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取血

才出虎穴,又入狼窝,这样的节奏是要虐心吗?阿洛感觉到自己的小心脏扑扑地跳个不停。

刀朝里压了压,割肉的痛楚让阿洛毫无廉耻地大叫起来。

“再嚎,再嚎我就杀了你!”那个声音狠绝地说。

于是阿洛可以同女高音媲美的永叹调在高昂之处嘎然而止。他惊愕地张大嘴巴,好象刚才吞下了一个大鸭蛋。

用的是刀背,男子没有想到抓到了一个废物,手一松,阿洛狠狠地摔在了地上。

疼痛企图再次撬开了阿洛的嘴巴,只是在面对一双冷冽的眼睛时,阿洛再次眼泪汪汪地捂住了嘴巴:我真是活成了小盆友了。

即便是夜里,胡虞臣仍然清楚地留意到对方有一张棱角分明的可爱小嘴,只是不知道亲上去的感觉会如何?他猥琐地想着,一只手伸过去,绝然地将阿洛的手从嘴上扳开。

刀虽然从脖子上撤走了,可是敌人还在眼前晃,他这是要做什么?

阿洛被胡虞臣从地上拎了起来。

他这是,不辨男女!

阿洛发现自己的嘴唇被男人亲住了。

那一刹那的感觉,麻、痒、酥、痛……象过电一般通到了全身,阿洛的愤怒在土崩瓦解中,火苗子突突地从小腹窜了上来,并且有朝全身漫延的趋势。

啊,唇上的倏痛,刺激得他从喉咙里发出一声嚣叫,很快又被对方的嘴压住了。

在千万条混乱的感知中,他居然还奇葩地感知到唇一定被对方咬破了。

好香啊,这样的血真是对自己的胃口。胡虞臣喉头一滑吞咽而下,勾魂摄魄的感觉却亦加强烈。

他的犬牙本能地从嘴里伸出,残忍地扎入了阿洛的嘴唇。

阿洛发抖了,这样的痛是无法承受的,他犀利的叫声,彻底刺痛了两人的耳膜。

胡虞臣骤然清醒退后一步,眼神复杂地打量着阿洛陌生的面庞:为什么在亲过之后会觉得这小子有一点熟悉的感觉?只是这个想法在他脑海中一闪而过。阿洛的血太对他的脾胃了,如果让宁封子做成血灵丹,那么……胡虞臣将心思转到了另一边。

就在那一刹,他将主意拿定。

抗拒从严,坦白从宽……这个道理到哪儿都实用。

阿洛现在被举着火把的胡虞臣全身悚然地审视着,彻底认清了对方的可怕的真面目。

为什么还会觉得眼前这个残酷的男人长得分外好看,一双微斜的丹凤眼装满了冷泠泠的波光。

实话实说吧,实话实说吧,从头到脚地实话实说吧,可是他能说的翻来复去的就那么两句。

我是吴洛,不知怎么就穿越到这里来了。

绳子嘻嘻中山大爷让我帮他找凤璎宝珠。

当然,他还是留了一点心眼没说出百灵来,否则就是纯傻了!

胡虞臣受不了啦,他一股气哽在气管上恼怒地瞅着坐在地上的小子,听他肿胀的红棱棱小嘴巴不停地叨。

这是念经吗?自己是运气太好了?在浑夕山上没捉住凤璎宝珠,倒捉住一个白痴废物?

他要劈死这小子,省得他再念经。

然而,就在扬手的一息间,他改变了主意。血灵丹,就当是废物回收。

至于那个什么大爷他不打算再多问,对方多半是一个小妖。南柯界真是疯了,一个小妖居然也敢派一个废物来寻找凤璎宝珠。

“过来。”他不耐烦地勾动了一下手指。

阿洛懵然地上前,被他一把揪住扔到了幻彩蛱蝶上。

“抓牢。”

幻彩蛱蝶带着阿洛和胡虞臣腾空而起。

风在耳边疾驰而过,所谓驭风而行,历高山、临溪谷、翱游四海,曾是阿洛的幻想。

当真的实现这一伟大奋斗目标时,阿洛同学伤心了。

有这样趴着驭风而飞的吗?山风若刀尖,身上的肌肤无时无刻都在感受被扎的痛苦。他抖成一团,牙齿在嘴里喀喀喀地成了永动机就没停过。

聒噪的喀喀喀声,再次让胡虞臣联想起了念经,他真想一脚踹飞某小子。

为了血灵丹,忍了吧。鬼死神差那点熟悉的感觉让他伸出手臂一把将他的俘虏揽到了怀里。

这里真暖和啊,阿洛又朝某的怀里钻了钻。

那是当然,你被正宗红狐抱着能不暖和吗?那可是高档皮草哦。

之后,之后某小子就乐不思蜀地睡着了。

阿洛被两记耳光抽醒,迎接他的是漫天的霏霏雨丝。

不远的对面山崖房舍内冒出袅袅白烟,他隐隐约约间能听到竹帘后两个女孩嬉笑的声音,如雾如幻。

难道飞过去?阿洛这才发现那个飞行器已经被收起来了。

胡虞臣面无表情地走到山崖边上,手指在石崖上一按。

对面山崖传来一个僮子的声音:“胡小先生,请。”

一道铁链凭空出现了,从这边直到那边山崖。

胡虞臣拎着阿洛,人在铁链之上,身若轻燕般,姿态十分优雅,可惜的是拎着一只小狗熊有点破坏形象。

须臾间,他们便到对面的屋舍内。

这里其实并不是人家,而是丹房所在,所有的景致都是设置的幻象。

屋内共有清虚之士三人,当中一人迎了上来。

胡虞臣道:“宁道长。”

宁道长法号宁封子,旁边两个道童是他的弟子,一名唤作行云,一名唤作流水。

屋角置一张三弯脚矮桌,其下铺着四合如意团花地毯。

两人分坐于矮桌两边,等道童行云奉上香茶后,宁封子才不紧不慢地道:“胡小先生,到我陇西山千鹤洞求丹而来吗?”

