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三章 王强富拜年探路车文革争风吃醋

春节假期很快就要结束,诸葛南淼给屈婉湘和小女儿诸葛湘涵预订到正月初八上午九点,从三峡机场飞往广州白云机场的机票之后,才约定正月初八和王强富、李定胜、宋郁金三人一道开车返回穗城的行程。

诸葛南淼没想到正月初七的上午,王强富开着车,带上李定胜、宋郁金专程来到葫芦洲市找诸葛南淼商量,说要去鸭子湖镇给朱科举拜年。

诸葛南淼有些诧异:“强富,你到底想干什么?”

“淼哥,在这个年假中,我每天都在想自己的婚姻问题,我再不能犹豫了。”

“朱株柳在你酒店学习六个月,她没对你讲过朱科举?”

“讲了,她说她老爸跟李捌两联合收购了葫芦洲市第一招待所,要把棋牌阁酒店做强做大。”

“就讲这些?”

“就讲这些。”

“你知道朱科举是谁吗?”

“不就是一个老板吗?”

“他是打死你舅舅的主犯。”诸葛南淼说。

顿时,王强富怔住了。他好久才回过神来,说:“我管他朱科举是谁?我要见的是朱株柳。”

“强富,你可要想清楚,要么不去,大过年的去到那里再胡来就不好了。”

“淼哥你放心吧!我会把握好分寸的。”

“建议你先主动联系一下朱株柳,看人家是否愿意接待你这位不速之客。”

王强富打通了朱株柳的电话:“株柳,年前我们在高速路分道时,你说年后见,我今天就和李定胜一家人来到了葫芦洲。”

朱株柳喜出望外,邀请他们一定要去鸭子湖镇品尝骚鸡公酒楼的湖乡美味佳肴。

将近中午时分,诸葛南淼带着屈婉湘及小女儿诸葛湘涵,随王强富、李定胜、宋郁金一道,给朱科举拜年来到鸭子湖镇骚鸡公酒楼。

这家酒楼位于鸭子湖镇中心区域的十字街口,是葫芦洲市饮食业的老字号,至今已有八十多年的历史。酒楼和它的创始人,外号叫“朱鸡公”的朱翰林,早在日本人入侵鸭子湖第二年冬天的那场大火中化为灰烬。直到朱科举坐牢出狱的那一年,才在这里搭起三间简易木板房,重新竖起了“骚鸡公餐馆”招牌,成为葫芦洲市改革开放初期第一批饮食业个体工商户。如今,那简易的木板房已变成一栋七层高、五千多平方米的大楼。第一层和第二层经营饮食业,招牌上的“骚鸡公”三个字不变,只是把“餐馆”二字改成了“酒楼”。第三层是葫芦洲市骚鸡公饮食服务有限公司和葫芦洲市鸭子湖旅游发展有限公司的办公室。第四层至第七层是住宅楼,其中第六层的全部房屋是朱科举一家人居住。

开年大吉,生意火爆。骚鸡公酒楼前面,停满了不同款式、各种档次的轿车。

朱科举得知诸葛南淼、王强富一行到来,跟酒楼的客人们打过招呼,急忙回到六楼家里。他身板挺直,步伐稳健,穿一套加厚羊毛呢西装,系有一条碎花红领带,脸庞红润,满嘴酒气,声如洪钟,不像七十五岁高龄的老人。

“呀!朱大哥威风不减当年,身体还是那样健壮,生意也兴隆无比。”诸葛南淼赞叹道,又逐一介绍了王强富、李定胜、宋郁金。

“托南淼老弟和各位的福,年龄虽然不小了,但身体也没啥毛病,现在仍然每天抽一包烟、喝一斤酒,是久经(酒精)考验(烤烟)的老战士了。”朱科举说,“不好意思,我刚才在下面,陪前来拜年的司马良华副市长他们又喝了几杯……哈哈!”

“南淼兄弟,你不要听他瞎吹,一旦变天下雨,他的一双腿疼得呼爹叫娘的,只是苦了我。”朱科举的老伴柳叶说。

“对对,老婆的功劳最大,十五的月亮和军功章,你有一多半。”朱科举打趣地说。

一个神经兮兮披头散发的女人,突然从卧室里跑出来,拿着一把剪刀,两眼直视王强富:“剪死你!剪死你!剪死你这个大坏蛋!”

