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一时之间,绯色爬满少女的双颊、耳廓。

而后压着她的人还不打算放过她,凤眸睥向那地面,听他低醇的嗓音响起:

“霸道美人追夫三十六计?”

他的每一个字,都像是在将自己凌迟。

翻车翻到他面前了……

再没有比这更为丢脸的事情了,朝云脑海中已然将这一生都给过完了。

她垂下眼眸,心头不断思索着挽救之法。

眸光停留在那话本的字迹处,朝云心中一动,撩起眼皮看向周焰,不露一丝痕迹地去捕捉他脸上的细微变化。

“周焰,那——这招对你管用吗?”

眼底是她探向自己的目光,乌瞳悠转,浓睫翩翩。

周焰瞳眸一烫,攥着她的手腕一时有些松散,神驰松懈间,感受到他满怀的清香袭拥。

耳边“啪”地一声,极为细小。

他眼眸回聚,霎时松开朝云的手,朝后退却一步,侧身间朝云看见他的脸上寒霜渐生。

而后,她听见他说:

“北镇抚司要事居多,还望郡主日后少量踏足——”停顿一瞬,朝云的心跟着悬起。

他未看她,只冷着嗓音继续道:“会扰到臣与下属办公。”

朝云愣怔片刻,眼眸微转,她唇瓣抿起看向周焰颀长的背影,心中不断响起他说的话。

在他心中,她是打扰。

分明都已经有过亲昵之举后,他还是觉得,自己说的喜欢、心意,通通都是打扰。

心中有根细小绳子在渐渐收紧,一丝酸意从她鼻尖冒出。

好半晌,秦朝云再未说过一个字儿,转而收拾了自己的心情,绕开了前方那人,径直地朝外头离开。

她的背脊纤瘦而挺直,步履利落而匀速。

高傲地,不回头地架势一直朝前。

周焰盯着她离去的身影,长睫一敛,看不出情绪。

那道身影渐渐消失后,周焰的眸子朝一旁的暗角扫去,凌厉地一眼。

那头黑漆一片,再无响动。

转身之际,周焰余光瞥见那一本遗漏小书,孤零零地躺在地面上。

他弯身将那小书拾起,指腹攥着那纸张,眼前似又淌过她那张粲若星河的眉眼,微微勾着朝他说话。

她的小话本子被周焰折好放入了衣襟处。

遽然间,周焰转身朝那暗角抬步走近,光线薄弱,周焰手中握着刀柄正待出鞘,便见那暗角处传来一阵喘气声。

一人被捆住手脚从那暗处踢了出来,青袍薄衣的男子从中走出,手中捏着一柄鎏金雕纹折扇,喘着密气看向周焰,一副十分辛苦劳累地模样开了口:

“周大人,瞧瞧本王又给你抓一个吃里扒外的。”

程明璋抬手拨开斜下的一绺发丝,收了折扇指向那跪地之人,那人一袭飞鱼服,乌纱帽下一张脸此刻苍白惶然。

“是你。”周焰淡漠地视线落在那人身上。

没有多大惊讶,自然也没有多大失望。

他记得此人,半年前第一批归入他麾下的锦衣卫便有此人,那时关西一战,此人也曾与他共赴生死一线。

却不曾想,他也是背叛一员。

“是何时开始的?”他问。

李梁瞳仁一黯,他知晓即将面对的是什么。

背叛都指挥使的人,从来都不会死得轻松。

“要杀要剐,悉听主上吩咐。”李梁咬牙,垂首看地。

闻言,程明璋眼底划过谑笑之意看向周焰,静静地等待着周焰的抉择。

“元明十九年冬,关西一战你曾为我挡过一箭,后又有火烧敌军营帐为我方赢得一线转折之功,回都城后,我便与陛下禀明此事,自此你从小旗升至试白户。”

“我只问你,是从最初那一箭起,还是后来。”

