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 公子7

所有人都知道, 皇太女没多少日子可活了,她的头发几乎掉光,挽不起发髻, 只能用布巾包起来。

她过于虚弱, 上朝都不能站立, 司皇特地赐下座椅, 对她的态度也亲和了不少。

对司皇来说,在无论如何都无法延缓自身的衰老时,看到一个比自己衰败得更加厉害的青壮年, 多少能让她对自身的现状感到些欣慰和满意。

至于那个凄惨的对照组是自己的亲生女儿,有什么关系呢?

她最不缺的就是女儿。

对朝臣尤其是杭、时两派来说,皇太女倒台,意味着大势变化, 该转投十七皇女门下的转投,该加快夺嫡动作的加快。

最近九皇女可谓是春风得意意气风发,在心底把萧意舒是夸了又夸。

甚至想着虽然萧意舒长时间住在太女府上, 身子不清白不干净了,但基于他弄死皇太女立下的大功, 等回头她登上皇位,倒也可以不计前嫌大发慈悲,在后宫里给他留一个小小的位置。

周围人尤其是司皇和杭家的态度, 让十七很是看清楚了一些事,她变得十分沉默, 每日除了护送皇姐上下朝, 就是待在自己的王府, 闭门谢客。

九月二十九, 是司皇的寿辰。

宫廷设宴, 司徒清浦拖着病体,和情绪抑郁的十七一起到场祝贺。

趁着歌舞升平众人松懈的时机,假扮成舞倌的刺客,忽然拔剑冲向司皇…

在听说十七为司皇挡剑,生命垂危的时候,艺书并没有很意外: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十七是有点氪命的爱好。

据说太医勉强保住了十七的性命,但太女气急攻心吐了很多血,有点要不好了。

那样的时机下,她死死抓着皇夫的手要求:“请艺公子来,孤只信任艺公子,请艺公子……”

宫使着急忙慌来请,司徒沐歌好似早有预料,亮出一块黄玉玉佩,表示要一起进宫。

她要进宫,长孙以束自然得跟着。

宫使一看那玉佩,二话不说,把三人都抬上了。

司徒沐歌摩挲着腰间的玉佩:“他为何失败,你想明白了吗?”

艺书点头:“大致明白。”

“今天让你看一出好戏,能更明白些。”

入了宫,一行人径直来到皇夫的宫殿。

太医战战兢兢跪了满地,皇夫守在床榻前低声哽咽,司徒清浦此起彼伏地咳着,另一张榻上,躺着昏迷不醒的十七。

旁边的宝座上,坐着一个体形瘦削但挺有气势的女人。

瞧见司徒沐歌进门,皇夫瞠目结舌,司皇只是端起参茶抿了一口。

她早就知晓小五回京,回便回罢,一个盲女,对京城的局势产生不了太大的影响。

小五左边的男子,是长孙家的,模样跟小时候变化不大。

右边拎医药箱的,就是那个所谓的江湖神医了。

嗯,毒阎王?

倒是符合他的所作所为,对清浦来说,可不就是个催命阎王。

司皇内心什么都知道,却也什么都没说,只是沉默地看着多年不见的五女儿坐到了自己身边。

母女俩坐在一起,都是事不关己的看戏姿态。

床榻边,艺书给司徒清浦把脉喂药,不过她咳得太厉害了,根本没法喂。

艺书索性点了司徒清浦的穴道,而后掐住下颌让她被迫张大嘴,药丸塞进去,温水灌进去。

司徒清浦不能说不能动,洒了一身的水,狼狈的很。

皇夫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几欲冲上前给那粗手粗脚的男子一个大比兜。

艺书恍若未觉,抽出一根长针扎在司徒清浦颈侧,解穴。

司徒清浦气喘吁吁大汗淋漓,憋得两眼通红却咳不出来。

“看…看看十七。”

艺书转身,十分敷衍地摸了摸十七的脉门:“还活着。”

