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对峙

御辇拉着一层云纱一层绸的帘子, 在明辉的灯火中气势尊贵。

听到皇帝来了,除文太后外,其余所有人纷纷跪地。

赵究下了御辇, 并未说平身,而是伸手向帐子里去。

所有人屏息跪着, 莫非里边还有人?

沈观鱼看着那只修长的手,长出了一口气,今夜是如何都退不得了, 便将手放在他手心上, 缓步地走下了御辇。

满目的宫灯让沈观鱼眩晕了一瞬,待看到所有人都在面前跪着的时候,她心里边沉甸甸的。

等他们抬起头,认出她的时候,自己该说些什么呢。

赵究稳重的声音响在耳边:“众位平身吧, 今日中秋佳节,朕是来与民同乐的,众卿席间更不必拘礼, 各自饮宴赏月便是。”

众人起身,自然头一眼就朝皇帝身边看去。

只见一倾城女子, 姿容绝俗不说, 和陛下站在一起, 二人如神仙眷侣一般, 连身上衣裙都是穿一样的颜色,头顶凤冠更是华贵夺目, 雍容无双。

可待看清了那张脸, 有认识的心中已是落下惊雷。

这不是前头刚和离的齐王世子妃吗!从未听说过她有什么同胞妹妹, 难道真是她本人站在了陛下身边不成?没人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可她是个什么身份, 既是下堂妻,更是陛下的前侄媳,这天下女子遍数,都轮不到她做陛下的人啊。

若不是皇帝就站在面前,他们已经要交头接耳起来了。

长公主没想到陛下身边当真有人,那也是白徽的意中人?

而且那脸竟是……越看越眼熟,莲钰猛地抓紧了衣袖,这张脸不就是那日在缬姝楼遇见的小面首吗?竟然是她!

她还想送个替身呢,没想到正主是个女人,还已经在陛下身边了,气得她又横了徐脂慧一眼。

徐脂慧注意全到了沈观鱼的行头上,忍不住大胆猜测,但是又怕自己太大胆,激动地掐得自己夫君差点喊出来。

白徽亦是失语,这阵子他不仅得了沈观鱼的画像,还有她亲手绣的荷包,托了文妙璃说她过得如何不好,如今一见……圣眷正浓啊。

沈观鱼被赵究引着向前走到了上首,众人的脑袋也不由自主地跟着转。

那些意味不明的眼神往她身上瞟,沈观鱼面色没有半分波澜,只是不自觉地握紧了赵究的手。

谁都瞧出了异样,但没人带头,谁也不敢问出来,可见赵究平时积威甚重,就算是做这一件出格的事,也没人敢在这时候触了他的霉头。

赵究拉着沈观鱼在文太后旁边坐下了,面前还摆了一面花好月圆的缂丝屏风。

众人怪道说主座上怎么还有屏风挡着,莫不是陛下着凉了不成,原来是为了挡住身旁的美娇娘,不让别人窥视。

沈观鱼向文太后行了礼,文太后摆摆手道免礼,问赵究:“皇帝会否心急了些,今日此举只怕……”

赵究说道:“朕心中有数。”

既如此太后还有什么好说,不过独善其身罢了,她能想到皇帝要给沈观鱼位份,但今日这阵仗只怕是要当皇后。

他当皇帝以来,何时冲动到这个地步,当见是铁了心要专情一人。

文太后向身后道:“妙璃,你忙了一个多月了,也下去歇歇,饮酒赏月去吧。”

今夜谁会有闲心饮酒赏月,文妙璃没想到赵究能光明正大到这个地步,走下去入席的步子都带了迟疑,她掐着手心清醒了些,看下席间的白徽。

他那双眼睛也正看着她,带了疑问。

倒也不必乱了分寸,白徽这傻子好哄,她只需借口去问沈观鱼缘由,很快就能编出一套说辞来,现在必得沉住气。

皇帝坐定后,众人又都回去坐下了。

丝竹笙歌又起,舞姬们轻步跑到了中间的圆台上,起舞如月宫仙娥,美不胜收。

但发生了这样一桩怪事,原先共庆佳节氛围一散,那些个入座的官员和家眷们都小心地交头接耳起来。

一传十,十传百,一下子宫宴暗地里沸腾了起来,几位御史大惑不解,此等不规矩之事,他们已经摩拳擦掌,要好好申饬一番。

原本后面看不清的人也都知道,失踪的前齐王世子妃竟在宫中,看着好像成了陛下的人,这是怎样一遭大事啊。

“等这旨意宣下了,朕就带你到抔月阁那边去赏月。”赵究嫌弃此处多人,想带沈观鱼到安静一些的地方去。

想起在苏州那年错过的中秋佳节,他想弥补那个遗憾。

沈观鱼在桌下轻搭上他的膝:“这旨意一宣下,陛下待会儿只怕不会清静了。”

赵究低声与她说:“不必担心,朕早年和山长时常辩谈经义,嘴巴没这么笨。”说罢朝一旁的康业招了手。

文太后在旁边,是唯一看得见他们二人怎样如胶似漆的,心中只盼沈氏在如此的恩宠下,莫要目中无人才好。

康业早在准备着了,见陛下示意,忙要站出去。

结果席间有一人率先站了出来,问道:“敢问陛下,沈观鱼是以什么身份坐在上面?”

