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二合一)

自五皇子一事后,太后与皇帝已经半个月未曾见面了。

再度相见,二人坐在坤和宫的正殿内。

宫内的瑾瑜嬷嬷将茶水与茶果备好,毕恭毕敬地端了上来,便循着太后的眼色悄然退下。

大门被阖拢,屋内一片佛香袅绕,让人心缓缓的平静下来。

云太后撩了下眼皮,手中捻动着那串佛珠,淡淡的开口:“皇帝来我这是为何事?”

他们之间,可没有什么母子情分。

而皇帝此番来坤和宫,她自然也不必想着什么好。

晋文帝见云太后已然开门见山了,便也直截了当地开口:

“锦衣卫周焰今日去了秦国公家提亲。”

捻动佛珠的脆响微微一顿,云太后压下眼帘,掩盖住那一丝情绪泄露,而后便听皇帝继续说:

“长明郡主素来是个乖巧懂事的孩子,无绪也是朕颇为喜爱的。两个孩子嘛,有情有义的,朕倒是可以许诺这桩姻缘,不过,朕想着这桩姻缘,太后作为长明郡主的姨母,应当也是该询问意见的。”

一番话让他说得倒是义正词严。

云太后微微阖上双眸,继续捻动手中佛珠,淡声问他:

“皇帝是要哀家做什么?”

晋文帝盯着太后的脸,笑了笑:“朕要太后自今日起,自请幽居坤和宫,永生不得踏出宫门半步。”

“太后不必着急拒绝,您若是不同意此事,朕也不会同意周焰娶长明,那么,秦家与燕家的婚事自然也不会同意。”

“就看你是愿意割舍自己,还是愿意让秦云两家一同陪您覆灭。”

皇帝的话,轻飘飘的,却又沉甸甸的。

听得云太后的心渐渐感到窒息,她掀眸对上皇帝的视线,两厢僵持下。

桌案上的茶水已从热气转凉,慢慢的,他看见云太后艰难地点了头。

“希望皇帝记住今日所说,以此为条件换秦云两家安宁。”

“太后放心,这深宫幽幽,儿臣只盼您能好生颐养天年,再与我那小皇弟团聚一番。”

他遽尔提及云太后早夭的儿子,便是狠狠地戳了她心窝一刀。

云太后双目微冷,便见皇帝施施然起身,掸了掸龙袍褶皱处,悠悠地抬脚踏出了殿门。

望着那道明黄色的身影,和渐渐阖拢的宫门。

她的双目渐渐泛红,有一层朦胧开始模糊,直至瑾瑜嬷嬷迈入殿门行至她身旁。

“娘娘……”

云太后旋即敛去脸上神情,恢复了淡然模样。

“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娘娘说得是,那边递了话过来,说是让娘娘暂且受些委屈,这日子定不会让您等久了。”

-

国公府,正院书房内。

两厢对峙着。

秦国公在屋内来回踱步,一张白玉书生的脸急得通红。

他眉间紧锁,转而看向女儿一眼,见她一副不愁不躁的模样,旋即止步站于女儿跟前,愤愤道:

“你不能嫁他!”

秦朝云抬眼便瞧父亲愁云满面,心中也开始思索起缘由。

她上前几步在一旁的黄花梨木雕纹案几处给父亲斟了盏茶递上,秦国公面色一顿,看向她手中的茶,犹豫片刻又接过。

“父亲,为何这般讨厌周焰?”

问起缘由,秦国公似觉得有些难以启齿般,踯酌着开口:

“周焰此人城府颇深,你嫁给他就是羊入虎口。”

朝云旋即答:“他待女儿赤城,真心可鉴。”

“周焰如今虽位极人臣,但你可知水盈则溢,月满则亏的道理。况且他为人狂悖倨傲,又跋扈至极,朝堂之上想要纠他错处的人,不计其数!”

