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抗婚出逃
1
村卫生所,申医生给小冬检查完后说:“这是急性疟疾。你们为什么不早些把他送来?”
刘宁嗫嚅着说:“医生,我们要上班,没时间啊。”
“是上班重要还是命重要?”
“当然是命重要。”
“是呀,”申医生边准备给小冬输液的药水边说,“一个人如果连命都没有了,挣再多的钱又有什么用?这个病人非常虚弱,要输液。”
刘宁问:“医生,输液要多少钱?”
“全部费用加起来,要一百多。”
“一百多?”刘宁面露难色地说。
“没有钱就不要输了。”王军不耐烦地说,“输个液,一等就是几个钟,烦死了!”
申医生看了一眼王军,问:“你是他什么人?”
“他在我们厂做工。”
“工人的命就这么不值钱吗?”申医生摇摇头说,“我告诉你,这个病人病得非常厉害,整个人都虚脱了。如果再晚送来两个小时,恐怕送去广州大医院也没办法了。”
王军不屑地说:“死一个工人怕什么!”
“生命在你们这些人眼里,如同草芥。”申医生庄严地说:“但在我的眼里,却是至高无上。现在,他是我的病人,我就一定要尽力给他看好病。”
申医生说罢,吩咐女儿申兰,给小冬输液。
眼镜递给王军一支烟,两个人点着后便在诊所里吞云吐雾起来。
申医生立刻皱起了眉头,止住了他们,说:“两位请自觉点,我的诊所里有病人,禁止吸烟!如果你们一定坚持要吸烟,就请到外面去抽。”
王军和眼镜只好悻悻地走了出去。
抽完烟,王军又进来问:“医生,输液需要多少时间?”
“刚开始。整个输完,大约需要三到四个小时。”
“少输两瓶不行吗?”
申医生反问:“你是医生还是我是医生?”
“好,你是,你是。”王军不高兴地说,“这样吧,叫这两个陪同的先回厂上班。怎么样?”
“不行!这里必须有他的亲人陪护。”
“好,那就走一个留一个,这回总可以了吧!”
石军说:“刘宁哥,你在这里看护小冬,我同他回去。”
刘宁说:“好。”
王军把眼镜叫出外面,对着他耳边嘀咕了一阵,眼镜连连点头。王军说完,就带着石军回厂去了。
王军一进厂里,就指使石军去车间上班,自己则一头进了厂长办公室。梁厂长正在和保安队长说着话。梁厂长见王军回来,忙问:“怎么样?好了吗?”
“他妈的!”王军破口大骂,说,“这个杂毛医生,处处跟我们作对。我说不用看人死不了,他非说这病人病的厉害要急救。我说输液少输些就输一瓶算了,他非要输三瓶还要打针吃药。气死我了!”
梁厂长说:“你没说明厂里是没有钱给他药费的。”
“说了,不顶用。他说人的生命最宝贵,救死扶伤是道义!”
“梁厂长,”保安队长请缨说,“我带上两个人去吓唬吓唬他。”
梁厂长摇了摇头,说:“他们是本地人,别招惹他们。”
“本地人有什么了不起的?我就不信邪!”
“算了!”梁厂长把烟头按进烟灰缸,说,“强龙不压地头蛇!”
2
申医生走了过来,调整了一下小冬的滴液速度。他看了一眼门外的眼镜,远远站在一棵大树荫下,正在烦躁地一支接一支地吸着烟。
申医生悄悄问刘宁:“小伙子,这个戴眼镜的是什么人?”
“他是厂里的监工。”
“你们是怎么进了这个厂?”
“我们是从老家被人骗过来的。”
“老家是哪里?你们都叫什么名字?”
“我们老家是江西。我叫刘宁,他叫夏小冬,刚才走那个叫石军,我们都是一个镇上的人。医生,你贵姓?小冬的病危险吗?”