王强富见状,不知所措,十分尴尬。

朱科举一步跨上去,夺过女人手中的剪刀:“春阳,你又犯糊涂了,这是我的客人。”

那披发女人战战兢兢,自言自语:“客人,客人,我怕!我怕!”

朱株柳连忙上去:“阳阿姨别怕,我们进房间吃药去。”

柳叶抱歉地说:“王老板,真是对不起,不好意思,她又犯病了。”

王强富说:“没关系。”

“王老板,你来之前,南淼老弟给我打电话讲过了,你就是方镇恶老书记的外甥?”朱科举问。

“没错,我就是。”王强富答。

“唉!我年轻的时候是个大混蛋,可是世上没有后悔药……”朱科举愧疚地说。

“朱大哥,今天大过年的,您就别提过去那些不高兴的事了,强富老弟如果真是计较您的过去,他就不会来拜年。强富你说呢?”诸葛南淼先发制人,赶快稳住王强富。

王强富两眼转向玻璃窗外的鸭子湖,沉默不语。

“各位,先坐一会,喝茶、吃点水果,我下楼去交代他们加快速度准备饭菜。”朱科举说着,下楼去了。诸葛南淼也觉得朱科举此时回避一下是明智的。

“富哥,你们什么时候返回南粤?”朱株柳从疯女人春阳的房间走出来说,“我还想去那里学习几个月哩!”她显然没听到客厅里三个男人提起的有关方镇恶的话题。

“哦!我们明天就出发。”王强富的表情很快阴转晴。

“好耶!我搭富哥的顺风车。”朱株柳喜出望外。

“……”王强富只是微笑一下,想说的话没说出来。

“富哥,你的车带上了朱株柳,就不打算载我和郁金了吗?”李定胜明知故问,其实无话找话。

“你真是个大笨猪,婉湘嫂子和小涵明天改乘飞机回穗城。我们坐淼哥的车不是很好吗?途中,你可以替换小涵的老爸开开车,让小涵的老爸休息一会儿。也让富哥带着朱株柳一路直达荔莞,免得又在穗城停留耽误时间。”宋郁金说。

“对对!这样安排挺好的。”屈婉湘说。

“呵呵,还是我老婆聪明,如果我不笨的话,也有可能拿起画笔画画赚钱了,也不至于当一个保安部长。”

“哟嗬!定胜现在找了一个能干老婆开始牛起来啦,连我酒店的那个保安部长职位都看不上了?”王强富说。

“是啊!富哥你马上就要找到一个能干老婆,说不定你很快就不会要那个宝岛大酒店了呢?那李定胜还有保安部长当吗?”宋郁金说。

“富哥的女朋友是做什么的?”朱株柳问。

“呵呵,暂时保密。”王强富说。

“富哥这种成功人士是顶级钻石王老五,追你的美女排长队,就像雪灾中京珠高速上等候加油的车队。”朱株柳说。

“柳妹比喻正确。如果比喻成等候上厕所的队伍就有问题了。”李定胜冷补一句。

“呵呵,哪里!哪里!有缘无分,有分无缘。”王强富说。

电子门禁铃声响起,柳叶摁住对讲门铃按钮问:“谁呀?”

“柳阿姨,是我,车文革。”

柳叶说:“文革,大年初二你在楼下按门铃要上来拜年,我就跟你说过了,我们朱家不喜欢拜年这一套,我家里来了很多客人,你请回吧!”

“柳阿姨,我知道您家来的客人是谁,不就是南淼叔他们吗?我上来坐会儿就走!”车文革在一楼对讲门禁上说。

柳叶关掉了对讲门禁,想把车文革拒之门外。朱株柳却给车文革打开了首层楼梯门禁,嗔怪道:“妈,做事怎么能这样绝情呢?我又不是三岁大的小孩,我有自己的主见。”

“株柳,我再跟你说一遍,如果你执迷不悟,还要继续跟车文革在一起,我就死给你看。别人不清楚,你南淼叔是知道我过去的苦衷的。”柳叶也不顾及大过年说死的忌讳,当着客人的面,威胁朱株柳说,噙着眼泪走进了书房。

