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四章

付清卉僵坐在沙发上, 不敢看人,她躲避开视线,好似害怕自己这副鬼面容被谢晏瞧见。

她没梳洗换衣服, 被带走时, 手脚被麻绳捆绑,眼睛被布条绑住按压眼睛, 压根看不见周围一切,现在手脚腕上还留有绳子压痕。

谢晏解开袖腕扣子,圈起衣袖至手肘,手臂上青筋微凸, 内侧纹身显现。

那个为了遮住被灼烧后的皮肤,才纹上的纹身, 现在看来, 才算是真正的笑话。

他走来, 站在沙发前,懒懒笑起规矩道:“妈,你还真学不乖。”

付清卉瞳孔震缩, 手指交握, 心里陡然生出害怕情绪。

何铭抬来凳子,谢晏略扫了她一眼, 俯身坐下,翘起腿,后靠椅背,垂眸摸着腕处的手绳。

两根手绳编织地一模一样,唯独颜色不同, 早在和沈烟做时, 他就把手绳偷来戴在自己腕上。

他轻啧了声, 烦躁意味明显:“你说你从医院跑出来是为了什么?”

笑了声,逼问:“好玩吗?”

空气凝结,气氛越加僵硬。

“小晏。”

付清卉出声喊他,皱皱巴巴的烧痕脸上出了一丝笑意,她解释道:“妈妈只是想瞧瞧你的结婚对象长什么样。”

谢晏冷漠着眼神,反问:“那瞧见了?”

付清卉荒芜着语气,开始装傻:“见着了,很漂亮。”

单人沙发上的男人嗤笑一声,指尖点着手绳,懒散着问:“知道她是谁吗?”

谢晏的嗓音低哑又沉,倦意满满,可在付清卉耳里听来,却是压迫。

“我怎么能知道她是谁,都没见过。”她摇头,侧过身子躲着。

谢晏轻啧了声,不耐烦情绪尽显,抬手做了个手势:“何铭,你来说。”

何铭了然,从文件袋里拿出病例,一一摆在付清卉面前,他后退几步,站定开口:

“这是夫人之前就诊的那家医院开出的病例,上面显示,早在谢少回国之前,您的病已经好全,不存在失忆等问题。”

“所以,夫人您说不认识沈小姐,是假的。”

付清卉蓦然僵住,偷摸去瞧谢晏神态,可刚瞥去就对上谢晏那杀意溢出眼眶的目光。

恍惚间,是他快速滑动手绳的不耐烦。

“夫人不止记得沈小姐,还故意出现在沈小姐面前,故意让她见着你,故意刺激她,让她再次发病。”

何铭一字一句说的清楚,步步紧逼。

“胡说!”

她心里慌张,站起来指着这些个东西:“这病例是假的,我是真的不记得,我能不清楚自己的病症吗?”

两年前,谢晏在国外见着付清卉,那个时候的付清卉已经是个语意不清,失去记忆,混沌无神的精神病人。

“小晏,你要相信妈妈……”

说着,她朝谢晏走去,还没走到跟前就被何铭伸手挡住。

他偏头看去,恭敬笑着:“请夫人注意分寸。”

付清卉神色错愕,瞪大双眼,狠狠咬牙:“你可真是条好狗。”

她当初就应该找个油头弄死何铭,省得他现在话多挡道。

何铭一笑:“夫人夸奖了。”

付清卉看过去,眼眸一低,容貌被毁后,她那副委屈娇作样看得人直哆嗦,她嘶哑着嗓音泛起委屈:

“小晏,你要相信妈妈,妈妈现在能依靠的只有你了。”

谢晏没说话,攒动着一双眼眸暗里皆是戾气,阴鸷的情绪刻在骨子里。

想着沈烟抱着自己喊阿晏的痛苦模样,他那较好的教养,快要到头了。

“依靠?”

他喃喃吐出两个字,觉得可笑。

谢晏松开手绳,转而掀起眼皮去瞧她:“你的依靠不是别人吗?”

付清卉不明所以,茫然着:“什么?”

他抬手按了按眉骨,低哑的嗓音带着冷意:“带上来。”

付清卉瞳孔涣散着,她看着谢晏在原处扮演着好母亲角色,她有些慌张问:

“小晏,你这是什么意思?要叫谁?你是不相信我吗?”

