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黑夜白天,阴阳交替,一日复一日;春夏秋冬,暖热凉寒,一季换一季;阴晴圆缺,四季轮过,一年也过去了;年年岁岁,辞旧迎新,过日子还得重新再来。是悲?是欢?是离?是合?总之,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
乔小玉和金来顺毕竟分开的时间久了,时光足以冲淡脑子里储存过久的一些记忆。情也好、爱也好、乐也好、怨也好,上千个日日夜夜的交替,确实把这一切都淡忘了很多。
她还在开皮衣工厂,几年下来,熟能生巧,如今在管理上已经得心应手了。一般情况只要管外,里面的事一个萝卜一个坑,谁该做什么就做什么。再说,陶季红一家人都在这里,有啥小事,他们也会处理。
她风里来雨里去,磨炼也让自己成熟了很多,然而岁月悄悄地流逝,青春也同样悄悄地流逝。尽管善于打扮,涂脂抹粉也只能把皱纹掩盖起来,让脸蛋漂亮一些而已。外表穿戴时髦,却不能改变内里臃肿的体型和松散的肌肉,每次洗浴的时候,看见自己的模样,感叹着自己已经不再年轻了。
平时早出晚归,神经也绷得很紧,每个星期也只有到了周末的晚上才放松了,自然比平时好睡一点。星期天老外休息,也不用送货接货,到处的店铺都关门,又没啥地方好去,想清闲就睡懒觉,宁可打乱生物钟。人有时候就是这么怪,都已经睡到上午八点多,明明醒来了,还赖在**不起来。
她还住那个房间,有所不同的是,不再睡双人床,也不是一人住一个房间。陶季红的女儿卓秀萍和她住同一房间,两张单人床对称地靠着墙边,床边都有写字桌,桌面上都有手提电脑。如今要和家人联系方便多了,电脑有上网,还装了视频,都可以看见对方。
反正床头柜上的小闹钟已经拨到九点钟响,她也就一直睡到闹钟响了,立刻伸手拿起小闹钟,一拨按钮,响声停了,终于也起床了。
旧的记忆淡忘了,由此同时又被增添的另一些新的记忆所取代。现在满脑子里装的都是儿子乔旺财如何如何,儿子已经变成了她的世界至尊,也成了做母亲的希望所在。
她现在每个星期天的上午九点半准时打开电脑,崔敏敏也在约好的同一时间带着六岁的乔旺财上网,她看着电脑屏幕里出现的儿子画面,心里很欣慰。
乔旺财说:“妈妈,昨天姨妈带我去儿童公园,太好玩了,下个星期,我还要去。”他说的姨妈是崔敏敏。
乔小玉问:“那你有没有调皮?”
乔旺财说:“我没有调皮,姨妈都说我很乖。”
乔小玉又问:“你有没有想妈妈?”
乔旺财说:“有,我刚才拿妈妈的照片来看,昨天晚上我还梦见妈妈,可是醒来就不见妈妈了。”
乔小玉说:“你真是妈妈的乖儿子。”
乔旺财问:“妈妈,程飞扬叔叔什么时候会来看我?”
乔小玉说:“程飞扬叔叔前天就坐飞机回国了,妈妈叫他带礼物给你,是大大的海马。”
母子俩一人一句,聊得津津有味。
乔小玉和崔敏敏也是通过电脑上网来交流,多数时候是用文字来表达。如今,崔敏敏已经辞去了工作,一边照顾乔旺财一边在炒股。乔小玉每次看到朋友发给她的邮件也很欣慰,因为崔敏敏已经是炒股老手了,赚了不少的钱,不但把买房子的钱付了,还买了轿车。朋友赚钱,她当然也赚钱,有福同享。
乔小玉有事情在忙着,觉得时间确实过得很快,转眼一个星期过去了,又在电脑前和乔旺财通话。
乔旺财说:“妈妈,程飞扬叔叔来看我了,送来了海马。昨天姨妈又带我去游泳池玩,海马好大,像条船那么大,我坐在上面好舒适。”
乔小玉问:“你喜欢妈妈送的礼物吗?”
