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早六点,谢晏洗了个澡,浑身收拾干净后,随便找了件卫衣套在身上。

黑色连帽卫衣胸前是彩色logo,灰色运动裤,纯黑色鸭舌帽被他随意拿在手上,单手揣兜在一众视线下,缓缓下楼。

痞态,肆意,脸上挂着似有似无的笑容,眉骨锋凛平白添了一丝狠厉。

有那么一瞬间,蒋南川突然想明白沈烟为啥会和谢晏谈恋爱。

妈的,谢晏是真他妈帅。

“哟,少爷舍得下楼了。”傅祈年视线从电脑移到谢晏脸上,不自觉开始嘲他。

关店已经三小时,他才从楼上慢慢悠悠下来,还趁机洗了个澡。

瞧他把自己收拾的又帅又干净,哪像自己天生劳碌命。

谢晏没理,自顾自倒了杯水,仰起头漂亮的脖子露出来,水溢出嘴角,喉结上下滚动,瞧久了还挺色。

蒋南川莫名咽了口水,摸上自己脖子,转过身离开这是非之地。

难怪他和沈烟在一起的时候,脖子就没一处好地方,不是吻痕,就是抓痕,谁能拒绝谢晏的勾引。

兜里的手机震动不停,谢晏拧眉,握着杯子的手指紧了紧,杯子被放在桌上,他沉沉叹了口气。

心里莫名烦躁,拿出手机。

没显示名字。

他接起:“喂。”

没声。

他皱眉,拉过椅子顺势坐下,耐心用尽。

“说话。”

这回倒是有声,只不过是呼吸声。

谢晏突地笑了,这声还带了些娇喘。

指尖点着桌面,心里盘算着该怎么怼回去。

桌对岸,傅祈年手机正巧响起来。

宋颜。

“是知道我回来的消息,故意打电话找我要礼物啊,宋颜你可真行,礼物早准备好了,你什么时候......”

他和宋颜是通过沈烟认识的,两人天生不对付,时不时怼上几句倒也不会真生气。

本想着宋颜会像往常一样,可今天他话还没说完,就被宋颜硬生打断。

“你在哪儿?”

这语气,把傅祈年搞得一愣一愣的:“酒吧,怎么?”

宋颜走出宴会大厅,反手关门杜绝身后一切吵闹,语气有些着急:“你马上开车去医院,沈烟一个人在哪儿,听医生说是急性阑尾炎,要做手术。”

“你说什么?”他蹭的一下站起来,整个人愣在原地。

听筒里宋颜声音还在继续,可傅祈年早把目光聚在谢晏身上。

猛然间,一股子心慌充斥谢晏全身。

谢晏眯了眯眼眸,脸色瞬间暗下来,等着傅祈年说话。

哪成想,傅祈年还没说话,电话那头却传来声音。

只听见颤微微的喘息声加大,声音仿佛是蒙着被子说出来,嗡声嗡气:“阿...晏...”

“我好疼啊……”

谢晏眼眸骤然放大,心尖一颤,拿手机的手更是僵硬。

是沈烟!!!

同一时间,傅祈年对着他吼道:“沈烟在医院。”

嘭的一声,所有人都没反应过来时,谢晏早就出了酒吧。

听到动静的蒋南川,两手提着外卖着急忙慌跑来,问:“怎么了?怎么了?”

傅祈年外套一穿,拿了车钥匙跟了出去:“我跟过去看看。”

“哦。”蒋南川呆呆点头,显然在状况外。

等人跑没影了,他才反应过来:“不是,到底怎么回事?”

“好像是说沈小姐在医院。”身旁的人弱弱回了句。

蒋南川看他,问:“谁?”

对方一字一句缓缓说道:“您女神,沈烟,沈小姐。”

“卧槽。”

蒋南川一声惊呼,手中外卖被丢到桌上,匆匆跑了出去。

他跑到门口,就见傅祈年开着自己的车去追谢晏。

再往远处瞧。

油门被轰的震天响。

谢晏这个天杀的,油门多半被他踩死了。

疯子。

凌晨四点,沈烟蜷缩在**是越来越难受,不单纯是简单地发烧,连肚子也开始疼了,右下腹更是按压疼。

她在**翻来翻去疼得眼泪直掉,头发被汗打湿,身上衣服没一处干的。

最后实在受不了,她才咬牙打电话叫救护车。

到了医院,医生给她做了一系列检查,最后确定是急性阑尾炎,需要手术。

谢晏赶到医院直接去了急诊,着急找了半圈后,在倒数第三张床位上看到了沈烟那张苍白的脸。

在看到沈烟那一瞬间,谢晏那颗悬着的心渐渐安了下来。

幸好。

找到了。

他深深吸了口气,沉着步子,朝沈烟走去。

这会儿的沈烟已经没多少意识,只记得有人拿了单子让她签字,还问了些问题,她是怎么回答的自己都不知道。

隐约只记得,要手术。

谢晏手指并拢扯着卫衣袖子给沈烟擦汗,她漂亮的小脸苍白得不像话没半分血色,眉头皱起难受的紧紧抓着被子。

他伸手转而握住沈烟的手,轻轻捏了捏,像是在说‘我在’。

像是感受到什么,沈烟眉头自然松了松。

谢晏拿另一只手轻托着她下巴,拇指擦了擦她眼角的泪。

没有血色的小脸,看起来可怜极了。

谢晏轻声道:“小可怜。”

