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应酬
海星集团后三百米左右的一处广场后, 十几个人搬着小马扎坐在树林里。
旁边打太极的大爷大妈好奇探头看，见个二十多岁的青年手捧一本《职场精英的晋升之路》，有模有样的翻页，时不时用拇指顶下鼻梁上的银丝眼镜, 一本正经抬头。
“各位同学, 有关攻略你们魏董事长的课程到此就结束了！大家如果还有什么困惑、或者需要其他帮助, 可以加我微信联系我, 我可以把你们拉进‘海星集团兄弟姐妹向前冲’的群。”
阮黎绷着表情，依次送走这批的十几个学生, 等人散的差不多以后, 回头。
看到满地的奶茶和西瓜后瞬间眉开眼笑, 又变戏法似的从衣服里掏出麻袋, 边往里塞边嘀咕：“栾解，你说我现在教过的学生没有一千也有五百了，都是在海星集团有职位的人物。为什么我现在一分钱还没赚到？”
早发现自己被坑的栾毅磕着瓜子, 一副看热闹的表情，似笑非笑：“我问你, 你的学生是怎么来的？”
“学生推荐新学生, 可以免费。有问题吗？我看人家辅导班经常做这种活动。”
“没问题啊。但是你现在教的学生全都免费，最后一个报名的是海星集团财务部的部长。”栾解琢磨半晌，摇头：“她八成拉不过来学生, 该来的都来过了。”
青年提着奶茶，一脸如遭重击的不可置信。
栾解被他逗得想笑，示意他满载而归的双手：“你也不是什么收获都没，这么多奶茶和零食, 够你吃一年。”
“……”
“但我原本的志向, 是做出全国最大、最专业的上位辅导机构！培养出无数优质徒弟！并不是几杯十几块钱的奶茶。”
阮黎仰头望天, 一副胸怀大志郁郁不得的无奈：“果然天妒英才，即使我有这么好的天赋，上天依旧不肯给我一个做出大事业的机会，要这样百般阻挠我。”
栾解：……
这瓜子磕不下去了。
阮黎没理他，提着好几包走出树林，发现兜里手机在振动。以为是那位财务部部长终于拉来了付学费的学生，他咬着塑料袋，腾出手划开锁屏。
看到的却是另外一个人的消息：
[韩部长：阮黎，董事长已经知道这件事了，你快跑！或者躲起来！]
[韩部长：我认识他这么久了，从来没见他生过这么大的气。你这次八成是凶多吉少了。/擦汗]
阮黎：？
他还以为那个人早就知道了。
不过狼王心狠手辣，发起怒来确实很吓人。考虑到自己以后还有复出娱乐圈的打算，他严肃起来，回消息：
[阮黎：可是我又能躲到哪里？]
[阮黎：即使我逃到天涯海角，也逃不出他的手掌心。当初他就是这么把我抓回笼子里的，我早就已经失去自由，沦落成供人泄·欲的工具，没有灵魂。/sad]
[韩部长：……]
[韩部长：地铁老爷爷看手机.jpg]
[韩部长：我没跟你开玩笑，你还是找个地方躲一躲吧。对了，你前男友怎么样了？我听林助说上次人贩子的事是误会？那你应该还跟他在一起？先去他那里躲一躲。]
[韩部长：我当时没在现场……听说机关砸中人了，不会是他吧？他应该还活着吧？/哭笑不得]
栾解从后面跟过来，看见这人盯着手机僵在原地，像是得知了什么晴天霹雳似的，脸色惨白。银丝眼镜框也已经耷拉到鼻尖上，睁得圆润的眼里泛出水光。
“你这一脸震惊，”
他忍不住有些同情，询问：“难道是发现自己信用卡欠了几十万还没还？”
“不是，”阮黎偏头看向他，呼吸颤抖：“比欠几十万更恐怖。”
