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九、护犊的四娘
当他们再次来到木屋时,里面的男人已经停止了呻吟,宝山心想那个畜生已经完了事。还好,挂钩还是挂着的,人还没跑掉。宝山示意翠翠做好准备,一手捏住挂钩一手示意一二三,当数到三时,他猛地拉开挂钩,一脚踢开了房门,翠翠也打亮了电筒照向**。
被灯照着,**的男人却也不再躲闪了,他放开了铃子,慢腾腾地拿了一旁的衣服压住自己的**,说,山哥山嫂,不要照了,是我!
大毛?你个剁脑壳的,果真是你啊!宝山说着,拿起洗衣棒就要往大毛打去。翠翠看他的架势,这一棒下去,不把人打死也要打残,赶忙奋力拉住宝山,但宝山用力太大,棒子还是扎扎实实打在了大毛的肩膀上。大毛大叫一声哎哟跌下床来。
宝山在火头上,继续高举洗衣棒,嘴里大骂道,你个畜生!你个畜生!看我不打死你个畜生,你个有人生没人教的畜生。大毛肩上背上又接连中了几大棒,他终于不敢再嘴硬了,开始求饶,喊道,不要打了!不要再打了!山哥!我错了,以后再也不敢了!我就是个畜生,求你放过我!
宝山依旧火气冲天,用棒子指着大毛,你个畜生!你还晓得痛,还晓得要脸么!你自己承认是畜生了,我就打死你个畜生!说着又要打!
大毛急了说,又不是我一个人干这事,为莫子只打我一个?
宝山一听僵住了,问,不只你一个人?那还有谁?还有哪个畜生?赶紧说出来,要不然,我就活活打死你!好啊,你们这些畜生还成群结队啊!你们就不怕宝庆做鬼不放过你们!来要你们的命?
翠翠已经到了床边,她发现铃子跟上次一样,被人做了手脚,像死人一样仰躺在床中央,叫都叫不醒。她叹了口气用被子把铃子盖上,突然来了气,举起电筒就往大毛的脑袋上砸,大声问,你给铃子做了莫子手脚,为何她像死了一样,难怪受你的随意摆布。
山嫂,不要打我了,我讲给你们听,这是我在城里买的迷魂药,只要在人的鼻子前弄一点,那人就昏迷过去,像死人一样,任人摆布。大毛边说边双手抱住脑袋。
你搞了几次了,宝山又用棒子指着大毛,说!你搞了几次?还有,刚才你讲不止你一个,还有谁?
大毛跪在地上,头叩地叩得嘭嘭响,我刚才一时性急讲错了,只想你们莫要再打我,所以才那么讲的,没有哪个了,就我一个。反正这样了,你打死我又有什么用啊。大毛哭喊着,眼泪鼻涕一满脸。
宝山看着地上眼泪鼻涕一把一把的大毛,突然觉得他可怜,心开始软化,说,把衣服穿上!你是现在让我去你家跟你老娘讲,还是明天?
大毛见自己还有建议的权利,眼珠子一转,说,明天,明天你来我家。我先跟我老娘说明事由认错,也让她有个心理准备。明天你来,我当着老娘跟你道歉,并保证再不做这样的事情。
宝山看了一眼翠翠,翠翠也怕家丑外露,说,那就明天。她想,如果这个时候过去,四娘必然大怒打骂起大毛,这样必然会惊动全村,那以后铃子,不是,那以后桂生怎么做人,怎么长大成人。
宝山也是这么想,依了翠翠,在大毛穿好衣裳后便放他出了门。
大毛走后,宝山出了房门来到堂屋里卷烟,而翠翠留在房里给铃子穿衣。宝山点了烟却听得翠翠在房里唉声叹气,说,你傻了就算了,为莫子长得这样子乖态,你又不懂保护自己,以后还有这样的畜生来欺负你,那怎么活下去。
宝山听着也难过,是啊,铃子生得太好,就是傻了,在男人的眼里还是一枝花,在这个鬼地方,难免没有其他人再来欺负。她不应该来这里的。走一步看一步吧,没办法的事。
第二天一早,宝山便来到大毛家里,可是大毛并不在家。宝山于是进到屋里去,只见大毛的娘一个人坐在昏暗的堂屋边。四娘见宝山进来,挂着僵硬的笑脸起了身迎过来。宝山开门见山把昨晚的事情跟她讲了。四娘听完脸色大变,诚然一副不能相信的样子!宝山没有想到,大毛根本没跟她说,没说也就算了,却没想到四娘不只是不相信的问题,而且还不分青红皂白。
四娘说,宝山啦!我们在一个村里这么多年了,我的为人,你信得过么?
