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迷上“海的故事”
一
“梦舟”是海湾小学新建的一个图书室，是芳芳老师的一个很有爱心的企业家朋友出钱，公益组织志愿者出力助建的。课余时间面向全校学生开放，尤其是流动儿童、留守儿童。这里原来是一间大教室，学校特意腾出来，用来做图书室。室内的四面墙都摆放着书架，中间有一排阅读桌椅。
“梦舟”里面有好多好书，全是适合儿童阅读的，暖暖几乎没见过。
芳芳老师布置给大家阅读的课外阅读书，在“梦舟”里都可以找到。课余时间，暖暖常常来“梦舟”借书看。上课铃一响，他就快速跑回教室。
芳芳老师是一个很有思想的老师，搞很多活动。比如，带学生出去参加社会实践活动，课外搞有趣的游戏，在班里组织故事会、演短剧等。原来像死海一样的五（2）班变成欢快的海洋。
每周一下午第三节，是五（2）班的故事会时间。
暖暖比较喜欢故事会。每一次故事会都有一个主题，讲得好的同学有奖励。除了有奖状，还有其他奖品，比如笔记本、铅笔盒、书等。还有作家东方多美的亲笔签名加赠言的书。好多同学都希望拿到她的书。芳芳老师很崇拜东方多美，给他们讲过她的故事，在班里读过她的文章给大家听。东方多美是这班学生第一个见过的作家，而且还是那么好、懂孩子心理的作家。大家也像芳芳老师那样把她当偶像，希望能拿到她的亲笔签名书。
暖暖很想得到东方多美签名书的奖品。每次故事会，他都做准备，可是一到讲故事他就胆怯了，不敢上台，眼睁睁地看着一个个同学上台讲故事，又眼睁睁看着他们欢天喜地拿到多美老师的签名书。他恼恨自己，骂自己胆小鬼。
他不敢看芳芳老师的眼睛。她常常鼓励他大胆上台，克服胆怯心理。他也这样想。有几次，他要上去讲故事了，最后又软下来。
二
下周一故事会的主题是“人与海的故事”。芳芳老师说，所讲的故事，要有人，有海，有闯海人的故事。可以讲书中看过的故事，也可以自己编。每个人讲的故事不能超过十分钟，就像写作文一样不能离题，一定要围绕“人与海”这个主题来讲。除了讲故事，还要讲出自己的感想。
她推荐一些写“人与海”的书给学生，比如《精卫填海》《十五岁的小船长》《老人与海》，凡尔纳科幻三部曲《神秘岛》《海底两万里》《格兰特船长的儿女》等。
这几天，暖暖跑“梦舟”更勤了。他在这里碰到不少同学。他们都像暖暖一样为下周一的故事会做准备。
暖暖拿起一本《老人与海》。吴松伸过头偷看，暖暖转过身不给他看。
“暖暖，你准备讲《老人与海》吗？”吴松用手肘碰碰他。
“我，我，还没定。你呢？”暖暖说的没定，一是指没决定讲哪个故事，二是没决定会不会上台讲。
“我呀，定了！”吴松说，“而且很好听呢，保证大家都没听过，听得你耳朵流油。到时记得带纸巾，擦耳朵油啊。哈哈！”
暖暖知道吴松这个人好吹牛，口水多过茶，但还是忍不住问他讲什么故事。
吴松叫暖暖伸过头来，神神秘秘地附在他的耳边说，“你听清楚，我的故事叫做：我不告诉你！”
“真的还是假的？”暖暖半信半疑。
“哈哈，傻瓜！”吴松露出黄黄的大板牙得意洋洋，“逗你玩的也信。说真话，你要是讲《老人与海》，我就讲《小屁孩与海》。”
暖暖在“梦舟”从来没有见过《小屁孩与海》这本书，吴松一定又是忽悠他了。暖暖给吴松翻了一个白眼，不理他了。
三
芳芳老师在“梦舟”遇见暖暖几次。她偷偷观察他，发现她推荐的跟下周故事会主题有关的书，他都找出来看了。她也看得出来，暖暖很想上台讲故事，但是又没有勇气。这孩子缺乏勇敢的精神，得让他跨出这一步。前段时间，他因为语言问题，跟同学有些隔阂，现在情况好多了，敢跟老师、同学交流了，甚至会讲几句本地话，他跨出了可喜的一步。
暖暖发现芳芳老师在观察他，赶快低下头，装作看书的样子。她微笑着走过来，坐在他身旁的椅子上，问他在看什么书。暖暖把书的封面给她看。
“哦，是《老人与海》。这是美国作家海明威的代表作。你看完了吗？”见暖暖点头，她又问，“你能把这个故事讲出来吗？”暖暖点头，又马上摇头。
这篇小说不长，暖暖没花多少时间就看完了，但是看得不是很明白。他只知道故事的大概内容，但要把这个故事讲出来，他没有把握。
“暖暖，老师交一个任务给你：下周一的故事会，你来讲《老人与海》！”
“啊！老师，我不行！”暖暖脱口而出。他害怕讲得不好，被同学嘲笑。
“你行的！老师相信你，你更要相信自己！”芳芳老师紧握拳头，做一个加油的动作。