起身之人正是赵飞月。

赵究面上笑意缓缓消散,墨黑的眼睛盯住了赵飞月,他将宴席交由太后打理,倒是忘了齐王府的小喽啰,没想到敢有人在这时候跳到面前来。

齐王同在宴中,见到赵飞月跑到圣上面前呛声,咬牙瞪圆了虎目,这个孽障是要将齐王府断送出去不成!

赵究自屏风后走了出来,说道:“齐王小姐既然问了此事,朕这儿正好有一旨意要宣。”

沈观鱼却站了出来,走到赵究身边:“陛下,不若听听齐王小姐要说些什么。”

见她打断自己,赵究看了她一眼,没有说话。

底下的赵飞月见到沈观鱼,眼中射出恨意,指着她道:“沈氏阴毒,害死了我哥哥和我母妃!陛下,毒妇应该就地处死,怎么还会出现在宫里,祸害宗室!”

一石激起千层浪,在场有话想说的人都歇了心思,还是听完这案子再说也不迟。

赵飞月没有傻到家,若直指皇帝和沈观鱼有染,只怕会害死齐王府,这跟敲登闻鼓直接告到定案的官老爷头上有何区别。

何况这件事就算不说,谁还能想不到那儿去呢。

可齐王听了已是面色抽搐,这蠢材到底是受了谁的挑唆,以为这样说皇帝就能放过她了吗,自己绝不能任她拖累了。

“你说她谋害亲夫?可知这人是在和离之后死的,齐王妃是自己推倒了烛台死在佛堂里,朕倒想问问你,沈氏是如何千里谋害他人性命的?”

这边齐王在憋着一口气呢,赵飞月嘴巴利索地说了起来:

“这毒妇伙同一个假神医蒙骗我母妃和哥哥,害他的腿彻底碎了,之后更是用一种怪花哄骗他是能治……治不举的神药,算计我表姐,骗我哥哥不远千里奔赴南疆,才会死在了路上!这一切都有我表姐的口供为证!”

她将证词高举过头,很快就有内侍取过,呈到了皇帝面前。

赵究扫了一眼,不外乎将赠花那日的事添油加醋地说了一番,不足取证。

他慢悠悠道:“你的意思是沈氏算好了你表姐会弄死那盆花,更算出赵复安会亲自去南疆,还能算出你母妃会气得推倒烛台?”

赵飞月道:“她深知我哥哥想治好那顽疾,不放心别人定会亲自去,等到了天高皇帝远的地方,就让那个神医暗害了他,那神医杀了人之后根本不敢回京,直接销声匿迹了!焉知不是心里有鬼!”

她自信得很,知道皇帝要给这姘妇位份,只要这大庭广众之下谋杀亲夫的罪名扣上,沈观鱼就再也翻不了身了。

赵究笑了起来:“这倒是可笑,那花是送你们表小姐的,人你说是那个神医杀的,可赵复安死于南疆毒虫,你非要扣帽子到沈氏身上,可知她在这其中不过是送了一盆花罢了。”

沈观鱼站得近,更能见他眸中慑人的冷意,知道赵究不会因为一个跳梁的赵飞月就生气,他气的是自己。

便也适时说了一句:“我只当那时一盆普通的花罢了,赵复安打哪知道那是南疆奇花,与我无干。”

赵飞月见她出来,自然将火气对准了她:“毒妇!哪会有这么巧合,你就是故意让他知道那花能治病,又算到了姚表姐忌惮你,会晒死那盆花,才送给她以挑拨我哥哥和姚表姐的关系!”

“齐王小姐,我还真是神算子,将一切都算到了,那我便想问问,姚小姐为何忌惮我,为何要挑拨你哥哥和姚小姐的感情?”

赵飞月语塞:“那是因为……”

“那是因为齐王妃和赵复安同姚敏俞说过,会让她当世子妃对吧?姚敏俞在你哥哥受伤时衣不解带地伺候,整个王府都知道,我便以为赵复安要纳了她,才送了那盆花当礼物,可你分明知道她看不上妾室,要做的是世子妃吧。”

赵究沉默听着,负在背后的手已握得指节发白。

赵飞月反口说自己不知道,“你胡说!若是姚表姐要做世子妃,我母妃哥哥又岂会让你和离,你都知道了他的病症……”

“是,你齐王府就是要杀我灭口,赵复安污蔑我不孕三年,到最后因为他表妹要做世子妃,又怕我泄露秘密才要杀了我!

