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抢劫
1
工地上,吃过早餐,谢鹏飞躺在**,跷起二郎腿,无所事事地哼着赣南采茶剧《钓拐》的插曲《天长地久永不分》:
刘二起了坏心肠
他想娶我做三房
三番五次我不答应
特来与你做商量
妹爱哥来意志坚
只盼早日配成双
刘二纵然有财势
我岂能贪变心肠
……
老耿走了进来,坐在他床边,说:“小谢,起来,我俩上镇里去玩。”
“唉,”谢鹏飞叹了口气,说,“成天玩,工地怎么还不开工呢?”
“我听黄施工说,他们潮汕人的规矩,是不过正月十五不开工的。”
“今天就是元宵节。”
“对呀,所以,过两天马上就要开工了。”老耿站起身,说,“走,老胡叔侄俩去他们老乡家玩。咱们没亲没友,无处可去,只有去镇上玩。”
“身上又没钱,有什么逛的?”
“今天是元宵节,我听说镇上有舞狮表演,很好看。”
谢鹏飞懒洋洋地起身,说:“好吧!”
“没事,我身上还有几十块钱。中午我请你吃钵仔饭。”
俩人出了工地,往镇上走去。其实,从工地到镇上并不远,也就四五里路。俩人来到镇中心繁华路段,果然有舞狮表演。南派舞狮是广东的传统项目,的确好看,就是人太多了,人山人海,如过江之鲫。两个人看了一会,觉得太阳太热,头上冒出了汗。于是,就在一家影剧院门前的大理石台阶上荫凉处坐下休息,看着舞狮队和人流过去了。
此时,时间正是上午十点半。谢鹏飞掏出香烟,递一支老耿,自己叼一支。谢鹏飞点燃自己的烟后,拿着火机去给老耿点烟。只见老耿一动不动地,正两眼紧盯着对面的一家工商银行看。
“老耿,点烟。”
老耿点着烟,说:“小谢,你看对面工行门口摩托车上那家伙是不是覃老二?”
谢鹏飞顺着老耿的手指方向,只见马路对面工商银行门口,覃老二支好摩托车,锁好,然后大摇大摆地提着个空包,进了银行大厅。
“是他,”谢鹏飞忿忿地说,“他就是烧成灰,我都认识他的骨头。”
“覃老二这狗日的。”老耿咬牙切齿地骂道,“我们跟着他没日没夜地干了八十多天,到头来,钱不给,还要挨打,着实可恨!”
“像这样的人不抓去坐牢,世上就没有公理了。”
“我们得想办法报复他。”
“怎么个报复?”
“你看,”老耿分析说,“这家伙进了银行,肯定是去取钱。”
“你怎么知道他去取钱?他去存钱也不一定。”
“不,”老耿摇着头说,“他提着的皮包是瘪的,证明它里面没有钱。”
“对!”谢鹏飞点头赞同,说,“你分析的有道理。”
老耿想了想说:“小谢,我们来搞他一次,取回我们自己的工资。你敢不敢?”
“取回我们自己的工资,那是天经地义。有什么不敢!”
“好,我们过去,在银行外等覃老二出来,把他装钱的包抢走。”
谢鹏飞一惊,说:“老耿,这不是抢劫吗?抢劫是犯法的,要坐牢!”
“犯什么法?”老耿理直气壮地说,“你这人就是事到临头,前怕狼后怕虎的。他覃老二欠我们的工资不给,他才犯法,他违反了劳动法。我们只是取回我们自己该得的工钱,多一分都不要。你说,这犯了什么法?”
“嗯!有道理。”谢鹏飞点点头说,“老耿,你说,我们现在该怎么去搞他?我听你的。”
“这样,小谢,我跟你说……”
老耿对着谢鹏飞耳边,如此这般地说了一番。
谢鹏飞听着连连点头,说:“好,就照你说的办。”
2
俩人过了马路,来到覃老二的摩托车旁。见四下无人,谢鹏飞用一根刚捡来的铁丝,把摩托车的前轮发条和车把捆绑在一起。忙完,俩人迅速躲到旁边的墙角后面。
半个多小时过去了,还没见覃老二出来。
“小谢,你去看看。”老耿心焦地说,“机灵点,别叫他看见。”
谢鹏飞从口袋里拿出一副墨镜戴上,把帽子压低,来到银行大门口,透过落地玻璃窗,他看见覃老二正在柜台3号窗口,把几沓刚取出来的钞票,往皮包里装。谢鹏飞赶紧转身跑了回来。
老耿问:“怎么样?”
