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七章 (大结局)

明枝的脑海似是没有想通他在说什么, 她皱着眉头,磕磕绊绊地问道:“你要去哪里?”

裴渊低眉说道:“去西北。”

明枝含糊地说道:“听起来好远啊,你还会回来吗?”

她的手指紧紧揪着裴渊的衣角, 面容仿若含着露水般的芙蓉花,蹭蹭他的衣衫。

裴渊轻抚着她的头顶, 话语之中都是坚定道:“你一定要等我回来, 好吗?”

明枝宛若孩童一般努力地颔首,尽管她今日吃了酒, 神志不太清醒, 但心底却是满满的不舍。

她的泪珠立马便落了下来,扑在裴渊的怀中呜咽地说道:“我舍不得你走, 你能不能别去, 我会好想你的,就像南瓜那么大的想念。”

裴渊的心尖已然被明枝这般话所触动。

都值得了。

他嘴角噙着笑, 低声说道:“你有什么愿望,等我回来帮你完成。”

听完此话后, 明枝瞬间从他的怀中窜出, 掀起床边的锦被把自己蒙起来。

裴渊以为醉酒后的明枝想要入睡了, 他便径直起身, 意欲离开时,温暖的小手猛然从被窝之中揪住他的衣角。

声音蒙蒙且低声说道:“等你娶我。”

裴渊的脑海中在一刹那,仿若刚才的烟火一般,这句话就像潺潺的暖流涌入了他的心房, 纵然战场之上的不确定有很多,他已然做好了万全之策, 明枝的这番愿望却使得他哪怕只有一口气, 也要活着回来见她。

他从被子中挖出羞怯, 满脸泛红的明枝,亲吻着她的额头应道:“等孤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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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月初一的清晨,总是伴随着爆竹的声响,明枝缓缓睁开眼睛,揉着分外痛的额角,试图让意识回笼。

忽然寝殿的大门被人猛然推开,细碎且快速的脚步声传到了她的耳中,她沙哑地说道:“安安,小心摔跤。”

宛若小炮弹般的安安扑到床榻边,眉眼之中满是焦急:“阿娘,爹爹走了!”

裴渊走了?去哪里了?

“去西北。”

裴渊的声音忽然在她的脑海中响起,她揉着隐隐作痛的太阳穴,端起侍女手中的醒酒汤,回想着昨夜发生的事情。

原来昨夜他专程骗她进宫,不仅是为了团聚,更是为了告别。

东宫的侍人皆是裴渊手中的精锐,她随手揪住一个侍女,焦急地问道:“殿下在哪里?”

“明主子,还请上轿!”

倏然间,文舒的声音传到了她的耳中。

待她抱着安安上了辇车之后,接过文舒手中的文书,细细端详一番,已然明白了裴渊此次去西北的意图。

当初在江南五县作恶多端的二皇子,领着草原王顾奕然的一半精兵逃窜到了西北,打着二皇子的名号,试图推翻裴渊的江山。

西北的边防一向固若金汤,奈何二皇子却是有着许多诡异的技法,还传播了□□一般的话语,自封为王,还招揽了一批信众。

此时的西北边防摇摇欲坠,只得身为太子殿下的裴渊亲自去往,稳固军心。

当明枝穿着一袭红衣抱着安安站在城墙之上,裴渊已然穿着一袭银色的盔甲,骑着高头大马越行越远。

这银色的盔甲和当初在二皇子手下救她与安安那时,别无二致。明枝的心尖忽然涌上了一股焦虑,她挥着手高喊道:“裴渊,你记得回来娶我。”

裴渊心尖猛然一颤,他回首向后看时,却发现了明枝抱着安安在城墙上。

相顾无言,只有情谊在视线之间流转。

他久久地凝视着心尖上的姑娘,不舍之情已然流露了出来,他缓缓转回头,不愿再看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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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裴渊走后,明枝忽然感觉自己的生活变得甚是乏味。

苏妙妙与兄长不知道在除夕那夜发生了什么,他们的关系似是更进了一步。

慕明然会装作给她买簪子的时候,再从妙妙一支,而妙妙借着探望她的名号,住进了英国公府,毕竟幼时她们的定亲皆是京城之人知晓的。

明枝想,待裴渊回来,定要让他下赐婚圣旨。

而安安总是在最近半夜忽然惊醒,说些什么,爹爹受伤了的胡话。

她的精神已然被折腾得憔悴,轻抿着手中的茶盏,看着垂花门上的发出的绿芽,细算一番裴渊已然走了三月有余。

一个匆忙的脚步声传到了她的耳边打破了此刻的宁静。

“姑娘,殿下出事了。”

明枝手指微颤,手中的茶盏也应声坠地,她眉目紧皱说道:“出何事了?”

她的贴身侍女皆是兄长买来的良家子,方才被她派去城南买些糕点,也不知听到了什么。

那侍女磕磕巴巴地说道:“现在街上都在传殿下在西北受了重伤,可能快要不行了。”

此事太过诡异,况且裴渊受伤之事不应该对外宣传,她总觉得此乃计谋,但心里却没有底。

她抱着安安,急忙唤上慕明然陪她去皇城之中去询问一下文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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守在东宫的文舒却是没有料到此番情况,他不停地在地上踱步,与殿下商议的书信已然没有了联系,他的心间已是慌乱,但面容之上仍是一副风轻云淡的样子。

慕明然却是忍不住了,他问道:“可是兵书没有传回来,殿下现在没有消息。”

他一语便道破了真相,文舒点头应道。

“你们的计划是什么?没有接应之人吗?”

