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中秋

入住月馥宫当夜, 沈观鱼就收到了消息,尤穹抓到了。

她着急地就要从床榻上起来,说不得就要跟去看看, 赵究按她说的躺下:“这夜黑风高的,你在宫中安睡便是, 锦衣卫问话总是稳妥的。”

沈观鱼闷不作声地等了这么久,自然不愿意:“不成,我必得去瞧瞧不可, 不然今夜是说什么都睡不着。”

见她这么在意, 赵究心想着当初逐那两个丫鬟出宫果然是对的,她对别人也实在是太过上心了些。

他说道:“罢了,你在一旁听着就好。”

二人便乘马车七拐八绕地去了地牢,暗卫头领丛云早在地牢门口等着了,扶秋也迎了上来行礼:“陛下, 小姐。”

赵究走在前面,沈观鱼披着兜帽披风,将全身裹得密不透风, 跟在他身后一同进了地牢,一走进入就觉得阴冷了许多, 沈观鱼暗自抓紧了披风的衣领。

这处的气息古怪浑浊, 赵究从前也多在此处审问犯人, 并不觉得有什么, 今日却担心沈观鱼嗅到那些血腥味,腐坏味, 回去后会不舒服。

这么想着, 他脚步加快了一些, 很快到了一处开阔、放满刑具的地方。

入眼就看到一个大铁笼, 里面的木架子上挂了一个身量不高的人,隐约还有银饰碰撞的轻响,沈观鱼仔细一看,正是尤穹被绑在了刑架上。

还有一个铁笼子套着,可见是极为顾及他的蛊。

此时尤穹面前站着一个奇怪的人,他身形高大壮硕得像小山一样,身上挂着奇怪的小盒子,脚下拖曳着许多碎布,若不是出现在此处,真跟街上的乞丐没差多少。

楚十三也在这儿,他那身月白色的绣花锦袍在阴沉沉的牢房十分扎眼,看起来格格不入,想来是赵究请来防范会有毒物出现。

赵究让沈观鱼坐在最远的圈椅上,自己同丛云也并未到太前面,一切要等那个南疆人查看过尤穹身上没有危险的东西之后再问。

尤穹并未昏迷,而是垂眸沉默不语。

中原人到底是比他要狡诈不少,竟然将他带来京城的帮手都策反了。

但如今就算他死了,但析春会一路被送到南疆去,自己也不算失败,他们的寨子一定有救。

“这就是你请来的南疆人?”赵究问道。

丛云说道:“是的陛下,他的本事并不比这少年差。”

这是赵究当初让锦衣卫盯紧的南疆人中被策反的,他本和尤穹一个寨子,十分了解他的蛊术,有此人的牵制,再配合暗卫围剿,尤穹就是有三头六臂,也绝跑不掉。

而且蛊术并不玄妙,大多数时候只是会动的毒物,只需防备这毒是怎样散发出来的,有没有药可解就是,其余的还有起到解毒、觅踪、联络、侦查、示警等作用。

沈观鱼端坐看着,扶秋陪在身边,这处除了火把的噼啪声,只有铁笼里因搜身而响起的动静。

那南疆人仔细摸遍了,才从铁笼子里出来,将一个陶瓷盅放在了桌子上,楚十三饶有兴致地戴上天蚕寒丝手套,揭开罐子就看见里面的蛊虫在打架。

南疆人举起手,指尖捻着一只挣扎的小虫子,跪地道:“这是蛇觅,用中原话说也就追踪蛊,这小子身上的是母蛊,子蛊想来就在那女子身上。”

赵究问:“有了只蛊就能知道子蛊下落?”