秦国公说着其中利害关系,窥探着女儿的神色,便见她皱眉似在思忖什么,心中缓了一口气。

“这确实很不利于我与他,但女儿思索着,若是父亲不去带头参他,那么朝中一半的人都会对他宽容许多。”

此话一出,方还预备喝口茶的秦国公即刻停下动作,对朝云低声喝道:

“胡说八道些什么,你这可是在给爹扣上结党营私的罪名!”

朝云抿唇,觑了她阿爹一眼,又待他继续说周焰的种种不对。

秦国公见各种说辞都不管用,便直接道:

“你可知,周焰他有好些个外室,便是我在澧县之时就曾见过一个,周焰与那外室可谓是有辱——”

他的话被打断,只听朝云镇定自若地吐出一句:

“澧县之时,是女儿与周焰在一处。”

手中的茶盏差点倾翻,秦国公直觉女儿是在为周焰打掩护,眼中顿生不悦道:

“你在浑说些什么东西?”

“你可知那澧县女子穿何服饰,长何模样,身量几何?”

他问及最后一个问题时,略有些迟疑,脑中浮现出那澧县女子的身形与眼前女儿的身形确然有些相似,不过又转头抛去,兴许就是那活阎王好这口!

而朝云则面不改色地缓缓道:

“爹爹所见的澧县女子,可是时常带着帷帽或幂篱,不以真面目示人?见到爹爹时也是身着一袭碧色衣裳。”

全都能对得上。

秦国公眼珠一动,当即了然道:“他既然能将此事细枝末节都告知于你,你怎么还敢将余生托付给此人?”

一听父亲这是还没完全明白过来,朝云吸了口气,直接道:

“爹爹,您觉得以您女儿我这般的性子,若他周焰心中有旁人一席之地,我会愿意同他相好吗?”

“女儿自知天下男子多为薄情,三妻四妾也为常事,但咱们家却有爹爹与母亲这般一生一世一双人作为典范,女儿在父母慈爱下长大,自然也只愿择一位对女儿至死不渝的良人。”

“周焰纵有千般不好,万般不是之处。但他对女儿的心,女儿自己能感受得到。”

听完她这一句接一句的话后,秦国公心里头一阵酸涩涌起,他抬眼看向朝云,瞧着她眼底神采飞扬地谈及这位周焰。

好半晌,秦国公才沉了一口气,满脸正色地问:

“绾绾,你选定他了?”

朝云拉着父亲的手落坐于案几旁,弯唇一笑,恍若儿时在父亲膝下撒娇一般,摇了摇国公爷的臂膀,嗓音娇俏道:

“爹爹,周大人实为女儿之良配。”

“你既然选定了周焰,那么从此以后爹爹便与他一道做你的靠山,”秦国公抬手拍了拍朝云的手背,“若是他敢辜负我的女儿,我们家的黑甲军定然踏平他的北镇抚司。”

朝云不禁提醒道:“爹,黑甲军是护卫京畿的巡防军,您这样可是以权谋私。”

-

国公府内再度恢复往日的一片平和,及至申时,府中来了两位客人。

暮云轩的院子中,秋海棠开得正好,根茎交织繁密,花簇锦攒,一路而来拂过缕缕院中花香。

厅门处,徐徐走来两名俏丽女子。

林青鸾与燕妙妙一入暮云轩,便目光灼灼地看向廊下的秦朝云。

“秦绾绾,你藏得太深了!”燕妙妙走上前,指责她道。

一见她二人兴师问罪的模样,朝云心中便了然她二人为何而来,但细细一寻思,这午后才换的庚帖,未免消息也传得太快了些。

朝云手中捻着团扇,轻扇了扇,一脸淡定地看向她们:

“我藏什么了?分明是你燕妙妙消息太快了。”

说到消息快,林青鸾也走上台阶,在一旁坐下,声音轻轻柔柔地说:“活阎王,不,应该叫周大人上午刚从秦府出来,消息便传遍了整个都城中,到底是御前红人,四方都盯着呢。”

燕妙妙倒是毫无城府也对这些均不在乎,只转而问起朝云:

“快交代一下,你与周大人是如何进展的,怎么这般快就已经谈婚论嫁了?”

