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 修士3

给弟子们上了两个月的课, 艺书的谪仙形象崩得是一丝不剩,在隔壁山头都能听见他日渐嘶哑的咆哮。

清晨要是有人时刻盯着熠灵峰,便会看到每隔一会儿, 就有身穿月白色弟子服的, 哀嚎着从山顶滚到山脚。

云灵月啧啧感叹:“师兄这次入世, 是真的入世了, 不容易啊。”

“委实难得,所以我打算再给他送个弟子过去。”九长老捋着洁白柔顺的胡须,一派仙风道骨, “田辽,走了。”

见那少年沉默地跟在九师弟身后,连个招呼都没跟自己打,云灵月不满:

“这小子不行, 没礼貌,苗瑛你多看看新英榜,百岁以下的少年天才多了去了, 别在一棵歪脖树上吊死。”

“师父多虑了。”

对于师父的打趣,名唤苗瑛的女弟子无动于衷, 只是不错眼地盯着少年渐行渐远的背影。

云灵月对徒弟的反应不太满意,言语就越发过分了:“听说那天在野外,是你强迫的他?持强凌弱是不好的, 下次不可……”

“师父想强迫师伯,倒可以趁着他境界倒退努力一下。”苗瑛被逗恼了, 大逆不道地抢白, “难道如今, 师父仍旧赢不了师伯?”

“那自然是……赢不了。”

无论战斗意识抑或剑法熟练度, 都不在一个等级, 云灵月很有自知之明,“因此我看不出来的猫腻,师兄必然可以看得透彻。”

在师兄发现魔气后,全宗门仔细搜寻了两个月,却并未找出魔修或者产生心魔的弟子。

师兄是不会感知错的,只能是那人溜得太快,或者太会隐藏了。

正巧,云灵月这徒弟有些特殊,意外找到了魔气源头,也暴露了自身的秘密,是以才产生了野外误会。

“我们这些老家伙还都活得好好的呢,你小小年纪就不要忧虑仙界存亡了,没到那个地步。”

苗瑛眉头松了松,仍是未曾展颜。

瞧着跟曾经的师兄一般无二的,永远绷着张冰山脸的徒弟,云灵月突发奇想:

“要不你也去跟你大师伯上几天课?从熠灵峰回来的弟子,进步都很大,你也去学几天吧。”

“弟子是丹修。”

“你大师伯全能,啥都能教。”云灵月催促,“去吧去吧,好好玩几天。”

苗瑛眉头再次皱紧,嘴唇也抿了起来。

云灵月哭笑不得地改口:“好好学几天。”

“弟子遵命。”

*

熠灵峰。

今日讲道要讲心魔,艺书就很不见外地把自己的心魔贡献了出来。

众弟子并未闻魔色变,而是好奇地左看右看:“师父,这真的是心魔?”

“不是心魔还能是什么?”

“不是心魔还能是什么?”

心魔与分|身异口同声,说完,嫌弃地互瞪。

有弟子看出了门道:“这是具傀儡,身上确实有魔气,神识气息也确实跟师伯相同。”

旁边的弟子还是很困惑:“但是,嗯,师伯的心魔怎么这么弱?连分|身都打不过?”

方才心魔师伯耍赖不想上课,分|身师伯打得心魔师伯毫无还手之力。

记录中不是说,心魔与本体境界差不多,甚至会比本体更强吗?

“心魔本质上是内心被压抑的欲|望,压抑的欲|望变成心魔后,内心越迷茫心魔就越强。心魔弱,大概是因为他未能成功蛊惑到师父。”

一位熠灵峰弟子分析得头头是道,“而且心魔也没有脱离识海拥有实体的先例,师父用秘法将心魔放出来,或许也在一定程度上削弱了心魔。师父,弟子说的对吗?”

“对。”艺书踹了心魔一脚,让他继续给弟子们讲道,自己则歪在首座上闭目养神。

小孩儿的确说对了,心魔是艺书内心压抑的欲|望,但艺书本身并不迷茫。

他笃定,自己必须将眼前的任务好好完成了,才能真正过上无忧无虑的生活。舍弃任务直接躺平,必将惹来大|麻烦,他才不会自讨苦吃。

再者艺书内心对那样的生活也实在是万分渴求,所以心魔不会消散,即便不用傀儡壳禁锢,也不会消散。

“有魔气!吃我一招万剑屠魔!”

