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三弱水三千

烈女求偶记 (三十三)弱水三千

一阵急风刮过,沙飞叶飘群林摆,晈浩的月光被或厚或簿的云层更替覆盖,时而轻纱遮面时而膝黑一片。

烈女捂了捂被吹乱的短发,一手撑腰另一手剑指叶一树说:“你,后退一步,接受我们姐妹团的拷问。

叶一树无辜地望了我一眼,摊开双手后退两步,一副接受挑战的样子。

烈女横眉一挑,说:“你,一介平民,无财无权无德,凭什么窃玉偷香?”

这是什么问题,分明是人身攻击,飞扬草暗为他捏一把汗,只见他双手插袋耸耸肩,说:“有财有权是你的标准,但飞扬草不是你。”

太妙了,他在她的印象中又多了一份临危不乱、泰若自如的优点,飞扬草暗自乐乐。

烈女咬呀切齿,说:“这么说我势利啦?”

叶一树反问:“不是吗?”

烈女五孔冒烟,说:“我这叫追求,人往高处,难道随便挑个街边货?再说了……”

马小云听不下去,站出来打住道:“这是什么问题,拷问的性质都变味了?”“我来我来。”她清了清喉咙说:“你是什么时候开始喜欢飞扬草,喜欢她什么?”

叶一树闭着眼睛想了想,说:“有一次去唱K,所有人都玩疯了,只有她一人坐在角落里无聊地看手机,发呆。当时我就想,这人怎么怪怪的,可能是因为这样,我开始对她产生不一样的感觉。”

马小云莫明其妙:“这样就喜欢了?”

叶一树:“也不是,记得有一次去蹦极,她也既勇敢又害怕,既白痴又可爱……”

马小云不可思议:“然后就喜欢了?”

叶一树冥想了一会儿,说:“可能是那次烧烤吧,她为了你和李敏俊的事而烦恼,让我产生一种想保护的冲动……”他换了一个姿势,抬头望着黑云快速靠拢月光的气势,说:“也可是上次她以为我遇险,所表现出的一种紧张……”

马小云发飚了:“究竟是哪次?你怎么都说不到重点,说了半天我咋也没听懂。”

烈女早已按耐不住,喝止道:“你有完没完,尽是问此不痛不痒的问题,我来我来。”她卸下背包,转动四肢骨头,一副作战的准备,说:“我们跟飞扬草认识好几年,她的脾性我最清楚,低调、简单、容易满足,但她有一个最致命的弱点,对钱毫无安全感,只要稍微超支或不在自己的掌握中,就会彷徨不安。”

“假如以后你们在一起,钱归谁管?”烈女说完后一副得意的样子,心想这么挑剔又敏感的问题,一定够他难受。

她果真是飞扬草肚子里的迴虫,一语中的,可此时她却无比轻松。

叶一树浅笑,嘴角的弧线轻轻向上提,说:“我的工资卡早就交到飞扬草手上,她爱怎么弄就怎么弄。”

烈女一时没听清,侧着脑袋问:“什么?”

叶一树重复一遍:“我的工资卡早就交到飞扬草手上,她爱怎么弄就怎么弄。”说完信心十足地望着心灵相通的飞扬草。

烈女“啊”一声叫,没能反应过来,张大口久久不能合拢。

马小云嘟起嘴、酸溜溜道:“原来你们已经发展到这地步了,是不是待发喜帖时才让我们知道?

飞扬草连忙跳出来摆手道:“没有没有呀,我们才刚开始,工资卡是在开始前就放在我这。”

烈女拍拍头,一副痛苦状,说:“你们搞到我好头痛,是我耳朵不灵活还是你们神经搭错线,我怎么听到一件匪夷所思、不合常理的事情?”

“多少夫妻相处几十年,还是各自为政,你咋一开始就把全部交给对方?”烈女难以至信地说。

飞扬草说:“事情刚开始不是这样,他只是叫我帮他提现,每次提现还能挣一些零食吃,次数多了,干脆放我这里,图个方便。”

烈女开始玄晕,有气无力地喊:“为什么不放我这,不放马小云这,不放他身边的小小业业这,偏偏要放在你这个最毫无工作关系上的人这?”

“这……”飞扬草一时无言以对,求解地望着叶一树。

他也被这问题卡住了,有点摸不着脑袋,微调呵笑道:“我也不知道,直觉吧,觉得她跟我是同道中人,放她那里我放心。”

烈女嫌憎地吐了一句:“腻死了,心有灵犀一点通还是前世孽缘今生续,晒吧,把牙齿也晒黑吧,反正我认为没有经济基础的爱情都是海市蜃楼,风一吹就散。”

说话间,一阵旋风,在看不见的黑夜中夹带沙粒和雨点扑面而来,四人一惊,半眯眼抬头望天,苍穹下风起云涌,月光早就不知被刮去哪了,在不远处山顶的丛林间,一道刺眼的闪电,如蛇摆似的亮在空中,伴着一声闷响的雷鸣,我们才惊觉,大事不妙。

刚才还理直气壮的烈女,突然小腿一软,半蹲下去,说:“这天怎么说变脸就变脸了?”

