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
许小芸翻阅《辽史》，想获得萧萧的踪迹，然而《辽史》为元人所修，大致可以看到历史脉络，但小人物的命运就如浮光掠影，难以觅寻。历史只记录大的事件，而草民的命运不过是过眼烟云而已，所以留下来的萧萧的札记就难能可贵了。
“南北契丹”发来新译稿，许小芸对照整理如下：
时辽军几战皆惨败于女真完颜阿骨打，上京耶律章奴叛乱才被剿灭，位于原渤海国地区的东京也发生高永昌叛乱自立。辽国风雨飘摇。
天祚帝(耶律延禧)忧心国运，名为春捺钵，实为召集全国大臣商讨护国对策。后各州均送名将精兵至叛乱地区。耶律大石遂遣萧萧追随讨逆援军攻打高永昌。天庆六年（1116年）三月出击，萧萧勇冠三军，力敌二将，ⅹⅹⅹ（此下五百二十字不认识），枭二首建功。四月，大军攻城，箭矢如雨，石头滚木飞下，萧萧冲到城门，斧劈外门，木门轰然倒塌，然千斤铁闸现身。ⅹⅹⅹ（五十字不认识）。萧萧怒火攻心，于是抠起闸门力举过首，辽军见状，军威大振。“真神力也”，呼喊声如雷霆，大军乘此拥入城中，与叛军激战，死伤无数，ⅹⅹⅹ（以下五百字不认识），高永昌逃跑。
高永昌叛乱虽被平定，但连番征战后的辽国军队损伤极多，元气大伤。趁此机会，五月，女真铁骑袭占沈州（今沈阳），复陷东京，擒高永昌，辽军望风而降。萧萧随败兵回到燕京大营中养伤。此时，张珏为平州留守，领军队驻扎平州。
许小芸读完很兴奋，心想萧萧这个人物，身处一个战乱的年代，不可避免地要上演惊心动魄的故事，只可惜，契丹文自己不懂，后来的故事还得等译稿。把稿子传给林际一份，于是给林际打电话。说完译稿的事情，林际问起她与夏如新的事情。许小芸有些难为情，扭扭捏捏不愿意说。
林际只好打破砂锅问到底，说：“我是你们的介绍人，师傅不能领进门就不管了，还得送一程。老夏对你怎么样？”
“还可以吧。”
“可是老夏说，你同意接触，但总是不冷不热，若即若离的。老夏心里没底。”
“我现在正组织花园村遗址发掘的考古队，工作是忙了一些，但每周末还是要约会的。”
“你到底是怎么想的？”
“我还能怎么想啊，现在还是了解期，还要适应一段时期。”
“我看老夏已经被你迷住了。你呀，好像热度不如老夏。”
“对于老夏呢，我接触着还可以。”
“不能仅仅可以啊。不以结婚为目的的恋爱，都是耍流氓！”
许小芸顿时脸红起来：“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我们才刚刚开始，成不成还不一定呢。”
“什么？我都快晕死了！你这么个状态，老夏的小心脏是受不了的，年纪轻轻的，别急出个心脏病来！”
“那倒也是！”
“你们什么时候去花园村，去花园村之前，你总该给老夏吃一颗定心丸吧？”
“好吧。”
“那你可要想清楚了，自己的终身大事，一辈子的幸福可要把握好。”
“你别啰嗦了，今天是周五，晚上我和老夏请客，领嫂子和孩子去吃饭看电影如何？”
“好啊。”
因为是周末，红男绿女交织在霓虹灯照耀下的街道上。许小芸与夏如新以及林际一家在比萨店里吃着风味醇厚的意大利美食：新鲜饼皮、上等芝士、顶级比萨酱和新鲜的馅料，入口便香溢整个脏腑。黑椒牛排、夏威夷大虾、西班牙风干火腿、香煎金枪鱼、蔬菜色拉等菜肴摆满了一桌子。
“这是我的法国女硕士研究生送给我的法国干红。”夏如新启开一瓶红酒，给两位女士倒上红酒，给林际递过去一罐德国黑啤，自己也起开一罐，给菲菲拿了一罐果汁。