九长老一来,起手开大。

艺书pia叽一下把他拍到了墙上,睁开眼不耐烦地质问:“干什么?”

“咳咳你干什么?”九长老被弟子们从墙上抠下来,理着胡须怒气冲冲的,

“戕害同门,我要去刑院告发你!想让我高抬贵手,也不是不行,你得把我这小徒弟收下。”

“你有病啊?”心魔与魂飞魄散擦肩而过,心有余悸地骂,“你们凌云宗的修士都有病!”

旁边的弟子提醒:“心魔师伯,您也是凌云宗的。”

“放屁!”心魔斩钉截铁,“我是魔界的!”

九长老幼稚道:“你是魔界的你喊魔尊三声,看他会不会来接你。”

喊就喊,心魔张口就是:“冀连决你个大傻叉还不来接老子!”

“冀连决你个大傻叉还不来接老子!”

“冀连决你个大傻叉还不来接老子!”

魔气混着灵力裹挟着嗓音朝四面八方**出,不消片刻,整个仙界都听到了这句长啸。

大乘境的修士,神识强大如真仙,这种连名带姓连喝带骂的叫法,隔着仙魔界壁垒也定能听得清清楚楚。

顷刻间,一股肃杀之气漫布仙界,凌云宗首当其冲,煞气几乎凝为实质,连天地都为之阴暗了几分。

凌云宗上下瞬间严阵以待。

九长老欲哭无泪:大师兄那么能忍,他的魔怎么一点都不经激啊!!!

禁地中,隔绝仙魔两界的大阵下,一团黑如油墨的魔气化作重剑,猛地蓄力上刺,封印咔咔崩裂。

丝丝缕缕的魔气从裂缝中挤出,逐渐聚成一张邪狞的人脸,凶戾地喝道:“云熠殊,你找死!”

白衣修士在阵眼旁打坐,手一挥,万千困阵启动,牢牢将肆虐的魔气拘在了方丈之内。

“你脸怎么这么大?”

艺书撩开眼皮一看,感觉有些伤眼睛,随手掐了几个印,把冀连决的黑脸收小了一些。

“嗯?”灵力与魔气相撞,冀连决察觉到不对,定睛一看,便张狂大笑,

“你生了心魔?有趣有趣,仙界第一人又生了心魔,啊哈哈哈……”

“你这么开心做什么?待我度过心魔劫,飞升就指日可待了。”

冀连决的视线中,白衣修士曲起一条手臂支着下颌,坐姿不似以往端正,神色也有几分懒散,显然已经受了心魔的影响而不自知。

“唔盒盒盒盒盒,那你也得抵御得了心魔的侵袭才行。”冀连决亦是仙界第一人入魔,他可太明白了,越是抵御恐惧心魔,反而越容易被心魔趁虚而入,

“想飞升,得先消灭心魔才行,云熠殊你发现自己被心魔影响了吗?你有什么办法消灭心魔?”

“这就不牢魔尊费心了。”艺书老神在在,“我不打算消灭心魔,正相反,我要把心魔喂得更强大。”

心魔越强大,消灭心魔后受益就越多,甚至跨境飞升也不是不可能。

想把心魔养肥些再宰?

若有那么容易,本座早飞升上界了!

冀连决心中嗤笑,恐怕要不了多久,这贪婪的假道学就会被心魔吞噬得渣都不剩。

禁地外,心魔听说这边有好吃的,乐颠颠地跑了过来。

艺书抬手将黑脸缩小成一颗黑球,边抹杀冀连决的意识边道:

“可惜我这人不太有修魔的天分,没能把心魔养胖,反叫心魔越来越瘦了。正好魔尊愿意慷慨相助,我便不与你客气了,多谢。”

冀连决最后叫嚣了一句:“本座倒要看看,你能熬几年!”