宝山说,当然!四娘我当然信得过,我家的宝庆家的孩子都是你接生的。哪能信不过?
四娘说,那就对嘛!那你相信我家大毛会做出这样糊涂的事情?
宝山一听愣了,感觉自己听错。说,四娘啊!不是相信不相信的事情哦,是确确实实发生过的事情哦!
宝山!你说话可有证据?虽然我们家大毛至今还是个老单身,没有婆娘,但是他怎么半夜去做这种偷鸡摸狗大逆不道偷人的事?况且,他偷的人是一个疯子?说出去,谁信呢?四娘反过来厉声呵斥起宝山。
宝山明白了,他们娘娘崽崽一个德性。多说无益,于是正色说,四娘,你莫将我的军,你们就欺负铃子是一个脑子有问题的人,无法指证大毛对吧。
四娘说,不是我将你的军,如果有这事,你昨晚就已经把他押到我家来了,还等到这个时候?再说了,你不是说大毛光着屁股趴在铃子身上么,捉贼在床了,押过来我直接打死他!当没生过这个畜生!
你!宝山气得七窍冒烟,说不出话来。
要不,你拿个证人也行啊!四娘继续气他说。
宝山摇了摇头,强压着怒火瞪着眼前的老女人,他觉得这是一个怎样的女人,以前错看她了。
正在他们沉默着、僵持着,大毛进了屋。见宝山来家,假装啥事没有,说,山哥,有事么?
宝山已经全然明白,指着大毛和他娘说,好!好!好!你们狠!你们真的狠。
大毛如梦初醒一本正经地说,山哥,你这话,我怎么听不明白?
宝山说,大毛,这么说吧,昨晚的事情,你承认不承认?
大毛说,什么事情,我承认不承认?
宝山说,你欺负铃子的事啊!
大毛说,我欺负铃子?哪个时候?怎么欺负的?我会欺负她?一个疯女人?
宝山怒了,扬起手一巴掌掀过去。
四娘见宝山当着自己面打自己的儿子,发了火,跳了起来,大声呵斥道,宝山!谁给你的胆子,一大清早的,跑到我家来打人!
宝山又指了指堂中的母子俩,说,老话讲有其母必有其子啊!我今天算是长了眼了。大毛,你好之为之,不要再让我碰到。说着愤愤然往外走去。
四娘撑着拐杖还想过来拦住他,说,怎么,贾宝山,你打了人就想走?我家大毛童男子一个,你不能这样毁谤他,冤枉他!你站住,你说清楚再走。他以后还要讨婆娘的。
宝山还真站定了,严肃说,我见过不要脸的,还真没有见过你们这样不要脸的,娘娘崽崽都不要脸。告诉你大毛,还是那句,哪天不要让我再碰到,再碰到,我一定会让你们看到,行得进去躺着出来是哪样子咯。说完怒不可抑地出了大毛的家。
很奇怪,这会屋里没再出声。
看着宝山走远了,四娘一棍子打在大毛的屁股上,你个不争气的东西!你干的好事,别人一大早找来了吧。
大毛狠狠地瞪了他娘一眼,没有讲话。
他娘痛心疾首地说,一个疯子,一个疯女人,你也要?你去搞!你还要点脸么,给你老爹老娘留点脸么。
大毛负气地说,疯子怎么了,疯子又咋样?人家真是乖态嘛,天仙一样的人,你在村里还看到过这样的,我就是喜欢嘛。
好好好!你喜欢是么,现在宝庆已经死了,你喜欢你去娶了她呀!
