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三、乌鸦嘴

晚上戴怡跟蒋天齐通电话，完全不顾骆马在旁边气得鼻孔冒白气，大谈有个老头追求她的“艳遇”。

蒋天齐道：“你既看不上这老头儿，不如把我妈介绍给他。估计他家就想找个老太太伺候他到死，我妈这还有点剩勇能发挥一下。但是结婚就免了，能不能按家政服务员身份给她开工资？”

戴怡：“这家人倒是不差钱……不过你爸一中学老师都嫌你妈不识字没法聊天，人家一大学教授就专门找人聊天呢，能请她去？哎，她现在还住你姐那里？跟你爸抬头不见低头见的，不能复合了吧？”

蒋天齐：“我爸自个儿回老家了，他说打死不跟我妈同住一个屋檐下了。我妈现在独占我姐家呢。”

戴怡：“哎呀呀，把你解放了。那你是不是已经不住在我房子里了？”

蒋天齐：“可别跟我提你那房子了。你身为人类竟然能把窝弄得这么乱，我光给你整理房子，多少个晚上没睡好觉你知道吗？”

戴怡：“你可别给我瞎整啊，我那叫乱中有序，你一整我啥也找不到了。”

蒋天齐：“找不到什么你就找我，我去给你找。哎，你到底啥时候能回来啊，这都快仨月了。”

戴怡：“估计快了吧。我现在已经能自己慢慢走去洗脸刷牙上厕所了，就是懒得动弹罢了。”

蒋天齐：“你这辈子啥时候勤快过呀。不过你可得抓紧康复呀，分管副局长看见我都问了你好几回了。你别在那乐不思蜀，回头叫人把职务给你撸了，要么把你发配边疆。”

次日上班。蒋天齐正在办公室忙得昏天黑地，人事处的宁姐突然跑来找她：“哎呀，齐齐呀，有个事吧，你能不能去给阿怠儿传达传达呀？”

蒋天齐：“啥事呢非得让我说？”

宁姐：“本来领导让我通知她的，估计她一听能直接爆炸，病瞬间就好了。不过木已成舟，她就是现在跑回来也改变不了啥了。能不能你打电话提前跟她说说？”

蒋天齐：“到底啥事呢？”

戴怡正在养老院舒舒服服地躺着看电视。蒋天齐的电话让她当头挨了一闷棍：“什么？让我常驻黍岛？”

蒋天齐：“你别激动，不是我说的，是领导定的，本来也轮不着你，可是派过去的老郭不是猝死了嘛。就是死在你们养老院网吧的那一个！”

戴怡火冒三丈：“他死了，就要把我顶上去吗？慢着，一个萝卜一个坑，我原来那坑，难道他们已经给填死了？”

蒋天齐：“你那坑好多人盯着呢，估计这仨月这帮人没少活动，就你大大咧咧还没心没肺在那养病。昨天厅里下了文，庄大姐把你顶了。”

戴怡：“我还没死呢，就直接把我窝给掀了？”

蒋天齐：“你别跟我在这嗷嗷呀，赶紧给分管副局长打电话，这都是他们整的。”

戴怡哪里能坐得住，当下给分管副局长打了电话：“常局，我这还瘫痪在床呢，你们就把我发配边疆了？”

副局长老常是根超级老油条，早就料到戴怡会有此一出，提前都泡好了润嗓子的茶等着了。他端起一升容量的超级大茶缸子抿了一口，语重心长地开始劝说戴怡了：“老戴呀。”

戴怡：“您都65了还管我叫老戴，真是太客气了！”

老常：“你虽然年纪比我轻一些，但我一直觉得你的心态很成熟呀。所以这次有好事，组织上就想到了你。”

戴怡：“把我发配黍岛，这还是好事？”

老常：“老戴呀，‘发配’这个词你用得不恰当，你可不要小瞧黍岛呀。黍岛现在新建了国家级的经济新区，这在咱们整个粮省，都是一件大事，咱们作为国检部门，应该鼎力支持。现在组织上决定在黍岛设立分局，由于这个新区的行政级别比较高，这个分局虽然除了你没有其他工作人员了，日常业务也依托当地菽岛分局开展，但是你的级别跟工资都提升上去了。你有多少年都没提职了？”

戴怡从一串官话里听出了重点：“除了我没有其他工作人员？我是一光杆司令吗？”

戴怡的音量穿越数百里空间间隔从老常的手机里喷薄而出，令他不由把手机拿远了许多。老常不禁皱起了眉头：“哎呀，老戴啊，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初建阶段，筚路蓝缕在所难免，人家老郭一条命都赔上了，你这还能在那顺便养病。这都是组织专门为你考虑啊。”

戴怡：“就光派一个人，亏你们能干得出来，老郭八成是被你们气死的！我现在可还瘫着呢！怎么去干活？”

老常：“你这就没有当领导干部的经验了，一把手都是不分管具体工作的。你先养养，回头当地的工作人员会与你对接。具体业务也不用你干，本来也不多，现在都让菽岛分局暂时代管着呢。你不要着急，慢慢来嘛。”

戴怡还想再分辨，老常的语速越来越快，她都几乎插不上话：“老戴呀，这可是组织上拼命为你争取来的，人家菽岛当地分局想直接代管新区业务，组织上认为既然有这个编制就尽量安排一名同志过去，提升一下待遇，另外也加强与省厅的联系嘛。听说，你爸妈也都过去啦？正好嘛，一起在那陪着你顺便养老，组织上也充分考虑你的实际情况，会给你准备安家费的，之前老郭没福，安家费还没拿到他就彻底回老家了，沉迷游戏害死人哪。对了，局里还有谣言传出，说老郭是被你前夫给杀了，这多荒谬呀！”

戴怡：“这都是谁说的？我要去找他对质！”

老常：“你不要激动，对待谣言最好的方法就是让它随风而去。你呀，就安心在黍岛待下，你看看，工资也涨，职务也升，你不是一直想提前退休吗？临走升一级这是多么好的待遇呀。你呀，赶紧跟人事科那边对接一下，有什么事就问宁主任，啊。”

戴怡挂了电话，也没心思看电视了，重重往**一倒。

骆马出门去买了两个煎饼果子回来，看见戴怡在**躺尸，不禁出言讥讽：“怎么？跟那老头谈崩了吗？”

戴怡眼皮也不抬一下：“我真是乌鸦嘴，以后要在黍岛常驻了。”

骆马把煎饼果子往床头柜上一扔：“你说啥？”

戴怡：“我要当局长了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