朱科举开门进来,身后紧跟拎着大包小袋礼品的车文革。朱科举说:“南淼老弟你们先休息一会,半小时后饭菜就做好,等李捌两和郑蜀君两家人到达,我们就去楼下餐厅开饭。”

“朱大哥先忙您的,我们刚吃早餐不久。”诸葛南淼说,接着跟刚进来的车文革打招呼,互相问候寒暄几句。

“株柳,你妈去哪?”朱科举问。

“书房里。”朱株柳说。朱科举急忙去了书房。

“株柳,听说你还去南粤找酒店学习?”车文革问。

“是呀!你有什么想法?”

“去哪家酒店?”

“富哥的酒店。”

“你最好不要去了,要去就找一家国营五星级酒店。”

“我就看好富哥的民营五星级酒店。”

“那我陪你去一段时间。”

“你堂堂一个副科级国家公务员不工作了?”朱株柳说,“就整天围着一个女人转?”朱株柳起身开门就走,车文革紧跟出去。

这时,朱科举打开书房门说:“南淼老弟来一下。”

诸葛南淼走进朱科举的书房,只见柳叶两眼红肿,显然流了不少泪水。

柳叶说:“南淼兄弟,麻烦你帮我们开导开导朱株柳,她现在是鬼迷心窍,被车文革的花言巧语迷住了。我和你朱哥就这一闺女,她已经是三十多岁的老姑娘了。我们希望她尽快找到一个能托付终身的人家。”

“柳叶姐,您和朱大哥不用着急,婚姻是要讲缘分的,我在婚姻上就是一个失败者,现在的年轻人和我们这一代人的想法完全不同,我恐怕难以担当开导朱株柳的重任,我看她和车文革蛮般配的,现在正时兴官商联姻哩!”

“南淼兄弟你就不要推辞了,你清楚我和你朱哥,曾经都跟车文革的母亲司马良荣结下了一些恩恩怨怨。你说句公道话,我们能和司马良荣结为亲家吗?撇开我们做长辈的这层关系不说,车文革比朱株柳小三岁,曾经是留学加拿大的硕士研究生,现在又是鸭子湖镇的副镇长,以后的前途不可估量。他会真心爱朱株柳一辈子吗?朱株柳只是花钱去读了一个酒店管理专业,假若我们家没有过亿的资产,仅仅只是一个普通的家庭,把你换成车文革,你会选择比你大三岁的老姑娘朱株柳结婚成家吗?”

“爱情是一种诗情画意,它可以给人无限的想象空间。婚姻生活倒是很现实的,可以具体到柴米油盐酱醋茶。至于两个相爱之人走到一起,组成婚姻家庭以后会发生什么变故,谁也说不准。我不了解车文革的为人,想必柳叶大姐和朱大哥应该多少知道一些车文革追求朱株柳的真正动机吧?”

“根据我观察,他们车家和司马家上三代,都是一些投机分子,不像朱科举就一根直肠子,有话就说,直来直去。朱株柳也像老爸的性格,我担心她以后会吃亏的。”

诸葛南淼觉得柳叶这番话,是经过深思熟虑后说出来的,不无道理。想起小时候,柳叶大姐一家人,对他们诸葛家人还是蛮关照的。在帮助肖弈轩老师恢复工作回城的政审上,她也配合诸葛南淼出过很大的力。他答应了柳叶的请求:“我找机会先跟朱株柳聊一聊再说吧!关键是看她自己的态度如何。”

骚鸡公酒楼二楼有两个很大的贵宾厅,特大号转盘圆桌,被二十多人挤得满满的。虽然人多,但菜肴都是双份的,十分丰富。除牛肉和山货之外,包括猪肉、羊肉、鸡、鸭、鹅,以及其他水产品,都出产于朱科举、李捌两联合在鸭子湖畔投资开发的农产品基地,既卫生又新鲜。桌上摆放的葫芦仙高粱酒,也出自李捌两的父亲李大壶遗留下来的小糟坊,是正宗的发酵蒸馏工艺生产出来的。虽然酒精度高,容易喝醉人,但不伤胃、不打头。

