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暖海湾奇遇
一
这晚，夏多吉留下来和王龙海同住，两人有说不完的话。
夏多吉想第二天先去赶海，再去玩摩托艇，暖暖和王龙海经常赶海，对赶海早已习以为常。但他们还是满足夏多吉的愿望。
王龙海算了算潮水退潮的时间，约好第二天早上五点钟去赶海。
“一定要早起！迟了，海鲜被人捡光了，就白赶海了！”王龙海叮嘱。
暖暖把闹钟调到四点半。第二天是周日，闹钟准时叫醒他。他去敲王龙海的窗。
三人五点钟准时出发。这时，天还没有大亮，他们打着手电筒，提着三个塑料桶去雷海湾。
潮水退了。暖暖远远望见红树林露出来，又想起那次在红树林里睡着，差点被上涨的潮水淹没，他还是心有余悸。
在路上，王龙海告诉夏多吉，他们要去“秘密基地”，还绘声绘色告诉他“秘密基地”的由来。
几个月前，王爷爷带暖暖和王龙海去雷海湾赶海。暖暖看到潮水退后海湾有好多石头，他突发灵感：如果用石头把海滩围成一个池子，潮水涨时，鱼虾蟹们游进池子里；潮水退了，不是可以把它们捉了？
“这个主意不错！”王龙海很兴奋，一拳打在暖暖的肩膀上，“你这小脑袋瓜子好使！”暖暖一趔趄，摔倒在沙滩上。
王龙海忙伸手把暖暖位起来：“不好意思，我一高兴力气就更大了。嘿嘿！”
暖暖不要王龙海拉，自己站起来，拍拍屁股上的海沙。
王爷爷觉得暖暖的设想不错。“你们喜欢就干吧！”王爷爷说。
“欧也！”王龙海伸出手要跟暖暖击掌，暖暖不自觉地缩了一下身子。王龙海明白他的意思，轻轻拍了一下暖暖的手掌。
两人很快行动。潮水退时，别人忙着捡海鲜，他们搬石头围池子；潮水涨时，两人撤退，走人。涨潮时，也会把池子的石头冲掉，他们又垒上石头。断断续续干了几天。他们终于围成了一个池子。
暖暖想给池子起个名字，两人争来争去意见不统一，还差点打起架来。他们去问王爷爷。
王爷爷说：“这是你们合作的结果，就取你们名字的最后一个字，叫做‘暖海湾’吧！”两人都觉得这名字不错，接受了。
“暖海湾”成了暖暖和龙海的“秘密基地”。每次退潮，他们必有收获。后来，“暖海湾”被人发现了，入侵了，他们来迟一步就会连虾毛都没有一条。
“‘暖海湾’这名字起得多好！”听完王龙海讲的故事，夏多吉说。这个故事，吊足了夏多吉的好奇心，他想早点见到它。
三人到达“暖海湾”时，里面的水刚好泡到他们的脚踝，小鱼小虾在他们脚边游来窜去，啄他们的脚丫子。暖暖弯腰伸手一捧，就捧起一把活蹦乱跳的小鱼虾。
夏多吉也很会捉鱼。妈妈曾带他到海边渔村小学支教，经常去海里捉鱼。后来，回到城里读书，就很少去海边捉鱼了。
二
他们的“暖海湾”又有“入侵者”了。暖暖认出“入侵者”是他们学校四年级的一对双胞胎兄妹，老家在河南。双胞胎兄妹家比暖暖家还穷，平时也经常去赶海捡点海味。
兄妹见他们三人来了，而且都比他们个头大，有点胆怯，紧紧抓住装有海鲜的塑料桶，生怕他们抢去。兄妹知道这个池子是暖暖他们围的，所以，兄妹常早来。早来早捡，捡够了就回去。现在，给他们碰了正着！
妹妹害怕，缩在哥哥身后，手里紧紧抓住塑料桶柄。哥哥站在她的前面，伸开瘦瘦的双臂，像母鸡护小鸡一样保护只比自己迟出生十分钟的妹妹。
兄妹俩这模样，暖暖觉得好笑，向他们走去。小哥哥以为暖暖要来抢他们的塑料桶，指着暖暖说：“你别过来！再过来，我就……”他挥挥瘦小的拳头。
“就怎么样？给回我们吗？”
王龙海走上前去，在小哥哥瘦瘦的肩膀上重重一拍。小哥哥差点摔倒。
“不……不给！”小哥哥转身跟妹妹一起紧紧抓住塑料桶柄，脸色变青。