“只有这母蛊的主人能知道。”

沈观鱼在一旁听着,升起的希望又落了下去,赵究却并不失望,让那南疆人退到一边去了。

他对尤穹说道:“朕今日不打算对你用刑,只是想让你知道,你做了件多余的事。”

尤穹做好了赴死的准备,即便赵究再是用刑都不会就范,可没想到赵究开口就是这样一句话。

“你这几日东躲西藏,只怕有许多事情不知道吧,朕在西南的将士已与你的师父尤络说上话了。”

尤穹心头一跳,事关南疆安危,他不得不听,且听得十分认真。

赵究本就打算在南疆扶持一派起来,而尤络坐在的寨子最大,却因偏安一隅、无意中原才反抗起了南疆王,这也是锦衣卫查出来的消息。

为着边疆安定,赵究自然更倾向于扶持尤络而非南疆王,但如今和南疆王也维持着表面的相安无事。

这件事本就可以大谈特谈,没必要将全部希望寄予一枚不知道能不能炼成的蛊虫身上,只不过尤络不像南疆王,想不到找大靖皇帝的这个门路罢了。

赵究早派人主动去联络了,不过是尤络递回来的消息晚了些,这尤穹倒是得手了。

尤穹没想到,他当初想让大靖皇帝出兵的念头居然成真了,但事情哪有这么简单:“你当真会派兵助我师父?”

赵究早知他蠢笨,示意丛云将一封密函举但他面前,地牢虽然昏暗,但尤穹还是一眼看见了尤络的密印,果然是师父!

“朕其实不必问你,不过就是劳累修书一封,直接让尤络把人还回来,你说他会不会给?”

尤穹抿唇不语,大靖人阴险狡诈,他绝不能轻易相信……为防万一,宁肯麻烦些,等析春真的送到了南疆,师父若是不要就再论别的。

那被策反的南疆人这时也说道:“你这几日联系不上,大寨主的消息递到了京城,我才出手帮忙抓住你的。”

尤穹看那叛徒冷笑一声:“既然大靖皇帝真与我师父联手,如今为何不放了我,让我回南疆一看究竟。”

“朕从未说过要放了你,从你抢了朕的人之后,你就该死在这儿。”

当初在居翮山,赵究就打定主意要杀了此人,现在更不介意告诉他。

“你说你要是死在朕手里,你师父是会有二话,还是会把人再乖乖送回来?或是朕再费些事,让你的同伙连边防都过不去,尤络既无蛊也无我大靖援军,你那一个寨子能死干净吧?”

尤穹身子猛地一震,赵究的话戳中了他的痛点。

他有些激动:“大靖皇帝,你只要我一条命,我给你!”

“你的命给不给朕都攥在手心里了,现在只看你有没有点良心,可怜被你师父害死的亲娘,让你的亲妹妹免去这一路的磨难,还是朕浪费些时间,把人再从南疆带回来了。”

沈观鱼在一旁听着,更加明白没人能逃得托赵究的眼睛,只有没被他注意上的道理,没有他不能掌控的事。

她若想成功离开,就不能引起他的一点注意。

另一边,凝滞许久。

初出南疆的少年终究败在帝王心术之下,他的师父派他出来,只以为让他绑一个寻常的女人罢了,谁料竟惹了皇帝,是以未教他权术博弈,尤穹只能一败涂地。

“她如今……在西面,距离我在干安时不过一百里。”尤穹的声线似野兽落败的一声呜咽。

终于听到析春的具体下落了,沈观鱼那提着的心也算放下了一半,随即就听赵究吩咐丛云:“待会让人飞鸽传书,往真定府搜查。”

趁赵究说话的功夫,沈观鱼默默走到楚十三身边,也朝那盅里看去,轻声问:“楚神医,这里边都有什么蛊啊?”

楚十三没想到美人主动过来问,殷勤地说:“在下也不能全都认完,只不过些须认得几个。”

“可否请神医说与我听听?”

“这是寒冰蛊、这只看着,黑中泛紫这两只蛮厉害的,看起来要打赢,作用却很普通,名叫驭生蛊,子蛊种在谁身上,只要捏死母蛊,那人便也没命在了。”

“原来如此……”沈观鱼还待问什么,赵究就上来牵住了人,说道:“说什么呢这么开心?”