“我姓申。”申医生瞄了一眼门外的眼镜,见他只顾着抽烟。便说:“我老家也是江西的。这个村叫白坭村,比较偏远,属广州花县管。小冬的病没什么大碍,休养几天,再输几次液,就会慢慢好起来。他主要是劳累过度,加上蚊虫叮咬,缺乏营养造成的。”
刘宁说:“申医生,明天他们恐怕不会叫他来输液的。”
“你别管,这事由我来跟他们交涉。”
“谢谢你!申医生。”刘宁叹了口气说,“我们在这个厂里一天到晚要上十五六个小时的班,吃的跟猪食差不多,人怎么会不生病呢?”
“哼!”申医生气愤地说,“这些黑厂主真是天良丧尽,抹着良心赚黑心钱,全然不顾工人们的死活,真是人渣!注意,别说话,他们来了。”
申医生把听诊器按在小冬胸上,装着很认真的样子听着。梁厂长走了进来。
“申医生!”梁厂长问,“我这个工人的病没什么大碍吧?”
申医生转过身,朝梁厂长点了点头,算是打了招呼。说:“梁厂长,这个病人要是再迟个把小时送来,恐怕就不行了。你也知道,人平白无故死了,是要上报公安机关的。我想,恐怕梁厂长也不想招惹上这种麻烦吧!”
“肯定不想。他现在经过输液,应该没事了吧?”
“不!他是个危重病人。”申医生严肃地说:“这么重的病不是靠输一两次液就可以解决问题的,明天后天还要连续输液吃药。另外,他起码要休息一个星期,还要加强营养。”
“一个星期是不可能的。从今天算起,我最多给他三天时间休养治疗。”
申医生愤怒地说:“你们这是草菅人命!”
“哈哈!申医生真是菩萨心肠。”梁厂长笑着说,“我们是办企业,不是做慈善。开厂,自然是以盈利为最大目标。就像你开诊所一样,就是为了赚钱。”
“不一样。”申医生说,“我开诊所首先是为了治病救人,其次才是赚钱。”
梁厂长讥讽道:“申医生是医德高尚,我们自愧不如。这个工人上工时间不长,我们厂里是不能给他垫付药费的。我想,药费就只好请申医生垫付了。”
“如果病人真交不起药费的话,我可以分文不收。”申医生说,“但是,这个病人明天后天还需要继续输液。这点,还请梁厂长通融一下。怎么样?”
梁厂长想了一下,说:“这样吧,明后天他要输液,请你带上药到我们办公室来给他输。因为我们工厂是实行军事化管理,原则上不让工人随便外出。”
“好吧!谢谢梁厂长。”
看着梁厂长远去的背影,申医生在心里骂了一句:“人渣!什么军事化管理?简直是牢房管理!法西斯!”
3
太阳下山时分,刘桂华提着个旅行包,走在樟村的石阶路上。秀芝正挑一担水过来,刘桂华问:“大嫂,请问,曾聿明家住在哪里?”
秀芝盯着刘桂华看。说:“你顺着这条街往前走,大约走一里地往左一拐就到了。”
“多谢!”
刘桂华走进曾聿明家院子,正碰见叶萍掂着一桶猪食从厨房出来去喂猪。
刘桂华问:“大姐,这是曾聿明大哥的家吗?”
“你找聿明什么事?你是——”叶萍问。
“你是叶萍大嫂吧!我是刘桂华。”
叶萍连忙把猪食桶放在地上,迎了上来说:“啊,你是月坪村的刘桂华。”
刘桂华点点头,说:“对,大嫂,大哥在家吗?”
“他一会儿就放学回来了。”叶萍提起猪食桶,说,“桂华,你先进屋坐,我去喂一下猪食就来。”
叶萍提着猪食,走到院子一角的猪栏门口。她把桶里猪食的一半倒进猪槽里,不待呼唤,猪栏里一大一小两头猪,就爬起身就跑了过来。
刘桂华说:“嫂子,这大猪有一百多斤了?”