她只是一想想这位相貌丰神如玉,脾性冷如修罗般的人物也最终栽倒在美人裙下。

可谓是,冷面修罗杀伐果决,却独献温柔于一人。

简直就是一出精彩至极的话本子。

正巧她平日里也在苦心钻研如何撰写红遍邺都的话本子,也可以拿来做一做素材。

秦朝云一被她问起,便想起了她给的那册话本子,又想起了话本子里头的小人画。

面上霎时起了一层薄红,朝云招手吩咐春莺二人去给她们添茶备果,欲转移妙妙的话题。

“哎呀,秦绾绾,你怎么这般扭扭捏捏的,快些跟我们说说嘛,你是如何追到周大人的?”

秦朝云扬眸,眼底熠熠发亮,淡淡道:

“自然是靠美色。”

燕妙妙转念一想,脑中也不知勾画出了什么场景,一时脸上都掩不住那做贼似的笑意。

“他亲过你没?”妙妙凑近两人,悄声问道。

这问题倒也只有燕妙妙这样胆大包天的才敢问出来,朝云觑她一眼,挑了挑眉没作答复。

正焦急地等待答案时,月门外远远地便走回来了冬泱,她手中不知何时多了一个精致的紫檀木匣子。

走近后,她朝三人福礼,而后看向朝云,眨着圆溜溜的眼睛,笑盈盈地说道:

“郡主,这是咱们未来姑爷给您带的广聚轩的果子。”

这一声咱们未来姑爷,倒是唤得十分顺口。

在旁坐着的青鸾与妙妙二人均是目露精光地看向朝云。

秦朝云压着心头的窃喜,端得一副从容浅淡的模样,不甚关心地问:

“哦,亲自来的?”

冬泱哪里不知道郡主的脾性,旋即答道:

“亲自来的,此刻正在院里同咱们小公子说话呢。”

一听周焰这是亲自来了,燕妙妙岂能错过如此好的机会,即刻便起身拉着朝云的手往石阶处走下。

“正巧,我也去找秦君玡玩玩,秦绾绾你走快些。”

三人一路由着燕妙妙的说笑声来到了君玡的院子里头,远远地站在院门外,便瞧见院中的二人一派和谐景象。

院中的假山处,一身松绿劲装的少年郎步如流星,手中握着一根秋枝,手臂在空中挥动几转。行云流水的一套招式打下来,倒是颇有那副样子。

而坐定于假山石桌前身着浅色常服的青年,面色淡淡地握着陶盏,一缕茶香袅绕在他修长冷白的指尖。

他轻尝一口盏中香茶,略一侧目,便远远瞧见了门庭处站立的三人。

他将目光独独落在中间被拥趸的女子身上,长眉微抬,撂下茶盏起身朝她走去。

“怎么过来了?”周焰淡声,眸底隐隐泛起汹涌。

一旁的二人,也从愣神中醒来,朝着周焰虚行一礼后,狎昵眸光在他二人身上梭巡一番,便赶紧绕开二人,朝院内走去。

君玡方打完一套棍法,转身便朝周焰的方位望去,颇为得意地喊:

“喂,那个周大人,我这一招学会了,你看看?”

话音一落,无人应答。

一阵窸窸窣窣的笑声在另一端传来,而本是坐在石桌旁的周焰也到了那院门处。

被冷落的少年,有些咂嘴,却陡然被一只娇嫩白皙的手推搡了一下。

他侧眸,眼底便映出燕妙妙娇俏的笑颜。

“喂,秦君玡,你这招式是周大人教你的?”