王龙海把暖暖和夏多吉拉到一旁，问他们怎么处理。暖暖也问他怎么处理。三人嘀咕，不时望一下双胞胎兄妹。
双胞胎兄妹见他们三人，两个壮实，一个瘦小，打架根本不是他们的对手。但是，又不甘心把辛苦捉到的海鲜给他们。这两大桶海鲜可以换不少钱呢，足够他们家一个月的伙食费了。兄妹也咬耳朵，商量着怎么对付这三个男孩。
“我来对付他们，你提着桶往后跑！”小哥哥说。
“他们三个人，哥哥，你对付得了吗？”妹妹带着哭腔，“咱们把海鲜给他们算了。”
“不给！咱们捡的就是咱们的！对付不了，也要对付！”小哥哥态度很坚决，“没试过，怎么知道不行？”
三人向兄妹俩走去，小哥哥紧握着瘦小的拳头迎上来。
“你们三人对付两人，算什么好汉！有本事单挑！”小哥哥挥舞着拳头，一副视死如归的样子。
王龙海觉得他的样子很好笑，走上前说：“你喜欢打架啊？”
“我不喜欢打架，但也不怕你们人多！”小哥哥说，“有本事，我们一对一。”
王龙海说：“好，这是你说的，我们三人你选一个。”
小哥哥指着王龙海：“就选你！”他扎起马步，挥舞着瘦得只剩下皮骨的拳头，“来吧！我不怕你比我黑，比我大人。”
“你选我，我就依你啊？我打赢你，你说我以大欺小，我没面子；你打赢我，我也没光彩。所以，本王不跟你打。暖暖，你上！你们都是小字辈，瘦不拉几，旗鼓相当。”王龙海一遇上有人挑衅就自称“本王”，或“海龙王”。
三
暖暖把王龙海拉到一旁，小声说：“刚才不是商量好放过他们吗？干嘛要打架？”
“你都看到了，是他要打架的！我们就陪他玩玩呗，当是锻炼身体，不出人命就行。”
“我不打！”暖暖最怕打架。
“我这位兄弟不想跟你打，你再选一个。”王龙海说。
小哥哥指指夏多吉。其实也只有他可选了。
“我也不打！”夏多吉连连摆手。他小时候跟人打过架，现在长大了，不想打架了。妈妈说过，用打架解决问题，是最最下策，最最没智慧的做法。
“你们三个都不敢跟我打，真没用！三个缩头乌龟王八蛋！”小哥哥仰天哈哈大笑。
“我来跟你打！”王龙海受不了他欠揍的得意样子。刚才暖暖提出，逗逗兄妹俩玩，吓唬一下，就放他们走。龙海和夏多吉都同意。没想到小哥哥老是挑衅，说话更是伤人自尊心。
“来吧！”小哥哥像吃了兴奋药，比划拳头，扎马步。
王龙海叉开双腿，双手抱在胸前，像一座铁塔。
小妹妹吓得缩成一团，瘫坐在地上。“哥哥别打架！”她抱着小哥哥的大腿。
“求你们放过我哥哥。桶里的海鲜你们拿走吧！”小妹妹哭道。
王龙海根本不想跟瘦小的小哥哥打架，觉得丢份子。
“看在你妹妹的分上，我们放过你们，不跟你打。你们走吧，海鲜也拿走！”王龙海说，“不过，你刚才骂我们缩头乌龟王八蛋，太伤人了！我们海边人最恨人骂是乌龟王八蛋，你要给我们说对不起！”
“不说！你们就是缩头乌龟王八蛋！”小哥哥不依，嘴又硬。
“海草！不揍你，你都不知螃蟹有多少钳子！”王龙海气得脸涨红，要冲上来要捧小哥哥。
“海草”是王龙海骂人的话。只有在非常生气的情况下，他才这样骂人。
见王龙海骂“海草”了，暖暖情知不妙，紧紧抓住王龙海，不让他打人。
四
暖暖从来没见王龙海气成这个样子。
王龙海练过功夫的，他轻轻一拍，暖暖都要抖几抖。他现在正在气头上，真要打起架来，小哥哥还不成肉饼？这个不知海水深浅的小家伙！
暖暖压住心头的怒火，走到小哥哥面前：“你看你妹妹吓成这样！赶紧说声对不起，带着妹妹和海鲜走，今天的事就这样算了。”
“你也是外地人，干嘛跟本地人一起欺负我们？”小哥哥指着暖暖的鼻子说，“你这个小眼睛的乌龟王八蛋！你算老几啊？你叫我说对不起，我就说对不起啊？好，我让一步，你叫他先说对不起，我再说。”他指着王龙海。