慕明然不愧是在战场之上厮杀过的将军,被看透心思的文舒,看了看明枝,似是坚定了信念,关上了宫殿的大门。

耳朵在门口听了一段时间,没有动静之后,他吸了一口气说出的话,却使得他们愣在了原地。

“殿下可能真的受伤了,殿下此番离京,一是为了西北战事,二则是为了铲除京城之中意图谋反的皇亲国戚。本意传出假受伤的消息去迷惑他们,引导他们进入皇城,里应外合从而一举歼灭,但现在却迟迟接收不到殿下回京的消息,殿下的皇叔们已然蠢蠢欲动,过不了多久便会包围皇城。国公爷,您先带着主子们走吧。”

慕明然起身便要带着明枝与安安离开此地。

明枝心中却是慌了神,裴渊又受伤了吗?

不会的,不会的,他还答应过要来娶她,怎得会这般就被阎王唤去,她的身子已然变得僵硬,她的手指也分外冰冷,无意识地随着哥哥走出了东宫。

但裴渊的安王叔却是早已对皇位有了觊觎之心,他已然封上了皇城所有的大门。

只得他们弹尽粮绝之后,再打着正义之师的名号,入主皇城。

而明枝他们一行人已然无法再回到东宫,纵然知晓他们身份的人很少,但若是被人一旦发现裴渊暗地里还有嫡亲血脉在,安安甚至连一条活路都没有。

明枝慌张地领着他们又回到了云翠宫,曾经舒太妃久居之所,也是她自小长大的地方。

她曾经看着这里的天空想着自己出宫的生活,却没有想到兜兜转转还是回来了,曾经她在这里的小菜园种植的土豆和红薯已然生成了一大片,后花园枝头的香椿也生了许多。

当初在宫女所被人欺辱,她还攒了许多的新米,皆是为了防止自己吃不上饭,现下这堆东西竟成了他们果腹的食物。

慕明然揽着明枝的肩头,安慰道:“无碍,哥哥哪怕拼了一身性命,也会让你们安全出去的。”

明枝却是漠然地坐在石阶上,眼里噙着泪花问道:“哥哥,他不会真的死了吧?”

慕明然却是没有一点底,他不信裴渊没有后手,但现在他们被困也是事实。

“不会。”

在之后的半月,他们的日子倒是安稳,但是不知是何人走漏了消息,安王叔知道了裴渊还有一女在宫中。

顿时之间,到处都是血腥,到处都是杀戮,人人自危。

云翠宫一向偏远,待到叛王的军队搜查到此处时,慕明然已然把明枝和安安藏到了地窖之中,而他留在上面与他们周旋。

“呦,英国公怎会在此?”安王嬉笑且狂妄的声音传了进来。

慕明然却是装作生气的样子,阴阳怪气道:“还不是因为王爷封了此皇城,才使得我没了去处。”

安王却笑着说道:“国公爷说笑了,听闻您的嫡妹曾经是裴渊的侍妾,还育有一女,本王说得可对?”

之后,明枝在阴暗的地窖内听到了刀枪碰撞得琅琅声,鲜血的味道已然传到了她的鼻尖。

莫不是哥哥受伤了?

她的身体已然在浑身颤抖,手指紧紧捂着自己的嘴唇,她目不转睛地看着安安,似是要把她刻在自己记忆的最深处。

不知过了多久,明枝已然听不到上面说话的声音,她透过缝隙也看不到一个人。

她放下安安,安抚道:“切莫出声,等我与你舅舅回来接你,你是个乖孩子,日后定要藏住你的锋芒,哪怕当一个傻孩子,你可知晓?”

安安似是察觉了明枝的嘱托,她紧紧抱着明枝,哽咽地说道:“不可以,阿娘不可以走。”

明枝狠心把安安放下,自顾自地走出了她们的藏身之地。

明枝佝偻着身子走到殿前时,却看到了自己的兄长已然失血过多地躺在地上,探着他微弱的鼻息,感觉着他的生命正在流逝。

眼泪却止不住往下流,手却是扯下身上的衣衫在努力地包扎。

倏然间,一阵训练有素似是士兵的脚步声传了进来,明枝的心已然降至了谷底,莫不是安王的人察觉到了她的踪迹。

顿时,她的心已然悬到了嗓子眼,她的手指也在微微发颤。

她迷蒙的双眼,浑身僵硬地看着背着阳光走来的人。

不是安王,是裴渊!

如她记忆中一般的轩昂伟岸,芝兰玉树。

不过他的额头还包着白布,面色惨白,嘴唇没有一丝血丝,手持一柄还滴着血液的长剑,走到了她的面前。

沙哑的话语之中皆是安抚地说道:“枝枝,孤回来娶你了。”

作者有话说:

小天使们,你们可以点番外了!

番外现在打算写大婚,安安和她的小竹马。

(我鸽了一段时间,向小天使们表示歉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