沈观鱼想说话,被他一个眼神瞪住,有些无辜地说:“在看这些虫子。”

“也不嫌晦气,回宫去了。”赵究说罢,临走还丢给楚十三一个要杀人的眼神。

“嘶——这牢里本来就冷,瞪人做什么……”楚十三嘟嘟囔囔地也跟着出去了。

丛云却问这尤穹如何处置,赵究自然不可能让他活着,说道:“找到那婢女之后,直接杀了尤穹。”

“是。”

沈观鱼听着,一路回去,在心底暗暗思量起来。

“还在想析春的事呢?”本来今日搬宫,赵究想和沈观鱼好好热闹热闹,谁料半夜一个消息,来地牢里受气。

沈观鱼如何不知他这般露相是在气什么,倚着他肩膀,软声说道:“陛下当真是运筹帷幄、兵不血刃、一箭双雕……小女子若是不来这一回,怎么知道陛下这么厉害呢。”

赵究垂眸看她,忍不住上手捏她的翘嘴儿:“你少在这儿戴高帽,心里打量着什么事儿呢?”

“好大一桩冤枉,才刚夸完陛下,就把小女子下冤狱里来了。”沈观鱼翻身跨着坐到赵究的腿上去,居高临下地瞪着这“昏官”。

没想到今夜沈观鱼这么有小情小致,从善如流将手搭在她圆润的翘臀上,“玉顶儿该怎么罚朕这个判错了案子的昏官?”

沈观鱼环着他的脖子,轻晃脑袋:“罚你亲我一下。”

赵究听到了,跟晃着绿眼睛的狼似的,嗷呜一口就亲了个起火,把人逼得往后仰,他又把住腰,精致的下巴咬一口,又往漂亮雪白的颈子去。

“我说的是一下……嗯……”沈观鱼话都未说完,他的唇儿又追了上来,就是不给她说话。

等外头说到了,赵究还在慢条斯理的更漂亮小娘子唇舌缠绵呢,眼底的不开心早散了。

进了月馥宫,沈观鱼说道:“析春既然已经到了去南疆的半路,就别让她回京城了吧,不如就将她送到苏州去,在老宅住着吧,那边也有人。”

苏州好,放京城他还觉得近呢,天天让沈观鱼念叨。

赵究金口玉言:“那两个丫鬟连同她们的家人都放回祖籍去吧。”

沈观鱼另有所图,自然是一点意见都没有。

过一会儿,她扬起细白的腕子在脖子边扇了扇,温柔地说自己嫌弃地牢里的味儿,要去后头新修的浴池里去沐浴。

说完了还往赵究这儿瞟一眼,手指不明不白就到了他的玉带上轻勾一下,等人来抓她手,又羞怯地转到帘子后面去了。

赵究只觉得自己灵智开了都是为了明白她这个眼神来的,跟着就往浴池去了,费了大半个月修好的,他也得瞧瞧修得好不好。

“跑什么,朕也觉得臭,浴池也分朕一半。”

不一会儿,沈观鱼就借口将钗饰卸下出来了一趟。

经过夏昀时,她退一步借着柱子遮掩,将一个精致的荷包塞到他手里:“待会你会去地牢一趟,有一件事要请你办。”

夏昀低头看着那个荷包,知道是花足了心思,点头道:“奴婢会照小姐说的办。”

见他答应了,沈观鱼也不敢久留,又回到后头浴池里去了。

赵究半坐在水中,听到珠帘轻响,那被热水熏蒸的面容姝丽俊美,漂亮的肌线从胸口一路没入到水中,引人想去探究。

见沈观鱼开开心心出去,进来却微皱起眉,赵究问道:“怎么了?”