讲不定,哪天我一乐意,我就娶了她。
你个短命的,一个老男人用过的破旧东西,你当宝贝,还是一个疯子,你就咯样点冒得出息啊。你就是要咯样的,也要去要个新一点的,别人用旧了的,生了几个娃子的,你还当香饽饽,你要气死你老娘咧。老女人讲着讲着就哭了起来。
大毛不依不饶,说,我喜欢我就要要!
好!你要你要!你再去啊!你有本事就再去啊,刚刚宝山已经把话放咯里了,他要看到你再去,就要你行起进去躺起出来!你去啊!怎么死你自己想!
大毛也怒红了眼睛,去就去,死就死!说完出了家门。
老女人看着大毛远去,瘫坐在堂屋里又开始又哭又骂。
宝山出了大毛家,低着头怒气冲冲的只顾往家里走。对刚才的事情,他是越想越气,拳头也握得咯咯响。他发誓,如有下次,他一定打死他,免得再去找气受。拐角处迎面也走来一个急冲冲的人,宝山发现时已经躲闪不及,不偏不斜,两人嘭的一下撞到了一块,头碰头,来人没想有这一出,脚一滑被撞倒在地。宝山也歪倒在一边的瓦砾垛子上。
宝山咧,你搞莫子鬼,七老八十了,还咯样冒失。来人貌似生气地说。
宝山抬头一看,被撞的人原来是贾光明,背上还背了那个背了几十年的黑皮包。
贾老师啊,实在对不住,刚才急着行路,没想撞到了你老人家。宝山这一撞,很是怕贾光明怪罪,赶忙道歉,自己刚才生气的事也忘了。
你脸色不太好!你冒得莫子事吧。贾光明已经自己起了身来,站定后拍了拍身上灰尘,拉起宝山。
冒得事!冒得事!宝山站起身来说,你这是要去哪里?
哦!我去趟城里,爱党的婆娘要生了,家里老婆子昨天已经去了,我一个人在家也冒得莫子事,难受,干脆我也去。
宝山哦了一声,那你快去!不耽误你的事!
光明嗯了一声就要走开,突然又停了下来,说,我看过的孩子多了,桂生这个崽崽确实不错,是块读书的料,你个做伯伯的要好好培养,将来说不定有出息!我看人很准,从不看错的。
宝山愣了一下,不晓得他为何突然讲出咯样的话来。不过赶紧回了话过去,说,如果正如贾老师所言!我会努力使其成才。光明点点头走了,宝山却立在原地,想着光明刚才的话,又想着大毛做的那个短命的事来,感概道,人弱被人欺啊!桂生如果真是一块料,那就好好培养他。想着想着他坚定起来,光明能搞出三个大学生,为何我就不行呢,难道他家的天生就是读书的料,而我家的天生就是当卒子当苦人的人。
宝山咬咬牙再次坚定的认为,他相信,一个人,只要他的脑瓜子冒得毛病,其他有什么毛病就不是什么毛病。脑瓜子冒得毛病,那跟别人就没有两样,不管莫子事,别人能干成的,他就能干成!我们家穷了八辈子了,苦了八辈子了,该翻身了。我答应过宝庆,一定要送出桂生的书来,以前没什么底,刚刚光明也讲了,桂生是一块好料,我看也是,小小年纪就有自己的脾气,而且脾气大得很,有能耐的人才有大脾气哒!我看啦,只要好好管教,有个好老师好好教导,一定有大大的希望!他一定会读出书来。
想到这宝山宽了心,只是他没想到是他的这个愿望还真实现了,只是实现后,却给自己带来无尽的苦痛,甚至灾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