郑蜀君虽然因龟趺桥坍塌事故,给副市长司马良华当了替罪羊,被免除葫芦洲市政协副主席职务,但享受副处级退休的经济待遇保留了。他两个儿子都已参加工作,现在是衣食无忧,赋闲在家写写小说,继续收集民间歇后语,小日子过得有滋有味。诸葛南淼十分向往老领导郑蜀君的这种生活。

李捌两是诸葛南淼的发小,虽然他改变不了那条从小就残废的瘸腿,但穿着打扮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他原来出门骑的是一辆除了铃铛不响,到处都响的自行车,如今开的是一辆顶级路虎越野车。尽管冬天穿了厚毛衣,但在他弯腰的时候,偶尔可见他脖子上,挂着一条拴狗一般粗壮的黄金项链。明显处更不用说,左手腕上戴着一块差不多半斤重的、闪闪发光的、镶嵌碎钻的劳力士金表;左手的无名指上戴着一枚方形铂金钻戒;右手腕上套一条银色手链;右手无名指上戴着一枚黄金镶翡翠的戒指。不知是哪位高人指点他如此中西结合、金银搭配的戴首饰。他全身上下的衣服和鞋袜都是欧洲名牌,如果说他是某奢侈品牌的代言人吧,他的内在气质和外在名声却又不怎么相称;如果说他身上的名牌服装是山寨产品吧,那又是千古奇冤,那些都是地地道道的原装进口货。诸葛南淼遽然想起当下网络上流行的那个词汇——土豪。李捌两的老婆常素雅,自然沾了她老公的不少金光,穿着打扮也让她由一个土气十足的乡妹子,增添了几分如她名字一般的雅气。李捌两的儿子李久久更是一表人才,他尖尖的脑袋上,下面四周的头发全剪掉,仅仅在头顶部留有一条染成红黄相间的鸡冠状头发;鼻子上和两只耳朵上都打孔穿金戴银了;上身穿一件皮夹克外套,里面一件白色大翻领衬衫,有三颗纽扣是洞开的,从脖子到胸脯露出一条铂金项链,他到底是不怕冷还是显摆那条金链子呢?他俨然是一本时尚杂志,让诸葛南淼这一代过时的人读不懂。

诸葛南淼刚回葫芦洲的那天晚上,听老四诸葛北焱说,李久久小小年纪不到十八岁,上学读书不怎么样,勉强混到一个高中毕业文凭。从初中到高中六年时间,就处了五个女朋友。其中有一个是高他一个年级的学姐,被他把肚子搞大了错过了高考机会,学姐的家长上门来找麻烦,李捌两顾及省政协委员的面子,不敢声张,悄悄拿出三十万赔偿金才摆平。农历腊月二十四过小年那天晚上,李久久在棋牌阁夜总会跟几个哥们“滚筒子”,一夜输掉了三百二十万。李捌两也变了,原来是一个见女人,特别是见到漂亮女人就脸红,说话语无伦次的乡巴佬,如今也在外包了二奶、养了小三,他的老婆常素雅还蒙在鼓里。对比他前妻“一把手”冯耀娥时代的家庭生活,用“翻身农奴得解放”这一句话来形容十分恰当。

东道主朱科举还没入席,酒席未开始,李久久说:“淼老哥,请问哪一位是荔莞市宝岛大酒店的老板富哥?”

“这位就是王老板,久久怎么知道宝岛大酒店的老板就是富哥呢?”诸葛南淼指着王强富告诉李久久。

“我是听柳叶老姐说的,我过完春节,想去荔莞学习那些国际化酒店的先进管理技术,回来后帮我老爸打理棋牌阁大酒店。富哥您愿意接收我吗?”