胡虞臣一笑道:“即是为送礼而来,也是为求丹而来。”

“哦?”宁封子将手中的茶碗放到桌上,双手交握停在腿上,微一颔首说:“好说,胡小先生的事好说。”

“此子之血可炼冶上品血灵丹。”胡虞臣抬手指向阿洛。

一水火鼎位于房内正中,阿洛正自端详,骤然感受到一道阴霾的目光射了过来,在对方的目光之下自己好象成了一道菜:白水煮活虾。

象是被无形的绳索拴住,在阿洛没有来得及作出任何反应时,已被宁封子拉到了身边。

感觉到自己如同牲畜一样被人从头到脚地检查了一遍肉制品的安全问题。

阿洛惊惶之下本能地想从宁封子的禁锢中挣扎出来,然而在对方三角眼的审查中手脚僵硬得无法移动。

宁封子哈哈大笑,就差帅气地甩一个响指:遗憾的是他不会。

他的三角眼亮光闪闪,心花怒放地说:“真是上等货啊!前几次炼化的血灵丹成色不好,想是用的人血不好。这小子细皮嫩肉,还没破皮就让我闻到血的香气,炼化出的丹药必然有十成功力,服用此丹灵力定会大增!”

跟着他眼神一变,话锋一转,说:“炼成丹后,我七你三

。”

“五五分帐。”

“七三若何?”

“五五。”

“好,成交!”宁封子嘿嘿一笑双眉一展,站了起来。

真成了一盘菜了:看着拿出刀的宁封子。阿洛你这个坏人、你这个坏人……这五个字在心中滔滔不绝。

手指被宁封子划了一刀。火灼的疼让阿洛惨叫了一声:你不可以叫,你要十二分的坚强,你要十二分的无畏,噌噌噌得阿洛脑海里闪现出无数个自己十分敬佩的形象。

然而他做不到!阿洛被定在了屋中间,审定他要象小人一样在心里不停地咒骂:臭狐狸、老鼠道长个个都是杀千刀的……吴洛无耻地将胡虞臣、宁封子的祖宗十八代全□了个遍。

俘虏吃痛发抖,胡虞臣却突然莫名地心中一颤,好象那点熟悉的感觉又回来了,就、就有一点舍不得了!这还了得,这是不可能!这是魔魇!阿臣除了师父以外没一个凡人是好人。

“生得太好了,可惜过会大放血以后就成了僵尸了。”宁封子用嘴舔光了匕首上沾着的血迹,眼神炯炯地审视阿洛。

可口的大餐上桌了?阿洛在他的目光下伤心地冏然。

道童流水取了象牙针盒出来,放到宁封子面前。宁封子从里面取出三棱形的金锋针一枚,在阿洛眼前示威地举了举。

道童行云早抓着阿洛的手臂涂上了一层麻油。既然动不了,阿洛只能英勇得眼睁睁地看着敌人将针头扎进了手臂。

初时痛得厉害,随后便麻木了。血顺着管子一滴滴地迅速朝外流出来。

道童流水捧着一只玉白瓷碗在下面接血水。

渐渐阿洛觉得小腿发软、打颤,接着身子倒在地上不停地发抖。

宁封子从象牙针盒里取出一枚比之前大很多的巨型金锋针。他在动手前,瞥了胡虞巨一眼,蜡黄色的脸皮上露出一点笑意说:“让公子见笑了,我们动手还是非常仁慈的。”

就是那么一瞥,让胡虞臣将目光重新回到了发抖的阿洛的身上。

刹时,他的心猛地跳了起来,那点熟悉的感觉揪住他,于是阴错阳差的,他在疑惑中说了一句让自己都不能相信的话:“交易取消。”

“什么?”宁封子瞄了两人一眼,再一眼,随后若有所思地沙哑着嗓子嘿嘿地笑了两声,威胁说:“胡小先生,你确定?我宁封子向来不喜欢做事出尔反尔的人!顺我者昌,逆我者……嘿嘿,你是知我处事原则的。”

他的胁迫起到了作用,不过是反作用。

胡虞臣脸色气得煞白,他的一双眼睛狠狠地盯着宁封子说:“我的吴钩等着道长的拂尘剑相逢的那一刻。”

之后,他凤眼一挑,威胁道:“人,我现在就带走。”

宁封子蜡黄的脸色倏然阴黑了下来,他瞅着阿洛,又是肉痛又是气愤,威胁过头了,现在不是翻脸的时机,等有一天,有一天他有足够的灵力时,他要……

于是他试探地说道:“我不过耍笑几句,胡小先生是我的座上好友,我又怎会与卿狭路相逢,我与卿……”

可叹的是,他碰上直驴了,胡虞臣的脾气下不来,根本不想再听他多解释什么。

他从鼻子里哼了一声,径直走到阿洛面前,弯腰抱了起来,昂然地走出了丹室。

宁封子有些可惜地盯着瓷碗里的半碗血,酸溜溜地说道:“胡小先生,好走不送,这种货色也只配用来做侍候人。”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