栾解：？
“我居然……有过男朋友。”
这人捂住心口，有些迷茫的神情：“但我为什么一点都不记得他？是我失忆了？”
“听韩部长说，他为了救我，不惜以生命为代价，把我从成百上千个人贩子的重重包围里救出，自己却意外丧生在他们秘密研发的病毒机关里，没能陪我一起活下来。”
偶尔有路过的人听见他的话，纷纷投来视线，钦佩又同情的目光。
栾解石化在原地，一时半会居然也分辨不出这话是真是假。真的吧，他怎么从没听说过什么人贩子还会研发病毒机关？如果是假的……
销售部那个韩部长是不是脑子进水了？？
没等他反应过来，青年已经一股脑把各种零食和十几杯奶茶塞他怀里，毅然道：“我不能就这样忘了他，我一定要重新唤起有关他的记忆。栾解，请原谅我辜负了你的一厢情愿，你最近的陪伴我都看在眼里，但恕我不能跟你在一起。”
阮黎真挚道：“你太抠了，配不上我。”
栾解：…………
阮黎打了辆车，从林助理那边问出魏洛南的宅院住址。自打有印象起，他只记得自己是被魏洛南包.养，也就是说，前男友的死是在他被魏洛南包.养、他失忆之前发生的事。
只有找到自己的私人物品，才能摸索出更多的线索。
下车后直奔宅院大门，按响门铃。
佣人们显然对他很熟悉，一路恭敬引他进屋，还有位上了年纪、头发花白的老管家给他倒茶。
阮黎很快找到自己的房间，果然看到一些有印象、但记忆模糊的东西。
被放在最显眼位置的是本日记。
日记的主人明显没怎么动过笔，本子都还是崭新的。阮黎在本子封皮上看到自己的名字，确实是他的字迹。
翻开以后，一张照片顺着掉出来。
阮黎蹲下身，看清照片上男人的脸——
标志锋利的五官，脸庞干净利落的线条，和魏洛南九成相像，但是又不完全像。最起码比魏洛南年轻许多。
照片背后还有他的字迹，写着：
梦中情A？
……应该是梦中情人吧。
照片里的人上半身披着运动外套，下半身鱼尾曲线饱满。一看就是条经常锻炼的美人鱼。
不愧是他阮黎看中的男人！
“阮先生，您晚上有没有想吃的？魏总他最近都没怎么回来，你们是不是闹别扭了？”
孔叔端着切好的水果拼盘，刚推开门就看见这人小小一团蜷在地上，捧着照片捂在心口，眼眶通红的四十五度角抬头仰望天空，仿佛根本没听到他刚才的话。
“阮先生？”
他隐约有种不妙感。
这人终于有了反应，哀伤绝望的眼神盯向他：“我明白了。”
孔叔：“啊？”
“原来在我内心深处，你们魏董事长只不过是一件用来寄托感情的替代品。”青年自顾自呢喃：“怪不得，我记得自己不是颜狗，怎么会单单因为脸就心动？原来我是失忆了，所以才会对那个男人的脸有反应。”
孔管家端着盘子杵在旁边，满脸迷茫，根本听不懂这人在说什么。
也没给他听懂的机会。阮黎突然站起身，下定决心似的大迈步往楼下走，
他下意识跟紧，生怕这人在做出什么惊天地泣鬼神的大事，“阮先生？您这又是要去哪？”
“找你们魏总！”
青年冷酷无情的向远处抛去视线：“我需要他的肉.体。”
孔管家一个踉跄，差点直接平地摔，老胳膊老腿实在是跟不上，还被吓得一个劲猛咳。他只好随便拽了个佣人，喊：“阮先生！我找个人开车送您去！”
-
“不用了。”
那边，和Flash集团的合作总算正式敲定。海星集团上下都得以暂时喘口气，唯独董事长马不停蹄的拎起车钥匙，提刀去宰人似的气势：“我自己去找他！”