“呵呵,不是我不愿意接收你,恐怕是你老爸不允许我接收你。我也不敢接收你。因为我那个酒店徒有虚名呀!哪有你老爸的棋牌阁酒店实在。”

“强富,你那个酒店不是年后马上要转让给别人吗?”诸葛南淼这样说,同时又给王强富递过去一个眼色。

“是的,我明天回到荔莞市,就要约人家过来开始办理移交手续了。”王强富心领神会地说。

“久久,你少给老子打一些歪主意好不好啊!从明天开始,你给老子老老实实地待在酒店里,从择菜、洗菜、洗碗、刷盘子做起,老子要看你的表现如何,再另做打算。”李捌两对他儿子说。

“哎!不是你说要把我赶出去磨炼一番意志的吗?听别人说,大多数政协委员都是各行各业的专家,难道李捌两委员同志是一个说话不算数的专家吗?”李久久用调侃的语气问他的老爸李捌两。

“今天是来给人家朱大哥拜年的,不是来吵架的,你们爷儿俩少在这里丢人现眼好不好?”李捌两的老婆常素雅出场干预了。

“你头发长,见识短,少放屁。都是你把这个小王八蛋惯坏了,看你以后怎么收拾?”李捌两针锋相对,责问他老婆常素雅。

“别吵!别吵!不好意思,是我来迟了,我刚才去隔壁司马良华副市长和黎建疆老板那个房间敬了一圈酒,请大家举杯,能喝酒的喝酒,不能喝酒的喝饮料或者喝茶,祝大家新年快乐、生意兴隆!干杯!”朱科举端起酒杯提议说。

朱科举又分别给远道而来的王强富、李定胜各敬了一杯酒。接下来,郑蜀君提议他的儿子郑君后,给远方来的客人各敬一杯酒,特别感谢诸葛南淼和屈婉湘三年前,推荐他在穗城买房子。那套房子已升值六成,超过了郑蜀君几十年工作的工资总收入。

郑君后敬完酒,他老爸郑蜀君又单独敬诸葛南淼:“南淼老弟,刚才君后敬你是为房子的事,我敬你,是请你在万忙之中抽时间,帮我修改那部纪实中篇小说。不过,我顾及主公人的隐私问题,不会拿出去发表的,只是孤芳自赏罢了。”

“淼哥,郑主席那部作品是言情题材吧?能不能让我们先睹为快呢?”王强富说。

“对对!我们也想拜读一下。”李定胜、宋郁金也随声附和。

“只要作者郑主席同意,回穗城后,我把电子版发给你们读,那部作品写的都是真人真事,你们必须承诺替主人公保密。”诸葛南淼说。

“没必要保密,那都是历史,历史就应该真实。我老朱表态,绝不追究作者和读者的责任。我这一辈子有人给我著书立说,我感到十分荣幸。哈哈!”朱科举说。

“呀!那部作品的主人公原来是朱老板。”李定胜惊讶地说。

“不仅有我老朱和我的老婆柳叶,还有在座的李捌两、诸葛南淼、车文革的母亲司马良荣。”老朱说。

谈起郑蜀君的那部中篇小说,整个酒席的气氛开始活跃起来。正在此时,车文革踉踉跄跄,陪着司马良华和黎建疆从另一个包间走过来,看样子他把酒喝大了。

车文革口齿不够清晰地给新来的王强富、李定胜、宋郁金、屈婉湘等人,介绍了司马良华和黎建疆的身份。司马良华和黎建疆又分别敬过王强富、李定胜、宋郁金、屈婉湘的酒之后,才走到诸葛南淼的面前。

“南淼老弟,如果我没记错的话,我们还是那年国庆节在李捌两委员的棋牌阁酒楼‘一炮走红厅’一二号包间喝过酒的。一晃都十一年了,我们都老啦!今天我敬你一杯酒,一是感谢你对我小弟司马良贵和小妹司马良全的关照;二是感谢你接收我闺女司马江芦在你的企业实习的情谊。”司马良华说。

“不不!我首先要声明清楚,关于司马良全的事,你要特别感谢王强富老板;我帮助司马良贵、司马江芦那是举手之劳,同一个村出去的乡党,互相关照是天经地义的事,不值一提。我还要纠正你刚才说的话,新鲁班企业集团不是我的,我也只是一个打工者。今天有屈婉湘开车,这一杯酒我一定喝下去。但是,权当我们互相敬酒,我也感谢你,在那一年的葫芦洲市打击麻将馆馆主和六合彩码庄行动中,对我小弟妹楚琴的特殊关照。干杯!”诸葛南淼说着,主动和司马良华碰杯,喝完了杯中酒。

“南淼老弟还在为楚琴弟妹的事耿耿于怀呀?我那是迫于无奈,如果我不从中周旋,恐怕楚琴弟妹至少要判刑三五年吧?”