“没什么……”沈观鱼摇摇头,腕白肌红,细圆无节的皓腕浸在水中,轻轻往赵究身上撩水,看那水珠沿着如玉的胸膛滚落而下的美景。

赵究忽然觉得自己像要承宠的妃嫔,正被“皇帝”打量着,瞧合不合心意,这可不成,他扭身直接将人扯了下来,湿了水的衣裳勾勒出窈窕的曲线。

赵究没有被美景迷惑,和人一道浸在水里平视着,打破砂锅问到底:“究竟是有什么烦心事?”

沈观鱼瞳仁微动,视线挪开道:“没事,只是不足道的小事罢了……”

“说不说?”他不知做什么,池面的水**漾开去。

“哎哟——”沈观鱼疼了一阵儿,衣裳也被丢上了岸,见赵究还要咯吱她,一边疼一边笑,想躲又躲不开。

“我说我说……”

赵究才住了手,只是分毫不退,示意她将实情道来。

“只是掉了个亲手绣的荷包罢了。”

赵究低声问:“给朕绣的?”

她委屈地点了点头,赵究抵着她的额头:“既是绣给朕的荷包,给朕就是,何必随身带着?”

“我白日里刚刚绣好,想明日佳节的时候给你,可是……定是陛下你方才在地牢里一路拖着我走,害我掉了。”沈观鱼竟倒打他一耙。

赵究吃惊:“你赖朕?”

张嘴就要咬她,看圣明君王惩治这个真正的“大昏官”。

沈观鱼挣也不挣,仍赵究宽阔的身子压下来,两手一摊:“反正现在荷包没了,随你吧。”

赵究沿着她肩线嘬了几口细嫩的肌肤,才说道:“多大点事,让夏昀沿着一路去找就是。”

这可是他自己说的,沈观鱼心跳忽然变快,推着他说道:“那快让他去,别被人捡走再弄脏了。”

赵究无奈,朝外头吩咐:“让夏昀沿着去地牢的一路找过去,务必找到一枚……”

沈观鱼忙接上:“绣了白鹤游鱼的荷包。”

“不错,绣着白鹤游鱼的荷包。”

夏昀在外头应了一声,将荷包藏进袖中,走了出去。

“现在你满意了?”赵究终于动了起来。

沈观鱼“哎呦”个不住,抱着他的脖子受着,嗔怪道:“东西还没给我捡到呢,算什么满意啊。”

赵究正攀着这娇娘临顶呢,又说浑话:“找不到朕给你绣一个,嗯……不打紧的。”

沈观鱼被他逗得笑个不停,主动亲上了他烟雨迷蒙的眉眼。

月馥宫里一片暖湿的水汽,和阴冷的地牢天差地别,夏昀奉旨找到了地牢,他当初也是从暗卫里挑出来的,对这处可以说是熟门熟路。

因是找贵人私物,并无人跟着,照沈观鱼说的,果见那尤穹还在刑架上挂着,旁边桌前放着一个瓷盅,打开一看,盅内已经死得只剩两只了,就是楚十三所说的,没甚新奇的驭生蛊。

沈观鱼本意是此举若能成便成,若不能就另想他法,如今看来大约能成。

夏昀看向尤穹,笑道:“我们主子问你可想活着?”

秋日渐深,天亮得也越来越晚,外头还是漆黑一片的时候赵究就起身了。

谁料枕边人那雪白的玉臂又抬起来,勾着他的脖子要把人拉下去。

温柔沉悦的嗓音从帐内传出:“朕先去上朝,玉顶儿别闹。”

她被亲了几口,也清醒了,不能做害君王不早朝的妖妃,起身亲手帮赵究换上朝服,才打着哈欠睡了回去。

出到外殿,赵究问夏昀:“昨夜可寻到了那个荷包?”