君玡黑溜溜的眼珠一转,收了那秋枝,居高临下地盯向燕妙妙。

“怎么样,那个周大人说我颇有练武的根骨,还说我——”

话说一半,燕妙妙的脸遽然凑近,君玡心跳加剧,一时间有些慌神。

她的睫毛根根分明,燕妙妙的手搭上君玡的肩膀,拍了拍,十分看好地说:

“那你可要好生练,日后本女侠若是闯**江湖,或可准许你做个贴身护卫。”

说完,她又推搡着君玡去往假山后的内厅处,身后携着乖巧安静的青鸾。

“你干嘛啊燕妙妙,我还没练完武呢!”

“练什么练,赶紧的,我要去看看你把我送的乌龟给养的怎么样了!”

三人离去后,整个前院一片安静,连带着仆从们也纷纷识趣地屏退下去。

朝云掀眸瞧了眼走远的人影,唇瓣张合几下,又将目光投放在眼前人身上,挪揄道:

“周大人怎么如今这般招人喜欢了?我瞧着秦君玡方才与你颇有一种相见恨晚的样子。”

周焰闻声微扯了下唇角,渐渐灼热的目光在朝云的脸上梭巡来回,而后收回,转身朝那石凳处走去,二人一前一后地坐下。

“兵法有云:上兵伐谋,攻心为上。”他淡然答道。

朝云顿时弯了眉眼:“周大人何至于连兵法都用上了。”

“他是你弟弟,我自然也得多关怀一下他。”

说话间,周焰将一方未用过的陶盏用滚水洗净,而后给她斟上一盏,屈指将陶盏搁于她跟前。

“他是我弟弟,那我又是谁?”朝云心尖一动,有些期盼地想要引诱他说些哄人的话。

面前的青年哼笑一声,自然晓得她打得什么鬼主意。

他伸手握住她的皓腕,朝前一扯,便将她带入怀中,朝云稳稳地落到他的腿上。

石桌上的两杯陶盏,被方才青年遒劲的臂膀拂过,漾开层层水花。

女子的幽香与男子的清冽气息混合一起,朝云垂下眼睫,以俯看的姿态眸光流连在他的眉眼上。

缓慢而下,路过他的眼角、挺峭的鼻、端正好看的唇、棱角分明的下颌,再到他滚动的喉结处。

两厢视线汇聚交叠,周焰的手锢在她的腰间,声音低沉道:

“秦绾绾,你自然是我的人。”

陶壶壶口处升起袅袅热气,萦萦绕绕着将二人的身形半掩其中。

秋日渐浓,气温降下。

唯有心中潺潺流动的暖意在寻觅着前方的另一淙热意,直至相聚缓缓地汇合,以此抵挡周遭暗流的寒意。

-

不到一日,秦国公家的小郡主与锦衣卫指挥使周焰之事,便已传入了都城各家士族耳中。

皇宫内庭,东宫的书房处。

几名身着深紫色襕袍的大臣们纷纷从中走出,走在末端的一位朝里头的人躬身笑道:

“殿下留步,我等便先告退了。”

二皇子一袭月色长袍,面容清隽儒雅,此刻也温和笑着应答。

待几人从书房处的拱门离去后,立在门口的侍卫才朝前恭声道:

“太子殿下,宫外传来消息,今日秦国公与周指挥使交换庚帖,两家好事将近了。”

侍卫说完这句话后,躬着身躯抬眸去窥看二皇子的脸色,只见方才还端方谦逊的青年,此刻脸色遽然变冷,满脸阴鸷之色。

他转动着指骨上的青玉扳指,指尖泛白地用力,直至指节发红一圈后,二皇子才转身拂袖,心头一股腾升的黑雾在裹挟着他的呼吸。

二皇子深吸了一口气,阖上双眸,心中郁结难抒,而后吩咐道:

“去暗房,会会咱们的韩翰林”