“良华兄不要说了,我心中有数,你的确帮了很大的忙,恐怕是帮了倒忙吧?”

“南淼老弟,过去的事就不要提了,难得在一起聚一聚,和气生财嘛!”朱科举打圆场说。

“对对!和气生财。我跟南淼老弟第一次相识,也是那年国庆节在李捌两委员的棋牌阁酒楼‘一炮走红厅’的酒席上。我今天借花献佛敬你一杯,希望你能回家乡和我携手共同建设鸭子湖。”黎建疆也马上凑了上来。诸葛南淼毫不犹豫,跟黎建疆碰杯,又喝了一杯酒。

“南淼老弟,听朱老板和黎老板的一句良言,和气生财!我们兄弟俩再不要碰面就掐了,有很多大事需要我们兄弟俩携手合作去干哩。”

“好呀!有什么好事?”

“葫芦洲市计划房地产大发展,已报省委、省政府,以及国家相关部委批准,正式挂牌成立了鸭子湖五十平方公里旅游经济开发区。我兼开发区管委会主任,车文革兼开发区管委会招商办副主任,鸭子湖周边已划出一片建设用地招商引资。香港一个投资商已租下六千亩农用地,准备建一个三十六洞的高尔夫球场。朱老板、黎老板抓住先机,已联手拿下了原金粮酒厂厂房拆迁的那一块地和另外三千亩湖滩地,正在找人合作开发旅游地产项目哩!我听江芦说,你南淼老弟现在是新鲁班企业集团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关键人物,不打算回家乡投资?”司马良华不愧为是混迹官场几十年的老手,毫不计较诸葛南淼的唇枪舌剑,主动缓和气氛。

“行呀!想投资房地产业的王强富老板就坐在这里,看他有无兴趣吧?”诸葛南淼顺水推舟。

“欢迎王老板到葫芦洲市鸭子湖投资,我再敬你一杯!”司马良华说。

“谢谢司马市长厚爱,我回到荔莞市忙完酒店转让事宜,立马带人过来考察项目。”王强富说。

“我——我们开发区,招商引资可是有门槛——槛的,不是披——披了‘老板’两个字的皮——皮就可——可以随——随便——便进来的,你算哪路货——货色?”车文革结结巴巴,骂骂咧咧地说,看样子他是酒醉心明,对王强富有明显的妒忌情绪。

“呵呵,到底是副市长说了算?还是招商办副主任说了算?不要小看人家王强富老板喽,鸭子湖镇的投资门槛到底有多高呢?”诸葛南淼婉转地问车文革。

“王大哥是我请来的客人,你一个小小的副镇长算什么狗东西,连七品芝麻官都算不上,关你屁事。有你这样招商的吗?”朱株柳耍起她的泼辣性格质问车文革。

在座的柳叶暗自高兴,朱科举不得不出面管束女儿,以正视听:“株柳,你还说人家,哪有你这样说话的?文革大小也是一个副镇长,他们谈的是工作,你吃咸萝卜操哪门子淡心?”

“他们要谈工作,就请他们去市政府或镇政府谈,这里是我朱株柳招待客人的家宴。”

“朱——朱株柳,你——你不要欺——欺人太甚,我大——大小还是——是一个海归——归的国家公——公务员。”车文革结结巴巴地说。

“不好意思,他刚才在那边喝多了。”司马良华说,连忙叫来他的司机把车文革搀扶出去。

酒席中间,发生了车文革跟朱株柳争执的小插曲,多少影响到大家的情绪,大家的酒也喝得七七八八了,各自纷纷话别散去。

诸葛南淼磨磨蹭蹭走到最后,有了一个单独跟李捌两说话的机会。

“捌两叔,我们从小一起长大,虽然我比您年长几岁,但您毕竟是长辈,有些话我不好意思说出口。”

“没关系的,你有话就直说吧!”

“舅外公生前最担心的事,不是您李捌两这辈子赚到手的钱会丢掉,而是他的孙子李久久能不能走正道的问题。希望您以身作则,好好引导李久久。否则,就来不及了,富二代也许就要成为祸二代或灾二代!”

“谢谢你提醒!我会慎重考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