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天后,高警督从省城回来了,他扑了个空。溪逃离了省城,但我们搜到大批鸡血石原石,朱红极品。

朱红鸡血石!

昌不由心中一声惊呼。朱红是众多鸡血石中的太阳,其光芒让大红、淡红、暗红等等黯然无光。

鸡血石品种中,血质超过30%为上等,超过50%为珍品,超过70%者则为极品。

溪的漏网,昌的心事又多了一重。

明天山下有一个原石拍卖会,我下山去看看,说不定会有什么消息,香留在山上,陪着玉凤,山上安全,有警察。

昌是在漫天星星怯生生地眨眨眼、宣告一天即将结束的时候才回的山洞。

你下山去就安全吗?香用愤愤然的语气问他,嘴唇翕动了一下,欲哭未哭状,你一个人下去,万一……

有便衣警察会和我一起,你担什么心呢?昌用责备的目光看了她一眼,又转向玉凤,我是担心玉凤和你,他们的目标是玉凤,而你,夹在其中。

玉凤没有说话,站在洞口,望着黑魆魆的远方,不知道她心里在想什么,也许又想到了父亲了吧,或者又是老领导。她望着的那个位置,正好是西山。表面很平静,一泓静水没有一丝涟漪。

很快就到秋天了。玉凤缓缓吐了一口气,突然这么说了一句。

是啊,一百天就这么被我们玩掉了!

玩掉了?玉凤转过身来,无语地白了他一眼,这算是什么话。

昌说他喜欢这样陪着玉凤玩,玩掉开心,玩掉岁月。还有鸡血石的故事,神秘、凄美……喜欢勾起手指刮她的鼻尖,他说他喜欢玉凤。

玉凤启唇一笑,梨涡隐现,惹得天边的月色眨了眨眼,突然就消逝了。

睡觉了!香跺了跺脚,掉头就走,披在脑后的长发一甩一甩的,把她的青春都甩了出来。

昌看着她转过去的背影,笑了笑,一只手握住了玉凤的手,越握越紧。

玉凤任由他握着,没说话,只是抬起头,看着他的脸。嘴唇微微张着,欲语还休的样子,轻轻吐出柔软的气息。眼角的肌肤很细腻,看不到岁月的痕迹,细长的睫毛,隐藏着几丝细碎的岁月。

昌抬起手,想去抚摸,她却放下手,把头转过了一边。

就在玉凤把头转过去的时候,昌捕捉到了一丝忧虑从她的脸上飞快地划过。

昌下山的比较早,差不多六点钟就走了,他的后面,不近不远地跟随着两个便衣。

还没到拍卖行,一个转角的地方突然出现一个女孩截住了他。

女孩一出现便挽住昌的胳膊,探头到耳边低语:拍卖场在礼堂里面,人没到齐,外地来的多。

女孩吐气如兰,热气吐在耳朵上,酥麻麻的感觉很快传遍全身。他想抽出手臂,动了动,终究没有抽出来。原石——多不多?

多,附近村里人都有。女孩抬起头,看着他,嘻嘻笑着,像小猫逮到小狐狸一样,想不想赚一笔?

低调,低调!昌皱了皱眉,看着她,我们是来找人的,别让人——找我们!他特意强调“找我们”三字,尾音拖得老长。

你别这样看我,我知道你的心思。女孩嘻嘻笑着,双眼弯成了月牙,故意把声音压得很低很低,我们多买几块原石,有一块有料就好,不会有人怀疑,赚了我们一人一半。

嗯,这还行!昌伸手在她脑袋上轻轻拍了一下,翻了个白眼,算你有良心。

八点到,拍卖会开始!