然后反手取下司徒清浦颈侧的金针。

皇夫真的忍不住要发火了,司徒沐歌适时地出声:“既然都没事了,艺书。”

艺书走到她身边,把右臂递到了她正试探摸索的手掌下。

司徒沐歌扶着艺书的手臂起身,朝皇夫的方向轻轻颔首:“告辞。”

皇夫张了张嘴,无法挽留,只能泪眼婆娑地看着他们三人往出走。

“既然回来了,”司皇终于开了尊口,“便留宿几日,陪陪你皇父罢。”

司徒沐歌站在门外,回头笑问:“会不会太叨扰?”

“不会!”皇夫急切地朝她走了几步,抢答,“不会的,我……你母皇很高兴你能回来。”

“朕还有折子要批,就不陪你们话家常了。太医一定要好好医治小十七,需要什么珍稀药材,尽管到朕的私库中取。”

司皇搭着女监的手慢步离去,路过他们身边时,留下了一声意味深长的轻笑。

这么些个皇女,她最喜欢的,就数十七了。

这孩子生的晚,没见过早年那些乌七八糟的腌臜事,又备受皇夫和老大疼宠,养成了天真善良爱撒娇的性子。

司皇知晓,自己绝对算不上什么心慈手软好脾气的皇帝。

子女夫郎敬畏惧怕也好、憧憬怨恨也好,她都习以为常了,也都无所谓了。

不过这十七是个例外,打小就不懂得什么叫怕,偏爱抱着她的膝盖撒娇,偏爱趴在她肩头打瞌睡。

即便亲父亲姐再如何严厉地警告,小十七也还是那副没心没肺的傻样子,吃到一块可口的点心,都要眼巴巴地蹲在她必定经过的路口与她分享。

那些亲近和孝顺有几分真几分假,无需计较,就连今日的挡剑有多少算计,也无需计较。

司皇只是单纯地觉得,这个给她带来了少许愉悦情绪的孩子,还是活下去的好。

所以那个被小五带回来的江湖神医,还是别插手小十七的治疗了。

*

司皇离开之后,皇夫抱着失而复得的女儿,嚎啕大哭。

“对不起,对不起我没有保护好你,让你吃了那么多的苦,对不起……”

“没关系,我知道,那是你能做到的最大的努力了。”司徒沐歌温声安慰。

艺书和长孙以束坐在一旁,默默吃茶。

面对这种境况,艺书不禁将8号和司皇放在一块做对比。

司皇现在准许司徒沐歌和长孙以束回宫,是因为年纪大了,秉性变得仁慈想要补偿了吗?

非也。

她临走时的那个眼神,满是“朕的种即便瞎了也能引得优秀男子为她鞍前马后”的得意。

艺书与长孙以束在她看来,不过是两个好看的、愿意替五皇女报仇(杀皇太女)的弱质男子。

而司徒沐歌,只是一个对局势产生不了影响的、没有资格参与大位争夺的盲女。

司皇对他们,有一种高高在上的近似主人的心态。

在这个时代背景下,她的确可以称作“主人”,且她那种享受掌控他人人生的心态。

她不开口,司徒沐歌和皇夫连相聚的资格都没有;她有需要,就可以随便给自己的亲生女儿下毒。

十七的性格行为合她心意,她才愿意施舍丁点儿仁慈,愿意为保十七的命动动嘴皮子。

说起来,司皇对待朝臣尚且会花心思虚与委蛇,为何对亲生女儿们却如此随心所欲?

或许,正因为这是她的亲生女儿,才可以有这种理所应当的残忍呢?

她的孩子在她眼中,不是作为独立的人存在的,他们只是她的所有物。

她给了他们生命,所以,她也可以随心所欲地收回他们的生命。

8号委托人对待8号小世界的人类,大抵也是同样的心态——不按照祂的期望生活的人,祂说不定会付出些许代价,抹去他们的存在。

根据这种思维,假如非恋爱脑越来越多,多到了影响小世界秩序的程度,祂会不会有权力,开启灭世?

