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修)钢铁浇铸之花:35

赵享载被刺杀引发了强烈而迅速的链条反应。

郑仕通离开后,曲章琮立刻主动约见烈如康,千方百计促成了对方与八字刀、甚至施特劳的会面,也导致施特劳不愿再给郑远图时间,将宝石针剂售卖权许诺给了曲章琮。

而烈如康表明“药监局不再相信义海在久安的诚信”——潜台词即为如果宝石生物继续与义海合作,那么将不会从药监局这里得到一丝一毫的支持。

一毫升的药品都还没见到,郑远图就失去了用它们控制久安的大好机会。他此时也发现,自己似乎被施特劳给摆了一道——合作恐怕从从头到尾都是幌子。

这也为自己留下了话柄,成为义海元老支持冯如许的绝佳理由。

然而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大能天佛会教友在传教过程中与义海帮众发生摩擦,对方失手打伤一名教友,送到医院不久人就没了。

义海高层正忙于新一届举龙头,没有任何人有空闲理会这不知发生在帮派哪个底层里的伤亡事件。毕竟对久安这样全城半数以上都是黑帮的城市来说,暴力与死亡实在多到令人麻木。

武斗馆也好、酒吧也好,哪怕是街边最普通的餐馆,今夜火拼血流满地房子没了半边,等尸体拖走、地板擦擦干净,明天就能在剩一半的屋檐下照常营业——哪天要是没死人,那才是个大新闻。更何况对方是在久安立足几十年、连治安总局都姓了郑的义海?若是家属幸运碰上个讲理的,能拿到几个子儿的安葬费,不幸的,也就只能打落牙齿和血吞。

可大能天佛会不吃这一套,越来越多的信徒开始与义海帮众对峙,坚持要义海交出凶手。而义海从一开始就没把这当回事,双方冲突逐渐升级。直至在一次天佛会聚会上,主持宣讲的教徒被大庭广众之下射杀。

凶手当场被扭送到治安局,蒋宝芳处理之前特地去问了下郑仕通的意见,迅速地移交法院并且判刑收监。可是没过几天,凶手就人被发现大摇大摆地跟友人一起外出晚餐。

大能天佛会群情激愤,从各种渠道谴责义海与治安局,郑仕通甚至刚一接近治安局大门就被人往车上砸了一盒鸡蛋。

看着蛋清从干干净净、光可照人的车身上往下淌,郑仕通气得脸色铁青。治安局警员迅速将肇事者制服、拘留——可惜并没有产生什么威慑作用,大批教徒反而以此作为证明自己信仰的勋章,前赴后继,几进几出。

似乎整个久安都在看义海的笑话。

堂堂第一大帮派,何时遭受过这种“屈辱”?

愤怒的同时,在义海内部也开始出现了“郑仕通处理不当拖整个义海下水”的声音,连带着对郑家父子企图把持龙头位的质疑也水涨船高。

从治安总局办公室的窗户里,仍能看到门外在聚集的大能天佛会教徒。隔着走廊和两道门,蒋宝芳隐约听见郑仕通的怒吼,待所有声音都停歇下去,她敲开了郑仕通的办公室。径直走到对方桌前,从警服口袋里抽出一枚纽扣针,按下正中的按钮,清晰的录音在宁静的空气里播放。

“在下蒋宝芳,见过沙市长。”

“随时等待您的差遣!”

“您的意思是说,大能天佛会在协助我们?”

听完所有的录音,郑仕通的脸色反而有所缓和:“怪不得,我说一个小小的民间宗教怎么敢与义海作对,原来是有沙天奥在背后撑腰。”说完对蒋宝芳露出些许赞赏的笑容。

“沙天奥一定也想不到,你从一开始就是我安排的。蒋督查只要帮我做好这个‘中间人’,下一任局长的位置就一定是你的。”

蒋宝芳干脆利落地敬礼:“属下一定不辜负您的期待,下一步请您指示!”

郑仕通用手指敲打着膝盖:“看来我要会一会沙天奥和这位教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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借助着轻装外骨骼,阿虎在黑夜中疾行。

身后的追击紧随不舍,容不得他有半点疏忽,剑光一道接着一道擦过脊背,其他追兵也正在以他为中心缩小包围。

阿虎知道自己不该如此冒进,赵享载周围肯定早就布满了伏兵,等着“杀手”自投罗网。怪只怪农玉山对净火一无所知,除了外型之外不能提供给他任何有效的信息,所以阿虎不得不冒险去见赵享载。

哪怕只是看一下他身上的伤口。

阿虎仔细检查过现场的战斗痕迹,的确在尽力模仿“他”使用的刀法和进攻习惯,甚至某些部分相似到几乎可以与自己匹敌。

很显然,对方对净火的研究只比自己稍逊。

这是阿虎无法容忍的事。

这个世界上,不应该再存在“他”的模仿者。

察觉到身后逼近的冷锋,阿虎回身格挡,刀剑双刃摩擦出的火花在二人之间闪现,照亮了对方覆盖着夜视面罩的脸孔,和因怒气而颤动的薄唇。

“虽然……但是!还是很让人生气!”