上课铃响了，芳芳老师叫暖暖先回教室上课，放学后去她的办公室。
最后一节课，暖暖的脑海里，一会浮现出老人跟大鱼搏斗的情景，一会想到自己在讲台讲故事的窘态，一会猜测老师叫他去她办公室干什么。
心神不定的35分钟过去了，暖暖忐忑不安地来到芳芳老师的办公室。
芳芳老师正在备课，一见暖暖进来，连忙招呼他坐下，并递给他一本书。书是《老人与海》，还有一张打印纸。
“这本《老人与海》是我送给你的。另外，我打印了《老人与海》的故事简介和一些点评给你看。这样对你理解这篇小说和讲这个故事有帮助。你明天先试试讲这个故事给我听，行不行？”
暖暖明白，芳芳老师这样做完全是为了帮他，帮他把故事讲好，帮他树立信心。他不能再拒绝了。
“行！”暖暖咬咬嘴唇，给自己鼓气。
“好样的，老师就等你这句话！”芳芳老师伸出手，暖暖也伸出手，两人手掌对击，“你一定行的！”
周六周日两天，暖暖都和白雪姐姐去赶海，也去到了红树林里。他边赶海边默念着《老人与海》的故事，设想自己就是那个老渔夫，怎么跟巨鱼、鲨鱼搏斗。
《老人与海》的故事暖暖已经倒背如流了。他先讲给白雪姐姐听，她夸他讲得好。但是他担心自己一紧张就忘记词儿。白雪姐姐说你不会讲故事，就像背书一样背出来。暖暖觉得这一招可以。
四
周一下午第三节课，五（2）班的故事会开始了。芳芳老师主持。第一个上台讲故事的是吕小梅。
吕小梅快要讲完的时候，暖暖的心就狂跳得更厉害了。因为下一个轮到他上台讲故事。
“下面请冷暖暖同学上来讲故事。大家鼓掌欢迎！”芳芳老师热切地望着暖暖，做一个请的动作。
暖暖头脑一片空白，脚重如铅块，坐在座位不动。王龙海推推暖暖的背说：“轮到你了，快上去吧！”
“掌声有请冷暖暖同学！”芳芳老师带头鼓掌。
全班同学都在看着他。豁出去了！暖暖这么想。
暖暖上讲台了，他不敢看下面的同学，几乎是低着头背故事。
古巴有一个叫桑提亚哥的老渔夫，在海上打了一辈子的鱼。有一次，他跟一个男孩出海打鱼，没有什么收获，男孩离开了他。他孤独地在海上打了80多天的鱼，还是两手空空。老人没有失去信心，继续打鱼。功夫不负有心的老渔夫，第84天，他钓到了一条大鱼！大家猜这条鱼大到什么程度呢？比他的船还长两英尺！老人从来没见过这样的巨大的鱼，他兴奋，又担心。这条大鱼力气很大，也很狡猾。它根本瞧不起老人，要跟他拼一场。老人一时制服不了大鱼，小船被它拖着在海上漂流。老人力气比不上大鱼，但他没有放弃，跟它搏斗了两天两夜，差点死掉。最后，大鱼被老人刺死了，拴在船头。老人正高兴呢，突然大鲨鱼出现了。它要吃掉大鱼！老人跟鲨鱼搏斗，受了伤。鲨鱼一点点把大鱼肉吃掉了。老人回到家的时候，大鱼只剩下光光的鱼骨架了。大家都很赞赏老人。
五
暖暖讲完，芳芳老师带头鼓掌，夸他讲得好。暖暖有点得意，他没想到自己也敢在讲台上讲故事，而且讲得还不错呢。他知道，这一切都要感谢芳芳老师，是她事前做了不少功夫，教他怎么讲故事，叫他先讲给她听。
吴松说：“这个故事没什么意思。老渔夫真是傻瓜，花了那么多时间，差点丢了老命，最后只得到一具鱼骨架。这有什么值得赞赏的？”
“是啊，吴松讲得对。”有些同学附和。
暖暖觉得吴松的话也有些道理。老人先遇大马林鱼，后遇鲨鱼，暖暖读得心惊肉跳，为老人捏几把汗。可是老人不屈不挠，不言放弃，勇敢地与它们做殊死搏斗。他很佩服老人的精神，但又觉得这个老渔夫所做的不是很值得了，白干一场。一场欢喜一场空。
“老渔夫说过一句话：人能被毁灭，却不能被打败！老渔夫辛辛苦苦一场，最后得到的是一副鱼骨架，但他是打不败的精神强者！同学们想想，假如他是懦夫，没有强大的精神支撑，没有永不放弃的信念，他会怎么样？”芳芳老师问。
“可能被大马林鱼吃掉，也可能被鲨鱼干掉！”王龙海说。
“王龙海同学说得对！”芳芳老师说，“老渔夫在重压下仍保持优雅风度，这种精神气度值得我们学习。人不可能总是胜利者，总有失败的时候，但是精神不能被打败。在困难面前我们要永不放弃，要坚定信心。老人的经历告诉我们：人能被毁灭，却不能被打败！同学们记住了吗？”
“记住了：人能被毁灭，却不能被打败！”全班同学异口同声说。
“暖暖同学讲故事真棒，我们再次给他掌声！”芳芳老师向暖暖竖起拇指，带头鼓掌。
“暖暖，你真棒！”其他同学也鼓掌。
“你好样的！”坐在后面的王龙海拍拍暖暖的肩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