“那倒是挺新奇的。你还带研究生呢。法国女研究生长得怎么样？多大岁数？”刘爱云问。许小芸竖着耳朵听。
“24岁，挺漂亮的，家是法国南希的，我的生命科学研究她很感兴趣，在世界上也是很前沿的。”夏如新说。
“听说法国女人温柔多情，生活开放。她不会勾引你吧？”刘爱云问。
“法国女人就是装蛋糕的美丽盒子，好看却不能吃。中法文化差异很大，法国人是博爱的，而中国人是专一的。我只属于我的爱人，我只属于许小芸。”夏如新说。许小芸心里会心地笑了，这男人的心眼啊，精着呢！
林际看着许小芸，鼓起了掌。
许小芸摆摆手道：“老夏，别耽误你，你现在还有选择的机会。”
夏如新看着许小芸说：“我的心里只有小芸。”
许小芸满脸通红着说：“老夏，你人不错，我看中你的就是你对爱人的真挚，咱俩未来的发展，主要取决于你。”
林际睁大眼睛道：“许老师说得对，夏副教授，看你表现了！”
“没问题，本教授愿意为许小芸同志效犬马之劳！”夏如新的话引得大伙哈哈大笑。
林际捅了刘爱云一下，两人站起身来举杯，林际道：“感谢许小芸和夏如新这一对令人羡慕的才子佳人，为我们全家安排了一桌丰盛的西餐，我和爱云真诚地希望你们，在爱情的长路上，百尺竿头更进一步。”
四人在欢笑中把酒言欢……餐后，夏如新抢着结账，五人又去万达电影院观看了《捉妖记》。电影散后，林际一家三口打车回家，夏如新送许小芸回家。虽然是晚十点多，但是街道上的人还是很多，尤其小胡同口聚集着卖夜宵的三轮车商贩，烟熏火燎之间人声鼎沸，整个路口被塞得满满的，汽车已经无法通行。
两人在路灯下行走着，城市的光亮遮住了天上的星空，只有月光还能见到。许小芸告诉夏如新，她马上就要带领考古队去花园村遗址了，如果顺利的话，“十·一”以后才能回来。夏如新看身边这个瘦弱的女子，心疼却又佩服，内心里突然涌起莫名的冲动，在黑暗的夜里弥漫。于是手顺着许小芸的胳膊，摸向正挽着自己胳膊小芸的手，抓住它，轻轻地拽动，许小芸站住，夏如新用另一只手搂住小云的纤腰，低下头，吻了小芸的唇……
许小芸被这突如其来的状况弄得心如小鹿蹦跳，先是一怔，然后是条件反射似地扭脸逃避，然而夏如新如火般热烈的唇吻着她的脸，寻到她的唇，迅速又黏上来……许小芸一阵眩晕，内心的星星之火被撩动起来，自己的另一只手不自觉地搂住夏如新的脖颈，迎接着夏如新的吻……
此刻，一辆过路的车的车灯扫过来，两人纠缠的身影，暴露在灯光之下，许小芸蓦然松手，夏如新也不情愿地放开。一辆车从身边飞过，而两颗心却在慌乱、心虚之间，结束了见不得人的甜蜜。两人默默地走到另一个灯光之下。
“喏，这就是我的家，租的房子，四楼就是。”
“好，我想送你上楼。”
“不用了，我家里乱得很，还没有准备好迎接你，下次吧。”
“那么，明天上我家吧。”夏如新的目光看着许小芸。
“不，明天下午我去你的实验室吧。研究所里已经与你们签署合作协议了，古尸已经被送到你的实验室。我明天想看看萧萧，给你的实验方案出一些主意。”
“明天可是周六啊。”夏如新有些不情愿。
“我可能下周就要出发去花园村，我得让你熟悉一下萧萧的情况。”
夏如新无奈地摊开双手，道：“遵命，我的女王。”
“你得在我开了四楼的灯以后再走。”说完许小芸进了单元门。
夏如新在黑暗中，等了片刻，四楼的灯亮了。
许小芸站在阳台上，推开窗户，看着站在楼下显得微小了很多的那个男人，挥挥手。夏如新也好像看到她，做了一个飞吻的手势，然后挥挥手。许小芸往外扬扬手，示意他走。夏如新拱着双手，做了一个揖，转身走了，走到小街的尽头，一拐弯，消失在夜色中。
