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量体

沈观鱼迟疑地问:“你想要什么?”

她果然应了自己, 赵究嘴角噙起笑又压了下来,不能显得太得意。

他说道:“我想要两身贴身穿的里衣,你之前做那一身我怕穿坏了就一直放着, 尺寸也不大合适。”

这让沈观鱼心湖不免起了波澜,给赵究做衣裳的时候, 她没有给他量尺寸,才特意做大了一些。

没想到他穿不下又舍不得穿,自己那时一心给他留下点什么的心意, 倒是浪费了。

见人走神, 赵究试探着问:“可是我要的太多了?”

“不,”沈观鱼摇头,“你进来吧,我给你量一下尺寸。”

顺利登门入室,赵究怡然自得, 夏昀正在厨房忙活,见着赵究进了院子,面色一怔, 行礼道:“陛下。”

赵究摆了摆手:“往后不必多礼。”最好一句话都别说,做个透明人。

夏昀应是, 退回了厨房去。

沈观鱼也在仔细观察赵究的脸色, 见他真的对夏昀没有什么意见, 心里也放下心来。

将赵究引进了堂屋里, 沈观鱼转身进卧房绣筐里找出了软尺,结果出来就见他把外衣脱了, 露出里面柔软的里衣, 正是她做的那一身。

确实大了些, 玉色的坚实胸口整个露了出来, 很不检点。

“为什么要脱衣服,赶紧穿上!”

沈观鱼绕过赵究去关门,将他的锁骨、喉结和修长挺秀的脖颈都看了个干净,那一眼反复地在眼前晃。

赵究有点无辜:“我怕你量不准。”

“就算做宽了一点,就不能穿了吗?”沈观鱼不满地念叨道,说什么舍不得穿,就是嫌弃她做得大了。

抬头又看了他一眼,有点无从下手。

“宽了翻身的时候衣领会勒住脖子的。”赵究认真地找借口。

沈观鱼不大痛快,给他做衣服还挑三拣四的,

“陛下过得如此是精细,大点就不能穿了,看来不是舍不得,是根本就看不上吧,宫中擅针线绣娘这么多,自然穿那些要多合适有多合适的,这乡野之地更是没什么好料子,别穿上出了疹子,伤了龙体,成我的不是了。”

她话冲得很,赵究忽然走过来,高大的身形十分有压迫感。

沈观鱼想避开,就被他捧住脸往中间挤,嘴被挤得嘟了起来。

这副窘态逗笑了赵究,他问道:“你怎么还吃这没来由的醋?”

“我没吃醋!”沈观鱼竖起了眉毛,声音都变形了。

“你就是在吃醋,”赵究盖棺定论,“只要是你做的,麻布我都穿得,你要不喜欢我穿绣娘做的衣裳,往后就得辛劳你……”

沈观鱼终于掰下了他的手,“少说胡话!还量不量了?”

皇帝的一应衣物冠冕都贵重无比,非资历深厚的绣娘不能承担,她又不是有病,吃绣娘的醋做什么。

“能和你在一块儿,挨骂也是好的。”赵究一点不吝啬好听话。

沈观鱼揪紧了尺子,骂出一句:“烦人。”

废话说完了,沈观鱼拿起尺子总算是帮他量起了尺寸,这些年吉祥和夏昀的衣裳都是她做的,这事已是得心应手。

屋子一时安静了下来,沈观鱼捏着尺子去比他的身子。

“弯下来一点。”