周焰将出李梁这场功绩说得无一遗漏,目光利利地落在他仓皇的面颊上。

跪在地上的李梁一时之间心中揪起,他出生微寒,自入锦衣卫以来才有得一些机缘,坐至如今位置,然人总是贪心不足的,直至事迹败露,他才悔之晚矣。

骤然间,李梁仰头对上周焰的视线,眼底有泛泪光,他嗓子滚痛地回答:

“是……后来鬼迷心窍。”

片刻,周焰略一颔首,朝外唤来了周齐将人压入暗狱。

程明璋瞧他一眼,将折扇柄端拍在周焰结实地肩头,眸中一掀,玩味地开口:“哟,德行。”

他虽小周焰四岁,但他却分外了解这人。

强大、淡漠、目空一切、视权无物是他,

背叛于他而言并非什么大事,但他却必须要知晓是一开始的背叛,还是后来的背叛。

也不知该说他是真的情感淡漠,还是将一切不敢看重。

“你就不好奇,你那下属是任命何人?”程明璋看向他,故意发问。

一记冷光睨来,周焰神色淡淡地撂下一句:“是她。”

是了,皇帝的人藏得极好,断然不会这般行事,唯有宫中那位贵妃娘娘,总爱做些无益之事。

程明璋不禁觉得好笑,他是知晓贵妃与周焰的一些事的,此刻忍不住想要调侃:

“咱们无绪生得过于俊朗了,难免惹得一身桃花债。”

“程明璋。”

他鲜少叫干王名讳,此刻这般叫了便是带着警告意味了。程明璋眉梢一挑,讪讪地转移话题:“对了,小五那孩子近来总是神情恍惚,今日早晨,皇帝命他背书,他竟哭着闹着要去御花园采蝴蝶。”

“我看啊,那位也是忍不住在出手了。”

周焰抬步与他走向暗道的一处密室之中,随后将门关拢才开口:“王爷如何想?”

“铜都军械与关州炮台一事虽已结案,但本王总觉得咱们遗漏了些什么,不过眼下都不是什么要紧之事,咱们稍晚些去那百花巷的春风楼一探究竟即可。”

说到此处,程明璋那张俊美的脸上浮起些许轻佻风流之意,他撂开折扇摇动起来。

密室里的烛光照亮他的面颊,周焰眸子泛恹,轻叹一息。

-

夜幕四将时,乌衣巷暗了下来,整座都城中,最为亮堂的莫过于饮酒圣地百花巷中。

无数酒家灯火通透,长巷中一路繁光胜人。

身着长袍的文人墨客也在此驻留不已,人潮如织,三名衣冠楚楚的清隽公子步履缓缓地朝这长巷走着。

尾端处的青袍小公子攥着前方白衣公子的袖袍,面容清婉眼眸窘然地低首似在躲避着什么,甚是不自在。

另一端身着蓝衣的公子扫她一眼,眼神略带鄙意地低声开口:“林青鸾,你怕什么啊。”

“都怪你,要不是你,我们才不会来这烟花柳巷之地。”青鸾一脸赧色,娇眸瞪向燕妙妙,一面又似鸵鸟一般缩在朝云身后,不敢与那些花楼门口站着的姑娘们对视。

妙妙倒是个十分大条的,嗤声一笑:“我这是因为秦绾绾这般伤心,才带她出来寻些乐子,只不过是顺带你罢了。”

她一面说着一面去觑朝云神色,只见她垂着眼眸,向前走着,还是下午时瞧见的那副恹色模样。

自朝云从北镇抚司离开后,本是想直接打道回府的,却在路上遇见了燕妙妙,待与她简略说过今日之事后,这才有了此时的三人游花楼举动。

见此,妙妙心下不悦蹙起眉,抬眸间便见前方春风楼的招牌大亮,她拉动朝云的小臂便朝那春风楼走去,一面语调略微温和地朝她开口:

“喂,你秦绾绾什么样的男人得不到?俗话说,四条腿的青蛙不好找,两条腿的男人还不围着你转?赶紧地随我进去一睹那些清倌容颜,保管忘了那谁谁。”

闻言,秦朝云眸子一动,心中微松,思索着确然如此啊。

那双姝色动人的眸子中亮起熠熠之光,也不管身后的青鸾如何娇赧,径直地昂首挺胸朝那春风楼而入。

春风楼的妈妈站在看台处便一眼瞧出门口三人女儿身份,但眼下更为重要地却是三人衣着不凡,是贵家女儿。

送上门来的买卖哪有不赚的?