许小芸的内心，如同焚烧着。她躺进被窝里，想着刚才的令人迷乱的吻，久久不能入睡，浑身的血液仿佛加了压力，冲击着她柔软的心房。
夜，竟然如此漫长……
周六中午1点多，夏如新开着自己的大众越野车接许小芸。许小芸说自己打车就可以去学校。夏如新却不这么想，他告诉许小芸，感情会让人迫不及待的，将来如果有时间他会接送许小芸上下班，增加在一起的机会，若是去乡下考古发掘，会周末去接许小芸回城。许小芸听着，内心似有触动，她摸着汽车的真皮沙发，这个车子原来还如此有用，它缩短了两个人的距离，给情人相聚提供了载体。
夏如新开进医学院。医学院坐落于一群古色古香的建筑物里，仿佛又回到上个世纪的三四十年代。琉璃瓦、屋檐、红漆的木门与窗沿，都仿佛让人置身于虚幻的往事之中。岁月挡不住，青春留不住，时间的步伐把人们带到最崭新的时代里……
夏如新的实验室与建筑的外表截然相反，高科技的设备让人目眩，这好像是一个超现实的科幻世界。夏如新向许小芸介绍，这个实验室是国家级的，世界上除了美国有三家之外，就只有中国的这家了。但因为是前年才建成，设备每年都在购进，现代化程度已经是世界第一了。为了适应国家航天科技发展，夏如新一直研究生命维持系统，现在已经运用到国产“神舟”系列飞船上，获得了国家科技一等奖。下一阶段的研究方向是，长期航行的人体睡眠系统。
许小芸明白这和北极熊冬眠是一个道理，为的是节省资源。许小芸感叹道：“咱们两个，做着两种不同的工作。我是从黄沙中，挖出过去的真相。而你呢，是维持生命系统探索未来。”
夏如新说：“殊途同归，都是寻找人类的秘密。”
夏如新把许小芸带到冰库，这是一间世界最现代化的冷冻室。夏如新说，现在这里存放着猴子的样本，再一个就是辽金时代人类遗体，萧萧对实验室来说，是一个跨时代的事情。
许小芸不痛快，心里怨恨夏如新把萧萧与猴子存储在一起。
夏如新又说：“以前的实验设备因为是初级的，我们研制了一些小的生命箱，实验成功以后，所以又制造了一个适合人类生存的生命箱。它最大的功用就是，让濒死的脑细胞激活，也就是让冬眠的人醒来。”
“生命箱能把萧萧复活吗？”许小芸问。
“这个还实现不了，但是我能从遗体中的脑细胞中想办法。”
夏如新从柜子里拿出一个CT图片，道：“我们核磁共振机器扫描了萧萧的全身，发现他内脏已经被掏空，身体里填充了一些防腐的香料，因此萧萧的身体并没有腐烂，现在变成一具尸体。”
夏如新指着灯箱的一个脑部CT照片说：“小芸，这是萧萧的脑部照片，这一片区域，边缘系统，就是人类的记忆区域。好在，萧萧的这部分脑物质并没有腐败，它们现在的状况是像一堆西葫芦瓤被晾干后，变成了一堆干棉絮。”
许小芸点点头。
夏如新说：“我想打开萧萧的颅骨，取出那些像干瘪的脑细胞套絮，放到生命培养基里实验，让后通过电流激发，看是否能让这些脑细胞传导出一些信息到电脑的传感器中。”
许小芸吃惊不小。
“如果这个试验成功，我们就可以把萧萧过去记忆复制到电脑当中去。”
许小芸说：“你干脆把萧萧复活不就成了！”
“萧萧已经没有内脏，他不可能复活。生命是一个令人畏惧的综合体，我们现在只有能复活部分细胞的技术，但是复活一个生命综合体，好像是一个无法完成的任务。因为大脑就有120亿个脑细胞，胶质细胞500亿个，脑细胞恢复不好，复活的可能性很小。但千里之行，始于足下，通过像我这样的科学家，经历很多代地努力，结合迅速发展的人工智能科技，我想一千年之内，或许能复活一个生命体。这个生命的肌体若是年轻的，复活出来，还能带着过去的记忆生存很多年。如果是老年人，身体机能已经衰竭，复活了，也只能生存几个小时，还要死亡，这就是生命的自然规律。”