林助依旧半步不离跟在后面，干笑：“我还是跟您一起去吧。”
魏洛南睨他一眼。
“您别多想，”这人满脸诚恳：“我是考虑到阮先生的人身安全，怕您太冲动，真把人给打进医院。”
“……”
倒也没有真动手的意思。
魏洛南没再拦他，坐上后座，趁这段间隙翻看手机上的未读消息。发现大概十分钟前，孔管家发来紧急短讯：
[管家：魏总，阮先生回来了。今晚是否需要为您和阮先生进行一些特殊安排？/玫瑰]
[管家：魏总，阮先生又走了！]
[管家：魏总，您千万记得多带保镖，我总觉得阮先生身上有杀气。阮先生出门的时候还说什么，需要您的□□。您可一定要注意安全！]
[管家：魏总，我找人帮阮先生开了车，车上有定位。您千万记得绕道走！/位置]
魏洛南盯着‘需要您的□□’这几个字，半晌都没反应过来。直到管家把定位发过来，他眼都不眨一下，立即转发给开车的林助：“按照这个位置开过去。”
林助哪敢不应，一脚油门踩下去。
两辆车的行驶方向恰好相对。
在开到一片郊区的时候，林助一个漂亮甩尾，直接把安有定位的车辆拦在路中。有那么短暂几秒，他还真以为自己是什么□□老大的司机。
直到看见从对面车里走出一个青年。
戴着墨镜、口罩、鸭舌帽，一身纯黑穿搭，几乎把浑身上下捂得密不透风。阮黎走过来时还故意摘了帽子和眼镜，露出来自己的眼睛，
布满视死如归的目光，步伐坚定而沉重。
他又突然有种自己是被□□老大劫持的错觉，
“□□老大”走到车头跟前，看似漫不经心的拍了拍车窗，视线仿佛穿过单向遮光纸望向他，近乎命令的口吻：
“大黄蜂，变身吧。”
林助：？
魏洛南闭了下眼，翻译：“他的意思是让你开门。”
“……哦。”
他犹豫着打开后座车门的锁，看这人弯腰钻进车里，明显刚哭过，眼里还有血丝，用爱恨交织的眼神看向他家魏总。
林助眼观鼻鼻观心：“魏总，我下车等您。”
魏洛南点头示意。
等车里只剩他们两人后，魏洛南才偏头瞥眼身边，注意到某人的憔悴神情，心底原本的怒气便不自觉的消去七八分。
他挪开眼，不冷不热问：“怎么？阮老师没继续上课？”
阮黎眸光微动，本就复杂的神情似乎变得更纠结。
“学生那么多，又送奶茶又送零食的，应该赚了不少钱？”魏洛南冷哼道：“过得这么滋润，怎么想起主动找我了？”
这人抿了下唇，开口时的语气突然多了几分浓情蜜意的思念和深情：“小南……”
魏洛南怔住神，没反应过来。
但很快就有所意识，他隐约猜到什么，眯眼：“你这是想设计接近我，再研究些攻略我的新方法，然后拿出去卖给别人？”
青年立即化身拨浪鼓，疯狂摇头。
摇着摇着又突然抓住他的手，哀伤戚戚道：“我全知道了。”
魏洛南：？
“我原本一直以为，我之所以会愿意做替身，是图你的钱、和你家千年难得一遇的好床。但是今天我才知道，我的真实目的是什么。”
阮黎盯着他的脸，很痛苦似的拧起眉：“如果不是失忆，我怎么会忘记那个为了救我、丧生于上千名人贩子围堵之中的美人鱼老攻？他爱我爱到甘愿失去生命的地步，我却连把他留在自己脑海中都做不到……”
“……”
“魏洛南，你真的很幸运，长了一张和他一模一样的脸。”
“…………”
魏洛南感到很困惑。
才不到一天的时间，这人又从哪脑补出来这么多离奇剧情？？
“所以我想通了。什么185万、上百栋豪宅、全球限量1000款跑车，我都不要。我要的只有你这张脸。”