连续的反问句,早已暴露她内心的不安。

谢晏没说话,舌尖抵了下牙齿,懒哼了声,眉目冷冽,没有温度。

侧边角楼的木门被隐隐推开,推门时拖着吱嘎的长音,其间绕着铁链顿耳的声响。

付清卉听得心慌,缓慢侧过目光看去。

几个大汉走在前头,两两一组,手臂架着人,与其说是架着人走不如说是用拖。

他们从暗里走来,起先是瞧不清脸的,地下室阴冷潮湿的风涌出来,发霉的味道灌进鼻子里。

恶心发吐。

慢慢地,走到亮处,地上的拖痕泛出些许颜色来,或着肮脏的地板,黑乎乎一片。

付清卉眯起眼睛看去,被拖拽的人下面,不是其他东西。

是血!

是人身上流出来的血。

几个人站定在谢晏侧边,松开手,那人瞬间倒地,扑面而来地是浓郁的血腥味。

那人一头卷曲齐肩发,耷拉在眼前,瞧着有些眼熟。

他抬起头,满是污秽的头发下是一双褐色眼眸,上半身微微抬起,下半身压根动不了。

付清卉手指默然一紧。

他嘶哑开口:“Madam!”

付清卉陡然瞪大双眼,呼吸逐渐急促起来。

这男人,是她在国外医院的护工,沃克。

再往他身旁看去,一老一少两女人站在侧边,满目惊恐地瞧着自己。

她慌了,任由握拳的指甲扎进肉里,轻微的痛感让她冷静下来。

谢晏换了个坐姿,没骨头似的窝在沙发里,对他们一笑:“都是熟人,不打个招呼吗?”

付清卉错开眼神,死咬不放:“我不认识他们。”

谢晏眉骨一挑,舌尖勾着,冷眼瞧着笑话。

倏忽,从地下室跑来一条比特犬,它前半身的毛发被血染红,嘴里好像叼了什么东西,毫不避让地朝谢晏跑来。

或许是因为血腥味太重,谢晏眉头一皱,抬眸睨了它一眼。

它瞧见主人满是嫌弃意味的眼神,立马软了脾性,乖乖放慢脚步,趴在谢晏脚边,吐出嘴里那玩意儿。

“啊!!!”

陈可涵看清那玩意儿是什么,发出惊声尖叫。

是腿。

是人腿。

比特犬吐出舌头不断哈气,嘴角溢出的口水,染上血色。

“你这情夫想跑,正好喂给比特一条腿。”谢晏垂下手,有一搭没一搭地摸上它脑袋:“妈,你可别生气啊!”

付清卉怔然在原地,咬紧嘴里内肉,失神的不敢说话。

她同地上的沃克对视一眼,莫名心慌。

谢晏没神色陪着狗玩儿,开口点名:“陈小姐,今儿太晚了,还请你说快点。”

陈可涵是在学校被绑来的,她已经在这里待了一天一夜,恐惧,惊慌,害怕,在她颤抖的身上尽显。

她伸出手指向付清卉,不管眼前这女人是何种恶毒:“是她。”

“是她找到我,给了我一笔钱,还说能帮我爸的公司找到投资方,所以我才会把祝美双发我的照片,发上学校论坛。”

陈可涵偷瞟了眼谢晏,见他皱眉,她双腿瞬间软掉。

嘭地一声跪在地上,用膝盖在地板上走路,两手扒在沙发上,哭着说:

“谢少,你放心,那张照片我给你打码了,不会有人认出你的。”

闻言,谢晏手一顿,已经沾在指腹上的血,他两指摩擦,声调低哑:“那沈烟呢?也打码了?”

空气一时凝结。

陈可涵落寞收回手,跌坐在地。

完了。

全完了。

她瞥见那条狗,仿佛看到自己鲜血淋漓成了它口中的食物。

祝美双在医院,拍的谢晏和沈烟抱在一起坐在妇科门诊前的照片,是她发去到学校论坛的,她也没想事情会闹这么大,远想着给谢晏打上码,就会万事大吉。

谁知道,谢晏根本不在乎自己,只在乎沈烟。

谢晏接过手帕,慢条斯理擦拭手指,冷漠出声:“陈小姐,惹了我的人,就不可能完好无损地回家。”

他随手丢了手帕,撑起脑袋瞧她,肆意恐吓着:“明白吗?”