许小芸听得入神，但又半信半疑。
夏如新说：“萧萧复活，目前的唯一的办法就是克隆他，然后把复活的脑细胞移植到克隆体的头颅内。”
许小芸不寒而栗道：“这个实验，一定要用很长时间。克隆人是不被允许的，我们将向联合国卫生组织特别申请克隆出萧萧来，如果批准，在他十七八岁以后，移植复活的脑细胞，带着萧萧记忆的克隆人就复活了！”
夏如新说：“刚才说的那些都是后话。我们从刚死亡的猴脑样本中做过复活脑细胞实验，现在处于实验末尾阶段，实验目前进行了五十四次，目前还没有成功。但是我们接近完成实验，我们正在寻找一个关键的神经元细胞来传递信息。所以，死去一千年的萧萧的实验更是难以想象。”
许小芸长吐一口气道：“你的工作原来是这么枯燥无味啊！”
夏如新说：“当你走在迷宫里的时候，你会为探索未知的未来不停地前行。没有什么枯燥不枯燥的。”
许小芸深有感触道：“我的工作也是这样。其他人以为学者、科学家是多么神奇，其实成就都是从点点滴滴做起的。”
夏如新领着许小芸去看冰柜里的萧萧。实验室里的空调设备是世界一流的，萧萧在这里躺着，依然像许小芸第一次看到他一样。许小芸想，萧萧若复活了，这个世界该多么恐怖。许小芸打了个冷战，扶着许小芸的夏如新立刻推上冷冻箱盖，拉着许小芸往外走。边走边说：“放心吧，萧萧在我这里的待遇绝对是总统套房的待遇，这个系统的费用，一晚上费用得上万块钱。”
许小芸哈哈大笑：“这待遇，没有活人愿意享受。”
正往夏如新办公室走，对面来了一个金发飘飘的漂亮女郎，高眉深目，皮肤白皙，身材前凸后翘，绝对是一个尤物。她身着一身紧身运动装，脖子上挂着一条白毛巾。“夏教授，我看到办公室门开着，所以就过来看看。”
许小芸猜测这是那个夏如新带的法国女硕士。
夏如新说：“这是索菲亚，我的研究生。这是我的女朋友许小芸。”
许小芸握着索菲亚的手，细看之下，她的鼻梁上有几个雀斑，她身上散发出浓厚的香水味道，呛得自己想打喷嚏，她忍一忍，没有打出来。
“你很漂亮！”索菲亚对许小芸说。
许小芸应道：“谢谢！你也很漂亮！”
索菲亚道：“不打扰你俩了，我回公寓了。”
夏如新说：“记得周一把论文的数据表做出来！”
索菲亚打个“OK”手势下了楼梯。
许小芸说：“索菲亚平时也这么打扮吗？”
“那倒不是，今天是星期六。”
“她那香水味太浓了。”
“没办法，欧洲人牛羊肉吃得多，体味很大，所以靠香水味遮盖。”
“那你带她上课怎么办？”
“我的学生又不笨，平时抹一些清淡的香水。”
许小芸直觉中，感受到了索菲亚的内心深处的不悦，即便是短短一分钟的照面。或许，女人敏锐直觉能捕捉细微的散发在空间里的莫名情感。
来到夏如新的办公室，许小芸羡慕不已，说：“还是大学好啊，设备先进，实验条件一流，还有一帮漂亮女学生围着。”
夏如新会心地笑了，说：“传道授业解惑，我的学生可以让我有一些虚荣心，但是随着他们毕业以后反馈一些疑难病症，不断促使我去研究治疗的方法。所以，我的成功都源于我桃李满天下的学生，是他们推动着我往前行。”
“现在呢，不光是你的学生，你的生活中又增加了一员，那就是我。”
“当然，我有你相伴，浑身动力十足。”
“别说虚的了，来点实际的。”许小芸说完，坐到办公桌旁，打开桌上的电脑，从邮箱里复制一个文件。夏如新站在许小芸的身后，双手垂在许小芸的双肩上，问：“这是什么啊？”
