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夏季又来临了,潘杜宝、康丰年和包笑月又来海滨城市,一样搭铺在金来顺的住家里,自己弄吃的。吃好了,康丰年和包笑月出去逛夜市,看看那些摆摊的中国人卖什么货,也好去进货。
潘杜宝坐了一天的列车,觉得累了,不出去,待在住家里。
金来顺开车送乔小玉回来,九点钟左右到住家,工人们还在干活,他又开车回工厂了。
乔小玉来到客厅,见潘杜宝独自在看电视,便缓慢地坐在沙发上,和他聊聊天。
潘杜宝自从去年离开这里以后,也没有看见过乔小玉。他了解她的性格,是属于做事情快手快脚,说话快言快语,平时爱穿合身的衣裤来显示少妇的风韵。现在见她身穿宽松的连衣裙,行动又缓慢,再看她脸色,心里有数了,知道是怎么一回事。然而还是有点惊讶,也有点纳闷,心想:金来顺在家里是有老婆和孩子,乔小玉是“第三者”, 怎么肯怀孕生孩子?要是生了孩子,那以后——
乔小玉看见潘杜宝一脸的惊讶,就说:“别惊讶了,我直接告诉你,我怀孕了。来顺喜欢男孩,我就想为他生个男孩。”
既然当事人都敢直截了当地把事情说出来了,潘杜宝也就直接地问:“如果你是生个女孩呢?”
乔小玉说:“那就再生,反正意大利可以生,我一定要生个男孩。我想,你一定会认为我是一个坏女人。”
潘杜宝又问:“看你说到哪里去了?我是为你担心。如果有一天,来顺的老婆和孩子出来了,那你怎么办?”
乔小玉说:“好办,有了孩子,我就可以办居留。有了居留,我不会饿死的。再说,来顺答应过我,不申请老婆孩子来意大利。”
潘杜宝说:“如果来顺不离婚,那就不能娶你,你岂不是要这样跟他过一辈子?”
乔小玉说:“这里是意大利,我不在乎。”
潘杜宝问:“你真的连名分都不要?”
乔小玉说:“来顺肯给我名分,我当然要,他不肯给,我不逼他。他应该知道,我是不是真的爱他?你一定会说我这样做很傻。”
潘杜宝突然发现她变了,变得敢为心中那份爱去做傻事,也许爱得疯狂的人就不一样,愿意做那种在常人看来很“傻”的事情吧!他问:“肚子怀得是男孩还是女孩?”
乔小玉说:“还不知道。来顺喜欢男孩,我这肚子会让他如愿的。我连孩子的名字都起好了,就叫金旺财。”
潘杜宝说:“万一是女孩,那叫什么名字?”
乔小玉说:“我没想过是女孩,所有也没有娶女孩的名字。”
潘杜宝问:“女孩的名字好起,金花开这个名字就很好听。你要到什么时候才生?”
乔小玉说:“差不多十二月底。如果以后我真的有事情要你来帮助我,你一定要来。因为我知道,你帮人很诚心。”
潘杜宝说:“我一个裁皮工,还能帮你什么?”