这人冷不丁凑近，捏皮球似的捏他的脸，语气庄重认真：“所以，魏洛南，如果你也想和我继续以前的关系，就必须要答应我，好好扮演我美人鱼老攻的替身！”
“替身？”
原本是想详细的把事情解释清楚。魏洛南刚一开口，对上面前小员工入戏极深的微表情，又很清楚的意识到，恐怕就算自己磨破嘴皮，这人也不会相信他说的话。
替身就替身吧，反正那什么美人鱼老攻不也是他？
这么想似乎又愉悦许多，也不再计较先前这人开班教别人攻略自己的事。魏洛南挑起眉，“好，我答应你。”
话音刚落，就看见这人费劲从狭隘车后座的空间里爬起来，努力往他身上拱，边拱还边解自己身上的衣扣。倒是动作麻利，不到半分钟就已经拱到他身上，衬衫也已经解得差不多。
银丝眼镜歪斜着耷在耳朵上，小员工撅着嘴凑过来，要亲他。
魏洛南耳根瞬间烧起来，清醒的弦差一点就要崩断，掐住这人下巴：“干什么？”
阮黎眨了眨眼，不理解似的盯过来：“既然是替身，那当然是要做替身该做的事。”
魏洛南：……
“你是在担心什么？”这人眯起眼，突然冷笑：“你放心，我不会弄混的。当然，你也不要做无所谓的期待，毕竟就算你睡了我，你也只能得到我娱乐圈顶流天神的身，永远得不到我一颗滚烫炙热的真心！”
魏洛南：…………
没有做趁人之危之事的习惯。魏洛南挪开眼，几番沉默后才勉强调整好气息，重新看向这人：“是这样，”
“嗯？”
他装作一本正经：“美人鱼做这种事的时候会变鱼尾，但是我没有。这会影响到你使用替身服务的体验感。”
阮黎：OvO
阮黎：“对哦，你说的有道理。”
“那你抓紧时间搞个鱼尾啊，”他迅速从这人身上起身，重新别好衬衫纽扣。余光掠眼驾驶位的电子表，“对了，你今晚是不是还有个饭局？”
魏洛南有些意外：“你还记得这个？”
“那是，”青年有些得意的抬下巴，“毕竟我也开过攻略你的课，学生都好几百了！这些都是必背常识！”
“……”
林助也已经收到消息，重新回到车上：“魏总，那我安排一下晚上饭局的地点？”
“等等，”阮黎突然开口，满眼诚挚的看他：“既然我们现在已经恢复互相替身的关系，那你的部分行程安排，也应该由我负责。毕竟你现在是我老攻。”
魏洛南没多想，“行，那就你安排。”
车重新开回海星集团后，他临时有些事要忙，一时间就没顾得上再问。只在会议的时候看到阮黎发来消息，说已经找好了饭局地点。
魏洛南就也没再留意，
直到晚上七点，他从会议室出来，叫来司机准备开车去饭局。上电梯的时候发现那人还没把具体位置发过来，便发消息询问：
[魏洛南：小黎，你订的是哪个餐厅？把位置发给我。]
刚打算切出去回其他几位老总的消息，魏洛南看见从屏幕顶端跳出最新回复，以及一个地图上的定位：
[阮黎：是这里！]
[阮黎：/北海潜水区]
魏洛南：？
以为是定位定错了。他反复点开地图，确认位置所在处确实是一片汪洋大海，突然间意识到什么——
某人的回复更是确认了他的猜测。
[阮黎：既然你要成为我美人鱼老攻的替身，那就应该从细节处开始适应。]
[阮黎：我的美人鱼老攻以前应酬合作对象，肯定都是在海里摆酒席，场面贼大！我相信你也可以做到！应酬的时候记得拍照给我报备～/羞涩/加油/加油]
作者有话要说：
做不到就是不行，男人不能说不行。（狗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