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七、征途

骆马一番大睡之后醒来，赫然发现戴怡站在梳妆台前喝水，他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劲。

过了半分钟，他反应过来：“你这不是能走路了吗？”

戴怡没搭理他，喝完水回到**躺下，摸出手机跟澹台志宏聊天。

骆马嚷嚷起来：“跟你说话呢，你没听见吗？”

戴怡眼皮都不抬一下：“我四五天前就能起来慢慢遛达了，你才发现啊。”

骆马一下子从**跳下来：“那你还在这磨叽什么呀，既然好了，赶紧回家去收拾东西呀，你不是还要在这边上班吗？赶紧回去交接呀。”

戴怡：“着什么急呢。彻底养好了再说。这边就我一个光杆司令，也没啥好干的。”

骆马：“你爹妈都在这儿，我爹妈可还都在谷岛呢！这么长时间没见了，我不能再跟你耽搁下去了。你既然好了就赶紧跟我回去，不然我可自己走了！”

戴怡的原计划是带着戴老头跟戴老太太一起回去收拾家里的东西，可是戴老头儿觉得在黍岛养老院住得挺舒服，眼下也不缺少什么东西，不愿意动弹了。

戴老太太其实本来想亲自回去一趟，但是考虑到路上会晕车还要跟她讨厌的骆马一起待一路，想了想还是算了，她列了一个清单让戴怡回去给她收拾过来，自己就不亲自劳动了。

戴怡跟着骆马的车回到了谷岛，到了自己家楼下，才给蒋天齐打电话：“我胡汉三又回来了。我家钥匙在你那儿吧？”

电话那头的蒋天齐像一朵乌云一样阴沉而失落：“我在医院呢。我妈摔骨折了。你到医院来拿钥匙吧。”

戴怡赶到医院的时候，蒋天齐蓬头垢面没精打采地坐在蒋老太太的病床前，精神面貌还比不上她妈本人。

戴怡把现买的大果篮放在床头柜上，自己极其不把自己当外人地坐在了老太太的病床旁边。她对蒋天齐说：“你这架势，三天没睡觉了？”

蒋天齐：“不，就一个晚上。你来得正好，我妈也该出院了。等会儿咱一起回去。”

戴怡诧异：“骨折了，就住一天院？”

蒋天齐：“大夫说了，这个主要靠养。我这不是困的，是让我姐给骂的。活活对着电话骂了我一个钟头啊。我都叫她骂蔫了。怎么就落这么个把柄到她手里呢。”

戴怡陪蒋天齐给蒋老太太办了出院手续，跟她们一起回了家。安顿好老太太在卧室睡觉，戴怡悄悄问蒋天齐：“大夫说没说要养多久？”

蒋天齐：“时间会很长。没办法，岁数太大了。”

戴怡不由替蒋天齐担心起来：“这下可是真离不开人了。你这班得怎么上？难不成请个护工回家？”

蒋天齐：“我想好了。我去跟领导打报告，跟你一起去黍岛。”

戴怡一下子悟透了蒋天齐的思路：“你是也打算把你妈安置在养老院？”

蒋天齐：“没错。我也住进去。你那边没什么正经业务，无非离家远点。在那边吃饭住宿伺候老人，统统不必头疼了，价钱还比这里便宜一大截子，我何乐而不为呢？”

戴怡：“你这样想，我其实是最高兴的。这样，我也跟上头打报告要你，这样就十有八九能够成功了。接下来咱俩都要把谷岛这边的房产处理一下了。该出租出租，该卖卖掉。”

戴怡回到谷岛后用了大半个月时间处理她和父母的房子。她把她的物品分了两半，一半放到了戴老头和戴老太太的家里，另一半打包托运去了黍岛，然后把腾空的自己的房子租了出去。

蒋天齐不得不把自己唯一心爱的温馨整洁的小小的房子租给了别人。由于蒋老太太完全没有退休收入，又有伤在身需要向养老院购买照料服务，她不出租房子就捉襟见肘。上个月她还在戴怡的房子里帮戴怡打包行李，这个月就轮到了自己。她蹲在自家的地板上收拾着衣服，百感交集。戴怡坐在旁边的沙发上看着她，忍不住还是问了出来：“你说你也不是独生子女，你妈受伤请人照顾的费用你怎么不让你姐姐承担一些呢？”

蒋天齐恨不得上前去捂住戴怡的嘴：“小点儿声，我妈在卧室睡觉呢，当心她听见了瘸着腿出来跟你理论。”

她压低了声音：“我姐可是我妈心尖子上的人儿，我妈又是在我这儿伤着的。我妈没借这次的事儿叫我立下遗嘱百年之后我的所有财产归我姐的孩子继承，那就很不错了！”

戴怡怒其不争：“你姐那是生意人，缺你这仨瓜俩枣的小钱？你妈糊涂偏心眼儿，你也不争取自己的权利！这个月且不说黍岛养老院那边要收你多少钱，你光在谷岛雇护工要多少钱？”

蒋天齐的脸色又黯淡一层：“这边护工的要价比我一个月工资还高。早知道这样我还不如去干护工呢！”

戴怡：“好在黍岛那边比这里便宜多了。你怎么不让你姐赞助你一半呢？”

蒋天齐：“我姐家里伺候着我爸呢。我爸住院的钱她都没问我要。我妈又是在我这儿摔伤的，我怎么好意思再问她要钱……”

戴怡：“你爸跟你妈还不一样。他一退休教师有退休工资。你俩是亲姐妹，你现在为了伺候你们共同的亲妈，经济吃紧了，她既然经济宽裕些，为什么不能支援支援你？你家当年违反计划生育政策硬生了俩孩儿，就为了叫你们亲姐妹明算账的？”

蒋天齐扭过头去不看戴怡：“哎呀呀你别唠叨了。亲妈亲姐我还为了钱跟她们闹翻了不成，我现在还没到山穷水尽的地步，用不着向谁开口。”

戴怡顺手帮蒋天齐叠沙发上的衣服：“根据我的经验，能用得上的劳力平常就得使劲儿用，不然等真的山穷水尽了再开口，这些人也习惯于袖手旁观不会帮你的。”

蒋天齐：“你在说骆马呢？”

戴怡：“别提他了。这次就指望不上了。光捎我回来，不肯送我回去！”

蒋天齐：“人家家在这边呢，陪了你仨月了还能过去陪你一辈子不成。”

戴怡：“咱俩倒好说，高铁汽车都能过去。你妈这个样，你是不是要包个救护车给送到养老院？这又得不少钱呢。”

蒋天齐一听这个来了兴致，从地上起来坐到沙发上戴怡的身边：“这个我还真是对黍岛这个养老院刮目相看。我提前跟他们说了这个情况，他们说可以派车来接我妈，还有医护人员陪同。人家真是专业养老护理团队，只要付够了费用，他们能提供各种贴心的服务，方便极了！”

戴怡频频点头：“最关键的是，费用比起谷岛同等水平的养老院，真的是便宜太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