乔小玉说:“我想开皮衣工厂,已经有这种心理准备了,不过,你先别告诉来顺。等到证实了肚子里是男是女,才好做决定。我听同乡说,你老婆连工作都不要了,去学做衣服,也要来意大利。”
潘杜宝说:“是啊,我们在意大利还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大赦,可在家乡却传开了,说年底就会大赦,所以我老婆也要赶在年底进入意大利。”
乔小玉说:“叶光和程飞扬过几天也要来这里,听说,他们的老婆也想来意大利。”他们又聊了一些其他的事情。他想早点睡觉,她把干净的**用品拿出来,回自己的房间。
潘杜宝铺好床单就上床睡觉,只一会儿就熟睡了。
乔小玉洗了澡,回到房间,心里很烦恼。还不敢把怀孕的事情告诉父母,毕竟是做人家的二妈,有了孩子也不是一件什么光彩的事情。到凉台去乘凉,晚风徐徐吹来,一会儿就把身上的热气吹走了,也把汗吹干了。刚刚感到有点舒服,可看着一轮皓月高挂夜空,身在异国他乡,触景生情,心中的思念却倍增了。毕竟离家出走有段时间,牵挂着父母和亲人。真想回家和亲朋好友、街坊邻里们叙叙旧,可目前又无法回家,这浓浓的乡愁只好对月亮倾诉了……
第二天的清晨,潘杜宝醒来了,听到金来顺和乔小玉起**卫生间,刷牙洗脸发出的声音,两人要去工厂,出门的脚步声,关门声,汽车开动声,都听得很清楚。其实,是被那些声音吵醒的,既然醒了,那就起床弄吃的。
来海滩按摩,还有比潘杜宝更早来的人,来来往往,他也认得出来,有时也会与同行聊上几句。头天往下方走,次日就往相反的方向走,几天下来,平安无事。
叶光和程飞扬也来了,乔小玉也把**用品铺好了,他们到客厅里,她马上去倒冷饮给他们喝。
叶光瘦小,可嗓门却很大,也许是看见乔小玉比以前更丰满了,他说:“玉姐是越来越有女人味了。”
大家每年的夏季都在一起,谁是什么性格都很清楚。如果叶光说乔小玉越来越漂亮,乔小玉会说叶光睁眼说瞎话,怀孕的妇女会越来越漂亮吗?要做妈妈了,就想多点女人味,听了叶光的话,心里确实很舒服。
乔小玉满脸微笑地说:“我说叶光,你这张嘴巴真会哄女人开心。听了你的话,感觉比吃了蜜糖还要甜。”
叶光说:“是吧,玉姐,女人一有女人味,说话都不一样了。”
包笑月说:“叶光,还好你没有程飞扬的个头,不然的话,真的会有许多女人被你哄得团团转。”
叶光说:“女人当然要哄,要不怎么说,哄出女人的爱,爱上谁,谁就帅!”
程飞扬人高马大,少言寡语。几个人在一起,常常是叶光的嘴巴叽里呱啦说个不停。
聊了几句,潘杜宝进厨房开始炒菜了,乔小玉不在住家吃饭,金来顺开车来住家,把她接走了。
程飞扬说:“我看小玉胖了很多,行动都比以前慢了。可看她的脸色,又像是怀孩子的孕妇。”
潘杜宝说:“这么说来,你也看出来小玉怀孕了。”
康丰年说:“都几岁的人了,如果连小玉怀孕还看不出来,只能说明观察能力太差了。”
潘杜宝说:“小玉这回真的要为来顺生孩子,而且还不要名分,这是小玉亲口对我说。”
程飞扬说:“我看小玉的脑袋少了根筋,在意大利找相好的人不少,可又有谁不要名分肯生孩子呢?一生孩子,以后的麻烦事就多了。”
潘杜宝说:“我们是平常人,所以都这么想。”
包笑月说:“换种说法,小玉敢为心中的那份爱付出代价。女人和男人有许多地方不一样,一旦爱上了,明明知道是火炕,还要往里跳。”
康丰年对这种事情不爱发表意见,变得很沉默。
这天到了下午,潘杜宝刚帮一位老外按摩好,有一位同行急忙跑来告诉他,便衣警察来抓人了。他也急忙离开海滩,走到一个酒吧,喝点冷饮。
一会儿,程飞扬也来喝冷饮,看到潘杜宝就说:“刚才我看见叶光被便衣警察带走了,看来,今年按摩的生意不好做。”
潘杜宝说:“以前是穿制服的警察来赶一赶,就算当场逮到了,也不会把人带走,最多就是罚款了事。现在便衣警察都出动了,应该是管严起来了。”
有人出事了,不知道会怎么处理,他们索性早点回家。
傍晚,潘杜宝正在厨房里洗菜,准备煮晚饭,看见叶光回来。
叶光很沮丧,一到客厅,瘫坐在地上。
潘杜宝以为程飞扬也在客厅里,平时叶光一回来,叽里咕噜说个不停,可现在怎么没有听到他们说话?便来到客厅,一看程飞扬不在,只有叶光独自一人,还坐在地上,一言不发,对着墙角发呆。他说:“看你现在的样子,已经告诉我了,你今天准是撞见鬼了!”