“我见他正在往皮包里装钱。”谢鹏飞急切地说,“快,他马上就出来了。”
“慌什么!沉着!”老耿像一个老手,交待说,“按刚才的计划行动。”
谢鹏飞捡起地上的一截短木棍,说:“好。”
话音刚落,只见覃老二大摇大摆地走出银行大门。他走到摩托车旁,插上车钥匙,打开摩托车,他推了一下,发现推不动。他重新支好摩托车,走到前面一看,见前轮和前把被人用铁丝缠在了一起。覃老二骂了一句:“操!谁这么无聊!”
覃老二环视了一周,没有发现什么异样。他把装着钱的皮包放在脚边,便弯下腰,双手开始拧开车轮上的铁丝。
“不准动!”谢鹏飞站在覃老二身后,用那根短木棍指着他的腰,低声喝道,“动一下,我就开枪嘣了你!”
覃老二一惊,举起了双手,说:“好汉!我不动!千万别开枪!”
就在这时,老耿像只兔子样跳出,迅速抓起地上的钱包,转身就跑。
谢鹏飞心里一紧,刚才不是说好只取工资吗?怎么连包全部抢走?但他来不及多想,覃老二已经反应过来,他大声呼喊:“快来人啊!有人抢劫!”
谢鹏飞一脚蹬在覃老二屁股上,覃老二摔了个狗吃屎,趴在地上。谢鹏飞转身一溜烟地跑了。覃老二急忙爬起身,追了几十米,见老耿挟着皮包,已经跑过马路,进了对面的一条小巷。等覃老二追到小巷口时,那条长长的小巷里空无一人,劫匪早已不知所踪。
没办法,覃老二只好赶紧返回银行,用银行的电话报了“110”。
覃老二耐着性子在银行门口等了有二十分钟,才见一辆警车开了过来,从车上下来几名警官。
“我姓王,奉命调查你这个案子。”王警官自我介绍说,“你必须如实地回答我的询问,主动积极真实地反映你的怀疑,提供线索,如实地陈述事件发生的经过。”
“好的好的。”覃老二忙不迭地点着头哈着腰说。
“劫匪一共有几个人?”
“两个。抢包的那个我看清了,他叫耿连城。”
“哦!这么说,是熟人作案。”王警官一喜,问,“你怎么认识这个劫匪?”
“啊,是这么回事。”覃老二咬牙切齿地说:“前段时间春节前,这个人在我的工地上做工,是我的工仔。但是,这个人平时不好好干活,偷奸耍滑,经常旷工。而且造谣生事,惹是生非,春节前就被我开除了。他就是烧成灰,我也认识他的骨头!”
王警官笑了,说:“看来,你们之间仿佛有不可调和的深仇大恨?”
“那是,对于劫匪,人人痛而恨之!”
“后面那个劫匪是谁?你看清了吗?”
“不知道。他用一支手枪顶在我背上,威胁说要嘣了我。”
王警官一惊:“有枪?劫匪有枪?”
“千真万确!”覃老二添油加醋地说,“他在后面用枪顶住我的后背,枪口凉嗖嗖的。他威胁我不准动,说喊一声就开枪打死我,我只好乖乖地举起双手。包抢走后,他照我屁股上踹了一脚,把我踹倒在地。等我爬起身来,他早已跑得无影无踪了。”
一个瘦高个警察说:“王队!这案子涉枪,就是大案要案了。”
王警官问:“你去追前面那个劫匪时,后面那个怎么没有向你开枪?”
“不知道!不清楚!但我说得都是事实啊!”
“你皮包里一共有多少钱?”
覃老二眼珠子飞快地转着,说:“我在银行里刚取了五万,原先包里还有五万,加起来一共是十万!”
“包里还有其他东西吗?”
“有!”覃老二想了一下,说,“里面有两只金戒指。还有一只托人刚从香港买回来的瑞士劳力士金表,价值三万多元。”
“还有没有?”
“没有了。”
“你说那个劫匪原来是你的工仔。”王警官问,“你们之间是否存在什么债务纠纷?”
