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

佟佳又急又气, 摆动着头挣扎,含糊着直骂:“疯子!呜呜呜,禽兽!”

顺治触及到朝思梦想温软之处, 整个人立刻几疯狂, 赤红着双眼,捧着她的脸颊,贪恋地贴得更紧。

佟佳挣脱不开,干脆张嘴咬了上去。顺治尝到血腥味,太阳穴青筋突起,感到全身血液都在翻滚燃烧。

额头的汗滴下来, 顺治呼吸沉重,舔了舔唇上的血, 俯身印上佟佳的唇, 轻声低喃:“你也吃一吃, 这是我的血呢,你可喜欢?”

佟佳闻着血腥气,眼前一黑,惨白着脸, 气都快喘不过来, 簌簌发抖。

这个疯子, 疯子!佟佳从来没这般难受过, 她觉着自己快死了。

顺治搀扶起佟佳, 让她靠在自己怀里, 一下下轻抚着她的背, 嘴角上扬, 温柔至极说道:“你怎么不听话呢, 你以后一定要乖乖的啊。我说了, 哪怕堕入阿鼻地狱,我们也要在一起。”

佟佳已经没有力气骂,更没有力气挣扎,只在他身上蹭着嘴唇上的血。

顺治低头,眼里是无尽的爱怜与柔情,轻笑一声,“擦拭干净了吗?”

佟佳不搭理他,顺治再笑,长臂一用力,将她抱了起来。

“啊!”佟佳惊叫出声,手情不自禁抓紧了他,尖声问道:“你要抱我去哪里?”

“太医要来了,我们去治病。”顺治亲吻了下佟佳的额头,哄着她道;“等下让太医好生给你诊诊脉,吃过药之后,就不难受了。”

佟佳最恨吃药,再说她的病,还不是因为这个疯子而起。她越想越气,干脆拼劲力气,掐住了顺治的手臂。

顺治的手臂肌肉瞬间有了反应,跟石头一样硬,将她搂得更紧了些,笑着说道:“别乱动啊,若是你摔了下去,我会很心疼。我心疼,就会很生气,说不定会拿佟家来出气。都怪他们,没把你养好,让你这般不听话。”

佟佳立马放开了手,骂道:“拿我娘家来威胁,不要脸!”

顺治神色轻快,宠溺地说道:“为了你,我什么事都做得出来。”

佟佳欲哭无泪,被顺治抱到塌上放好,拿起锦被搭在了她身上。

顺治俯身撑在她身边,仔细给她理着散乱的发丝,深深凝视着她,视线停留在她微肿的唇上。

过了片刻,顺治笑了,笑得意味深长。手指轻点着她的唇,愉快地说道:“这里,是我的。”

佟佳张嘴就咬,顺治根本不躲,任由她咬住他的手指。他眉毛微扬,脸上的笑容更甚,声音蛊惑:“想要尝尝我的血吗?”

“呸!”佟佳松开嘴,呸呸呸个不停,扭过头不去看他。

顺治笑,不以为意。

吴良镛领着太医进屋上前请安,太医再次进到东暖阁,瞄见顺治嘴嘴上的伤口,顿时垂下了头,连大气都不敢出,上前切上了佟佳的脉搏。

与顺治一样,佟佳只是受了凉起热,太医开了药方,叮嘱了几句如何修养,服药。

顺治听后,吩咐道:“再开几剂补血的方子,她得补一补。”

佟佳本来还在沮丧要吃药,听到顺治这般说,几乎没破口大骂,断然说道:“不用开,辛苦太医了,你们出去吧。”

太医不敢动,吴良镛早就瞧见了顺治嘴上的伤口,暗自腹诽,只怕该补血的是他。

顺治唔了声,摆摆手说道:“出去吧,一切都听她的。”

太医与吴良镛退了出去,佟佳气得直翻白眼,怒道:“你什么时候听我的话了?!”

顺治手伸过来,轻抚佟佳的眉心,软声说道:“我不喜欢你眉头不展的模样,你得多笑,你一笑,”他的手指点上佟佳左脸颊的梨涡:“我就被你吸引了进去,溺毙在里面也心甘情愿。”

佟佳骂了句疯子,顺治倒了温水递上来,她不客气就着他的手喝了,这下嗓子舒服了些,沉声说道:“求皇上以后还是别乱说了。让别人听了怎么想,若是传了出去,还不得骂我是祸国殃民的妖女!”

顺治不紧不慢放下茶碗,问道:“有力气了?”

佟佳愣住,还没能反应过来,顺治已经俯身亲上来。

佟佳往后躲,拼劲全力推开他,生气地说道:“我还在生病,在生病!”

顺治笑着亲了亲她的唇角,轻快地说道:“可我瞧着你的精力很好,还是省着些用,先养好身子再说。”

佟佳很不想好了,听着顺治话里的意思,她就是一条要被养肥的猪,到时候好被他宰杀了吃干抹净。

避开顺治意味深长的目光,佟佳岔开话题,问道:“三阿哥呢?”

顺治笑着问道:“怎地,你想找他来做挡箭牌?”