叶光叹了口气,他说:“我今天真是撞见鬼了。现在怎么会管得这么严?我被带到警察局,没有带证件,随便报个假名字,打了张出境卡,还被按了指模,真是:人一倒霉,喝水都塞牙。”
程飞扬是在房间里,听见客厅的说话声,知道是叶光回来了。出了房间,也来到客厅,一看叶光,觉得出事了,就问:“你这是怎么回事?”
叶光又说一遍:“我被带到警察局,没有带证件,随便报个假名字,打了张出境卡,还被按了指模。你说我是不是很倒霉?”
程飞扬说:“报假名字,打张出境卡,都没有关系。按了指模就是留下案底了,万一再进去,指模一对,麻烦事就来了。说起来,你也真是倒霉透了!”
潘杜宝叫程飞扬到厨房一起煮饭,好让叶光独自安静一会儿。
康丰年和包笑月也比平时早回来,潘杜宝一问,原来是货比平时更好出售,卖完了只好回来,并没有遇上警察。
晚上,他们要出去逛夜市。
潘杜宝看叶光垂头丧气,就说:“一起出去逛逛夜市,好好玩玩,心情好了,时间也快过。”
叶光冷冷地说了句:“没心情,不去。”
他们出去逛夜市,人多,走来走去走散了。
潘杜宝遇见了几个中国人,都是按摩的,一起聊天。
有人说:“最近有好几个人到海滩按摩,都被警察抓了,打出境卡不说,还被按了指模,往年也没听说过有这样的事。”
潘杜宝说:“这么看来,出事的不仅仅是叶光,今年警察要是来真的了,铺天盖地的抓,岂不是要断了我们的生路?”
又有人说:“这几天,我看好多路边也没有像以前那样有接客的女人,是不是也被警察抓走了呀?”
还有人说:“也许吧,看来这里的警察也开始抓黑了。”
金来顺把乔小玉送回住家,看见厨房里叶光独自喝闷酒,已经知道了被警察抓的情况,再仔细一看,桌上已经放着好几瓶空瓶,担心喝太多酒会出事,也就没有回工厂,留下来陪叶光一起喝酒。
叶光一连喝了几瓶啤酒,喝多了,也喝醉了,烦恼的事情也暂时抛到一边,上床一睡,进入了梦想,直到第二天早晨醒来,潘杜宝叫他吃饭,他还是躺在**不想起来。
程飞扬跟金来顺去工厂了,康丰年和包笑月还是像以往一样去卖货,只有潘杜宝留在住家。
叶光躺在**唉声叹气。
程飞扬快到中午就回来了。
潘杜宝把午饭煮好了,看叶光还没有起床,就说:“我说叶光,该起床了,这种天气,睡多了,也不好。再说,你早饭没吃,午饭再不吃,饿出毛病来,还不是你自己受苦。”
叶光还是不想起床,还在唉声叹气。
程飞扬见了,有点生气,声音也大,说了句:“叶光,只有小潘才这么有耐心,早晨叫你起来吃饭,中午也叫你起来吃饭,我可没有这么好了脾气,你不起床吃饭,我们就先吃了。”
叶光懒洋洋的起床了,吃好饭,没有像往常一样去海滩,还是独自待在住家。想了很久,最后决定到其他海滨城市看看,金来顺开车送他到火车站。
潘杜宝和程飞扬还是去海滩,不过,不是同去,而是各自寻找地段,一个往东走,一个往西走。
潘杜宝到了海滩,没有像往日一到立刻就找人按摩。沿岸走走,看看情况,只见巡警比以前多了,巡逻的次数也多了。来到一处,海滩有人管理,去寄存处把腰包和衣裤寄存了,穿着游泳裤下海泡泡海水,上岸晒晒太阳,也租了躺椅,享受享受。
潘杜宝和旁边的一位意大利人聊天,他能说意大利语,一般的会话没有问题。聊着聊着,话题一转,聊起了按摩。
老外说:“我很想找个中国人按摩一下,可今天就是不见有人来这里按摩,真不知道那些人去哪里了?”