“不存在!绝对不存在!”覃老二赶紧辩白说,“所有的工钱我全部付清了,不存在债务纠纷,那是有账可查的。”
“那真是怪了。”王警官说,“劫匪为什么持枪对熟人公然抢劫而又不灭口呢?真是咄咄怪事!而且在光天化日之下,这实在是有悖情理。”
覃老二摇晃着肥脑袋,说:“不知道,反正我是不欠他们的钱。”
“好吧,这是询问笔录。你仔细看一下,你必须对你说的每一句话负责。”
覃老二看过后。王警官说:“你如果没有其他补充说的,就签字。”
覃老二签字后,王警官一行上警车走了。
3
谢鹏飞几乎是全程跑着回到工地。一进宿舍,他一头倒在**,用被子盖着了头。老耿没有回工地,他掂着那包钱不知道去了哪里。老耿会不会把钱分给他?是不是自己独吞?如果他独吞,自己就白帮着抢劫了一场,羊肉没吃着,惹上一身骚。更要命的是,覃老二有没有认出他来?万一他报警了,警察会不会查到工地上来?这一连串的为什么,他不知道。他又想,万一被抓住了,是枪毙还是判刑?判几年?一想到要被判刑,他浑身像筛糠样抖着,仿佛在打摆子。
跑!三十六计,走为上计!谢鹏飞心里这么想着。但他往哪里跑?自己身上仅剩几块钱,连这个镇都跑不出去。再说,在这东莞市,他一个熟人也没有,他又能去哪里呢?现在,只有听天由命了。他只期望覃老二没有认出他,或者警察没有抓住老耿。
吃中饭的时候,老胡来叫他吃饭。老胡掀开他蒙着头的被子,见他脸色铁青,气色难看。便问:“小谢!你有病?上午同老耿去哪了?老耿呢?”
“我没跟老耿在一起。”谢鹏飞矢口否认说,“我不舒服。一直在睡觉。”
“唉!老耿怎么还不回来?”
“不知道。”
“要不要给他留饭?”
“不知道。”
“你起来吃饭吧?”
老胡一直絮絮叨叨的问个没完。
“不知道!”谢鹏飞突然一声歇斯底里的大喊,“你别问了!好不好?我真的什么也不知道!”
老胡吃惊地张大着嘴,看着他。
4
天快黑的时候,老耿还没有回来。但谢鹏飞等来的却是一群荷枪实弹的警察。几个警察冲进宿舍,把还在蒙头睡觉的谢鹏飞按住,戴上了手铐。然后里里外外搜查了一遍,一无所获,就把他押上警车,走了。
半个月后,耿连城被公安人员从他的老家安徽阜阳靠近河南的一个偏僻小村庄抓了回来。至此,这起轰动小镇的持枪抢劫案终于结案了。
经公安人员查实:覃老二被抢去的皮包内其实只有五万元现金。所谓原有五万,共计十万,以及包内还有两枚金戒指,一只价值三万多元的劳力士金表之说,证实是覃老二刻意编造的谎言。在铁的事实面前,覃老二也终于承认了自己在撒谎诬陷。
同时,公安局还对抢劫事件发生的诱因做出了调查。通过老胡叔侄俩以及工地上全体工人的指证,证实覃老二对手下工人进行盘剥,扣发工资。工人进了他的施工队,就如同进了集中营。覃老二还涉黑,雇用打手,采用法西斯手段,随意打骂,限制工人人身自由。对耿连城谢鹏飞老胡小胡四人,强行扣发工资,才诱发了这场抢劫案发生。于是,覃老二也被公安机关请进了看守所,随后批捕。真是个蠢货,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至于覃老二说对方持枪一事,经警方多方查证,实属子虚乌有,虚惊一场。
本案不涉枪。
5
清晨,丽莎厂门外,从三层办公楼上挂下来一串一万头的鞭炮。厂门外,两百多名工人穿着同一色的厂服,排成两行长长的纵队,等待着工厂大门打开,进厂上班。
一个工人问:“七点半过了,怎么还不开门进去上班?”
老员工说:“刚才主管说了,今天开年上班第一天,八点准时燃放鞭炮,开门上班。”
“听说今天的开工仪式,新上任的总经理要讲话,老板还要给全体员工派发红包。”一个女工说。
新工人问:“这红包有多大?有没有一百块?”
“不知道。”
这时,旁边一个女工说:“看,老板他们出来了。”
只见杜丽莎带着刘宁等几个厂高层管理人员,走出办公楼,朝大门口走了过来。到了厂大门口,何小姐对员工们说:“大家好!今天是我们丽莎制衣厂新年开工的第一天,我们特地举办了一个开工仪式。首先,由杜老板讲话,大家鼓掌欢迎!”