其实沈烟很爱哭,每次都要哭好久。

高考结束后的暑假,沈烟被沈暮沉带去公司学管理,每天面对一大群大老爷们,还要被人指着后背说小话。

你说委屈吗?当然委屈。

偏偏在公司的时候,沈烟又倔强又强硬,分分钟把对方怼到下不了台。

一回家她就全蔫了。

沈烟到家后最常做的事,就是在玄关脱掉鞋子丢掉包,直径跑到谢晏身边,扳过他身子跨坐在他腿上,尽情委屈矫情。

谢晏那会儿忙数据,人坐在沙发上身子往后靠,腿上放着电脑,十指分明地敲着键盘,身后是巨大的玻璃窗,灼热的阳光打进来,整个人逆光看不清神色。

沈烟揽过他后颈,脑袋轻轻蹭着他颈窝,偷摸着躲阳光。

他单手放在沈烟腰后,摸了下沉烟脑袋,笑问着:“今天还哭吗?”

这几天,她不是回来抱着自己哭,就是在**哭。

眼泪多的是晚上要换被套的程度。

沈烟埋下脑袋用额头蹭了蹭他肩膀,倔强的吐出两字:“不哭。”

他勾唇轻笑:“哟,小可怜坚强了。”

头发扫上谢晏脖子,又痒又撩,他抬手绕过沈烟脖子后方把散落的头发尽数撩起,顺带着用手腕上的头绳给她绑了个低马尾。

沈烟肆意享受着,继续摆弄谢晏耳朵。

眼瞧着一点点红了起来。

空调风凉呼呼吹在沈烟身上,瞧着有些冷了,谢晏抱着她往旁挪了挪,不让冷风直接吹到她身上。

玩得累了,沈烟半移开身子,勾下谢晏脖子,乖巧问道:“你亲亲我。”

谢晏视线还留在电脑上,眼都不带眨一下的吻上去。

先开始是浅吻,有一下没一下,到后来是谢晏被沈烟压在沙发上亲。

哪怕是冷风,也阻挡不了身体的热度。

手指任意撩拨着谢晏后颈,灼热呼吸声浅浅萦绕在俩人之间,虽说动作不多,但恰到好处的停顿,总能勾起对方心里那么一丁点占有欲。

谢晏很是享受沈烟的主动,双手一摊恣意配合着沈烟。

以至于最先受不住的人也是他。

只见谢晏一用力把沈烟抱起来,大步流星地往卧室走。

察觉情况不对,沈烟双手勾住他脖子,惊呼:“做什么。”

谢晏笑的坏,依着力量把她往上颠了颠:“干正事。”

沈烟白他一眼,去卧室能干什么正事。

对他来说是正事,对自己来说就是体力活了。

沈烟身子僵了僵,连忙道:“我还没开始哭……”

这几天不管做什么都哭,现在都有应激反应了。

不哭一哭,好像浑身不舒服。

谢晏踢开房门,脸上带着耐人寻味的笑,把沈烟放到**:“待会儿就哭了。”

心脏咚咚的跳个不停,眼看着他拉开抽屉。

沈烟躺在**,下意识往床头挪去。

谢晏两指夹了一个,回头看去,直接抓住她脚踝拖了回来。

跑得掉吗?

他身子往下压,手指扫走她耳边碎发,语气暧昧又撩拨:“等会儿尽情哭,我不哄。”

“.......”

她就像池子里的鱼,和爱人享受着**。

沈烟爱谢晏,喜欢谢晏,可以无所顾忌在他面前表现出一切脆弱。

那段时间,她是真以为谢晏会是她阴暗人生里的一束光。

可他却在不久之后,亲手把那束光给收了回去。

池子里被圈养的鱼儿,是一辈子回不到海里。

回去了,也得被海水呛死。

沈烟躺在病**,手上打着点滴冰冷**进入身体,穿过满是消毒水味道的走廊,明晃晃的灯光刺得眼睛疼。

她虚眯睁开眼,先看到的是男人宽阔后背,右手被他握着,另一只手推着病床往前。

虽然头还晕着,视线模糊,但她还是认出了谢晏。

她自嘲地扯了扯嘴角。

又被他瞧见了。

你可真笨啊,沈烟。

手术室前,蒋南川也刚到,他和傅祈年站在一旁,谢晏就站在床边和护士交流。

“患者名字?”

“沈烟。”

“年龄?”

“21。”

“有无药物过敏史?”

“没有。”

一问一答,护士问什么谢晏就答什么,对话流畅,不带一丝含糊。

对方拿了手术注意事项的单子递给谢晏,顺带问了句:“你和患者是什么关系?”

谢晏拿笔的手一顿。

沈烟掀了掀眼皮,强撑着不让自己睡过去,也不知道在期待些什么。

半秒后。

谢晏沉声道:“未婚夫。”

三个字定下他俩关系。

坦**又认真。

傅祈年弯唇笑起:得,又被下蛊了。

蒋南川惊讶张大嘴:他妈的,这混蛋认真的。

只有沈烟在听到那声未婚夫时,闭上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