妈妈眼眸一转便热情地迎着几人,楼中此刻正是热闹喧嚣之时,满面地红纱女香扑来,一楼散座处一眼看去尽是寻欢作乐的男子与那些个身段妖娆的女子相拥缠绕着。

朝云眸中一缩,瞧见那风姿正盛的妈妈朝自己走来,清了清嗓子,按照燕妙妙所教的开口道:

“给我们三人安排最好的上房,”她眼眸习着某人的冷淡之色,稍作停顿后在燕妙妙满是期待的眼光下,又补充了句,“再安排姿色顶好的男清倌,小爷有的是钱。”

一口气说完,她眸光闪动又故作气派地,从腰间拿出一枚亮闪闪的金叶子落在那妈妈手中。

顿时间,妈妈眼底闪过惊讶之色。

春风楼也是邺都负有盛名的风月酒楼了,阅人无数的妈妈什么场面没见过。

只不过这般颜色的三名贵女来春风楼寻男倌,倒是让人心中一阵唏嘘。不过她也未多迟疑,只笑意款款地迎合她们。

将人安排好了雅间后,妈妈这才从房内出来,吩咐着外头几名看守去带几名最貌美的男倌过来。

此刻里头坐着的三人,除了青鸾外,另二人倒算是自在。

有婢女将那酒菜盛上,秦朝云一双修长纤细的腿随意一放,再没那娇贵郡主模样,眼下端的是翩翩风流公子派头。

门外缓缓而入四名男倌,个个衣衫薄如蝉翼,隐约间可瞧见那里头露出的肌肤,细腻而纤瘦的身姿。

朝云目光堪堪地扫过这几人,待他们朝三人行礼坐下后,朝云看向中间那名手中抱着琵琶,嗓音压下道:

“就你,给小爷弹一首开心点的曲子,弹得好重重有赏。”

说完,她将那沉重的荷包撂在桌面上,几人本是瞧见这三位小公子生得比自己还要貌美而且分外瘦弱的模样,心中正盘算着如何服侍,此刻一见那沉甸甸的的荷包顿时起了精神。

中间的男倌眉眼风情一笑,十指纤纤地拨动弦线,分外清脆的一声,紧随着那男倌指尖灵活,乐曲侃侃而出,悠扬地,带着一丝缠绵的,一曲情乐奏响。

朝云与妙妙饮下几杯酒,余下清倌瞧着自己无甚可做的,便起身转动到朝云三人身旁,主动斟酒。

靠着朝云的清倌,低眸间瞧见她雪腮细腻,浓睫蜷翘眼底一片秋色潋滟,又思及妈妈方才嘱咐,心中一动。

目光游离至朝云束了玉带的腰间,一盏酒空,男倌眼底泛笑,又给她斟满一杯。

指尖从而自然地握住朝云的腕上,男倌眉眼分外俊丽,一颦一笑地倒是勾人。

朝云眼底有些酒意,瞧了他半晌,这人眉毛倒是生得极好,她下意识抬手欲去戳男倌的眉,还未触及便将目光挪动停在男倌那双眼上。

这双眼是有双褶的桃花目,也算好看,但不是凤眸啊。

“可惜了。”朝云喃声一句,收了手,眼底划过一抹怅惆。

燕妙妙听见了,她皱眉看向那男倌,手肘碰了碰朝云的,一脸恨她不争气的模样开口:“喂秦绾绾,咱来都来了对吧,你瞧瞧这小哥儿多俏的一张脸,是他不够体贴吗?”