工人们热烈地鼓起了掌。
杜丽莎笑容满面地说:“全体员工们,大家好!今天是新年开工的第一天,我在这里给全体员工拜个晚年!祝大家新年健康!工作顺利!万事如意!”
工人们又响起了一阵热烈的掌声。
何小姐说:“下面由我们公司新上任的刘总经理讲话。请大家鼓掌欢迎!”
刘宁精神抖擞,跨前一步。接过何小姐手中的麦克风,他习惯地甩了一下头发,轻轻地对着麦克风咳了两声。然后说:“亲爱的丽莎制衣有限公司全体员工们!同志们!大家好!今天,是我们公司,新年开工的第一天,今天,是个好日子!我代表杜老板,代表丽莎制衣有限公司,向大家新年致词!”
趁着刘宁讲话停顿的一刻,何小姐又带着大家鼓起了掌。
工人队伍中,一个湖南籍的工友问石军:“石师傅,刘总不就是同你一起来的你师哥吗?原来叫刘师傅,今天这么一包装,摇身一变成了刘总经理。嘿,油头粉面差点认不出来了。”
石军一指小冬,说:“不是我师哥,是他师哥。”
“不管是谁的师哥,这下你们要发达了。”
厂里的邢主管向这边一指,大声说:“不要私下说话!大家听刘总的指示。”
刘宁继续说:“我们丽莎厂,在过去的一年,是辉煌的一年,我们取得了骄人的成绩。我们的产值接近一个亿。在新的一年,我们要再接再厉,更上一层楼!产值争取做到一点二亿。这需要我们全体员工共同努力团结奋斗!在新的一年里,我们要更加紧密地团结在杜老板周围,同心协力,爱岗敬业,爱厂如家,为共同完成我们的宏伟目标而奋斗!”
讲完,何小姐又领着大家长时间地鼓起了掌。
当刚才刘宁说到产值一个亿的时候,杜丽莎不禁皱起了眉头。心想,这小子也太能吹了,不怕把牛皮吹破。后说到要紧密地团结在她的周围时,又顿时喜笑颜开,这小子太讨人欢心了,马屁正拍在点上。她情不自禁地跟着大家一起鼓起了掌。
这时,何小姐正式宣布:“大家排队进厂,老板和刘总要给大家派发利是。”
何小姐转身吩咐一个保安,说:“去,把鞭炮点着。”
在“劈哩叭啦”震耳欲聋的爆竹声中,工人们从杜丽莎和刘宁手中接过红包,兴高采烈地走进工厂,走进车间,走向自己的车位。
6
在总经理办公室里,杜丽莎突然哈哈大笑起来。刘宁莫名其妙地看着她笑,问:“娜秋莎!你笑什么?你想起了什么可笑的事让你这么可笑?”
好一会,杜丽莎止住笑,说:“宁,我发现你口才很好,你很会表演!”
“是吗?”
“从刚才你的讲话中,我看出来了,你可以称为两个家。”
“那两个家?”
“表演家和牛皮家。”
刘宁一抱拳说:“不敢当!你过奖了,我怎么又成了牛皮家呢?”
杜丽莎笑着说:“你说我们厂去年完成产值一个亿,这可能吗?我们区区一个二百多人的小厂,就按每个员工平均年完成产值十万计算,也只有两千多万。离一亿还差十万八千里远呢!”
“娜秋莎!”刘宁也笑了,说,“你不懂,打工的人,他们是不会关心去算这个账的。他们只关心自己的口袋,每个月有多少进账。”
“宁,你以后是公司的总经理了,要多动动脑子,把公司的效益搞上去。”
“娜秋莎!”刘宁拍了拍胸,说,“这个你放一百二十个心,这点本事我不是有的。”
“宁,有一件小事,我想告诉你。”杜秋莎说,“你带来的两个小师弟,他们跟工人说:你不给他们开工资。有这回事吗?”
“有。”
“所以,他们说想跳槽。”
“不错,春节前他们干了一个月的工资是我代领了,我替他们保管着。”
“为什么?”
