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四章

那贵妇人似是为难地看了看门口, 犹豫着掀动几下嘴唇,还是没能开口。林夕察觉到后,便提议, “我们药房有个隔间, 不如夫人与我去那里说话。”

那贵妇人看了她一眼,点点头扶着身边的丫鬟跟着林夕朝着隔间走去, 到了隔间后二人坐定。

林夕这才开始问她,“夫人可是时常头晕目眩, 疲惫乏力, 夜间手脚冰凉容易盗汗?”

那贵妇人闻声有些诧异, 却还是点头道,“不错。”

得到肯定的回答后林夕便有了些判断, 她让那贵妇人伸出手来给她把脉,手指搭上她的腕间噤声听脉。

看这脉像是有些肾虚气血不足,又问道:“夫人小日子来时,血量如何?”

“血量?”那贵妇人有些疑惑地看着她,似是不解其中含义。

林夕急忙改口,“便是夫人来小日子时, 下红可比寻常要多?”

她想了一会儿, 与丫鬟小声询问一番,这才回道:“从前两月开始,小日子来时便头晕目眩, 时常感到疲累喘不上气,下红也不似往日正常, 每日要换十几次月事带。”

林夕被这数字惊吓到了, 若是寻常有钱人家女子, 在来月事时每日换上四五次已经算够多了。她这多出一倍的数量, 着实让她吓得不轻,这得是比旁人多了一倍的量。

又去看了她内眼皮,瞧着已经是中度贫血了,应是血山崩。于是便动笔写药方,却不想那贵妇人又出声道:“我此次前来,是为了生育之事,我这病可会影响到生育?”

林夕愣住了,原来是为求生育,只是她身上的病症又多又杂,着实不适合现在备孕。于是便开口劝解道:“夫人如今这身体病症繁多,且多有影响生育的病症,如若不加以调理,夫人想来是很难有孕的。”

一听这话那贵妇人便连声叹气,“我又何尝不知,只是家中夫君借着我不能生育,常在门外寻花问柳养外室。若是我不能有孕,这些女子早晚得登堂入室,我也是实在没办法了。”

林夕闻声也是无奈,这古代女子若是不能生育便是犯了七出之条,即便丈夫在外寻花问柳也不能说什么。这不能生育便是被丈夫捏了一个短处过去,若有上前说理的,总拿这话来堵回去。

于是思来想去便决定给她再多开一个药膳来,这除了汤药之外,只每日用一些药膳。这样一来便能双管齐下,且能达到这夫人所求之事,于是便将药方写了下来,又额外在另一张纸上写下那药膳的做法,递给她身边的小丫鬟。

“回去拿鹌鹑 2 只,艾叶5钱,菟丝子 3钱,川芎1钱,将3味药用清水3碗煎至1碗,用纱布过滤取汁,然后将药汁和鹌鹑用碗装好,隔水炖熟即可。”

“每日除了要喝上一碗汤,可祝夫人事半功倍。”

那丫鬟连忙记了下来,将写着药膳做法的纸张贴身放好,那夫人这才开口道谢,“多谢姑娘,若是我能有孕定然前来送谢礼。”

林夕摇摇头,搀扶着她走出隔间,将药方递给小路子。让其抓好药之后交给她身边的小丫鬟,这才将他们送走。

不知是不是名人效应,自从毅勇侯府送来谢礼之后,来往看病的人络绎不绝。一上午快到用午饭时分,药房里依然络绎不绝。林夕到不觉得累,只要有人踏足药房,她便上前为其诊治。

若有银钱不够的,让小路子按照药材本价卖给他,不多收额外费用。这一下来倒是比其他药房看病便宜许多,一传十十传百,不过短短几天她这药房的名声便已经打了出去。

一日她依旧坐在案桌前为病人诊治,送完了最后一个病人,正打算歇息片刻。门外突然闯进来一个金黄色的身影,林夕抬头一看原来是前些日子被她救治过的毅勇侯家的公子。

看见他林夕突然想起来,那毅勇侯府的人送来那些谢礼自己还没打开看过,还没反应过来。那李元宝便像个炮弹一样朝着她冲了过来,一屁股坐到她案桌前的凳子上。

也不说要让她把脉,只瞪着一双小眼睛瞪着她看,林夕有些摸不着头脑。她这没做什么事吧,前些日子不是还给她送了谢礼吗,怎么又突然这副样子看她。

林夕等了半天,见他还是不开口,便问道:“公子今日身体如何了,可是还有哪里不适?”

她这话不说还好,一说李元宝更是生气起来,他本来是想着来找林夕麻烦的。谁知道自己当晚回去便发了病,第二日母亲还找人给她送了谢礼。

这下他连个借口都没有了,更不能胡诌自己吃了药不管用什么的,这也便罢了。他昨日吃过药后,偶然听见自己身边的小厮和母亲再说关于聘请大夫的事,说是那回春堂的大夫不愿意过来。

李元宝一听便气上心头,心想她难道不知道自己的身份吗?毅勇侯嫡子在这京里也是有名的富贵人家。她竟就这样拒绝了,果真是市井里出来的,她难道不知若是治好了自己对她而言将会有泼天的富贵吗?

心里越想越气,便偏过头硬声道:“你不是大夫吗,还问我做什么,自己不会把脉吗?”