单是想象,都觉得不寒而栗,那样的人怎么能够为神?

艺书暗自叹息,8号可以成神,或许是因为祂和给祂颁发毕业证的那位,是同种风格的神。

而长孙以束被卡毕业,一是因为他有类似的冷酷心态,他只把众生看做能助他变强的道具;

二嘛,是因为卡他毕业的导师与他不同,是个有悲悯之心的。

也正是因为那位的悲悯之心,长孙以束才能到这个世界来草醋王人设。

但凡那位在轮回池动点手脚,此刻的常以束,八成就已经化为池里最精纯的能量了。

夜幕降临,那边哭声渐歇,艺书戳了戳闭目养神的长孙以束:“这一趟走完,你要还是学不会爱咋办?”

“你想咋办?”

“诶?”

艺书对上了一双饶有兴味的红眼。

不等他做出反应,“砰”的一声,长孙以束连人带椅飞出去撞到了墙上。

“嘶——”

椅子撞了个稀巴烂,垃圾堆里的男人揉着胸口站起来,笑容满面的,“又没对你的小徒弟怎样,干嘛踹我?”

司徒沐歌放下脚,云淡风轻地回:“下意识。”

旁观者目瞪口呆。

“初次见面,我是穆戈的未婚夫,号归缘。”

红眼睛的长孙以束飘到司徒沐歌身边,亲昵地揽住了她的腰,“皇父,天晚了,我们睡哪?”

宫侍引路,两人相携进了同一间房。

“识海情况怎么样?”

“暂时可以控制,把他融掉的话,绝对能好彻底。”

“有约定在先。”司徒沐歌的语气听起来,比任何时候都要轻松随意,“过来,我帮你梳理。”

烛光闪烁,影子映在窗纸上,一人不设防地把额头送进了另一人掌心。

归缘念念不忘:“他都不在意融不融合,他母神倒是想的多。”

“亲眼看着他一世又一世轮回至今,希望他能独立成神,也无可厚非。”

“辛苦你喽。”

啪。

司徒沐歌重重拍他脑门:“安生点儿。”

归缘偷亲失败,低笑不止。

……

艺书震撼莫名。

同样是有婚约,白日里那俩人跟被迫营业的cp似的,用一分真情都怕自己吃亏。

入夜后的归缘和清念,才是未婚夫妇该有的样子啊。

说起来复制世界的人类,只有在成神后才能独立存在,才不会再跟相同本源的灵魂融合吗?

复制世界,果然弊端很大。

进自己的房间躺下,艺书满脑子神神人人地睡着了。

*

砰!

扑通!

哗啦!

大概是换了环境,脑子里那根弦又紧绷起来,艺书被打斗声吵醒了,听起来还打得挺凶。

涉及人家的修炼秘密,他本来不想管,但主殿那边,皇夫非常担心,太女好像劝不住了。

以免整个皇宫都被吵起来,艺书决定先去隔壁看看情况。

窗户尚未遭到破坏,房门摇摇欲坠,他尽量小心地开了条缝挤了进去。

屋内一片狼藉,桌椅板凳都成了渣渣。

艺书出现的时候,归缘神色癫狂,一拳正砸向司徒沐歌的太阳穴。

司徒沐歌好似没有感觉,站在废墟里纹丝不动,艺书条件反射地冲上前想救她。

破空声刺耳,拳风刮断了司徒沐歌的发丝,归缘动作一顿,仿佛是恢复了几丝清明。

下一瞬,司徒沐歌一脚踹出,归缘又撞墙去了。

艺书识趣地站住,没有插手。

司徒沐歌闪身追上归缘,拳脚相加实打实地把他揍了一顿,顺便还扯着纱幔把他捆了起来。

“杀——”

归缘扭头,一双红眼珠杀气腾腾地凝视艺书。

司徒沐歌踩着他的脊背,拽着纱幔的手微微使劲,归缘“唔”了一声,被勒紧脖子闭嘴了。

艺书嘴角抽搐,家暴现场当真是凶残无比。

“正好,皇父过来了,你先出去应付一下。”司徒沐歌蹲下身,掌心贴着归缘的额头安抚他的精神,“我这边还需要点时间。”

“好的。”艺书挤出门拦在皇夫跟前,“五殿下没事,您不用担心。”

小五没事,长孙家的有事也不好啊!