潘杜宝说:“现在警察抓得很严,不敢来按摩了。”
老外说:“如果你会按摩的话,我一样付钱给你,万一警察来了,我会说你是不收钱帮我按摩的。”
潘杜宝看看周围,和往常一样真的帮老外按摩,不到一分钟,走来两个便衣,叫他出示证件,他说:“我来这里,怕证件弄丢了,所以没有带出来。”
老外一问,知道两人是便衣警察,他告诉他们,潘杜宝不是来按摩赚钱的,是旅游客,旁边的一张躺椅就是他租用的。
潘杜宝立刻向便衣说:“我这样的打扮,像是来按摩的吗?”
两位便衣警察也看潘杜宝不像来按摩的人,其中一人说:“我告诉你,现在这里不允许非法按摩,抓到了是要处罚的。如果下次发现你在这里非法按摩,加倍处罚。”说完,他们走了。
潘杜宝立刻意识到了,此处非久留之地,一旦被抓,按了指模,就有案底。将来大赦的时候,意大利的有关部门无法办无犯罪证明,那就办不成居留了。
这一天,潘杜宝没有帮人按摩,下午两点多就回住家了。
金来顺来到住家,见潘杜宝今天这么早回来,就问:“这么早回来,是不是出事了?”
潘杜宝说:“别提了,差一点被便衣抓走了。”
金来顺说:“我今天看到有许多警察巡逻,现在管严起来了。”
程飞扬也回来,看见潘杜宝已更早回来,就问:“怎么,你今天也这么早回来?”
潘杜宝说:“也刚刚回来一下子,你怎么也回来了?”
程飞扬说:“别说了,我被几个警察包围了,还好跑得快,不然准被逮走。算了,我也不想再去按摩,好好的玩玩。”
康丰年和包笑月夫妻俩回来了,他们空手而归。
潘杜宝看夫妻俩没有带回小拉车,就问:“你们今天不会连小拉车都卖掉吧?”
康丰年苦笑一下,说:“我们今天算是倒大霉,差一点被警察抓了,来不及收地摊,拔腿就跑。”
晚上大家在客厅里看电视新闻,新闻报道了警察大抓妓女的场面,大家谈论起着。
潘杜宝说:“今年这里真的抓得很严。算了,走吧,一旦被抓,按了指模,就有案底。”
康丰年说:“现在已经传闻年底或明年初要大赦,到时候是要去意大利的有关部门办理无犯罪的证明,还得去公正。”
包笑月说:“走吧,别因小失大。在这里,一切开销要自己掏腰包。”
潘杜宝在这半个多月的时间里,赚到的钱相当于平时两个多月的打工工资。他也有护照,钱多了,放在身上不好,知道哪家银行凭护照可以汇款,就把钱汇往中国。
叶光去了其他城市,打电话告诉康丰年,他在那里的海滩没有警察去查,他住的地方还可以搭铺。
康丰年、包笑月和潘杜宝决定去叶光那里。
他们明天就要走了,当晚,金来顺来住家多弄了几盘菜,多开了几瓶啤酒。
康丰年,包笑月、潘杜宝和程飞扬几个同乡一起对酒当歌,天南海北侃大山。
康丰年说:“我和笑月也想去找工,不想再摆地摊,无奈我们还有货没有卖掉,只好等卖完了再说。”
程飞扬说:“我虽然已经决定不去按摩了,但还没有准备去找工。既然来了,我也像老外一样好好的享受一下。”
潘杜宝说:“说到赚钱,在座的,算我赚得最少,偏偏我老婆还要急着出来,这下又得花一大笔钱。”