说着便将手抬起来放到案桌上,眼睛依旧瞪着她,林夕耸了耸肩将手指搭在他的手腕上。

脉象一切正常,只是有些肺弱脾虚,若是寻常人倒也不打紧。只是他已经有了心症,再有这肺弱脾虚倒是会促进他发病,且不是一两日便能调理过来的。

于是便给他开了个药方,又从系统兑换了硝酸甘油片给他,让他千万收好。

“此药是我亲手所致,平日里并不需要吃它,若是遇到病**急时刻才可服用。此药是危机之时救命的药,定要贴身放好。”

李元宝看着那圆瓶子一眼,翻了个白眼,心道什么好东西还如此慎重交代于他。但因着前几日那次病发,到底还是听了林夕的话,将药瓶子贴身放好。

又见她好言好语交代,细心写下药方,这才消了气却是仍旧瞪着她问道:“我听家里小厮说,前几日我娘派人聘请你为我瞧病,你为何拒绝?”

林夕愣了一会儿,她倒是没想到这人在气这个,她可还是记得那日这人说过的话。他们家什么大夫都有,便是宫里的太医也是能够请得来的,这会儿怎么又瞧上她了呢。

她将案桌上的纸张收好,心平息和地道:“您是侯府公子,想要什么大夫只要大把银子下去,要什么没有。且您府里大夫众多,若我过去他们怎么办?况且我只想为有需要的人医治,若为了银钱而进了侯府,岂不是有违我的心愿?”

李元宝听了这话并不怎么满意,只是又无处发作,只赖在椅子上不起来。手放在案桌上撑着脑袋,目光随着林夕的动作所移动。

只是药很快便抓好了,林夕将药包放案桌上,朝着他身后看去。这才发现那日的小厮没在他身边跟着,便问道:“怎的今日不见你家小厮?”

李元宝拿起她案桌上的笔在纸上乱写乱画,闻声头也不抬回了句,“我今日偷跑出来的,没让人跟着。”

林夕有些意外,这些大户人家的公子,出门哪个不是几个小厮仆从跟着。且不说别的,这最起码能够保障一些安全,虽说是在皇城脚下,可是若是碰见绑匪什么的,一棒子敲下去都没人替他喊救命。

更何况他身患心症,若是出门在外突然发了病,像那日一样可怎么好。于是便忍不住劝解他,“公子出门还是要带上自己的仆从才是,且不说侯爷夫人担心,您这病不等同于别的病,若是突然发病倒在外面,这可就危险了。”

李元宝并不在意,手里仍旧拿着笔在纸上乱戳乱画,“他们才没空管我呢,昨日我那庶兄从马上摔下腿骨折了,这会儿家里都围着他转哪里有时间搭理我啊。”

林夕一听有人受伤,便下意识地问道:“如何,可还要紧?”

李元宝撇了撇嘴,似是对他庶兄怨念万分,“要紧个什么,他腿骨折了又不是脑袋折了,一家人围着他伺候能有什么不好的。”

不过想到这他也不由得幸灾乐祸,脸上倒是总算露出了几分欣喜,心里也是奇怪。平常倒霉的都是他,不管是参加什么宴会诗会,他这庶兄总会大出风头。

每次回家被训的总是他,也不知这几日怎么了,他那庶兄现实莫名其妙被马蜂蜇。蛰得满脸都是宝,没有一点原来风雅之姿,而后又很快坠了马。

也不知是得罪了哪路大神,真真是奇怪得很,不过不管是哪路大神只要能教训教训他,让他那庶兄也多遭几次罪才好。

小路子远远听着心里倒是有些明白了,前些日子他回东厂时,听人说最近大人派一些小太监去找一个侯府公子的麻烦。当时他还猜测是不是他那日说的话有了作用,不曾想自己当日只说了侯府公子,大人竟认错了人。

这可如何是好,若是让大人知道自己误导他去找了另一个人的麻烦,而真正和林姑娘有接触的是侯府嫡子。那他定是不会有好结果的,思来想去还是决定按住不说,将错就错。

反正那日之事除了他也有旁人禀报,若有错也不是他一个人的错,也怪那些人查错了人,和他小路子可没一点关系。

林夕听他这么说,心里看出来几分,想来这嫡庶之间总是有明争暗斗。这小公子身体孱弱,且患有心症想来那侯爷因此定是会多看重那庶子才是。

如今嫡子意外发病,庶子也频频倒霉想来这侯府里定是乱成一锅粥才是,这般想着又和系统兑换了续骨膏,将这药递给他,“这是我所制的续骨膏,想来你庶兄如今正是需要,不若带回去让他使用,也能早点好起来。”

那李元宝一听手一挥,差点将她手里的药打落,还好她躲得快。只见他瞪着一双小眼,怒火中烧,“你是不是也在打我那庶兄的注意,竟让我带药给他去,好让我给你美言几句,是也不是?”

林夕大大的脑袋大大的问号,这话又是从何说来,他那庶兄林夕见都未曾见过,又何来打他注意这一说。

那李元宝可没想这么多,他在家里是便常有下人对他和他那庶兄拿在一起评头论足,不论是长相和才干,他一样都比不上他那庶兄。

甚至连身体都不如他见状,一开始他并未多加在意,毕竟嫡庶有别他那庶兄再怎么好,也总归越不过他去。只是他逐渐长大后,父亲总是偏疼他那庶兄,连自己喜欢的姑娘也借着他打听他庶兄的喜好。

作者有话说:

关于厂公大人好不容易吃一次醋还吃错人的这件事~

下章预告:捉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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