主持的是村里的负责人,一把木棰在台上敲了敲,场中肃静了下来。

女孩挽着昌的胳膊,在原石堆里转圈圈。

昌挑了几块小的给女孩带着,他专挑小的。

这原石那么小。女孩翻看着手中原石,满脸疑虑。

不会让你赔钱进去的。昌似乎知道她在担心什么,低下头,轻轻地说,原石不是越大越好,越大风险越高。

昌缓缓起身,走向一块巨大原石,这一块原石,一旦开窗,必然见红,而且种老、高浓色、水头足,但价值不低,没有二十万买不下来。

买的人真的来了,一个女孩在拍卖师陪同下走了过来。

女孩大约二十来岁,一副墨镜怎么也不能掩饰与天俱来的冰冷。

这块原石底价二十万,谁高谁带走。

拍卖师宣布了原石的拍卖规则,退到了一边。

昌拉着女孩闪身出来,眼角瞄了瞄女孩的背影,眼睛眯了眯,轻轻捏了捏身边女孩的小手,女孩皱了皱眉,不情不愿地放下手中原石,怯生生的脚步,和昌离开了拍卖行。

她怎么化妆都逃不脱我的眼睛。昌的嘴角露出一丝浅笑。每个人都有自己独特的地方,她也一样。

所以这也是你的独特之处了吧。女孩突然想起了什么,惊呼道,她不是认识你吗?

认识?昌哑然失笑,摇摇头说,当然认识,但她会装作不认识,不认识她就没有负担。

哦。

女孩似懂非懂。

昌来过了,霜和他一起。云去了一个角落,用很低很低的声音对着手机说话。

霜?对方的声音充满疑虑。他们都干了些什么?沉吟了片刻,对方才问,显然关心的是这个问题。

云回答说,他们俩在拍卖会场转了转就走了。

他没认出你。对方那个低沉的声音继续传入云的耳际。按照原定计划行事。

我担心香那里有变化。云小心翼翼地提出一个疑问,她和昌越走越近了。

你按照原计划行事就行。对方的声音提高了少许,带着些许恼怒。

画是什么?是不是影子拓印的一串密码?密码解开,便可以看她欢喜看她忧,看她塞满叹息的万般柔情!

香的大脑里突然冒出这么一个话题,她发现玉凤的绘画水平,具有大师级水准,或许比昌还要画得好。

昌下山后,玉凤取出纸墨、画笔,给自己画了一幅画。

调好墨后没有马上动笔,只是闭目凝思,直到脑子里浮现出一幅流动的笔墨。

画笔乃百笔之仙,示之以虚、动之以实;后之以思、先之以情,情思交汇、落笔从容;顺力逆行、浓淡相间;共其利弊、精其一念,观其形、锁其力,唯心一势……结束时,画中人竟然有一种呼之欲出的冲动。

香站在后面,痴了,很久很久她才想起,应该用一个什么样的词来比喻这一幅画,或许,是窗吧,心灵之窗!

是白天,还是黑夜,那扇窗口,是不是都会对着我,诉说心事,听千山万壑的叹息?

一袭白裙飘飘****,两只柔荑轻轻压在胸前,托出两座山峰若隐若现。青色的山,绿色的水,黛色的烟波江上弯弯的眉……

她闻到了她呼吸的气息。

山上有一条长长的石板路,两边布满青苔,大片大片的,踩在上面会留下一个明显的印痕。

有时候玉凤和昌坐在石板上,昌动不动会弯起一个手指去刮她的鼻尖,然后对她做个鬼脸。

他的鬼脸总会让她开心,轻轻一笑,她从心底升起一种快乐,莫名的快乐!

太美的背后总是一种忧伤。昌这样说给玉凤听,玉凤静静地听着,吹开的山风吹来,然后昌的头上、脸上、脖子上,到处都是她的秀发。

这座山,山中氤氲的云雾、小路、山洞、林间散落的气息,被玩掉的日子、岁月,都留下了一种奇怪的感觉,这种感觉很暧昧。

玉凤的脸颊不自觉飞起一抹粉红色的情韵。

哦,那一滴泪水掉下来的时候请告知一声,我好捧在手心,免得打碎了地面,扰乱了季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