恰好那日太后宣我进宫才救了我一命,我万般不得已求请陛下做主,他可怜我,这才捡回了一条命得以和离,那日我身上的伤自有院正医案为证!你母妃身边害我那几个嬷嬷我也都认得清楚!”

这番话又是引起一片哗然,听起来确实比那赵飞月凭空猜测的更为可信。

原来从前光鲜尊贵的世子妃竟做得这般艰辛凶险,齐王府当真是一个狼窝不成?

赵飞月的话被她还了回来,讷讷不知如何言语。

齐王在这时终于找到了缺口,站了起来对着赵飞月清清楚楚地说道:

“你根本什么都不知道,便在此信口雌黄,那神医是你母妃请的,其他大夫都说你哥哥的腿治不好了,他偏偏治好了,而且他那个方子确实能治不举,有你母妃让人找的瘦马为证,那人确实是神医,

况且沈氏足不出户,根本从头到尾连见都未见过他,而且那神医也没有偷偷溜走,而是悄悄回京找了本王去运你哥哥的遗骨,本王因他护佑你哥哥不利,才悄悄处置了他!”

他说这番话根本不会有人戳穿,甚至赵究还会帮他圆上。

有了齐王这段有理有据的帮腔,事情一下子又变得可信了许多,都在说想不到齐王府内里如此污遭。

赵飞月没想到有这么多她不知道的事,先前她和赵寒衣说了许久,又找到了姚敏俞,才肯定了沈观鱼和赵究就是害死她哥哥的元凶。

她因为不敢直指赵究,才会只紧着沈观鱼一个人咬。

可赵寒衣没有告诉她这样也有弊病,那就是若一切都是赵究做的,沈观鱼就太容易洗清嫌疑了。

不过赵衣寒清楚地知道凭他们根本杀不了人,他只是想借赵飞月的嘴恶心他们一通罢了,至于赵飞月会怎么样,赵衣寒是半点都不关心。

得到这样的结果,赵飞月怎么会服:“那母妃呢!她为什么会发疯,还不是因为沈观鱼害死了我哥哥她才发疯的!”

“是你母妃先是气死了你祖父,又设计要害死儿媳,被陛下追究了这一层层的罪过,吓得是肝胆俱裂,最后自己儿子反倒死了,这是亏心事做太多,老天降下了惩罚才疯了,你如今知道这些家丑了,可满意了!”

齐王痛心疾首地拍着膝盖,谁还能不信他呢。

赵飞月没想到连父王都站在了自己的对立面,不!他现在过得好了,根本不肯替母妃和哥哥深渊

遥遥望着那站在皇帝身边,一身华饰的沈观鱼,这几年来她一直讨厌这个人,到了今天更是恨不得她死,怎么能容许沈观鱼本该落到泥地里的贱命,今朝飞上枝头变凤凰。

她心焦得不行,直接就豁出去了,要将沈观鱼未和离之前就和赵究勾搭上的事说出来。

齐王见她嘴唇微动,知道这孽障是又要发疯了,忽然爆发抽了她一个耳光!

“还不退下去!本王看你是执迷不悟,到底是我管教不严,才让你母妃把你教成这个鬼样子!”

赵飞月被抽了一个耳光,耳朵嗡嗡地响,浑然忘了原本要说什么,而是看向齐王,满脸的不敢置信。

“父王!你打我?”

赵飞月没了娘兄,如今父亲看她的眼神更是带了刻骨的仇恨,惊痛得身子不住颤抖。

“本王不打你,难道由着你在御前失仪,被疯病蒙蔽了脑子?你母妃和你哥哥已经够害人了,当真是一窝生出来的种,本王有你这个女儿真是大不幸!来人啊!把这犯了疯病的小姐拖下去!”

跟着齐王进宫的下人赶紧上前,将人打晕带了下去。

齐王朝赵究跪下请罪:“求陛下恕罪,臣的女儿半年间连失兄长和母亲,神智已经有些不清醒,才生出顽念,非要将这事怪罪到别人身上”

齐王知道谁跟赵究对着干绝不会有好下场,此时他宁愿丢些脸,也要保住齐王府一脉。

“当真是好大一场戏啊……”所有人心底都响起这句话,宴上连酒都没人动,大家专注得

下半年里整个京城就因为齐王府的事热闹了半年,就是街上的乞丐都知道京城里的齐王府就是个笑话,泰半的唾沫星子都用来说齐王府的事,如今终于是当面听到了,只是不知这一出算不算大结局呢。

徐脂慧没想到沈观鱼经了这么多事,算算时间,那段日子她还因为空印案失去了唯一的亲人,操持着妹妹的丧事,齐王府出了个过来奚落的齐王妃,根本无人关心。

别人瞧不到的地方,她过得当真是艰难。

徐脂慧霍地站起身来,恨声说道:

“就说当初空印案被吴氏害死的张家夫妇,满门只落得个沈观鱼这孤女操持两人的丧事,齐王府这姻亲莫说是过问,可说是唯恐避之不及,我那日去了,来了个齐王妃,你猜怎么着,她骂沈观鱼活该,就因为一个亲妹妹死了就从王府跑回去,有什么用,人不还是死了,那夫妇还背着大案子,别带累了齐王府。”

反正人死了,随徐脂慧编排。

这做派谁听了不皱眉,当即就有官家夫人暗暗道:“还是婆婆呢,尽心服侍了三年,儿媳拿自己的清名帮着瞒骗天下人,结果人家唯一的妹妹死了,齐王妃还往人伤口上撒盐,真是半点良心都没有啊。”

“不说这事,就老齐王寿宴那会儿,一整个宴席都是沈氏操持,办得那样好,还不是没来由地就被骂个狗血淋头……”

风向一时就定了,再也无人疑心。

齐王让人将赵飞月带了下去,自己也躬身退席了。

知道此事算平安过去了,沈观鱼坐了回去,由赵究主持大局。

赵究显然是个做大事的,根本不管前头的案子众人有没有回过味儿来,会不会还有疑虑,抬手就让康业宣读圣旨。

沈观鱼抬手按住了那道圣旨,看在赵究低声说道:“陛下,如今宣旨只怕不好。”

她起先面对赵飞月的指证,竟不想做任何反抗,真当赵究觉察不到吗。

他冷厉的眉目横了过来,以不容置疑的语气说道:“康业!宣旨!”

被瞪的人吓得凤冠都抖了一下,手却还搭在圣旨上。

“沈娘子,轻莫要为难咱家。”康业将圣旨从沈观鱼手中抽了回来。

他又重新站出一步,当着百官及各亲眷的面展开了圣旨,高声唱念道:

“已故海晏公大理寺卿沈钧之女沈氏……兹仰遵慈谕、授以册宝、立尔为皇后……仍俟吉辰,所司择日备礼册命,钦此!”

沈观鱼忽然看向赵究,她知道自己要做皇后,只是没想到,赵究竟为父亲追封了海晏公。

海晏河清……这个追封很适合他,瞧见她眼圈忽然微微红了起来,赵究声音依旧冷硬,说道:“你若是再躲,朕就不客气了。”

说罢看向了底下,高大的身形气势凛人,琼枝似的衣袍都散去了温柔,那危深的眉骨下,双眼凌厉如刀。

要这些人直接跪地高呼千岁怕是不能一蹴而就,他便等着出头鸟。

然而底下众人已经沸腾一片了。

“皇后?”

“沈氏怎么能做皇后呢?”

“这竟是比前朝那贵妃更是过分啊……”

甚至有人怀疑起了沈观鱼究竟是何时勾搭上的,他们二人难道真的清白?当事关皇帝,没有证据更为了自己的小命,是以谁都没说。

“沈氏绝不堪为一国之母,陛下!请陛下三思啊!”

一位头发花白的御史终究是站了出来,颤颤巍巍地跪下。

“沈氏既已和离,便与齐王府无半点干系,朕封她做皇后,有何不可?”赵究站起身来,睥睨着众人。

沈观鱼在屏风后看着他,知道自己此时出现只是火上浇油,看在别人眼里就是得了便宜还卖乖,便乖乖坐着。

张御史头发花白,声音悲怆:“此事实在了不成体统,没有先例,臣惟恐陛下被祸水蒙蔽,这直接便是皇后,任谁都觉得是沈氏蛊惑了皇上!”

“不成体统?再嫁女做皇后,前朝更不止个例,娶她们的更非昏君,张卿是觉得朕会被一个女人蒙蔽?卿可知朕让沈氏为后,本不是她所愿,她也是再三进言劝阻,如今不过是朕强求罢了。”

“那陛下为何执意……”

“因为往后朕的六宫只沈氏一人,她不是妃嫔,而是朕的发妻,自然只能是皇后不是其他。”

此言一出,所有人无不大骇,陛下此言惊世骇俗,实在让人难以接受,不说沈氏是否相配,只一个不知能不能生的女人,子嗣不丰,这国本便不稳当。

文太后只闭眼念佛,作壁上观。

渭南王和其王妃更是话都不会说了,长公主、文妙璃听罢垂眸不知在想什么。

白徽倒是嗤笑,没想到皇帝在情爱上是个傻子,迫不及待当着所有人的面说出这种承诺,之后只怕不好收场。

徐脂慧激动地将周冼明掐出了血,“陛下是真男人啊!”

周冼明龇牙咧嘴地不敢痛呼,捂着脸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