已经是第三次交手的青年吐露出意义不明的话语,长剑用出了刀的气势。虽然阿虎很有把握对付他,甚至加上其他人阿虎也有信心能宰掉几个再脱身,但他也有因此而暴露身份的危险。

在给“他”复仇之前,还不能把“K”拖下水。

“想让我死,你还不够格。”阿虎以攻为守,将对方逼退之后利用空隙拉开距离,抽身而退。

青年提剑欲追,从通讯器频道里传来赵享载仍然虚弱的声音:“别追了宝贝儿,小心调虎离山。”裹在军用夜行服中挺拔笔直的身体这次停下脚步,微微侧头,低声说道:“赵享载,你的命是我的,没有我的允许谁都拿不走。”

赵享载发出愉悦的笑。

“不仅灵魂和肉体是你的,连每一滴体液都是你的。”

话音刚落,不知是谁在通讯器里吼了一声:“队长!这他妈是公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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甩掉追兵,阿虎从寂静无人的角落里走出来,沿着不知名的台阶走到陌生而拥挤的生活居住区。仅能容纳摩托车进入的狭窄街道里布满腐臭泔水味儿,几乎每一家都没有电也没有照明,妇女们抱着昏昏欲睡的孩子挤在通风处乘凉;十四五岁的少年聚在一起,熟练地耍弄刀具、吸食不知名的药品,面色不善地盯着来往的陌生脸孔,若是看到可以偷抢的单身者,便毫不犹豫地跟在对方身后。

阿虎在转弯处启动外骨骼,几个起落之后消失在密集的建筑之中。身后的少年“呸”地吐了一口口水,把刀别在腰后,怏怏地招呼同伴离开。

像这样的街道,不仅在废矿区,而是遍布在久安每一个城区角落里。

隔了一条街便是久安著名的娱乐场集中地,阿虎沿着外墙登上了最高处,从二十七层天台的边缘静静地俯瞰地面。没有刻意调节电子眼,他只是望着细小的人与车穿梭而过。

如果那个人还活着,他将会生活在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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跨出大门,甘拭尘似有所感一般抬头看头顶,义海旗下最大规模的武斗馆用一整栋大厦的楼体播放着年轻爱豆的广告——甘拭尘认得,是知心正在痴迷的“精灵艾心”。蓝银色头发加上男女莫辨的精致脸孔,让他在灯火通明的夜生活中心也尤为显眼。

一辆豪车停在门口,发色比爱豆艾心还显眼的曲文夺穿得眼花缭乱,大摇大摆地走下来。甘拭尘避开对方,像所有结束了赌博活动的职业赌徒一般,抬手招了一辆出租车。

回到家时不过半夜三点,还没到天亮的时候。他需要的睡眠时间一向很短,再加上根植于骨子里的警觉,所以甘拭尘偶尔会将休息时段跟一般人错开。

不睡觉的时候,他就会像今晚一样去逛一逛久安城。十年来,他已经摸清了这座城市的每一个角落、每一条街道,将一张看不见的地图牢牢记在脑子里,并且时刻更新。哪里的店铺有后门,哪里的顶楼之间可以翻越,哪里可以悄无声息的隐藏,哪里可以用高杀伤力武器作战。

甘拭尘随时都在做好杀人,以及被杀的准备。

“甜哥。”

感应灯一亮,黑狗便从沙发上站起来,跑到门口迎接他。

“干吗不睡觉”“为什么等我”这种话甘拭尘已经说到不想再说,干脆也不就说了,随黑狗去吧。久而久之,反而是自己先习惯了。

虽然如夜行动物般活动了许久,但甘拭尘仍无睡意。换完衣服坐在沙发上,开始翻看白星漠最近汇总过来的资料,黑狗依旧盘腿坐在地板上,在他腿边看自己的便携电脑。

没多一会儿,脑袋就靠在他膝盖上睡着了。

黑狗的作息很健康,这种时刻向来是强忍着困意在等他。甘拭尘看着那颗圆脑袋瓜,伸手从脸颊侧面摸下去,指尖碰到黑狗的脖颈,清晰地感受到蹦跳的脉搏。

只要手掌收紧,黑狗就会无知无觉地死在他手里。

这让甘拭尘感到安心。

多矛盾,他既质疑黑狗的盲目忠诚,又对他人对自己的毫不设防而宽心。

但他没有理会,只是用手掌将黑狗的头轻轻扶起,把自己的大腿挪过去一点再放下,让他枕得舒服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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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了?”阿善问道。