“有,春节想把它杀了。”
接着,叶萍又把剩下的半桶猪食倒进猪槽里,顺手关上了猪栏门。
“桂华,走,我们进屋。”
堂屋,刘桂华放下旅行包,接过叶萍端过来的一碗茶水,咕咚咚一口气喝完。说:“嫂子,天都黑了,聿明哥放学怎么这么晚呢?”
叶萍把刘桂华的旅行包放进一个柜子,说:“他呀,是镇里的优秀教师,学校里有忙不完的事。每天都回来的很晚。”
门外传来曾聿明的声音:“谁说我每天都回来的很晚,我今天不是很早吗?”
“聿明,你看,这是谁来了?”叶萍笑着说。
曾聿明走进屋,见是刘桂华,说:“噢,是桂华来了。”
“曾大哥!你回来了,……”刘桂华一见曾聿明,刚一张口,眼泪就出来了。
“桂华,你别哭。”曾聿明安抚她说,“你坐下来,有什么难事,慢慢跟我们说。”
叶萍递给刘桂华一方手帕,刘桂华接过,擦了一把泪。哽咽着说:“聿明哥,我只想问你,他谢鹏飞这一走,就两个月了。他有没有给你打过电话或写过信?”
“没有。他也没给你打过电话写过信?”
刘桂华摇摇头,黯然地说:“也没有。”
“这个人,真是个马大哈。”曾聿明也摇摇头,说,“是呀,他这一走,两个多月了,怎么连个信也不写呢!”
“不知他有没有给他爸妈写过信。”
“没有。”叶萍说,“今天早上,鹏飞他妈见了还问我,鹏飞有没有信来?他三个同年,还有一个刘宁,也是后几天出去两个月了,也是音讯全无。再说,全村的信一般都是寄到学校里的。唉,一个个石沉大海,真不知他们怎么样了。”
“他,只是把我给害了。”刘桂华说着,眼泪又流了下来。
“桂华,你别哭了。”叶萍劝着说道,“你也不用太担心他,他一个七尺男儿,还能无缘无故地凭空从地球上蒸发了不成?”
“嫂子,我不担心他。他要死了倒好,省了我这份牵挂。”
“你看,”叶萍笑了,说,“你这是在说反话。我知道,在你心里是很在乎他的,时时刻刻都把他牵挂在心上。”
“他这一走不打紧,却把我害惨了。”
叶萍心里一紧,问:“怎么把你害惨了?”
刘桂华扑在叶萍的肩上,抱住叶萍,哭着说:“嫂子!我,我怀上了他的孩子。”
曾聿明和叶萍同时一惊:“啊!”
“你说他这不负责任地一走,杳无音信,是不是把我给害了?”
“这还真是个棘手的问题。”曾聿明说,“要再过几个月,肚子大了。他再不回来把你娶回家,这麻烦可就大了。”
“鹏飞也真是的。”叶萍也埋怨道,“他在外面再怎么难,也要给家来封信啊。”
“大哥大嫂,”刘桂华泪流满脸地说,“别说几个月之后的事了。现在,我的麻烦就来了。我爸他逼着我嫁人。他背着我,私下说好了一家山沟里的,不管我同不同意,就收了人家彩礼,下个月就要办喜酒了。”
曾聿明说:“现在是什么年代?你爸怎么还包办婚姻?”
“那男的是个半傻儿,四十岁了找不到老婆。我爸收了他家一万五彩礼,就不管我的死活了,把我往火坑里推。”
曾聿明想了一下,问:“桂华,那你现在怎么打算?”