她一说这话,男倌脸上显出几分怜弱之感,他抬手给朝云碗中夹了几块清爽酒菜。

朝云看他一眼,有些复杂。

但心中也瞬间懂得,为何春风楼的男倌分外出名了……

长得好看,又会体贴人,是挺不错的。

是挺不错的……

夜色朦胧,窗牖罅隙中灌入一阵风,屋内青帘游动,朝云眼底清醒几分。

拍开了男倌欲碰自己的手,又觉有些脸烫,她低声解释:“我不喜别人碰我。”

除却周焰外,她是确然不喜旁人碰她的。

此刻虽是听燕妙妙的鬼主意,出来寻欢作乐,但心中还是有些抵触。

想到此处,秦朝云一双清凌凌的眼眸掀动,望向窗外夜景,心中五味杂陈的。

酒过三巡后,外头夜色越来越沉,百花巷的灯火却是越来越亮堂,喧嚣声与酒乐声一遍遍夹杂。

春风楼外。

一身月白锦袍的男人,面容冷峻,身旁的程明璋见惯他这模样,笑着拍他肩膀:

“又不是第一回 儿来了,做什么害羞样子。”

他故意调侃着,知晓周焰最烦秦楼楚馆,每逢来此,他都一副煞人模样,惹得平常温柔美艳的伶妓们都不敢上前侍奉他。

周焰拍开他的手,夜风中嗓音带着凛然:“先去寻那大理寺卿。”

程明璋点头,眸中划过一缕戾色,而后又变得一副轻佻模样,揽着他的肩头朝春风楼里头走去。

自周焰在宫中被责罚一番后,关州一案剩余部分,皇帝是转交给大理寺查理的。

而今日,程明璋便探知消息,关州炮台失火一事随后便草草以府尹将炮弹盗卖与守将失察了结此案,顺手带出几个无足轻重的替罪羊,而这主审此案的大理寺卿今夜便是在春风楼与人相会。

夜色弥漫整座邺都,漆黑的天空下似有无数只手爪在牵动绳索。

春风楼中,楼妈妈甫一从楼上下来,便瞧见二人到来,她神色如常地迎了上去,走近程明璋时,朝他虚福一礼。

“王爷,奴带您去老位置可是?”

见二人略一颔首,随着楼妈妈一道拐入楼阶,直达三楼,三楼均是雅间,亦有留宿的客人。

这头拐入廊道,途径一处雅间,里头乐声不绝,楼妈妈知晓这是方才那三位女公子的屋子,下意识觑了一眼被程明璋觉察,他唇畔牵笑,朗声道:“里头是熟客?”

楼妈妈摇头,略讪笑道:“并非熟客,而是三位公子,在里头听曲子呢。”

春风楼向来须守得住客人身份,虽是干王程明璋,但因着是三名无关之人,也并未禀明其真实身份。

这上了三楼还坐怀不乱当柳下惠的。

程明璋倏尔想起,身旁这位不还有位柳下惠,倒是让他觉着有些意外好笑。

脚步刚踏开一步,便听里头传来一阵笑声。

顿时,一人停下步子,隔着一扇门他朝里头睨去一眼,面色由淡漠而转变为戾厉。

他眸中沉沉地看向那扇紧闭的檀门,身旁楼妈妈察觉不对,有些不解与惶然地望向周焰。

“里头是谁?”周焰冷声。

楼妈妈闻声又望向程明璋,见他点头,这才恭声回答:“三位贵家小姐,许是解闷才来此地。”

她仔细答着,话音一落,程明璋也在片刻随之反应过来看向那门。

“把里头陪着的男倌给散了。”周焰盯着那窗纸,嗓音低沉。

他话音方落,便见那扇门被人打开,青色衣裳的小公子面色潮红地从里头捂着嘴出来,一名男倌追上来欲去扶她。

一人长腿一迈先那男倌一步,拉住了青鸾的手臂,她恍惚着眼眸抬头看去,一张脸在她眼底分散瞧不出人模样,胃里一阵翻滚,她呕了一声,朝着拉她的男人身上不管不顾地吐了一番。