“娜秋莎,这个你真不懂。”刘宁解释说,“那两个小师弟,年纪轻,你要是把钱发到他们手上,每个月都要被他们花得干干净净,一分不剩。在城市,是个花花世界,**太多,年轻人,容易迷失自己。到年底回家,没有钱,他父母不知道还埋怨厂里工资低,没有挣到钱。你控制他们的工资,每个月就给他们几十块零花钱。这样,既给他们积攒下了钱,又杜绝了他们有钱在手在外吃喝嫖赌,还能让他们没办法跳槽。一举三得。”
“你的理由还有这么一大堆。”
“娜秋莎,我给你算一笔账。比方石军,他的底薪是每月五百元,加上加班,基本上每月能挣六百来块钱。每个月控制他百把块钱花费,一年下来,能攒下六七千块钱带回家。在我们农村,这算是很大一笔钱了。可以盖一座新房,也可以讨一个老婆。”
“那你讨我花了多少钱?”
“娜秋莎!”刘宁笑嘻嘻地说:“我和你怎么能说钱呢?我们之间是纯洁的爱情。”
“花言巧语!”
7
罗东平和刘桂华并排坐在镇中心广场绿化带树影下的一张长椅上。
镇中心广场很大,也建设的很漂亮。每天晚上,只要是晴天,都是游人如织。中央的喷泉正喷着美丽的水柱。一群中老年妇女正伴随着优美的歌声,跳着广场舞。一对对情侣在树影婆娑下窃窃私语。
城市的夜流光溢彩,五彩缤纷,叫人流连忘返。
“桂华 ,”罗东平轻声说,“我先告诉你一个好消息。”
“什么好消息?”
“厂领导考虑到你有身孕,决定把你调离喷漆组。同时,任命你担任QC组组长,工资也给你涨了两百块。”
“谢谢你!”刘桂华衷心地说,“东平,我知道,这一切,都是你帮我争取来的。”
“不用谢,这同时也是你自己的努力啊!”罗东平接着说,“现在,我再告诉你一个不好的消息。”
“什么不好的消息?”
“这是我下午刚刚听到的。你先跟我保证,你听后,千万不能生气。”
“好!我不生气。”
“谢鹏飞抓起来了!现在正关押在东莞看守所。”
刘桂华平静地问:“什么时候抓的?”
“一个月前。”罗东平说,“所谓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这事在罗村老乡圈中已经传遍了。听说是在正月十五元宵节这天,在雄石镇工商银行门口,他和一个姓耿的工友,持枪抢劫了一个老板。”
刘桂华坐着,像一尊雕塑,没有吭声。怔怔地望着游人如织的夜广场。
“冤家!”良久,刘桂华轻轻地说了一声,眼泪忍不住流了下来。
罗东平掏出纸巾,替刘桂华擦泪。刘桂华接过纸巾,自己擦拭。
“我刚才不是跟你说过了吗?你听了不准生气。”罗东平安慰着她,说,“桂华,听话咹?为了肚子里的孩子,你千万不能生气。”
“好,我不哭。”刘桂华擦干眼泪,说,“谢鹏飞他不值得我为他哭。我伤心,是肚子里的孩子,他的命真苦!”
“这事我特地去咨询了律师。律师说:抢劫罪是重罪,起刑点是三年以上有期徒刑。”
“不管他判多少年,那是他自找的。咎由自取!活该!”
“桂华,你会等他吗?”
“我不会等他。”刘桂华坚决地说,“我和他没有结婚,不存在夫妻关系。”
罗东平迟疑了一会,问:“桂华!我能向你求婚吗?”
“求婚?东平,从除夕夜那天晚上开始,我就是你的人了。但是,”刘桂华反问:“东平,如果结婚,你能坦然接受我肚子里,那个没爹的孩子吗?”
“能!我能接受!”罗东平毫不犹豫地说,“桂华,我现在当着你的面,对天发誓:不管你生下来的是男是女,我都视同己出,像对亲生儿女一样待他。决不食言!如有食言,天打雷劈!……”
刘桂华一只手捂住了罗东平的嘴,不让他继续说下去。
刘桂华痴痴地望着罗东平,良久,她突然扑在他坚实的肩膀上,两手捧着他的脸,疯狂地激动地吻着。……此时无声胜有声!
罗东平也紧紧地抱着她,俩人长时间地接吻。
热吻过后,刘桂华感觉累了,她需要找一处港湾静静地休息。他靠在罗东平的肩上,幸福地闭上了眼睛,两行泪水悄悄地爬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