赵究依言俯身,玉容凑近,眼睛里带了勾引,沈观鱼视而不见,快速地量完领围,接着是肩膀和手臂。

赵究张平了双臂,肩背和手臂像长堤一般宽阔,软尺要拉直,沈观鱼沿着他强健的手臂抚过去,轻薄里衣勾勒出起伏。

“我现在还记得你走的那个早上,说舍不得我,我就抱着你在殿里一圈一圈地走,你当时说的是真心话对不对?”赵究又说起了话。

沈观鱼的思绪被他牵回了三年前分别那个早晨。

那时快要下雪了,外面风声刮得厉害,屋子里暖融如春,她觉得自己要一辈子见不到赵究了,心里是真的舍不得,才会赖着想要多。

“都过去了,陛下何必纠结这些。”沈观鱼走到前面,量起了他的胸围和腰围,不免要环住他。

娇小的人靠近,熟悉的馨香和柔软胸脯,赵究垂眸的眼神幽深,那些床笫间的攀缠,两个人对彼此有最深刻的熟悉,沈观鱼听着他的呼吸越来越沉,把她也要带乱了。

“登徒子!”她撤了尺子退开。

赵究直接和她挑明:“玉顶儿,你若不愿自己的孩子成为我的继承人,那这国朝的储君就不会是我的孩子。”

沈观鱼眼睛缓缓睁大,他这是什么意思,“这么任性的话你去和天下人说吧。”

“难道你真的想让我和别的女人睡在一张**,再弄出一堆孩子,玉顶儿,若这就是你想看到的……”

不想!赵究跟别的人在滚在一起,赤裎亲密再生儿育女……光是想想就让沈观鱼窒息难受。

说不出那些懂事明大体的话,沈观鱼推开了人,转身要回屋去,不想让赵究见到自己面容狼狈。

赵究不让,长腿一迈就追上了人,将沈观鱼拉了回来。

她被不容拒绝的力道带过去,没来得说话,赵究微凉的唇瓣贴了上来。

暌违了三年的亲密,一个吻唤醒了那些温存过的记忆,让人叹息。

沈观鱼感觉到腰上的手臂在收紧,赵究将她深深抱在了怀里。

在她迟疑未有回应的时候,轻咬她唇瓣的人舌尖化为灵蛇,吻得也凌乱急切了起来。

唇瓣愈发柔软地黏缠,赵究的气息铺天盖地将她囚困住,两瓣娇唇被碾磨得仔细。

“够了……赵究,不能再……”

他仍旧熟稔地知道沈观鱼喜欢什么,把人亲得越发迷糊,但赵究不单嘴亲了上来,身子也贴得太紧了。

这人的禽兽兄弟凶了起来,沈观鱼乍然清醒,知道他是个什么性子,竭力要喊停。

“不成,都三年了,让我在亲一会儿,”他微微拉开距离,嗓音像一把滚烫的热砂,“我就亲一会儿,不会乱动的。”

清冷漂亮的唇线因为深吻过而模糊,变得柔软靡红,勾得人心痒地想咬一口,他求人的姿态实在好看。

沈观鱼看一眼心就乱了,赵究没等到她的拒绝,微张的唇又迎了上来。

“哈嗯……”似在亲舔什么甜腻的糖块。

沈观鱼手下的胸膛似乎在变得滚烫,能感觉到强健的肌理克制绷紧着,她推开赵究的力道有些无力。

“阿娘!”

吉祥兴冲冲地推门跑进来,就看到阿娘爹爹嘴巴吃在了一起,又像烫到了一样骤然分开,有“啵”的一声轻响。

沈观鱼转身背过去,赵究勉强冷静,看向突然闯进来的小女娃。

“阿娘,你们在做什么?”

吉祥咬着手指,怀疑他们趁自己不在,在分好吃的东西。

“阿娘在……给你爹爹量尺寸。”沈观鱼扬了扬手中的尺子。

“阿娘骗人,给吉祥量的时候才不是这样的,”吉祥在吃上面精明得很,“是不是在和爹爹偷吃什么好吃的?”

“偷吃”两个字害得沈观鱼面上更红,她偷偷瞪了赵究一眼:你自己去解释!