乔旺财说:“我太喜欢妈妈的礼物了,有好多小朋友都问我,海马是哪里买的?我就告诉他们,是我妈妈从意大利买来送我的。
妈妈,你要什么时候来带我去意大利?我要和妈妈在一起。”
乔小玉说:“好,等你再大一点,妈妈一定来带你。”
母子俩交谈了个把小时,接下去她和崔敏敏聊天。
崔敏敏说:“旺财现在比以前更懂事了,昨天带她去玩,看见其他孩子有爸爸带着玩,他问了我一句话,让我都感到很吃惊。”
乔小玉说:“旺财问你什么话,让你都感到吃惊?”
崔敏敏说:“旺财问我,谁是他爸爸?我还是跟你告诉他的一样,就说他爸爸在意大利工作,没有时间来看他。”
乔小玉说:“即使我把旺财带到意大利来,我也没法带孩子去看他爸爸,因为我至今都不知道金来顺在哪里。”
崔敏敏说:“既然这么多年过去了,你们都没有联系,我真不明白,那你还等什么?”
乔小玉说:“有时候我也这样问自己,这样算等他吗?可他又有老婆孩子,根本不会把我当回事。如果不是等他,那我这几年怎么还会惦记他?反正这种事情,我也说不太清楚。”
崔敏敏说:“到了该想清楚的时候了,钱赚得再多还是钱,青春一去不复还,那钱赚来做什么用?再说,你的家人至今都不肯原谅你,你还想做什么?”
乔小玉说:“为了孩子,我不在乎别人怎么看我。”
崔敏敏说:“无论是为了孩子,还是为了你自己,都应该想一想了。单亲家庭会给孩子的心理蒙上阴影,难道以你的条件会找不到能够组成家庭的男人?”
乔小玉说:“天底下的男人是有很多,可谁肯真正爱我这样的女人?”
崔敏敏说:“这问题你可以问一问在意大利的好朋友,他们比较了解你那里的情况,我相信在你最需要帮助的时候,他们一定会帮助你的。”
乔小玉听了崔敏敏的话,确实认认真真地想着这些事。
乔小玉现在身边最亲近的人当然是陶季红,白天要做事,也没闲工夫聊天,等吃了午饭后,会休息一阵子,于是她们就在房间里谈了起来。
陶季红说:“小玉,崔敏敏说得很有道理,我们这一辈人,出国拼死拼活得干,多数人是为孩子。如果孩子将来不觉得幸福,那我们岂不是很遗憾?再说,这么长的时间里,金来顺没有再来找你,意思已经很清楚了,你真的要为自己的将来考虑考虑。”
乔小玉说:“我不是不考虑,一个人过日子也确实孤单,可我总不能委屈自己,随便找个人就嫁,我才不干这种事情。”
陶季红说:“说起来,我们女人最难的还是找老公。”
乔小玉说:“我现在也不算老,起码还有几分姿色,天底下有很多男人都想沾我这样的富婆。问题是现在有许多人,嘴上说一套,心里想一套,总是那么虚伪。我要找的人要求也不算高,不仅仅爱我,还要爱旺财,能够做到这样,那我一定会嫁。”
陶季红说:“你说的也对,做继父的,想对不是亲骨肉爱如至宝,这就比较难了。”
卓秀萍已经是个大姑娘了,还在读高中,休息的时候就跟母亲学做车工。这时候她来问陶季红:“妈妈,我还要车什么?”
陶季红看看手表,时间差不多了,没法多谈,去干活了。
乔小玉不要做家务事,独自待在房间里也觉得闷。已经有手机了,想到有段时间没有和曾蓉通电话,随即打了电话,心里藏不住话,也把陶季红和崔敏敏告诉她的事情说了。
曾蓉说:“我还真想不到,金来顺和我老公那么好,这么多年来,他们也没有联系。看来,金来顺真的躲在一个我们都找不到他的地方。”
乔小玉听到了孩子的哭声,知道曾蓉生了个男孩,她问:“怎么,你的宝贝儿子哭了?”