“回禀陛下,已经找到了,好幸掉在了圈椅上,不曾弄脏。”夏昀躬身从一旁的多宝阁上取下那荷包,呈到赵究面前。

“嗯。”赵究边抚着荷包边出门上了御辇,等看够了才系在腰间,称心快意地上朝去了。

中秋夜至,天上月若圆盘,柔柔散着银辉,皎洁月色下的皇城灯火通明,足与月华争辉。

外头渐渐热闹起来了,连绵的宫灯在月馥宫的琉璃窗上映得如梦似幻。

还没入夜呢,沈观鱼就被拉到梳妆台前打扮了起来,知道赵究要在今晚下旨,她心中总不平静。

赵究将事情交托了出去,省出来的心力自然是一直陪着沈观鱼。

“对了,析春已经找到了,如今已在回苏州的路上。”

沈观鱼眼睛一亮,起身郑重地给赵究行礼:“我替析春多谢陛下相救。”

赵究拉过她:“你高兴便好,今夜有件大事,到时候可别笑不出来。”

小宫女也在一旁说道:“娘子,天色也不早了,该梳妆了。”

眼见镜中人妆饰了起来,赵究折子是再也看不下去,走到她身后欣喜地打量着。

赵究今日穿的是苍葭色直襟织锦长袍,腰束月白祥云纹腰带,远看如琼枝一树,占尽了天地之灵秀,也让沈观鱼穿的一样的颜色,深恐别人不知道他们是一对儿。

见他要为自己戴上那顶华贵的凤冠,沈观鱼忙抬手挡住“会否太隆重了些?”这凤冠白日里就晃得她眼睛疼。

赵究拂开她的手:“今日不隆重哪日隆重?”

“太重了我不好走路。”

“朕扶着你就是……”两个人你来我往的,终于是把那凤冠戴上了,等胭脂口脂一一妆点上,天香国艳、兰薰桂馥,

赵究终于满意了,执起她的手,笑道:“我的玉顶儿,合该是大靖的皇后。”

虽然猜到了,但一听到那位份,沈观鱼仍有些头皮发麻,前面好像有万顷波涛等着她,要用口舌将她彻底湮没,或是将她浑身捅成筛子不可。

即使劝过自己不必害怕,有赵究在,那些都传不到她的耳朵里,但

在恍神的时候,赵究已将前她牵着往外走。

坐在御辇上,赵究感觉到掌心下的人并不平静,问道:“你在害怕?”

沈观鱼脖子沉得很,连摇头都不敢,只是说道:“我只是不习惯,谁做皇后能平静得了,这要母仪天下的位份,陛下觉得凭我的名声,真的能担起吗?”

“朕不是要你母仪天下,做所有人的表率,只是让你做朕唯一的妻子。”赵究又说,“但朕也知道你不说真的娇弱无能,真担起事来,你比谁都能干。”

“今夜过后,陛下护在我身前,必是一人面对要压满榻的折子,可害怕?”

“自然怕的,所以皇后在朕从政事解脱出来时,要好好关心朕才是。”

两个人一路呢喃细语,很快就到了太液池的宴席上,这处更是如同白昼一般,楼台亭榭美若海市蜃楼。

池上宫灯在池下明亮璀璨,宫娥小姐们在池中泛舟眺月,月色美人相映成趣,如同仙人乘舟,如痴如醉。

这中秋宴得皇上看重,从一个多月前就筹办了,邀请文武百官共庆佳节,不说这处处的华灯流光溢彩,一应器物摆设更是费尽了心思,更遑论席上应节的美食。

除了各式的宫廷佳肴,还有月饼、九节藕等,甚至是几尺大的月饼摆在宴中,上头印了月宫桂树、嫦娥玉兔等精致图案,并菡萏,芙蓉等百花形月饼簇拥在一块儿,让人大开眼界。

太妃抱病在自己的宫里,太后的精神极好,难道着了华服,坐在了这场筵宴的中心,在文妙璃的陪同下见到宴的官家女眷们。

史官们又这一场华宴窥见大靖朝的殷实强盛,回去更是会不吝笔墨大加赞颂。

今夜人来得甚为齐全,甚至是齐王府的赵飞月也到了宴上,太后见她面有郁燥之气,知她丧母丧兄,也就略略安慰了几句。

待御辇停稳当了,康业抱着圣旨,站在夜风里高喊一声:“皇上驾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