“海草！你这条瘦狗真是皮痒了！本王给你挠痒痒！”王龙海又要扑过来。暖暖和夏多吉使出吃奶的力气拦他，一人抱大腿，一人搂腰。龙海一用力，就和多吉摔倒在地上。
“哈哈，两头肥猪嘴啃泥！”小哥哥扬扬得意，“你们不敢跟我打，自个打起来。我说你们都是缩头乌龟王八蛋，你们还不服！这回服了吧！”
“海草！太欺负人！”这场架不打不行了！暖暖觉得很奇怪，今天他跟王龙海意见高度一致，说话语气都一样。连王龙海骂人的话，他也用上了。
“我来跟你打！”暖暖一反平日的胆小怕事，摩拳擦掌。
“有种！这才不像缩头乌龟王八蛋嘛！说好了，一对一，我只跟你打，中途不准换人。三局两胜。”他指着夏多吉，“你看起来比较公正，你和我妹妹当裁判。”
夏多吉没想到自己卷入一场打架中，他真不愿意见到打架。他说“不打不行吗？”但双方都表示非打不可。这是一场尊严之战！
夏多吉想起海边小孩子玩的角抵游戏，双方头抵着头，手抓，脚踩，谁先摔下谁输，或者谁被抵出圈外谁输。
角抵跟日本的相扑运动差不多。暖暖同意用角抵决胜负。小哥哥开始不同意，一定要打。后来，见妹妹哀求他不要打架，要角抵，他才同意。
小哥哥说：“他赢了，我道歉；我赢了，我以后天天来这里捉海鲜，你们不得有意见。”
“一言为定！”双方勾手指。
王龙海在沙滩上画了一个大圆圈。暖暖和小哥哥脱掉上衣和裤子，只剩下一条裤衩。
这时，除了他们五人，还有一些来赶海的人围观。
“比赛的过程，你们不准拉头发、戳眼睛、踢肚子，谁要是犯规，谁就算输了。”夏多吉讲比赛规则，“听清楚没有?听清楚了运动员上场。其他人退出圈外。”
第一局暖暖胜。第二局小哥哥胜。
五
紧张的第三局开始了。
听到夏多吉说“开始”，暖暖和小哥哥头抵着头，小哥哥先用脚狠狠踩暖暖，暖暖也回敬他一脚。趁他脚痛，暖暖用力推他，眼看就要推出圈外了，小哥哥身子一矮，蹲下来，头顶住暖暖的肚子，想把他往后扳倒。围观的人发出“啊啊”声。小妹妹叫哥哥加油！暖暖反手抱住小哥哥的头，把他往后退。小哥哥看不清方向，只是挣扎。暖暖继续推，把小哥哥推出圈外。
“好！好！”围观者发出喝彩声。一直不开口的王龙海也露出笑容。
小哥哥很不情愿地说：“对不起！”他还不服气，“下次我们再较量过，我肯定赢你！妹妹，我们走！”小哥哥拉住妹妹就要走。
“慢点！”暖暖在后面叫。
“什么事？还要打架吗？”小哥哥怒视暖暖，挥挥拳头。
“这两桶海鲜，你们带走吧！”暖暖说。
小哥哥看看暖暖，又看看王龙海和夏多吉，以为他们耍他。
“真的吗？”小妹妹怯怯地问。
“我们自己有手有脚，干嘛要你们捡的？”暖暖大声说，“快带回去！”
小妹妹回来试提两个大塑料桶，见三人不像开玩笑的样子，才叫哥哥过来帮忙。
兄妹俩提着桶子赶快跑。跑出十多步，小哥哥停下来，回头看暖暖他们。见三人没有追上来，他悬着的心终于放下来了。
“妹妹，你等一下。”小哥哥向三人跑去。
“哥哥，你回来，别再打架！”小妹妹在后面喊。
“你们等一下！”小哥哥气喘吁吁跑到三人面前。
“你怎么啦？还想打架啊？你的皮还没痒够啊？”王龙海疑惑。
“对不起！我不该骂你们缩头乌龟王八蛋，你们是好人！真的对不起！”这回，小哥哥说得很真诚。
“以后，你们想来这里捉鱼就来吧！”暖暖和王龙海异口同声说。
“谢谢你们！”暖海湾回**着小哥哥愉悦的声音。
暖暖、王龙海、夏多吉三人手牵手走出暖海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