“聿明哥,”刘桂华伤心地说,“我现在能有什么打算?我现在只想尽快找到鹏飞,问问他有什么打算。如果他不想娶我,我就趁早去医院把肚子里的孩子打掉,从此分道扬镳。他走他的阳光道,我过我的独木桥。”
“桂华,鹏飞在我面前发誓说,他今生今世只娶你。”
叶萍说:“桂华,鹏飞不是那种浪**公子,他不会丢下你不管的。”
“他娶我,”刘桂华说,“从今以后我就跟着他。不管天涯海角,不怕受苦受累,我都无怨无悔。我跟他谢鹏飞不求荣华富贵,但求知冷知热,相守到老。”
叶萍叹了口气,说:“只是一时半会,到哪里去找到他呢?”
“是呀!”曾聿明也长叹了一口气,说,“不光是他,连刘宁也音信全无。他们都去广东两个月了。我在广州、东莞、深圳也有不少同学朋友,竟一点也打听不到他们的消息。春妮眼看着就要生了,真急死人。叶萍,你先去做饭,把桂华安顿下来再说。”
4
刘桂林骑着自行车,刘更坐在后面,飞跑在公路上。
“快!骑快点!”刘更催促着儿子,说,“天马上就黑了。这次如果把你妹妹抓回去,一定要严加看管,不能再叫她跑了。”
“爸,”刘桂林说,“这次抓回去,就把她锁在屋里,让她吃喝拉撒都在屋里,她还能往哪里跑?软禁她半月二十天,再把她往男方家一送,就有她老公管着她了。”
“好小子!你这主意绝。平时看你蔫儿八叽的,想不到你还能出这么个妙计。”
刘桂林拐下公路,进了樟村的石阶村道,车子马上就颠簸起来。
“骑快点!”刘更再次催促着儿子,“我们来个出其不意!这次别叫你妹子听到了风声又躲了起来。”
“好!爸,你坐稳。注意!……”
刘桂林车把没扶稳,差点撞上一个挑着水的妇女。他慌忙把车一拐,车没刹住,前轮碰在路边一棵大樟树上,父子两个都摔倒在地上。
刘桂林忍着痛,赶紧爬起身,伸手去扶父亲。
“慢点慢点!等一下,哎哟!”
刘桂林问:“爸!你跌哪儿了?”
刘更哼哼着,没好气地说:“屁股跌痛了。哎,哎哟!”
“爸,你跌得重不重?”刘桂林关切地问。
“怎么会不重?”刘更生气地训斥道,“屁股都差点叫你摔成了两半!哼,都是做了爸爸的人了,还是冒冒失失,没点稳重劲。有你这么骑车的么?”
刘桂林辩道:“你在后面老是扭来扭去的像扭秧歌,叫我掌握不住方向盘。”
刘更忍痛站起身,试着走了几步,说:“真是不幸中之大幸!还好,没摔断胯骨。不然的话,今晚就回不去了。”
刘桂林扶起自行车一看,前轮钢圈扭得像根麻花。丧气地说:“爸,这前轮扭成这样,还怎么骑?”
“唉!”刘更长叹了口气说,“今晚要不把你妹子抓住,这一趟就亏大了,真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5
刘更父子俩来到谢鹏飞家,见院门没关,他俩悄悄地进了院子。只见堂屋里亮着一盏昏暗的电灯。谢彬坐在上首,群秀打横坐在左边,下席背对大门坐着一个姑娘。看那熟悉的背影,刘更就断定她就是女儿刘桂华。三人都在低头闷声吃饭。刘更和刘桂林像两只猎豹捕捉猎物,悄无声息地进了堂屋,一左一右站在女儿身后。刘更手里拿着一团绳索。
刘更嘿嘿一笑说:“好闺女,你真能跑哇,一眨眼没看着你,就跑出了二三十里。”
刘桂林紧跟着说:“好妹子,你叫我们追得好苦哇。为你,新单车也赔上了。”
“你是老老实实跟我们回去,还是用绳子把你绑回去?说!”