艺书境界倒退,神识却比之前更强大了。

冀连决穿过封印壁垒的只是一小缕神识,根本就抗不住艺书的揉搓,很快便化为了一团纯净的魔气。

心魔迫不及待地蹿到艺书跟前:“好吃的在哪?什么好吃的?烤仙鹤?”

本体能时刻感知分|身和心魔的经历,分|身和心魔却不可反过来感知本体。

被艺书养了几个月,脑子越养越瘦的心魔,压根没意识到自己被骗,大喇喇地翻起了他的乾坤袖。

“吃的在右边。”

艺书笑笑,在心魔张嘴抱怨时,一把将黑球塞进了他嘴里,并及时屏蔽了自己与心魔的五感连接。

心魔:“yue!什么东yue西yue!”

他无法形容自己嘴里的恶心味道,一边干呕一边弓着腰捶胸,只想把那玩意儿吐出来。

艺书摩挲着下巴,略有不解:“魔气对魔来说是大补之物,你作为一个心魔,怎么跟吃了口shi一样?你不应该觉得美味至极意犹未尽吗?”

“我**淦你个*你***是**吗?”心魔化身电报机捶胸顿足,

“越健康的东西越难吃,这么简单的道理你都不懂?*你**”

艺书恍然大悟:“可是灵果就好吃又健康。”

心魔一边yue,一边又对他进行了密语攻击。

“好了别哔哔哔了,估计把魔气消化掉就没回味儿了,你赶快打坐。”

“你给老子等着。”心魔朝他竖起中指,咬牙切齿地开始修炼。

艺书也继续打坐,磅礴的神识悄无声息地弥漫至整个仙界,当然,绕过了各大仙门。

魔尊来了片刻,仙界潜伏的魔修就不太好藏了,魔气动**显著。

艺书这一探,不仅便把魔界根植仙界的几个隐藏据点都探了出来,还顺手击溃了几个作恶多端的魔修的神魂。

须臾,标注有魔界据点的地图飞入掌门手中。

掌门不敢大意,连忙给其它仙门传消息,请据点附近的仙门先行除魔。

熠灵峰。

煞气聚了又散,九长老用小梳子梳理着胡须,碎碎念着:

“大师兄是个小气鬼啊,开不起玩笑,一言不合就召唤魔尊吓唬人。”

原本严阵以待的弟子们听到他这样说,俱是好笑不已,九师叔单方面与大师伯不和,多少年了都没变。

一派轻松的氛围里,田辽忽然拔剑攻向他身边的年轻人,而后被无形的力量反弹,倒飞出去重重砸在地上。

受袭的年轻人满脸震惊:“这位师弟你做什么?你不怕进刑院挨罚?”

攻出去的力量全都返还给了自己,田辽吐出一口血,神色清明了几分:“对不住,我不是……”

“他身上有魔气!”不知是谁惊呼了一声,周围的弟子齐齐拔剑。

大师伯能把心魔拿出来玩,那是因为他是仙界最强,弟子们相信他不会被心魔掌控神志。

即便大师伯要入魔了,也一定会跟许多入魔的前辈那样,保存着最后的善念,提前叛离宗门赶往魔界。

而田辽不一样,他不过是个金丹前期的弟子,没有那样特殊的待遇。

深知自己难逃一死,田辽面色惨白心生不甘,周身魔气大涨。

“你带他过来,就是想让我给他处理心魔?”首座上打瞌睡的艺书一招手,田辽就飘到了他脚边,

“这心魔有些时日了,隐藏的不错,谁给他支招了?”

九长老愁闷道:“师兄恕罪,我先前疏忽了,并未发觉他何时与魔修打过交道。”

“要你有什么用?”

艺书损了一句,垂眼看向田辽,给他解了禁言术,“你小子自己说,谁给你支的招?”

“是…四…是…”田辽神色扭曲,半晌说不出一句囫囵话,忽地尖啸,

“放开我,我不过是想变强而已,我有什么错?我至少比你们你们这些道貌岸然的假道学坦**!