曲文夺收回目光,转过脸来微微皱眉,摇摇头:“不,没什么。”只看到一眼,但那个刚刚钻进出租车的男人,从身型到长相都让他觉得有点眼熟。

北千里亲自出来迎接他,曲文夺拢了一下看不清结构的上衣衣襟,昂首挺胸用手杖剑开路:“走。”穿过特殊安保通道,他迈进了义海只对特定客人开放的房间。

还未开赛,整面墙壁的高清屏幕里正在播放八角擂台上的啦啦队表演。高矮胖瘦各不相同的四名男性各自在烟、酒或女人之间消磨着时间,还有人在摆弄一把长军刀——曲文夺注意到那把刀上刻着制作者的代号,是有名的大师之作。

在北千里的介绍中,这几个人毫不掩饰地使用了敷衍的化名,“狮子”“杰克”“雄鹰”甚至“老鼠”——除了“杰克”,另外三个就出现在玫瑰马的新名单里。

他们对曲文夺的到来并没有太多关注,酒杯微举就算是打招呼。毕竟久安的曲小爷对这些背景深厚的人来说,仅仅是这处娱乐城的中间人而已,无需过多热情。曲文夺心知肚明,于是干脆在心里将他们称呼为ABCD,连客套都没有,大喇喇地在沙发上坐下,翘起二郎腿。

“杰克”对曲文夺的手杖剑产生了兴趣,简单寒暄过后,开始跟他交流武器收藏的心得。对实战跃跃欲试、身材高大壮硕又年轻的“杰克”一直挥舞着手中的军刀,阿善看得出来他接受过系统的体能和武器训练,在自己之下,但肯定在曲文夺之上。

“狮子”有着典型的游牧民族血统,在西装外套下面穿着民族服饰,手腕上露出镶嵌着巨大宝石的黄金手镯;“雄鹰”很矮小,年纪四十左右,身材保持得很好,皮肤晒成很完美的古铜色,“老鼠”与代号相反,身躯挺拔,西装革履,光头光脸,与“雄鹰”年纪相仿,两人似乎私交不错,相谈甚欢——他们同时也是今晚第一场代理人比赛的赛主。

北千里热络地在众人之间游走,甚至代替经理人的角色,通知他们比赛即将开始。

铃声在二十秒后响起来,红蓝双方走上擂台,八角台边缘继而升起合金网,形成密闭的八角笼,将他们牢牢地围在中央。与其他武斗不同,今晚的赛事允许佩戴武器:弧形战刀与小型盾。

曲文夺拨弄着手边的移动屏,翻看“代理人”的资料。几乎都是从小就被以武斗为目的而严格培养、万里挑一的专业赛手,且在国际级赛事上拿过奖项。

“如果您想下注,我建议您下在我的代理人身上。”“老鼠”不知何时出现在曲文夺身边,礼貌地在离他一步之遥处端着酒杯微微欠身,“不是我自夸,您可以查查我的胜率。”

站起来的“老鼠”显现出优雅与教养。

曲文夺却把移动屏一把推开,眼神充满挑衅地盯着他:“你一直在观察我。”从自己进门开始,“老鼠”便将目光像蛇缠绕猎物一般盘踞在他身上。

“老鼠”有些歉意但又很坦然:“惹您不高兴我很抱歉,实在是因为——您太美了。”

紫色的眼睛缓慢地眨了一下。

“你这句话令我更不高兴。”

阿善瞟了一眼“老鼠”,对方并没退却:“那么,我该如何赢得您的原谅呢?”

曲文夺微微一笑,乜斜着眼睛看屏幕:“如果你能让我看到点有意思的东西。”笼内的代理人们已经开始第一局的试探,刀刃碰撞盾牌,发出令嗜血赌徒们心神激**的声响。

“万分荣幸。”“老鼠”自然而然地在他身边坐下。

阿善垂下眼帘,沉默地盯着曲文夺头发上那支镶嵌着紫色宝石的发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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乐园的施工地晚上,又到大宽巡夜的时间。他顺着固定路线慢慢踱步,在安全货运仓库外围停留了一会儿,看到有人影儿从栅栏边钻了进去。

大宽没声张,用身体挡住那道缝隙,站在那里点了一支烟。

刘友玲猫着腰接近仓库,沿着外墙边缘摸了一圈。背阴处的油桶里有焚烧过的痕迹,但里面已经被清理干净,除了一点黑灰找不出任何有用的东西。出入门都被锁着,窗子也封得很严密。只有消防梯上方的一扇透气窗开了半扇,刘友玲克服对高度的恐惧爬了上去。