“快说!别让我们动手。”
父子俩人像说相声,一人一句。
那女孩“哇”地一声大哭起来。谢彬和群秀目瞪口呆地望着刘更父子俩。
刘更把女孩转过脸一看,顿时大惊失色:“你——你——”
刘桂林说:“爸!你别跟她你、你、你的,干脆!把她捆起来押走。”
谢彬这会儿才缓过神来,拳头往桌子上一捶,大吼一声:“你两个是何方神圣?胆敢跑到我家来胡闹?还有没有王法?”
女孩哭着,吓得起身躲到谢彬的身后,身子啰嗦着。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搞错了。”刘更的脸上堆起笑说,“我先来个自我介绍一下:本人是月坪村刘桂华的爸爸,这位是刘桂华的哥哥。”
“你是月坪人,晚上跑到我家来干什么?”谢彬大声质问道,“你俩是准备偷还是准备抢?”
“是这样。我家桂华下午偷跑了,我寻思是叫你儿子谢鹏飞给拐走了。所以,我们就跟着追来了,想把她带回家。”
“我明白了。你家女儿跟人家私奔,反过来你就讹我儿子鹏飞把她勾走了。”
“不是勾,是拐。一字之差,性质不一样。”刘更更正道,“是你儿子把我女儿拐骗走了。”
“勾和拐其实是一个意思。”谢彬冷笑着说,“你来了正好,我正想去找你要人哪。两个多月前,那个风高月黑夜,我儿子听说去了你家里和你女儿约会,从此一去不复返,一去杳无音讯,是死是话都不知道。我有理由怀疑你刘家父子合谋把他害了。这件事,我是迟早要去公安报案的。”
“怎么?你把我女儿藏了起来还想讹人?你这是猪八戒倒打一耙!”
群秀赶紧劝架,说:“大家都别说了,家丑不可外扬!我们在这里吵吵闹闹,传到外人耳朵里,叫人家笑话。大家亲亲戚戚,来,坐下。先喝口茶,我去给你们炒菜做饭。你说是不是?亲家。”
刘更一撇嘴,说:“谁跟你们是亲家?”
“不是亲家更好,省下我一顿晚饭。”谢彬哼了一声,说,“少了你女儿,你以为我儿子会打光棍呀。我儿子堂堂一表,一表人才,追他的妹子多着呢?都排着队,叫号。”
“你以为除了你儿子我女儿就嫁不出去了?”刘更反唇相讥道,“告诉你,现在全中国是男多女少,注定有人要打光棍。世界上只听说有男光棍,还没听说有女光棍。”
“我不跟你斗嘴。”谢彬把烟斗磕得“嘣嘣”响,说:“我们说事吧,今天晚上你父子两个私闯民宅,把我侄女吓着了,这事怎么了结?”
“你必须先把我女儿交出来。”
“你这是胡搅蛮缠,无理取闹!”
刘更毫不示弱,说:“我有理由有证据告你父子二人合谋把我女儿拐骗走了。拐骗妇女儿童,那是重罪,要判刑的!你应该知道后果的严重性。”
正在这时,秀芝走了进来,笑着问:“嫂,家里来客人了?好热闹啊!”
“秀芝,”谢彬气咻咻地说,“你来了正好。麻烦你去把村支书、村主任、民兵营长、治保主任都叫来,叫他们带上家伙,就说我家来了两个盗贼。”
“哼,身正不怕影子斜。”刘更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说:“你把天王老子叫来我也不怕!告诉你,你今晚不把我女儿桂华交出来,我就真的不走了。”
秀芝问:“谢彬哥,这人是来找女儿的?”
群秀说:“是呀,他女儿桂华跑了,就讹我家鹏飞把她拐跑了。”
“我知道了。”秀芝对刘更说,“你找女儿,跟我走,一定能找着。”
刘更疑惑地问:“你知道她在哪里?”
“天快黑的时候,我挑水碰着她了。她提个旅行袋,对吧?”
“对!就是她!”
“她向我打听曾聿明家在那里?”
“曾聿明?就是那个教书先生?”
“对!”
“好了,”刘更一点头,说:“没错!她一准在曾聿明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