“是萧萧陪葬的一本笔录，我托中国最顶级的契丹研究专家翻译出一部分稿子，你看看。”
“林际跟我提过。今天看见了。”
两人互换了位置，许小芸站在夏如新的身后。她看着这个男人宽大的后背，忽然想起昨晚销魂的接吻，于是从后面双手搂住夏如新的脖子，趴在夏如新的背上，脸贴着夏如新的右脸上。夏如新看着文档，没有扭头作反应。许小芸暗恨起来，夏如新不解风情，就是块木头!自己这么抱着，脸烧得一塌糊涂，幸亏屋里没人，自己怎么会这样啊？难为情的许小芸更是搂紧，不让夏如新转过头来看到自己的脸红。
“是一些辽朝的往事，那个时间段，好像是金庸小说《神雕侠侣》的那个时代吧？”
“差不多吧，杨过的干爷爷耶律鸿基已经死了，耶律鸿基的孙子耶律延禧接班。杨过也算是辽国耶律鸿基的干孙子吧。”
“萧萧与杨过算是同时代的吧？”
“应该是吧。只不过杨过是一个金庸笔下的虚构人物，而萧萧或许是一个真实的历史人物。”
“按我们研究者的想法，萧萧没准是辽代小说家的小说人物。”
“你说得也不无道理。但是萧萧的墓碑和萧萧陪葬的《桃花笔记》是吻合的，按我们考古人的推理，这是证据充足的。”
“分析得有道理。我们读武侠小说的人，常常把小说人物当作历史人物，又常常把历史人物小说化。不像你们这些历史学家，细致缜密。”
“读小说固然让人陶冶情操，但戏说却会让人产生错误的历史观。我对现在的历史剧都是不看的，看不了，关公战秦琼，胡编乱造，谬误百出。”
“你说的我都同意，但是我喜欢其中郭靖与黄蓉的爱情，也喜欢杨过与小龙女的爱情。”夏如新说。
“不读好书，却都读一些儿女情长的书。”许小芸满脸不屑。
“你倒不要挖苦我，我是为谁而读？”
“难道为我？”
“当然了，学而时习之，读完就知道如何与你恋爱了。”
许小芸摇着头微笑着说：“这就是当代的大学教授啊！”
夏如新见许小芸笑了，便也笑着说：“亲爱的助理研究员同志，能否大驾光临寒舍，让老夫为才女做一顿晚餐？”
许小芸想亲一口夏如新的脸，却又不敢，于是松开手轻拍了夏如新的头说：“准了！”
二人高高兴兴开车去百货商场连锁超市。在路上，夏如新问许小芸喜欢吃什么？许小芸没有回答，却反问夏如新这个问题。夏如新说喜欢吃饺子。许小芸说，她自己也喜欢。两人于是决定包饺子
买了食材，买了红酒，回到夏如新的家。
“小芸，将来你没事情就可以来的。”
许小芸参观着这个两居室的房子，面积不算小，但干净异常，一个阴面一个阳面两个卧室，一个大的客厅，一个卫生间，一个厨房。地板和墙角是棕色的，连同家具的颜色也是相同的。天花板上，是八朵花瓣似的玻璃吊灯，倒也清新。窗帘和床罩的颜色都是淡雅的米白，沙发的颜色也是乳白色。许小芸心想，这个房间的配饰，莫非是另一个女人留下的痕迹。于是努力地寻找那个女人的影子，屋里的照片里却没有她！许小芸失望了，她知道自己已经爱上夏如新了，从下午看到索菲亚时，自己分明有了醋意，到现在无端怀疑房间的装修和摆设有着夏如新死去女友的气息。看着那卧室的床，就联想到他俩以前曾在别处一起亲密过。想到此处，自己竟然要喘不过气来。自己究竟是怎么了？不会是大龄女青年的钻牛角尖吧……
“小芸，客厅里有音响，你可以打开听听音乐。”
许小芸从短暂的波涛汹涌中上了岸。她到餐厅里帮厨。夏如新去了客厅，忽然音乐响起，孙燕姿《遇见》的歌声缓缓传来，飞进许小芸的心里，甜蜜的滋味充满胸腔。
夏如新回来道：“小芸，张开手！”