媳妇害羞,赵究自当出面。

他干脆地和吉祥承认道:“阿娘和爹爹是在吃糖,喏,这是给吉祥留的。”

说罢要将随身带的糖拿出来给她,吉祥一脸的“我就知道”,高兴地伸手去接。

沈观鱼抱臂不允:“她再吃糖,牙都要坏了。”

皇帝给糖的手一顿,回头看向高贵冷艳、亟待讨好的人,请示般说道:“就给一颗好不好?”

“就一颗。”说完沈观鱼就转身进屋去了。

吉祥是个懂得感恩的孩子,爹爹为自己争来了一颗糖,她更喜欢他了,还悄悄和赵究说道:“娘亲偷吃还小气,不是吉祥的好榜样,爹爹你是大好人!”

意外讨了女儿的欢心,赵究虽然高兴,但还是要帮沈观鱼说话:“娘亲是怕你吃太多牙疼,你看糖有这么多,她偏要和爹爹分一颗吃,因为剩下的都想留给吉祥啊。”

吉祥当真被唬住:“原来如此,阿娘舍不得吃才跟爹爹分,是吉祥错了。”

即使是自己编的,但从女儿嘴里说出来,向来淡定的皇帝也忍不住捂脸。

“吉祥吃完记得漱口。”嘱咐完这一句,赵究转身想进去找沈观鱼。

里头动静奇怪,一走进去,就见沈观鱼抡着拳头在捶打着被子。

动作粗豪的女子见人进来,动作一顿,两人四目相对都有些错愕,沈观鱼胸口起伏,发丝是乱的,脸是粉的,被亲过的唇则红得明显。

“噗——”赵究憋不住这一笑,让他成功被沈观鱼赶了出去,鼻子差点被门碰到。

翌日沈观鱼要出门扯布的时候,赵究又在路口等着她。

青年立在柳树下的颀长毓秀,见到她挎着竹篮出来,笑着说道:“是给我做衣裳,自然我同你去买。”

“爹爹也一起去!”吉祥在夏昀怀里开心地拍手。

反正是做给他的衣裳,让他自己挑布料也省事,沈观鱼点点头,闷头往前走。

在经过赵究时又被他拉住了,“走路多累啊,咱们坐马车去吧。”

一行人便坐上了马车,不是去镇上,而是一路往临安城里去了。

吉祥还没来过临安城呢,见哪都热闹,看什么都有趣,夏昀说道:“我带吉祥去买菜、再带她在街上逛逛。”

沈观鱼和赵究则走进了一家布料铺子里。

布料铺子的老板娘见一对长得跟神仙似的小夫妻进了店,热情地招呼道:“二位想买点什么,喜服还龙凤盖头呀?”

沈观鱼刚进来就被调侃了一句,差点就想退出去。

赵究却笑得和善:“我娘子想给我做两身里衣。”

“小娘子害羞得咧,里衣的料子是不,来来来这边,”老板娘的扇子挥得跟蝴蝶似的翻飞,“都是柔软的衣料,娘子郎君都可以摸摸看的。”

沈观鱼跟着赵究后头走进去了,里头的衣料一看就是铺子里最好的,“你想要什么样的?”她抚过一匹匹宝相纹、冰裂梅花、缠枝纹的布。

赵究说道:“素白即可,这喜相逢的也好,寓意甚佳。”

沈观鱼听了他的话,埋头挑拣着。

“吉祥和夏昀这些年的衣裳都是你做的?”赵究指尖轻戳布料,明知故问。

“是啊。”沈观鱼无所谓道。

“你给夏昀也是那样量尺寸的?”他语气泛起了酸。

“哪样?”

赵究伸手将她圈在自己和货柜之间,手臂收拢,几乎环住了她的细腰,“就是这样。”

这人怎么又这样,沈观鱼被逼得后退靠上了柜子,捶了他一拳:“让开,尺寸都是他自己量了给我的。”

“不让,”赵究仍旧不依不饶,“可你还给他做了三年的菜,我却一回都没有吃过。”

“哟——!”老板娘走了出来,就见小夫妻搂搂抱抱的,她拿扇子挡了眼睛,“大娘我可什么都没看到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