皇夫想起女儿那一脚送长孙以束八丈远的画面就头痛:“堂堂大女人哪能对弱质男子动粗?你让开,本宫说什么也得进去训斥她几句。”

司徒清浦努力劝阻:“皇父稍微等等,现在进去或许不方便呢?小五穿好衣裳就出来了。”

皇夫闻言,不小心脑补了一些jj不让写的东西。

艺书想了想,补刀:“青梅竹马感情好,所以动静有点大,并不是真的在打架。”

全场:“……”

司徒沐歌衣衫整洁地出来:“皇父莫听他们胡说,我和长孙只是在切磋武艺。”

皇父:“半夜三更切磋武艺?”

艺书:“这是他们的乐趣。”

还胡扯,司徒沐歌抬手抽了他后脑勺一记:“长孙这些年要照顾我,练武急于求成,有些走火入魔,需要我帮忙疗伤。”

皇夫闻言,抓住女儿的手连声问:“走火入魔你怎么还往跟前去?他可有伤到你?你怎么这么不知轻重!”

“没有受伤,我武功不弱,他伤不到我。”司徒沐歌气息平稳,的确不像受了伤的样子,“皇父若是实在放心不下,可以进来坐坐。”

“好好好,我得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万一那小子失了智打起来,他也好喊人制止。

司徒沐歌给归缘梳理识海,是涉及神魂的操作。

在旁人看来,只不过是她坐在床榻上,归缘枕着她的大腿被她轻抚着脑袋。

皇父瞧着长孙家的小子被捆成粽子,还红着眼睛朝自己点头微笑,忽然有种深深的罪恶感:我女儿是不是有点变态?

管他变态不变态吧,反正一个愿打一个愿挨,也不太有旁人置喙的余地。

天蒙蒙亮,长孙以束睁开眼,发现自己靠在女人怀里,下意识地发起攻击。

司徒沐歌也下意识地又踹了出去。

长孙以束撞墙反弹,在地上滚了几圈,挣碎纱幔捂着肿包的额角,又气又憋屈地出门了。

*

司皇在寿辰这天遇刺,十七皇女为救驾重伤昏迷,而皇太女离御座更近却连提醒都没做到。

龙颜大怒,怒斥皇太女不孝,勒令十五天之内查出刺客真凶,并把查案权力交给了时家人。

意料之中的,一项项证据都指向了杭家。

皇夫有两个皇女,长女还占据着皇太女的名头,杭家在一众皇女的外家之间,本来是最风头无两的。

然这一次,杭家支持的两个皇女都废了,司皇还特意把查案权交给杭家的死对头,摆明了是要收拾杭家啊!

朝臣见风使舵,赶紧跟杭家撇清干系,且有相当一部分人,明里暗里流露出了投靠时家的意思。

局势对自家过分有利,反而有些可怕,正常思维下,时家应该带着九皇女的势力苟一波。

但是,皇上从很多年前就表现出了对皇太女的不喜,近年来对十七皇女也颇为冷淡,萧家出事之前,朝臣看得分明,皇上是准备收拾杭家的。

只不过杭家在朝中关系盘根错节,及时察觉到危机,将黑锅甩给了萧家,保住了自己的家族。

这几年,杭家那老匹夫很有当年的长孙老狗的作态,皇上最憎恶这个。

皇上必然是打定主意要收拾杭家!

还有最重要的一点,皇上对九皇女一直回护有加!