包笑月说:“说到赚钱,你是比我们少,可说到寄钱回家,你可比我们夫妻俩还多。”
程飞扬说:“小潘也没有办法,说好听一些,他很顾家,有责任感,是模范丈夫。说不好听一点,就是怕老婆,就是‘妻管炎’,小男人,在我们那里,会被人看不起的。”
康丰年知道程飞扬是个有啥说啥的人,他说:“飞扬,你说话太直了,不了解你的人,还以为你是故意挖苦人。”
金来顺说:“所以小玉常常会这样说,她,小潘和飞扬都是直肠子,很容易得罪人。”
大家喝着冰过的啤酒,真舒服,这么热的天气,连汗都不出。
说来说去,话题也转来转去。
康丰年说:“我现在这模样,跟以前相比,变化太大了。出国前,我根本想不到会去摆地摊,还敢跟警察打‘游击战’。等我告老还乡以后,要好好地写一写这里的生活。”
程飞扬说:“说句笑话,康老师,以前你是个文质彬彬的知识分子。看你现在这个样子,不像是教书的,更像是杀猪的。”
潘杜宝很尊敬康丰年,正是认识了这位老师,才懂得应该去观察现实生活。想到那年的夏季,第一次来海滩,看见有中国人在按摩,于是,开始很仔细地观察按摩者是怎样招徕生意的,随后叫妻子寄来有关按摩的书。常常看书,记住要点,有空就帮熟人按摩。被辞工了,就到海滩为老外按摩,从此收入增多了。再看看眼前的康丰年,变化真的很大,皮肤被晒黑了,脸上都有皱纹了,根本不像个知识分子,纯粹是个打工者的模样。他说:“是啊,来意大利这几年,大家都变了。”
电话铃响了,金来顺说:“准是乔小玉打来的。”立刻起身去接电话。接好电话,说:“小玉来催了,叫我们去工厂。”
程飞扬说:“吃饱了,喝足了,我也想出去走一走。你们慢慢喝,我和来顺去工厂。”
潘杜宝和康丰年继续喝酒,等他们也吃饱喝足了,到客厅聊天,包笑月收拾碗筷。
潘杜宝喜欢听康丰年讲意大利的历史,他说:“说起来在意大利生活了好几年,可我还真不知道意大利的历史。”
康丰年说:“多懂点历史知识,这并没有什么坏处。有许多人根本不想知道罗马文化,只懂得来这里淘金。其实文化的‘经’也得读,连人家的文化都弄不清楚,将来怎么去融入主流社会?”
潘杜宝说:“康老师,我想听听意大利的历史。”
康丰年说:“给你讲一个关于罗马起源和建城的传说。由母狼哺乳的孪生兄弟叫罗慕洛和勒莫,他们是古希腊神话特洛伊英雄的后裔。在公元前753年建立了罗马城。有一尊奇特的青铜塑像就是古罗马的象征:一只正在哺乳两个男婴的母狼——”
潘杜宝静静地听康丰年说古罗马的历史。
包笑月也来到客厅,她见潘杜宝在听康丰年讲意大利的历史,插了句话:“也只有小潘肯听我老公讲‘天方夜谈’,一个有求知欲,一个有传授欲。”
康丰年说:“我本来就是老师,传授知识是老师的职责。”
包笑月说:“是啊,两个都是黑工,现在变成了一个黑老师,一个黑学生,我看你们是从头黑到脚。”
听了这话,潘杜宝又想起了康丰年写的那首诗《黑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