旋即,程明璋面色铁青,眸子从未如此冷地瞥向那跟来的男倌,怀中人嘴中囫囵呢喃着话语,在程明璋的怀中蹭着。

门敞开半截,里头红烛摇晃,酒气弥漫整座屋子。

周焰目光直直地盯着那面若雪玉的白衣少年,她正偏着头似在听身旁那妖气浑身的男倌讲话谈笑。

而那男倌的手有意无意地去碰少年握着酒杯的纤纤玉手。

眸中一点点地戾气丛生,周焰心头骤然缩紧,只觉眼前一幕分外刺眼,心绪不断翻涌夹击着他,

便听一旁那燕家小姐醉熏熏地与秦朝云说话:

“秦绾绾啊,你瞧这里哪个美人儿不比那块石头脸看得顺眼?本来我也是觉得他不错的,但是今儿他这番伤人心的话都说了,咱们女子当有志气些,亲了也便亲了……也算曾经拥有,不妨,你转头看看我堂——”

她话音一顿,疑惑地看向那门外站着的一道颀长身影。

周焰心中为她补全那句话,不妨,转头看看燕淮?

心口不断缩紧,他是断然想不到她会来这种地方……

怒火暗烧,那双冷眸似要把燕妙妙这始作俑者吞下嚼碎一般可怖,妙妙揉了揉眼睫,身旁浑然不觉的朝云托腮听她不说话了,掀开眸子有些不悦道:

“不妨什么?”她突然又想起一件事补了句:“对了,你那话本子我给你弄丢了,改日定想法子给你寻回来哈。”

“别说话。”燕妙妙皱眉,伸出指尖给朝云作噤声状,又仔仔细细地去看门口那人的面容。

那人修劲颀长的身姿朝她们迈步走来,燕妙妙拍了拍朝云泛红的面颊,低声道:

“秦绾绾,他好像来找你了。”

朝云脑中正混沌,理不清她在说些什么,她抬起指尖,朝身旁的男倌吩咐道:

“还不给爷把酒斟满。”

走至跟前的周焰觑了男倌一眼,那男倌倒还清醒,连忙明白过来起身略有不舍地从朝云身旁退下。

他冷目扫过桌面上,数瓶酒壶搁在一处,彰显著她的酒量斐然。

见此,周焰冷声一笑,一股怒气渐渐燃烧。

他盯着尚且朦胧迷糊的秦朝云,耳鬓发丝有些凌乱,一双明亮的眼眸此刻显得迷离起来,却分外勾人。

朝云此刻也仰头看他,只能瞧见一道模糊轮廓,却瞧不起眉眼。

蓦然间,她噌地起身,周焰蹙眉,眉间霎时被一双冰凉的手覆上,秦朝云仔细地去描摹他的眉眼轮廓,指腹冰凉地碰上他的面颊。

屋内一室烛火勾勒着女子姣好的面容,她惺忪着眉眼踮起脚尖,气息越来越近。

发丝清香中,交错着浓厚酒气。

她的唇一张一合,上头没有朱色唇脂,是她本来的唇色,粉粉的透着红,还沾着一滴酒水,挂在那唇上,透着一股勾人的靡/色。

“郡主。”他拉着朝云的手臂,低声唤她。

良久,没有回应,胸口处却猛地一计砸过来。

周焰闷哼一声,低眸看去是她的小脑袋。

实则他痛的不是她的力道,而是她束发玉带上的镶珠硌到了他的骨头。

怀中的姑娘哼哼唧唧地胡乱钻着,属于她的味道把周焰钻了满怀,温软的身子蜷在他怀中,悬在空中的手愣了好半晌,转而那双眼底终究划过无奈,将她瘦而圆润的肩头揽住。

是喝醉了。

二人面前的位置上,妙妙撑着头一目不动地瞧着他们相拥,甚至捻起酒杯,又饮下半口。

“周焰……”

怀中一声呢喃,周焰淡眸瞥她,正欲开口,便又见她紧接着推开自己,眼底潋滟流光,弯眉紧蹙,分外委屈的嗓子冒出一句:

“你是寻我,还是来找乐子的?”

作者有话说:

傲娇绾绾切号——酒后小嗲精。

这不得迷死周狗呀。

今日肥章奉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