陈可涵惊慌瞪大眼睛,连忙道:“谢少,谢少,我错了,我道歉,我去道歉,我去给沈小姐道歉……”

“您再给我一次机会,我保证绝不再犯。”

她趴在地上,甚至朝谢晏磕头认错,额头磕到地板上细碎的玻璃渣,任由划破额头,也毫不在乎。

听声磕的多了,又见她额头落了血,谢晏嗓音低哑带着细碎笑声:“可惜了,我家小烟不便见客。”

陈可涵身子僵住,抬起头眼眸涣散,神色诧异着看他:“谢……少?”

只见他抬起手,轻微做了个手势:“带走。”

下一秒,陈可涵被粗暴抓住手臂提了起来,她被人拖拽离开客厅,她一个劲挣扎却没半点用。

“谢少,谢少,我错了,我错了……”

陈可涵撕心裂肺喊叫,想要得到一丝怜惜。

可沙发上的人没半点动容,只是他脚边的那条狗,发疯似的朝她跑来。

眼见着自己无望了,又立马改了口,崩溃大吼:“救命啊!杀人了,救命啊!”

大门关上,阻隔一切声音,客厅里又恢复平静。

谢晏冷漠掀起眼皮,淡扫在那老妇身上,他坐起身来,开口:“下一个,该是秦姨了。”

秦姨面不改色,抬起头直视谢晏:“谢少爷。”

他舔了舔牙齿,钦佩于秦姨的冷静,嗓音阴侧侧地往下沉去,面上调笑着:“或许,不应该叫您秦姨,合该是外婆才对。”

付清卉猛然看向谢晏,震惊于他此时说的话。

不可能啊!

他不可能知道。

付清卉万万没想到谢晏能有这本事,查出这些个陈年旧事。

“咳咳咳!!!”

陡然响起的咳嗽声打破安静。

沃克接连咳出血后,骤然昏倒在地,脑袋磕在血滩中,血液四溅。

付清卉见样,连连后退,可那血还是滴到她纯白的鞋子上。

她十分厌恶地瞪了眼地上的男人。

谢晏噗嗤笑起,勾起嘴角:“好歹也是和你上过床的男人,怎么能嫌脏呢?”

付清卉哭出眼泪,知道自己瞒不住,赶忙跪在地上,默然变化神态,惊慌害怕起来,裹紧自己衣服,说:“是他,是他强迫我的,是他逼迫我。”

“小晏,你是不知道,他趁你不在的时候,经常对我动手动脚,我害怕不愿意,他就对我又打又骂,我没办法,只好顺从他……”

付清卉哭个不停,连秦姨都瞥了她一眼,心里暗骂:蠢货。

付清卉并不在乎秦姨投来的眼神,这时候该费劲心思让谢晏相信才对。

她哭唧唧说话,可眼泪只流了两滴,挂在坑洼的皮肤上:“我是太害怕了,太害怕了。”

听着她干哑的哭声,谢晏不耐烦按了按眉心,拧眉哼笑一声:“是吗?”

他肆意不屑的笑容,看得付清卉面容僵硬。

又听见他阴郁开口:“可监控拍下来的东西,却不是这样。”

“什么监控?”付清卉往前走了两步,神色诧异地看他:“你什么时候安的监控?”

病房有监控她是知道的,可药物储藏室和卫生间怎么可能会有监控。

谢晏没吭声,只是对着远处抬了抬下颌。

紧接着,身后那片墙体落下白色屏幕,何铭走过去调整投影机。

屏幕上陡然出现两人,付清卉看得真切,是她和沃克在药物储藏室。

女人脱掉上衣,露出黑色内衣,男人的手覆在女人滑嫩后背,忽上忽下,紧接着,两人口齿厮磨,吻得难舍难分。

“我要你,沃克,我要你……”

女人仰起满是汗水的脖颈,拉起男人的手放在自己胸口。

“帮帮我,帮我……”

沉沉呼吸声演变成细弱女人的娇喘声。

谢晏面上没半点惊讶,不外乎在看一部没技术含量的片。

开口嘲笑:“妈,你这技术可真不好,瞧把沃克给逼的。”