许小芸回过头来，原来，夏如新手里拿着一个围裙，“别脏了你的裙子”。夏如新在身后给许小芸系好围裙。“你回过头来。”
许小芸不知道什么事情，一回头，夏如新的闪电般地吻了许小芸的唇。闪身与许小芸并肩而立道：“就当谢谢我了。”
许小芸笑了，心仿佛掉进了蜜罐。说：“我来洗菜吧。”
“我来和面。”
面和好了，放在一边醒着。夏如新剁着青椒与芹菜。许小芸笑了，原来你也这么包过饺子。夏如新说：“一个人时，想吃芹菜和青椒的饺子，于是就和在一起，一举两得，解馋！”
许小芸想，他竟然和自己的想法一样啊。
夏如新把菜倒入肉馅中，许小芸放入油盐酱醋、葱和蒜末，加入味精，开始搅拌。
夏如新拿开倒扣的面盆，摸着面团，感觉已经醒到位了，于是刀切一条，擀成圆条，刀再切成圆片，用手一按，成为面饼，用擀面杖熟练地擀起面皮。许小芸在旁也包起饺子来。大约一个多小时，饺子包完了，有四屉。
水开了，饺子下了，当水沸腾时，夏如新已经将桌子上的面板撤去，再添凉水。许小芸剁了蒜泥，调了酱油与醋，还拌了一盘凉拌黄瓜干豆腐丝。
冒着热气的饺子上桌时，屋里回**着苏打绿的《小情歌》乐曲，两人其乐融融地吃着。夏如新倒了两杯红酒，道：“咱们就来个中西合璧，吃着中国的饺子，喝着法国的红酒，现实与浪漫相结合。”
许小芸开玩笑地笑着说：“要是中国教授和法国学生在一起吃饺子，那才是真正的中西合璧，那才是现实与浪漫相结合。”
“就那味道，免了！”夏如新掩着鼻子说。
许小芸笑了起来。
两个人愉快地吃着饺子。许小芸觉得格外的香，夏如新更是觉得与爱人在一起是多么的幸福。
“小芸，其实自从我见到你，我的魂就跑到你那去了，你知道吗？爱情会让人分泌一种东西，叫多巴胺，多了它让人满足，少了它会让人痛苦。我就很痛苦，因为每天都在想你。”
“那么说，爱我的不是你了，而是你身上的多巴胺了？”
“我的多巴胺肯定是爱上了你。你的多巴胺不知道是否爱上了我？”夏如新抬眼看了一眼许小芸说。
“不知道，我就知道多巴胺让我来夏如新家里跟他吃饺子。”
夏如新乐了起来，用指头刮了一下许小芸的鼻子，说：“不管怎样，你就是让我魂不守舍的人，我的心都飞到你那里去了。”
此刻，音响飘来谭咏麟的《爱在深秋》。于是。夏如新站立身来，右手放到背后，轻轻地弯下腰鞠了一躬，抬起头来，左手伸出来说：“我的女神，可以跳一支舞吗？”
许小芸手足无措地起身，把右手交给夏如新，左手搭在他的肩头。两人略微停顿，赶着音乐的节拍，随着歌曲翩翩起舞。
许小芸第一次正面如此近地看着夏如新，夏如新凝视着许小芸。
许小芸踩了夏如新一脚，一个趔趄，就要摔倒，夏如新紧紧抱住她。
许小芸说：“不怎么跳舞，快要不会了。”
夏如新说：“多巴胺让我来吻你。”
许小芸还没有反应过来，自己的唇就被夏如新吻上，瞬间，电流一般的快感，通过了全身，麻酥酥的让人眩晕，许小芸把夏如新抱得更紧，生怕他的唇挪开……
《夜空中最亮的星》音乐响起，逃跑计划的歌声传过来。
两人被沙发绊倒，跌倒在软软的沙发里。
“每当我找不到存在的意义，每当我迷失在黑夜里，夜空中最亮的星，请照亮我前行，夜空中最亮的星，能否听清……”
（《夜空中最亮的星》，词曲：逃跑计划）
许小芸流下了泪水。
夏如新问：“对不起，小芸，你不会是不愿意吧？”
“如新，我爱你！我只是想与昨天……告别。”
光良的《第一次》歌声响起……
“我把它交给了你，从今天开始，我便是你的女人了。”
“我们永远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