说完,他步履徐徐地朝书架走去,戴着青玉扳指的手转动了架子上摆放的花瓶。

哐啷一声,面前的书架缓缓朝两侧分开,展露出书架后的一处密室大门。

大门被他扭动开启,暗房内一片漆黑,身后紧随的侍卫拿出一旁搁置的火折子,将四周的灯盏点燃。

火光齐齐亮起。

昏聩的暗房内,一眼望去均是各种刀剑刑具。

邢架上捆着一名蓬头垢面、衣衫破烂泛着血痕的青年男子。

男子忽闻声响,极为艰难缓慢地抬起头,满脸血迹中,哪里还看得清当初那位霁月清风的儒雅翰林学士模样。

不过一副尚在世间游**的鬼魂罢了。

二皇子瞧着他的脸,面露讥讽地开口:

“咱们的翰林学士,怎么这般眼神看孤?”

韩进臣双眼淌出血色,听清是他的声音,只觉周身一片凉意席卷,他颓然一笑,声音嘶哑道:

“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这副清高的骨头,看得二皇子咬牙。

他拿起一盏灯台,走近了些,火光倒映着韩进臣被血污糊住的脸,二皇子的眼底一阵复杂,分明那张脸上已经无力做出什么情绪,但他还是能感觉到铺天盖地朝他袭来的厌恶感。

这种感觉让他觉得窒息而疯狂,秦朝云也是这般看他的,父皇也曾这般看过他,就连眼前这低贱的罪臣也敢这般轻贱自己。

瞬时,二皇子喉间溢出一阵狂笑,他将灯台滴下来的蜡油故意倒在韩进臣**的血肉上,只听耳边传来韩进臣的低低痛吟,心中一片酣畅。

“你说说,你为何非要背叛孤呢?”

韩进臣强忍着痛感,坚定地开口:“我错过一时,绝不会再助纣为虐。”

更何况,他让自己去伤害的人,竟然是他一眼便喜欢的姑娘。

“好一个助纣为虐,韩进臣,你以为周焰便是什么好人了吗?活阎王的名号谁人不知?周焰不会放过你父母的。”

二皇子面目狰狞着说完后,又停顿几息,似在平复心绪,而后便听他轻嗤着继续道:

“孤再给你说一件趣事,这位周大人即日便要与秦朝云定亲了,你心里那点龌蹉心思,孤怎么会不知道。”

闻言,韩进臣阖上了自己浑浊的双眼,不再回答他任何问题。

二皇子将心中全数愤恨发泄于韩进臣身上。

一个人既已没了价值,便也没了活命的权利。

二皇子抽出一旁的刀刃,层层地去剐韩进臣已结痂的血肉,汩汩鲜血顺着他污脏的衣衫流下,一点点的浸湿覆盖。

满室弥漫起了血腥气味,二皇子深嗅着浑厚的气味,然后看向他身上流淌的血迹,满意地将刀刃扔给侍卫。

“不准给他医治。”

他要韩进臣,流血而亡。

那道声音离他渐渐远去,韩进臣早已被痛感麻痹,感受不了多少疼痛,唯有额间冒出的汗还在彰昭著他此刻的经历。

意识一点点的模糊,眼前似浮现起了那日的广聚轩。

喧声鼎沸中,人潮如织的影子从他眼前掠过,而他却单单窥见了那扇屏风后的一抹娇颜。

手如柔荑,肤如凝脂,领如蝤蛴,齿如瓠犀,螓首蛾眉,巧笑倩兮,美目盼兮。

古人诚不欺他。

她那样好的女子,若能与之相配的,定然也是尘世中甚好的人。

只因,她便是那般的好。

可惜,他曾受人蒙蔽,故而险些害了她家人。

韩进臣这般想着,微弱的呼吸也渐渐断在了一片昏暗之中。

作者有话说:

手如柔荑,肤如凝脂,领如蝤蛴,齿如瓠犀,螓首蛾眉,巧笑倩兮,美目盼兮。

出自诗经。

还有那个啥,我又换了个封面,这次将是我最后一次换了QAQ,之前的我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多多担待一下,爱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