曾蓉说:“我女儿顽皮得像个男孩子,搞不懂她是怎么做姐姐的,老是爱把弟弟弄哭了,而且弟弟一哭,她反倒乐了,还拿话气我,说什么弟弟哭的时候最可爱。”
乔小玉聊了一阵子,关了手机,刚才听到孩子的哭声,很自然就想到自己的孩子乔旺财。心想:他们一家人在一起多幸福,可自己却只能把孩子留在中国,母子分离,牵肠挂肚。心情不好,不想待在房间里,索性去底楼干点事情。
陶季红的儿子才十四五岁,也在帮忙剪线头。
乔小玉也拿把剪刀,一边剪线头,一边聊天,时间也快过。
乔小玉有了这样的生活习惯,一到星期天准和孩子在电脑前聊天,已经成了头等大事。她就这样看着孩子慢慢地长大,只要看到孩子,心里再多的烦恼都抛到九霄云外。然而,这天孩子的问话,就让她感到很意外。
乔旺财说:“妈妈,我想看爸爸的照片。”
乔小玉这下傻眼了,从来没有把金来顺的照片留给孩子,一时不知道该对孩子说什么,愣住了。
乔旺财问:“妈妈的照片很多,为什么没有爸爸的照片?”
乔小玉被孩子这一问,感到很心酸,忍不住流出了泪水。
乔旺财又问:“妈妈,你怎么哭了?”
乔小玉立刻意识到,即使再痛苦,也不应该让孩子看到她流泪。马上离开摄像的范围,用纸巾擦干泪水,然后坐下来解释:“妈妈刚才不是哭,是沙子吹进了眼睛。妈妈知道你也很想爸爸,可爸爸在很远的地方干活,没有回家,妈妈也看不见。”
乔旺财问:“那程飞扬叔叔看得到爸爸吗?”
程飞扬回国的次数比潘杜宝、曾蓉、康丰年和包笑月多,而且每次回国总要去看望孩子,孩子也就跟程飞扬更熟悉了。
乔小玉说:“程飞扬叔叔也看不到你爸爸。”
乔旺财说:“原来爸爸在很远的地方,妈妈看不见,程飞扬叔叔也看不见,难怪我没有爸爸的照片。”
乔小玉把话题一转,孩子毕竟是孩子,哄一哄也就搪塞过去了。可孩子一天一天会长大,也会越来越懂事,到时候想搪塞就没有那么容易了。以往听孩子说话,心情很好,这次却相反,因为孩子提问了她难以启齿的问题。
乔小玉关了电脑,理清一下思绪,才知道自己根本没有金来顺的照片。如果哪天孩子真想看爸爸的照片,可又拿不出照片,岂不是很让孩子很失望,这事怎么办?他知道潘杜宝有很多金来顺的照片,只好打个电话给他,把孩子想看爸爸的事情也说了。
潘杜宝说:“你要来顺的照片,我有很多,但是我的电脑不能扫描,不过没关系,康老师的电脑可以扫描,我现在就去康老师家。这样吧,过半个小时,你上网,我用QQ发给你。”
乔小玉过了半个小时,真的上网,收到了很多照片。不过,以后的路应该怎么走,想了很久的时间,还是理不出个头绪。
乔小玉想到了康丰年,在她所接触的人中,他更有文化,年纪也大些,阅历也丰富些。于是打电话给包笑月,还没有聊几句,对方就把电话给康丰年了,随即把事情告诉他。
康丰年说:“小玉,你说的这些事情,我已经听曾蓉说过了。我想,你现在所处的环境也有局限,当然很难找到出路,单一的思维,很容易去钻牛角尖。”
乔小玉问:“康老师,那我应该怎么办?”
康丰年说:“路是要靠自己去走,我只能告诉你,见少识寡,信息闭塞,就会导致做出错误的判断。明明是可以走向阳关大道,却偏偏固执己见,断定是走进死胡同。”
乔小玉说:“康老师,我悟性不好,你说得再具体一些。”
康丰年告诉她,不同的群体、不同的层次,对事物的认识会有多种。思维方式的不同,得出的结论也不同。不同的民族会有不同的文化差异,但也有共同认可的价值观。中国人说,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有许多人常常是讲外在的面子,不讲实质,而西方人却更注重生活的质量,不仅仅是物质享受,还有精神层面。当谁通过努力达到更高一层境界的时候,谁就会豁然醒悟,原来这个世界还有另一番景色。
乔小玉听了康老师的话,终于有所感悟,山穷水尽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一次通话无法把要做的事情讲清楚,以后,她每个星期就通过电话把自己的想法告诉康丰年。他也常常指点她,让她有了新的认识,有了另一种思维方式。
她也办了几年的工厂,已经太清楚不过了,如果不是超工时的干活和偷税漏税的话,哪能够赚钱?用康老师的话来说,除去自身的黑,融入意大利主流社会。但是,新的问题又出现了,不开工厂,又能去干啥?怎么去融入主流社会?