沃克面红耳赤,咬牙坚持着,唇齿没顾虑的去咬她脖颈,每回下口,付清卉便娇哼一声,那魅惑的哼唧声,怕没那个男人抵得住。

女人娇嗔求人继续的声音越发大了起来,就连经过专业训练过的保镖也忍不住朝付清卉投去谄媚的目光。

付清卉猛然回神,发疯似地跑过去,抓扯何铭手臂想去抢他手里的遥控器。

何铭长得高,手一抬往旁一甩。

付清卉没抓住,却被人给甩了出去,像条哈巴狗一样趴在地上。

“关掉!我让你把它关掉。”

她趴在地上,红起眼睛,咬牙切齿瞪住何铭。

何铭没搭理,反而按大音量。

“你找死!!!”

付清卉爬起来,再一次扑过去,可这回有保镖挡着,她没法靠近。

耳边响起男人戏谑的笑声,他们看付清卉时完全没了先前时的冷漠,而是像看妓。女一样,色.欲满满地瞧着她。

付清卉慌张后退,可他们步步紧逼,还笑嘻嘻问着何铭:“何铱嬅先生,不知这位夫人能给咱们兄弟去去火吗?”

何铭拍怕衣服上的灰尘,缓缓道:“别进去就行。”

那人一听,乐呵呵道:“好嘞!”

他看过去,脱掉上衣,古铜色的皮肤下满是肌肉,伸手细摸了下付清卉干瘪的手臂,坏笑道:“夫人,咱们可比那小身板厉害,包您满意。”

人影逼近,付清卉着实被吓到了,嘶吼尖叫:“别过来,你们别过来!”

惊声的哭喊声和屏幕上的娇嗔声,倒是显得格格不入。

谢晏冷眼瞧着,心里却有那么一丝松快,他阴冷地开口:“这就是你生下的女儿,秦姨可还满意。”

监控里的付清卉全然就是**。妇样,这可比当年那些床照来得惊悚多了。

见着这一切的秦姨,不带一丝慌张,反问:“你是什么时候知道的?”

“不久前。”谢晏起身,走到吧台给自己倒了杯酒:“为着付清卉回来的事,我查了沈家所有人。”

他单手拿着酒杯,走回来略过秦姨,继续道:“沈家所有人的背景我都查的一清二楚,唯独你,我是半点也查不到。”

秦姨看着他:“所以,你专门去查了我。”

“当然。”

谢晏右眉往上一挑,点头道。

浓烈的威士忌灌入喉咙,酒香肆意:“可我没想到,你会是她的亲生母亲,我的亲外婆。”

当年,还是付家长姐的秦姨未婚先孕,生下孩子后没办法抚养,只好把孩子抱给弟弟弟妹抚养,还承诺每月支付他们一家的生活费,这才有机会从村里出来,改了名字口音,通过介绍进了柳家工作,后来,跟着柳竹音去沈家做活。

她一早就知道付清卉时自己的女儿,看着她爱上沈暮沉,也从旁阻拦过,可为着这么多年对她的亏欠,后面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再然后,付清卉跑来找她哭诉,说柳竹音和沈烟要抢走她的丈夫和孩子,她当时也注意到付清卉精神状况不对,可还是昧着良心帮她筹谋一切。

柳竹音死后,她又继续照顾沈烟,利用自己是柳竹音身边的人,成功换取沈烟的信任,她知道付清卉心里执念,便想尽一切办法帮她铲除所有障碍。

秦姨知道谢晏不会放过她,她忍痛看了眼在男人堆里被嬉闹推搡的付清卉,这一切的一切,倘若不是她的纵容,或许不会是如今这场面。

她擦去眼泪,弯腰,用手掌捂住膝盖,跪在谢晏面前。

全然不顾自己是她的长辈,亲外婆。

“我知道你不放过我。”她抬起头,直视谢晏:“说吧,要怎么收拾我。”

谢晏缓慢凝视回去:“不急。”

酒杯在手里晃动,他懒声道:“先说说,你做过的事。”

既然是说故事,秦姨换了个舒服一点的姿势坐在地上。

“当年夫人不是自杀,是我先拿了药上去,同她说这是沈暮沉的意思,可我没想到她并没有吃药,而是用事先藏起来的碎瓷片割腕自杀。”