“不是,我不想死,师伯饶命,我不想死,求师伯不要杀我…

“我凭什么要死?我凭什么该死?你不也一样魔气满心吗?你凭什么杀我?我不服——”

艺书被吵得耳朵疼,径自从田辽眉心抽出魔气,塞入了一个小瓷瓶。

“就问问谁给你支招而已,嚷嚷一大堆废话做什么?”

“你做了什么?你为什么能抓住我?你不能杀我,我死了他的神魂也会受损!我们还什么都没做,我们只是想变得更强而已,我无罪!”

九长老瞪眼瞧着撕心裂肺地蹦跶叫嚷的小瓷瓶,不敢相信心魔真的能被揪出来。

田辽亦是神色恍惚,纠缠他好几个月的心魔,就这么被拔除了?

给小瓷瓶施了个禁言术,艺书不耐地敲击桌面:“问你话呢,到底谁给支的招,你是聋了还是失忆了?”

定身术已解,田辽老老实实跪好,觑着九长老小声回:“是四师兄。”

“哪个四师兄?”艺书追问。

“师父的关门弟子,苍青。”

九长老眼前一黑,只听田辽接着道,“他,好像跟魔修有直接来往。”

心不可控制地下沉,九长老寒声问:“五年前临王秘境,苍青那个小队全军覆没,是他做的?”

“弟子不知。”田辽摇摇头,如实回答,

“其实我跟苍青师兄,严格意义上来说只打了一次交道。就是半年前我的心魔第三次凝聚,差点压制不住,苍青师兄突然出现,教了我隐藏、压制心魔的秘法,然后就领任务下山了。”

九长老不由得产生了侥幸心理:苍青教田辽秘法,必然是出于保护田辽的心理。

半年前的苍青尚且对同门师弟有爱护之情,那么五年前苍青,必然是更清醒的、心怀道义的,他不可能对同门师兄弟下杀手,对吧?

艺书摆弄着装有田辽心魔的小瓷瓶,问:“这玩意儿你想怎么处理?”

田辽满眼厌弃,正想让打散,便听大师伯接着道:

“我建议你带回去慢慢驯化,一来,这是你神魂的一部分,缺失了必定会对你以后的道途有不利影响;二来,你这人心理怪脆弱的,也不能保证除了这个心魔,你就不会再产生新的心魔。”

说到这,艺书上下打量田辽几眼,深深地叹了口气:“本来就不太聪明,回回都削神魂的话,早晚变傻子。”

田·不聪明·辽颤巍巍地伸出双手:“那,那弟子还是带回去驯化吧。”

艺书先在小瓷瓶上一顿画符布阵操作,又在田辽眉心画了个符,然后才把小瓷瓶放在他手心:“知道怎么驯化吗?”

田辽迷茫地摇头。

“真笨蛋啊。”艺书没法掩藏自己的嫌弃了,“打他,打他懂吗?就天天打他。”

田·笨蛋·辽泪目:“谢师伯教诲。”

九长老见弟子被欺负,忍不住想帮腔,艺书斜了他一眼:“你怎么还没去抓你另一个入魔弟子?”

“还,还没入魔呢。”九长老讪讪,“苍青月前传讯,说是在莲城做任务,要不师兄你?”

“呵呵。”

莲城与宗门大比的华城相邻,正巧那边比完了,直接把人捎回来,确实比从宗门出发去找人更省时间。

九长老抱拳一揖到底:“有劳大师兄。”

顿了顿,他求情道:“请大师兄尽量把那逆徒带回来处置。”

“就这?”艺书挑眉,“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

“师弟愚钝,大师兄有何要求,请直白地讲。”

田辽已退回众弟子身边,艺书指了指围着小瓷瓶敲敲摸摸的小崽子们,理直气壮地命令:“你给他们上课。”

“好吧。”九长老无奈。

艺书伸了个懒腰,慢悠悠地往外走。

“大师兄。”

“反悔了?那你自己去。”

“没反悔!”九长老语气别扭,

“放几个筑基、开光境的分|身出来玩玩倒无所谓,可你分神境都放出来俩,当心神魂受损。”

一个分神境在华城带队,熠灵峰这个分神境是为了打服心魔。

艺书意味深长地盯着九长老看了好一会儿,在他即将恼羞成怒时,冷哼:

“要不是你们太废,我用得着事事亲力亲为?真担心我就赶紧支棱起来。”

九长老气急败坏:“谁担心你了?年轻时当甩手掌柜,活该现在累死累活!”