乔小玉这几年来都没有离开过这个海滨城市,每年一样有假期,潘杜宝、曾蓉、和包笑月多次邀请她去做客,总是说有工厂的事情缠身,婉言谢绝了。
又到了八月份,又有了曾蓉的邀请,起初还是像往常一样婉言谢绝,这下,康老师亲自打电话给她。
康丰年说:“小玉,虽然月嫂和曾蓉也有把我们这里的情况告诉你,但是你只听说如何如何,要是你来这里感受一下度假的乐趣,必有一番收获。来吧,到我们家来做客,好好过个假期。”
乔小玉说:“康老师,我就在海滨城市,在有些人看来,我也是天天享受度假的乐趣。”
康丰年说:“那可不一样,这么说吧,我儿子一放假,一到双休日,就叫我们一起去游山玩水,你月嫂不去,只好我去。说真的,受年轻人的影响,跟以往出去游玩,心情也不太一样,我每次出去都觉得自己落伍了。”
乔小玉说:“月嫂都不去,那我也不会去的。”
康老师说:“你知道吗,那是我们以前想都没有想到的乐趣。当你在夜深人静的时候,漫游在威尼斯,欣赏着岛内岛外的夜景;你在当烈日炎炎之季,面对白茫茫的雪山,不用自己滑雪,观赏就有一番美感。”
乔小玉说:“康老师知道我以前很爱玩,可是我现在更喜欢平静的生活。”
康丰年说:“是这样的,你月嫂不想跟孩子去游山玩水,你来了,你要去哪里玩,她当然也会一起去。小玉,来吧,到我们家来做客,好好过个假期。”
乔小玉听康老师这样说,这次答应了,把供吃用的钱、车子和工厂都交给陶季红,带上行李,乘坐列车,放放心心去老乡们那里做客。
乔小玉度假回来了,看来,去老乡们那里做客,收获不小,带来了很多游山玩水拍下的照片,一大沓拿给陶季红看。陶季红一边看照片一边还会问,这张哪照的,那张哪照的?她也一一解释。
那些合影的人,陶季红也认识,只有一位小伙子没见过,估计是康老师的儿子,她说:“这个小伙子很英俊,也很有气质,相貌长得也像康老师,应该是康老师的儿子。”
乔小玉说:“是呀,他就是康老师的儿子,在读威尼斯大学。”
陶季红感叹了一句:“我的两孩子将来要是能上大学就好了,也算我和老公没有白辛苦。”
乔小玉自从度假回来,简直变了一个样。常言说:女大十八变,可她都三十好几的人,这种变化当然不是指做姑娘时的变化。相貌还是原来的相貌,只是肤色被晒黑了点;衣履还是原来的衣履,身体并未胖瘦多少,然而说变的是精神状况。她确实变得心情开朗,笑容多了,生活过得轻松,自然就没了烦恼。
八月十五日这天是圣母升天节,意大利是信奉天主教,教徒会去教堂参加活动,而这里是海滨城市,旅游客很多,于是就在海滩举办泼水活动。年年这天都有举办泼水活动,久而久之,人们也把这天说成是这个海滨城市的“泼水节。”
每年海滨城市都有举办一些活动,乔小玉往年也只是看个热闹,其实就是做个局外人。而这年就变得很不一样,海滩下午有举办庆祝泼水节的活动,吃了午饭,她就动员大家一起去参加,于是一大帮人都去,把脸盆和小桶都装上车,她还得开车好几次,把大家都送到海滩。
乔小玉真的变了,变得敢大大方方和意大利人一起参加一些活动,越是跟意大利人接触,越感觉到自己必须再学习意大利语,才好交流。
暑假结束了,陶季红的女儿和儿子又去上学了。
陶季红就在这时候告诉乔小玉:“秀萍对我说,她不想读书了,想自己做点事情。”
乔小玉说:“她不读书太可惜了。”
陶季红说:“说起来,她是因为越来越难读,语言关过不了,成绩上不去,根本没法毕业,还不如找点事情做,赚点钱,好让弟弟用心读书,将来也好上大学。”
乔小玉说:“秀萍还很会做姐姐,懂得要让弟弟上大学。”