时家仿佛看到了废皇太女立新太女的曙光,大喜过望,忍不住想加快速度撂倒杭家。

有道是乐极生悲,狐狸一蹦跶,尾巴就藏不住了。

在即将下旨查抄杭家的紧要关头,证人突然反口,新的证据出现,那口行刺皇上意欲谋反的黑锅,哐当一声砸到了时家头上,而且是证据确凿!

“冤枉,冤枉,臣冤枉啊!”

“时大人喊冤前,还是先解释清楚,行刺明明与杭家无关,时大人是如何让一切证据都指向杭家的吧。”

“时大人解释不来?该不会是常常如此陷害忠良,一时不察,才把伪证做得不够周全吧?”

“时氏一族罪大恶极,恳请皇上立正典型!”

“恳请皇上立正典型!”

“皇上,老臣是冤枉的啊!”

时家被查,九皇女被牵连,不复以往受宠。

杭家众人无罪释放,司皇赏赐了许多珠宝,算作补偿安抚。

十七皇女醒了,不过身体算是坏了,与九皇女一样,时常咳喘。

三大储君人选都体弱多病,原先不太有希望得位的皇女便冒出了头。

腊八节,司皇中毒,性命垂危。

最近,她又流露出了要搞杭家的态度,有萧、时两个前车之鉴在,六皇女慌了。

她不知道司皇这次是真的想搞杭家,她听从了九皇女的建议,选择下毒、逼宫两手抓。

九皇女和时贵君受宠多年,在宫中是相当有势力的,他们手底下,一些埋得深的暗子就连司皇都挖不出来。

司皇大抵也没想到他们胆敢直接下毒,这种愚蠢的、一旦动用就不死不休的方式,正常人会用吗?

九皇女就是用了。

这么些年她以为自己很受宠,结果自己就是个靶子!

她恨极了,退路什么的都无所谓,她就想让司皇看看她的厉害!

可惜司皇没死,十七恳求艺书救她的命。

十七记得自己就着御箸偷酒吃的滋味,记得自己被母皇抱在腿上翻奏折的画面,还记得自己眼馋母皇的漂亮耳坠,就将母皇的耳垂扯出血的模样……

她晓得母皇不是好人,母皇对不起皇父对不起皇姐,但唯独对得起她。

她不能在旁边有神医的情况下,眼睁睁看着母皇死去,一点努力都不做。

“艺公子,求你救救母皇!只要你愿意救活母皇,钱、权,我都可以给你,我这辈子当牛做马报答你!”十七深知这事只求艺书没用,两腿一弯朝他们跪下,哭着乞求,

“两位皇姐,求你们高抬贵手,准许艺公子救命。往后你们可以把母皇幽禁起来,我会时刻看着母皇,绝对不会让她给你们添乱,我会看牢她的。”

司徒沐歌无所谓道:“与我无关,我就是个纯看戏的,不参与任何决策。”

司徒清浦咬牙:“我还要废了母皇的武功,你同意吗?”

“同意同意。”十七连连点头,“请艺公子赶快出手救人!”

司皇没死,失去了权力还被废了武功,活得也不太开心,对十七的态度时好时坏。

司徒清浦的身体开始好转,在正月份登基为皇。

登基后的第一件大事,就是为长孙家平反;第二件大事,是处理杭家。

碍于皇太夫的情面,司徒清浦给杭家定的罪名没那么重,只是抄家贬官。

第三件大事嘛,就是选秀了。

司徒清浦前些年总是一副命不久矣的模样,还不受太上皇待见,婚事便被耽搁了。

而今她已然为皇,身体也明显是越来越健康,诸位家有妙龄儿子的大臣便坐不住了,纷纷上表要皇上广纳后宫。

然后压力就给到了艺书这里。

一则,解毒时不是看光光了嘛,司徒清浦觉得,她应该对他负责;二则,救命之恩以身相许,不是常规操作吗?

作者有话说:

艺书:你这叫恩将仇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