佟佳有气无力辩驳道:“他是我儿子,我关心他而已。”

“都这么晚了,他当然在自己的院子里歇息。你放心,他没事,吃得好睡得好,一切都好着呢。”顺治笑了笑,说道:“你记得他是你儿子,你可记得你是我的小格格?”

佟佳不想说话了,缩进锦被里装死。

顺治笑了声,总算大慈大悲放了佟佳一马,没再多问,在她身边躺下。将她的手包裹在掌心里,放在胸口上,合上了眼睛,满脸餍足。

没多时,吴良镛与童嬷嬷端着药,提了清水,帕子等进屋。

顺治倏地睁开了眼睛,小声说道:“放下吧。”

两人忙应是,放下手里的东西,轻手轻脚退了出去。

佟佳迷迷糊糊中,感到脸上一片温热,她茫然睁开眼,听到顺治柔声说道:“你发汗了,我先给你先擦洗一下,等吃完药再换身干爽的衣衫。”

佟佳听到换衣衫,立刻清醒了不少,坐起身往后靠了靠,防备地说道:“我没事,不用换。”

顺治没有理会,放下帕子,将自己那碗药一口气喝了。

放下空碗,端起了佟佳的药碗,用银勺舀了先尝了一口,说道:“不冷不热,正好。来,吃药吧。”

佟佳看到喂到嘴边的药,闻着药的气味,怎么都张不开口。

顺治立刻收回了手,自己吃了银勺里的药,自言自语说道:“看来这样吃不下,得用嘴渡。”

佟佳一听,立马说道:“我喝,我喝!”

顺治看上去颇为遗憾,再次舀了一勺药喂到她嘴边。佟佳转开头,拿过他手上的药碗,咕咚咚一饮而尽。

不知是喝得太急,还是佟佳向来不喜欢药的气味。她一喝完,呛得大咳起来,胃里一阵恶心,直翻江倒海。

佟佳掀开锦被,跳下塌几,摇摇晃晃就要往净房里冲。

顺治神色微变,眼疾手快跟上,搀扶住她,“小心,慢些。”

佟佳一把甩开他的手,冲到恭桶边,弯腰狂吐,只吐得涕泪横流。吐到最后,连胆汁都吐了出来,嘴里一阵发苦。

顺治默默站在身后,望着痛苦不堪的佟佳,眼底一片悲凉。

佟佳吐完,撑着站直声,晃悠到水桶边,舀了水正要洗,顺治拉住了她:“水凉,我去让人给你送热水进来。”

佟佳不语,固执推开顺治的手。顺治神色冰冷,再次抓住了她:“你想死吗?”

佟佳倔强地扬起头,一字一顿说道:“我这样,还不如死呢,我是生不如死!”

顺治凉凉笑了笑,说道:“不,你并不知道,生不如死是什么滋味。你根本不曾体会过,就不要说胡话了。”

佟佳冷笑,“你不是我,如何能知道我现在的体会。你是皇帝,你要什么有什么,既然你要与我一起下地狱,何必假惺惺怕我生病,怕我用凉水。我死了的话,你就跟着来啊。”

顺治静静盯着她,说道:“我现在还不能死,死了玄烨还坐不稳皇位,他会被撕开,拆开骨头被生吃掉。说起来,我并不太在意这些,江山社稷算得了什么。我只怕在黄泉路上,你看到玄烨的悲惨,你会伤心难过。我说了,你难过,我会心碎,你总是不相信。”

佟佳轻蔑地说道:“说到底,你还是怕死罢了。让开!”

顺治眉心微皱,干脆打横抱起佟佳,将她禁锢在怀里,直接走了出去,把她放在榻上,扬声喊道:“吴良镛!”

吴良镛飞奔进屋,顺治吩咐道:“她的药再熬一碗,再送些热水,清淡软和的吃食来。”

没多时,吴良镛与童嬷嬷,再次提着热水点心进屋。顺治先倒了杯温水递到佟佳嘴边,说道:“漱口。”

佟佳嘴里又苦又腥,着实受不住,拿过杯子自己喝了水漱口。

顺治捧了痰盂递上来,她弯腰将漱口水吐了进去。

漱完口后,顺治拧好热帕子,佟佳伸手接过,擦拭干净手脸。

顺治打量着佟佳,放下帕子走进卧房。很快,他手上拿着她的香脂走出来,剜了一块往她脸上一抹。

佟佳转开头,飞快用手自己随意抹开了。

顺治嘴角上扬,将香脂放在鼻下闻了闻,闻到里面散发着极淡的紫藤花香,他放下香脂,说道:“以后让太医院给你做更好的。”

佟佳依旧一言不发。

接下来再次吃过药,又吃了小碗的鸡汤面,佟佳都极为配合。

吃完漱过口,佟佳爬上炕,裹上被褥,背对着外面躺下了,从头到尾都没再说话。

沉默着,负隅顽抗。

没一会,佟佳听到身后一阵窸窸窣窣的响动,帐钩清脆碰撞一声后,身上的被褥被掀开,她被温柔揽入在怀。

佟佳正要躲开,顺治在身后低声说道:“你体会过死亡的滋味吗?”

佟佳顿时一僵,停住了没动。

顺治低低说道:“我经历过,我曾经死过。”

作者有话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