陶季红说:“秀萍大了,懂事了,如果到了那天,她也读到大学,弟弟也读到大学,那我和老公还真的负担不起。”
乔小玉当然知道这几年开工厂都是大家帮着,卓秀萍不读书的话,一家人要自己去做事情,这是人之常情。所以她也想把工厂卖了,好把乔旺财早点带到意大利来读书,免得到时候成绩上不去,会责怪做妈妈的不早点把他接来意大利。她把自己的想法告诉陶季红和卓成昆。
陶季红一家人在一起,把工厂盘来是再好不过了,经过商量,果真把工厂盘下来。卓秀萍对外面的行情不熟悉,乔小玉并没有立刻离开,天天带着卓秀萍往外跑,让年轻人熟悉一下业务。年轻人学起东西来也很快,加上有人指点,一两个月下来,卓秀萍已经能够独当一面了。
乔小玉计划好了,工厂出手有了着落,是时候去做自己要做的事情。首先她把自己的想法打成文字,发到崔敏敏的电子邮箱里:
敏敏,在厦门帮我物色一套好的房子,我要把金来顺留给我的工厂卖了,要用这些钱给乔旺财添置一些家产。虽然孩子跟我姓,可他还是金家的血脉,将来孩子长大了,总得认祖归宗,我得对金家和孩子有个交代。我又汇了一次款到你的户头,请查收。
乔小玉觉得在日常生活中说说意大利语还能够凑合,要书写就找不到门了。她不是那种挥霍无度的人,已经赚到了足够一辈子花的钱,决定上大学深造,去佩鲁佳外国人语言学校专读意大利语,明年初开学,为期六个月。到了八月份再把孩子接到意大利,然后像曾蓉和月嫂那样找份工作,买套房子,带着孩子过日子。
乔小玉以前把自己打扮得漂漂亮亮,是个时髦女郎,在向人们显示外表的美,满足自己的虚荣心。现在开始转变了,到理发店把那头漂亮的长发剪了,选了自己喜欢的发型,也不再染色,回归自然的黑色。虽然也要打扮,只是淡淡的化妆一下,丝毫没有妖艳的成分。衣裤也不穿紧身的,如今走到哪里再也不会格外引人注目,普普通通,让人看了更像一个职业女性和家庭妇女。
春天来了,万象更新,树枝发芽了,小草翠绿了。她买了一辆新车,款式很新并不豪华,普通到一般的工薪阶层都能够买得起的中档菲亚特。
她又在电脑前和儿子聊天:“旺财,妈妈准备八月份回去,然后带你来意大利读书。”
乔旺财说:“妈妈,我太高兴了,八月份以后我就能够天天和妈妈在一起了。”
乔小玉把自己的想法告诉崔敏敏:“我想通了,该从阴影中走出来,换一换环境,改变一下生活方式。我相信用不了多久的时间,我会给孩子一个家。”
崔敏敏说:“不仅仅是给孩子一个家,也要给你自己一个家。”
乔小玉也打电话把自己的决定告诉潘杜宝和康丰年。
乔小玉就要走了,开始整理行李,衣橱挂满了衣裤,选好要带走的装进一个皮箱里。那些紧身的衣裤一套套还好好的,问谁要就送给谁,再剩下的全部送到教堂。
乔小玉这天晚上打开袖珍收音机,喇叭的声音已经不清晰,杂音很多,转换了几个频率还是一样。这是金来顺送给她的礼物,用过几年也旧了,外壳许多地方因为经常摩擦,漆色也变了,斑斑点点很不美观。她舍不得丢,准备带走,做个留念。
要走的头天晚上,她打电话给康丰年。
康丰年说:“小玉,你要走了,一定会有个惊喜。”
乔小玉问:“康老师,是什么惊喜?”
康丰年说:“事先已经知道会发生的事情,那就不叫惊喜了。”
乔小玉在想:这时候会有什么惊喜?想来想去也想不到,会有什么事情让她惊喜。最后一个晚上睡在这里,她要好好地睡一觉,明天启程才会更有精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