“我知道小姐有严重的睡眠障碍,也会因为害怕做噩梦而整宿不睡,所以,我时不时会把医生开的安神类药物给换掉,想让她不那么快的好起来。”

谢晏沉着脸色,慢慢眯起眼,阴鸷的眸色没半分减弱,捏住酒杯的力气也逐渐大了几分。

她咽了咽口水,一字一句说的明白。

“也会让小惠穿上艳丽的碎花裙子,因为我知道,当时付清卉哄骗小姐端鸡汤上楼时,正是穿的那条裙子。”

“再然后,我帮助付清卉从国外回来,把郊外的别墅收拾出来让她有容身的地方,联系她认识的人,为之所用。”

说完这一切,她觉得自己头一回轻松了,那些她原本要带进棺材里的事,总算有人能听,她也算是求了个安稳。

秦姨温和道:“这就是全部。”

嘭地一声。

随着话音落下,是酒杯砸向地板的声音。

谢晏起身走过来,低睨了她一眼,漆黑的眼睛阴冷,带着一股子狠厉,偏执。

让人一瞧,都不自觉打上寒颤。

“所以,你就是这么欺负她的,就是这么折磨她的?”

秦姨还是那副淡漠表情,她回答:“是。”

谢晏大喊:“何铭!”

何铭听声不对,对着保镖使个眼神,他们立马反应回来,快速穿好衣服,用毛巾堵住角落里奄奄一息的付清卉。

他走来,瞧了眼跪在地上的秦姨,默然皱眉:“谢少。”

谢晏一股子怒气没法消,冷声道:“把枪拿来。”

何铭顿时一惊,小心劝道:“谢少。”

“拿来!”

他态度分明,不允许有半点质疑。

听这话,秦姨倒是松了一口气,比起那些折磨人的法子,被子弹贯穿心脏,是最安逸的死法。

“哎呦,这么热闹!”

不知何时,顾呈安手提箱子已经站在他们身后。

何铭眼眸闪过惊喜,谢天谢地,总算有人能劝劝。

“顾医生怎么来了。”

顾呈安瞥他一眼,不认识。

他回:“受人之托。”

谢晏听清了,转身看向他手里的箱子,着急问:“她说什么?”

顾呈安把手机丢他身上:“你自己问。”

说着,便招呼人摆桌子,摆椅子,打开箱子,时不时拿出医用酒精,棉布,手术刀之类的东西。

看得秦姨是陡然生出害怕情绪。

谢晏给沈烟打去电话,不过两声,她便接了起来。

他沙哑着嗓音,是对旁人没有的温柔:“小烟。”

沈烟没废话,让他开了扩音。

她说:“秦姨不能死。”

谢晏掀去眼皮,心上陡然一紧,倒也没拒绝。

秦姨听后,心里是止不住的松快,看来自家小姐还是念旧情。

可下一秒,就直接判了她死刑。

沈烟骤然变冷的嗓音,在客厅响起:“割了她舌头,断她一只手,一条腿,再把她送回她弟弟家。”

谢晏敛去眼中冷意,勾唇一笑:“好。”

秦姨猛然慌乱起来,连忙过去哭喊:“不要不要,小姐,你让我死吧,就让我死!”

这跟做成人彘有什么区别,还不如一死。

沈烟觉得头疼,偏开头,语调低缓:“太吵了。”

谢晏抬了下手:“拖下去。”

听不见喊叫声后,沈烟才继续开口:

“至于付清卉,给她注射些东西,再关在满是镜子的房间,让她自生自灭吧!”

他答应:“好。”

一时间,两人都没说话,不安的情绪在谢晏心头打转。

沈烟深吸一口气,还是无话可说:“就这样。”

电话挂断。

顾呈安看他失魂落魄样,开口问:“能动手了吗?谢少。”

谢晏顿了下,转而恢复正常:“让下面的人动手利落点,好让顾医生能好好施展医术。”

顾呈安笑得坦然:“谢少客气了。”

何铭这才反应过来,顾呈安不是来替沈烟动手的,而是故意留个医生在这儿,不让人死去而已。

他心里想,沈小姐的手段,果然高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