听不懂父亲司马福财刚才说的啥意思,倒是为操办母亲的后事着急,心急如焚地说。
“要汲取给我办寿宴的教训,一切从简,再不能给良荣、良华、建疆他们惹是生非了。”虽然司马福财重病在身,但他的脑子十分清醒,给几个子女敲警钟说。
“爸!您不要担心钱的问题,一切由我来操办。”小女婿黎建疆说。
“你们的心意我领了,我现在只想知道昨天上午,你们那个什么城的旅游地产项目破土动工的具体位置在哪里?”司马福财提出这个要求,在场的所有子女都面面相觑。大家心想,这都什么时候了,您老人家已是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还吃自己的咸萝卜替别人操哪门子淡心呢?
其他人听从老三司马良富的安排,各忙各的事去了。还是小女婿黎建疆殷勤,留在老岳父的身边,如实地描述了“新鲁班·葫芦洲楚河汉界城”项目破土动工的宏大场面。
昨天上午十点十八分,鸭子口村司马福财坐北朝南、面湖而居的房屋前五百米处,在鸭子湖旅游地产项目征地红线范围内,那一条临湖的东西走向村道十字路口,彩旗林立,迎风招展。
位于村道两边的三台大型推土机和三台重型挖掘机披红挂彩,被一条扎结着六团大花球的长长红绸带相连接。葫芦洲市委书记、市长、新鲁班企业集团公司董事长秦士儒、新鲁班企业集团公司执行总裁诸葛南淼、新鲁班企业集团公司副总裁兼鸭子湖旅游地产项目公司总经理秦争田、麦城市副市长司马良华等六位剪彩嘉宾,各人手持一把新剪刀,分别站立在六团大花球的面前。对应六位剪彩嘉宾站立的,是六名身穿红色旗袍、手托红绸锦缎礼品盘的礼仪小姐。
葫芦洲市委常委、常务副市长兼鸭子湖旅游经济开发区管委会主任大声宣布:“葫芦洲市鸭子湖大型旅游地产项目正式破土动工!让我们以热烈的掌声请各位领导、各位嘉宾剪彩,鸣炮奏乐!”
随着两挂万字头的鞭炮响起,锣鼓喧天,六位剪彩嘉宾的剪刀齐下,六团大花球分别落在六名礼仪小姐手中的托盘上。剪彩完毕,各位领导和嘉宾纷纷离场。
接下来,副镇长车文革和黎建疆现场督阵,项目公司工程部副经理司马良贵亲自指挥。正如“打虎亲兄弟上阵父子兵”,外甥郎舅齐上阵,破土开挖真热闹。
一号重型挖掘机挖下了第一铲土,巨大的挖掘机长臂旋转一百八十度,将一铲足有一立方米的泥土倾倒在背后的平地上。这是鸭子湖旅游地产项目,前期外围市政道路工程的第一铲土,它标志着鸭子湖大型旅游地产项目正式动工。一号挖掘机正要挖下第二铲土时。
“停!”鸭子湖镇副镇长车文革大叫一声。
“文革,为什么要停机?”司马良贵问外甥。
“这里发现一个类似文物的罐子。”
“文物罐子在哪里?”
“就在刚才倒下的第一铲泥土前。”
司马良贵走近挖掘机背后的那堆泥土,捡起一个滚落在旁边的陶罐子仔细看了看,发现陶罐子十分普通。不同的是,罐口被一块难以辨别颜色的硬皮纸封住,罐口外壁用一圈细金属丝把硬皮纸捆扎得严严实实。
司马良贵心生好奇,心想,也许这罐子里就有什么宝贝哩。据说,过去鸭子湖地区有名的财主曹行知,就是把大量黄金和银元装入陶罐子埋藏在地底下的。莫言在长篇小说《生死疲劳》里,也是那样描写地主西门闹把财宝装入陶罐埋入粪坑中的。
司马良贵小心翼翼扯断那几圈细金属丝,再揭开那层硬纸皮,眼前似乎有一缕白烟飘出,一股荷花清香逆袭鼻息:“化妆品罐子,好香!”他把罐子倒立,一无金条,二无银元,只有一具小小的虫蛹躯壳滚落。
“哪有用这种土罐子做化妆品包装的?”车文革说,“这不就是农村家庭常用的油盐罐子吗?我爷爷家里就收藏有一个,这里没什么要保护的文物,放心大胆地开挖吧!”
……
“爸,事情的经过就这么简单。你还想知道什么呢?”黎建疆说。
“你不用说了,我什么都晓得了!”司马福财说。
可是,当时在破土动工现场的车文革、黎建疆、司马良贵,他们哪里知道,就在司马良贵打开那个陶罐,把一只虫蛹躯壳倒出来的一刹那,正在家里切肉、剁鱼为他们准备端午节饭菜的老人家方艳梅,右手食指突然被菜刀划破了一道深深的口子,鲜血直流。方艳梅手指受伤,连忙叫唤老头子司马福财拿来云南白药止血粉,然后用创可贴包扎妥当,才继续做完饭菜。
当晚,方艳梅在老头子司马福财吃了安眠药熟睡之后,精神病突然发作走出了家门,蹚进了曹艳荷四十四年前跳水自杀的同一口荷塘。
这就是司马福财,为什么要问昨天“新鲁班·葫芦洲楚河汉界城”破土动工具体位置在哪里的原因。也是他不赞同三儿子司马良贵要找公安部门来破案的理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