隔着细密的窗棂,里面黑漆漆的几乎什么都看不到。

但她的鼻子捕捉到一丝气味儿。

血腥味。

她并没有灵敏的嗅觉,而是这气味太顽固。就像幼年时在乡下遇见的屠户家,给牲畜放血的地方经年累月积攒下来,即便每日清洗通风都去除不掉的血腥味。

大宽在外面喊了一声“别在这儿晃**”,刘友玲一惊,赶紧从消防梯上往下爬。这是约定好的暗号,表示时间到他要换班了。她不敢久留,年纪大了手脚不灵活再加上心慌,还剩两截的时候一脚踩空摔了下去。

大宽等了半天正着急呢,刘友玲才捂着半边肩膀钻出来。

“咋这么久,差点儿让人发现!”要不是刘友玲用好几包烟和酒求他,大宽可不愿意担这个风险。刘友玲皱眉不语,俩人到了僻静地方,她才翻开手掌——里面躺着一只细长的金属耳饰,风格相当华丽。

忍着疼痛从地上爬起来时,撑在地上的手被扎了一下,刘友玲才发现已经被踩进土里的耳环。

“你看我就说吧,肯定是外面来的女的!”大宽有些激动地搓手。

刘友玲摇摇头。一只遗落的耳环并不能证明什么,但一定有事情在这里发生。

她把它紧紧地握住手里。

还会有更多女孩像自己的女儿一样遭遇不测吗?

还会有更多母亲像自己这样悲痛欲绝吗?

还会有更多家庭像自己的家一样分崩离析吗?

刘友玲的眼中,重新燃起火焰。

天快亮的时候,曲文夺的座驾才驶进大门。但没有人急着下车,许久过去,它依然安静地停留在车位上。

“一整晚都不说话,你该不是在跟我生气吧?”曲文夺看着驾驶位上沉默的阿善。

阿善解开安全带:“把‘该不是’去掉。”

曲文夺噗嗤嗤笑。

“好笑吗?”阿善回过头来问,“如果我不够克制,那只‘老鼠’的爪子在放上你肩膀时就会离开他的手臂。”

“那你为什么克制?”

“因为我知道他对你还有利用的价值。”

“那你还生气?”

“这冲突吗?”

曲文夺突然吻上他的嘴唇,温柔地说:“不冲突。知道你如此不开心,我就可以再忍耐一下。”

今晚的代理人比赛,贡献了一场“精彩”的武斗。让曲文夺赢了一点钱,为武斗馆提供了足以建造一栋大厦的利润,帮“雄鹰”四人背后的利益集团以及施特劳洗了数以亿计的资金。

八角笼的地面被两位代理人的血肉染成红色,观众为他们的生命以人类难以想象的血腥方式终结而送上自己此生最高分贝的尖叫,有人兴奋,有人愤怒。

因为输了钱。

在场的每个人都知道,这只是开始。

一旦久安的武斗赌博被施特劳用药品控制,这座本就混乱的城市将坠入人间地狱,直到每一个人的血肉都被吞噬殆尽,彻底死去。

“‘老鼠’邀请你去他们的私人集会?”开门下车,阿善将披肩围上曲文夺的肩膀。

“他们来久安肯定不只是打几场代理人比赛这么简单,我得搞清楚他们借玫瑰马之名到底要做什么。虽然我的名声本来就不大好,但也不意味着可以让他们为所欲——”

刚跨进门厅,曲文夺的话便戛然而止。

红黛与曲文栋正在客厅等着他,目光不善。自知理亏的曲文夺认命似的往沙发上一坐,把耳朵捂住,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模样。

红黛去把他双手拿下来:“都说了让你别出门!出门好歹知会一声!你这个时候跑到义海的地盘上去干什么,能不能让人省点心?!”

“知会了你们能让我去?再说都有您出手了,义海完蛋还不是分分钟的事儿?”话一出口就被红黛一阵好揍,阿善看得很愉快。

举龙头将近,在曲文栋和福友会的活动下,冯如许义海元老中声望稳固,而郑远图不仅与施特劳产生嫌隙,天佛会与市政厅还在给他添乱。然而现在的大官毕竟还是郑天贵,不到最后一步,谁也不知道结果如何——哪怕鱼死网破也不会让对方轻易取胜,这才是曲文栋期待出现的局面。

“已经对你如此放松,怎么听个话就这么难?”曲文栋甚是无奈。

“你们有你们要做的事,我也有我要做的事,怎么我要干点什么就这么难?”哪怕红黛的手还拧着自己胳膊,曲文夺嘴巴上却一点不落下风。可当红黛问起来“你去干什么”,他又不回答了。

“不管你干什么,这几天先别动作,等义海举龙头过了再说。”曲文栋没有追问,听起来反而在跟他打商量。

曲文夺在大哥和红黛之间来回看:“什么意思?”

红黛放开手,一边帮他抚摸被自己掐疼的地方,一边轻轻说了四个字:“义海要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