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一、尝鲜

两个没见过世面的老大姐异口同声地发出了赞叹：“哇！”引得从她们身边经过的路人纷纷侧目。

戴怡摇头晃脑地兴奋着：“好厉害呀！飞机送货！”她回头跟蒋天齐说：“咱们谷岛，成天自诩粮省第一高大上快富强，这种送货方式不也就市中心那几个超高端的商场才有吗？人家黍岛一个集贸市场，都做到了！”

蒋天齐是比戴怡更喜欢逛市场的人，她已经迫不及待要冲进去买东西了，拽住戴怡的袖子就往市场里面拖。

两人游**在各种新鲜果蔬和水产中间，看见什么都想要。黍岛新区离海很近，海鲜十分出众。戴怡一下子买了10个超大的梭子蟹，蒋天齐比较文艺，她买了几束鲜花，多数是洋桔梗。每个摊位都既可以收现金也可以使用移动端支付。两人推着市场提供的小推车，一路走一路逛着。

逛着逛着两人渐渐沉默下来。过了一会儿蒋天齐率先开口了：“我怎么感觉，没有逛市场的味道呢？”

戴怡推着小推车走得特别慢：“这儿的东西，质量还可以，价格稍微有点贵了。要是在大商场里卖这个价，倒是便宜了，可这地方，毕竟只是个集贸市场啊。”

蒋天齐环顾四周哀伤地说：“这么大的市场，就这么几个人在这逛……我其实挺喜欢这环境，可就照这人气，这市场估计撑不到咱退休吧？”

戴怡：“撑几年是没问题的。这个市场建得这么漂亮，肯定是有政府补贴的，不会马上就倒闭。等会儿到了河马屁股那里，我也要雇一个无人机把螃蟹直接送到养老院的房间里！反正套间有厨房可以做饭，我要提前给一对一的护工打电话，让她到我妈那个屋等螃蟹，接到了就直接煮好，我进门就可以吃！”

蒋天齐：“就这么点儿东西，你直接拎回家不行吗？”

戴怡：“飞机送货这种西洋景，我一定要体验一下！走，我们先去河马屁股那里找找飞机，先把螃蟹寄回去，然后我们再逛一会儿。”

两人一溜小跑一下子从河马腰子冲到了河马屁股的位置，眼前的景象让两个土大姐儿又禁不住啧啧称赞：“哎呀呀，这么多！”

只见一排排架子整齐排列在市场出口处，摆满了一架架小型无人机，目测足有三四百架。戴怡忍不住念起佛来：“阿弥陀佛，太浪费了，就这么俩顾客，还用得着这么多飞机吗？”

工作人员接待了戴怡和蒋天齐，报了一个价目。蒋天齐摇摇头：“还是算了，雇个飞机顶一个螃蟹了。”

戴怡却执意要试试看：“我是缺一个螃蟹的人吗？来，给我来一架。”

工作人员非常热情：“好的！请提供您的详细地址，具体到门牌号哦！”

戴怡：“养老院也可以送吗？”

工作人员：“当然可以！现在的技术，只要在我们黍岛新区境内，任何一套房子，我们都能送到！何况养老院离这儿也不远！”

戴怡欢快地提供了养老院里戴老太太戴老头的房间号，又十分“大方”地对蒋天齐说：“我这个袋子还能装很多。来，帮你把花也捎回去。”

蒋天齐看着袋子里张牙舞爪的大螃蟹，紧紧搂住了自己的花：“你……还是别麻烦了，这些腥物……花放进去，真成了横行香里了。”

戴怡于是单独把螃蟹挂在了无人机上，目送他们飞走了，就像送别她的亲友一样。她望着天空中螃蟹们和飞机的背影忍不住咽下了一口唾沫，摸出手机拨通了一对一护工的电话：“小唐，麻烦你过十五分钟后到我妈屋里去等一下，有一群螃蟹会从窗户里送进来，你把它们煮了吧。”

送走了螃蟹戴怡执意又回到河马肚子里逛了一会儿，拖延了半拉钟头才肯往回走。可是路走多了她又嫌累。蒋天齐于是又在路边扫码扫了一辆小车拉着她回养老院。

一路上戴怡坐在副驾驶上抱着蒋天齐的花，一边闻着花香一边畅想着螃蟹有多香：“嗯。这个时候回去，估计螃蟹刚出锅！”

车子开进了养老院，快到他们所在的公寓楼楼下的时候，护工小唐打来了电话：“戴大姐，你的螃蟹咋还没回来呢？”

戴怡一听也十分困惑：“不能够啊，市场那边说，十五二十分钟就该到了啊，这都四十多分钟了……”

车子开到楼下的充电桩旁边停下来。戴怡抱着花夹着电话下车，赫然看见了一个熟悉的身影和一辆熟悉的车。

一群医护人员围着一个胖胖的老汉。骆马站在中间抚着胸口喘着粗气，惊恐地跟周围的人比划：“我车停得好好的！一包螃蟹突然从天上掉下来了！还跟着个大飞机！”

蒋天齐愣了一下，扭头看戴怡：“他怎么来了？”

戴怡默默地把怀里的花塞还给她，走上前去拨开众人。她双手颤抖着捧起摔得稀烂的螃蟹，口水和泪水一起悄悄地流：“螃蟹蒸蒸还能凑合吃，这个飞机不能叫我赔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