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六、醉翁之意
养老院的保安和医护人员迅速把落水的两个男人救了上来。骆马的眼镜跟手机也都捞上来了。眼镜洗一洗还能继续戴,手机也是防水的,但是被泥糊住了。
骆马沮丧地捧着手机,刚要指责养老院也不在河边竖个警示牌,一抬头就看见了“禁止游泳”的牌子,于是把刚到嘴边的话咽了回去,转而向戴怡发着牢骚:“老戴,你得给我报销!”
戴怡顾不上搭理他,艰难地从轮椅上站起来,向勇救落水骆马却被拖下水的好汉表示深深的歉意跟谢意:“真是不好意思,我这个小哥脑子有点不好使。”
这位好汉一边拧着衣服上的水一边问:“这位先生是您的哥哥?”
戴怡这才得空好好观察一下这见义勇为的侠士是个什么人。只见此人约莫四十三四岁,身材挺拔面皮白皙,跟骆马的傻大粗黑相比显得文质彬彬,一身衣裳虽然被水泡了,也能看出档次不低。
戴怡觉得大庭广众之下公布骆马的前夫身份十分古怪,于是编了瞎话:“是啊,我俩是龙凤胎。”
好汉见戴怡坐着轮椅连忙说:“您赶紧坐下吧。原来是龙凤胎啊,怪不得您二位长得这么像。”
骆马正欲辩驳这是夫妻相,戴怡狠狠瞪了他一眼,他便老老实实闭嘴了。
好汉仍存疑惑:“可我刚才听见他叫您‘老戴’,他难道……不是也姓戴吗?”
戴怡:“我跟我爸姓,他跟我妈姓!”
戴老太太——骆林笙女士极不情愿地承认:“嗯,就是这样!”
戴怡连忙问:“好汉贵姓?”
好汉捋一把头发上的水:“免贵复姓澹台,澹台玉良。”
戴怡见他一身衣裳全部湿透还粘着泥,连忙表态:“您赶紧回去换套干衣服吧,衣裳还有其他财产损失我们都会赔偿的。能不能留个联系方式呢?”
澹台玉良笑道:“这些东西何足挂齿,不必在意。就是……那张第四套100块的人民币,能不能还给我?”
戴怡心里咯噔一下:“……那钱,是你的?”
澹台玉良:“上面写着,‘云摘,是你吗?’,对不对?”
戴怡不情不愿地从口袋里把钱掏出来还给人家。澹台玉良从湿掉的裤子口袋里掏出一支笔,直接把这张钱当作记事本:“戴女士留个电话给我吧,以后我会主动联系你的。”
回到房间后老戴夫妇离开留下戴怡骆马二人。戴怡看着骆马一身湿透,皱着眉头催促:“赶紧去洗个热水澡。别回头感冒了!”
骆马站着不动,气鼓鼓地说:“你干吗给那个什么坍台的男人电话号码?”
戴怡:“废话!我捡了人家的钱,你把人拉下河,回头人家想让我们赔偿损失,联系不到我们怎么办?人都开口要了,你好意思不给吗?”
骆马脱下湿衣裳露出一身白胖肉,趁得一张晒的黢黑的大黑脸像把棕熊脑袋移植到北极熊身上:“哼。那男的岁数比我年轻,看着也挺有气质,你别是有什么别的想法吧?”
戴怡这下明白了骆马的意思,哼哼地笑出来:“哦,在这儿等着我呢?我就是真有想法了,你能把我怎么地呀?哥哥?”
骆马:“叫谁哥哥呢?戴怡啊戴怡,你这算盘打得真好,又让我伺候你又让我伺候你爸妈,你还惦记别人,你把我当什么了?”
戴怡的声音一下子高了八度:“你伺候谁了?轮椅还是我爹在那推,你不就光顾着看手机把自己看到河里了吗?这个澹台玉良也是你给拽进河里的。他真要赔偿,这钱应该你出!”
骆马:“我出个屁。河水那么浅,谁要他救了。我看他就是别有用心。”
戴怡:“他什么用心我说不着,我惦记谁你也管不着了。咱俩已经离了20年了,你不会忘了吧?”
骆马:“你也知道咱俩离了20年了啊?那你还有啥事都把我叫来?”
戴怡:“叫你怎么了?离婚只标志着婚姻关系的结束,可是咱俩还有这畸形的友谊啊。咱俩还有个共同的孩子嘛。再说了,叫你来干的这些事放在友谊范畴也完全不过分吧?骆马,你成天办事不带脑子,当个朋友都不算个靠谱的,你有什么资格在离了婚的情况下还以丈夫的身份来要求我?”
骆马气得扭过头去,竖起一只手指冲着戴怡点啊点:“行,你歪理一肚子,我说不过你。我也不伺候你了。你以后有啥事也别找我。我走了。”他站起来就要往门口去,忘了自己还光着膀子。
戴怡:“慢走不送。不洗个澡再走?”
骆马不吱声,转身进了浴室砰地一声关上门。浴室里响起哗哗的水声。
戴怡趁机慢慢地挪动起来。她打开骆马的包,把他的身份证和现金全部藏在了褥子底下,又若无其事地躺在**。
过了半个钟头骆马才从浴室出来。他气冲冲地跳上自己的那张床,用被子把自己裹成一个大蚕蛹,伸手摸过遥控器,打开了电视。
戴怡问:“你怎么不走呢?”
骆马:“我刚才检查了,手机插孔都被泥堵上没法弄了,我走个屁。你不给买新的,我凭什么走。”他打开了电视也不看,翻个身躺下来:“那坍台的男人要是敢来找你,我也得在旁边看着你们!”
戴怡还在想着那巧克力做的粪堆:“你也觉得他还会来找我?”
骆马:“怎么,就我洗个澡的工夫,他还真来找你了?”
戴怡伸个懒腰靠在软枕上:“哎,目前还没有。不过我觉得以后未必不会。这人,好像在拿钱钓鱼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