不等他说完,眼前的分|身就化作一缕青烟回归了本体。

*

华城那边,艺书下了带回苍青的命令。

方才他神识扫**仙界,在华城、莲城附近发现了好几处涌动的魔气,不是魔修就是被心魔反噬即将成为魔修的人,想来其中会有苍青。

因此不必费力搜寻,分神境艺书很快便找到了苍青。

对元婴境来说,分神境带来的压力重如千钧,苍青第一时间就想逃跑。

“见到师伯不问安,跑什么?”艺书轻而易举地拦下了他,“魔气充斥印堂,彻底入魔了?”

“没有!尚未彻底入魔,求师伯高抬贵手。”偏偏是最不该出现的人出现在眼前,苍青大汗淋漓,

“求师伯看在同门孽缘的份上,饶师侄一命,师侄愿在此立誓,即便入魔也决不为非作歹,决不会堕了宗门的名声。”

苍青求得诚挚卑微,神色却不见卑微,只是攥紧了本命剑步步后退,随时准备以死相搏。

他太了解大师伯了,铁面无情杀伐果断,对待魔修没有丁点儿的仁慈。

哪怕是同门,大师伯也必定下得了狠手杀他。

“师伯,得罪了。”试探了几次没找到机会闯出山洞,苍青咬牙掐诀,本命剑嗡嗡吟鸣,“师侄想活。”

艺书“啧”了一声:“你师父没给你发通讯?”

苍青怔愣一瞬,又连忙收心,神色愈发警惕戒备。

“我想杀你一照面就杀了,何必废话?”艺书靠在山壁上,态度出奇地平和,“看看你的通讯玉,小九应当是给你留言了。”

苍青手心里全是冷汗,几乎要握不住本命剑,沉思良久,他不抱什么希望地拿出了通讯玉。

玉牌闪烁不停,足以见得对面的人有多急切。

先前魔尊忽然踏足仙界,引得心魔暴动,苍青只顾着压制心魔了,是以没发觉师父的通讯。

“我……”

“接吧。”艺书并不着急,“听听他要跟你说什么。”

能说什么呢?

苍青苦笑,看大师伯的态度便明白,师父也已知晓了心魔的事。

无非是要逐他出师门,无非是要让他束手就擒引颈受戮。

可是,他真的不想死。

“师父,徒儿苍青。”

“干嘛呢半天不应?为师长话短说,你且听着。”九长老语速极快,

“方才掌门把你大师伯能处理心魔的消息和魔界据点一起发给各大仙门了,肯定有人不信。你别顶着一身魔气搁外头瞎晃**,免得被人打死,赶紧跟你大师伯回来,不要反抗。”

“师父,徒儿想活着。”苍青犹如在大海上迷航的船只,看到了如梦似幻的灯塔,“师父,会骗徒儿吗?”

“我闲得蛋疼我骗你?我忙得很,没空跟你废话,赶紧回来。”

师父说完就关闭了通讯玉,苍青依稀听到了对面喊“九师叔”问问题的声音,师父似乎是挺忙的。

他将通讯玉收进乾坤袖,回忆着师父说的话,许久,缓缓抬头:“师伯真的有办法处理心魔?”

一个“有”字掷地有声,落入苍青耳中,犹如炸雷响彻。

大师伯没必要说谎,他说有,就一定有。

苍青扯了扯嘴角,蓦地吐出一口鲜血,罡风凭空而起,衣发蓬乱难收。

艺书见状,站直了身体,表情严肃起来。

“可是师伯,晚了。”两行乌泪从苍青眼中涌出,又化作魔气飘散,“师伯怎不早些…怎不早些…太晚了啊。”

作者有话说:

最近被疫情搅和得很烦,没法稳定更新,大家看着晚九点没更新就是当天不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