马小云早就吓到缩在飞扬草后面,抓紧她的衣角说:“怎么办怎么办?”

烈女提起地上被刮翻的背包,仓促地说:“还能怎么办,快跑呀。”

飞扬草也觉得合理,现在不跑待到何时?于是拉紧马小云,扭头向着叶一树大叫:“快跑。”

叶一树正抬头望着瞬间万变的天空,黑云汹涌,雨点渐密,数条闪电伴着惊魂撮魄的唬吼在不同的山头间出末,整个地势俨如一口危机四伏的碗,而我们正处于碗底中心。

叶一树大声喝住:“跑去哪?”

飞扬草回头一怔,说:“当然下山回家。”

烈女催促道:“别磨叽,都什么时候了,只会怔着发呆,什么男人嘛?紧要关头一点也不能指望。”

叶一树抢前两步拦住我们说:“现在下山,你们疯了?”

烈女怒目一吼:“你才疯,不走难道留下来被雷劈?”

叶一树气愤地说:“你是想让雷劈得更痛快些吧?这种天气赶山路?你们有没有一点常识?还别说天黑雨大路滑,万一踩空或山体滑坡,我们只有被掩埋的份。”

三人同时抚脸尖叫:啊……,掩埋让我们瞬间想起汶川地震,玉树泥石流,我们才不想呆在下面被人挖。

马小云跳出来说:“对喔,中学时的地理常识课,雷雨间不可跑,不可呆在树木下,远离树木,远离树木……”

烈女举目四眺,说:“可这里是大山,除了树木就是森林,往哪逃呀?”

飞扬草大脑一片乱混乱,不知如何是好?连一向判断力强的烈女也六神无主,唯有……她求救地望叶一树。

他快速瞧了一下地势,疾步走到前面的平坦空地上,卸下背包,拉出大大的一块帐篷,喊:“快点帮忙,我们要与时间赛跑,在暴风雨前把它搭好。”

三人唯唯诺诺地向叶一树的方向走去,拉边固位,捆绑打钉。手上的帆布一次又一次被大风掀翻,我们只能咬着牙把它一次又一交地捂紧。

雨点如黄豆般借助强风的势力,拍打在我们的头发和身体上,既痒又痛更是害怕,但没人敢吱一声,都在默默地配合叶一树,此时此刻,每一阵风一瓢雨都在考验我们的耐力与效率,直到最后一个结扎紧,圆圆的帐篷终于鼓起来了,像块出炉的面包,新鲜又吸引。

彼时,远处一行三人,快速从我们身停跑过,哼哼地向山下走去。

叶一树说:“快点躲进去,雨势越来越大。”说完向帐篷的右边跑去。

一道闪电划破长空,“轰”一声在我们头顶炸开。

“喂……”飞扬草来不及张口就被两人拉了进去,瞬间温暖而安全,2平方的狭小空间犹如一个安全罩,把一切的横风暴雨挡在外,好似一切的战争都与我们无关。

她伏在右边的帐篷边上拼命往外看,可墨绿色的帆布料配上膝黑兼风雨交加的夜色,什么也没看到。

飞扬草着急又担心地说“叶一树跑去哪了?”

烈女放下背包坐在地上一边脱鞋一边说:“放心,大男人一个,没事儿,顶多淋个雨着点凉或摔个跤,几天后又是好汉一条。”

马小云拧完衣角又拧裤角,说:“叶一树**一枚,机智又勇敢,他既然会保护我们,自然也会保护自己。”

习扬草不放心地坐下,累和饥饿令她几乎虚脱地靠在帐篷边上,发觉全身上下shi粘粘一遍,正想除鞋时,猛听到外面一阵别样的声音,一个影子在帐篷傍移动。

她爬到帐篷口拉开拉链,把头探出去喊:“叶一树,你快进来。”

他喘着大气说:“风太大,我怕会把帐篷掀翻,所以搬来石头把四个接口压紧。”

“你快进来。”她把手伸了出去,冰冷的雨点嘀嗒地打在她手掌上。

他一身shi漉地跪在地上,举起石头重重地压在接口上,俨如一个救世主。

完后挪到飞扬草这边,握住她的手头往里一探,说:“不了,单人帐篷,容不下四人,我会想办法。”

她握紧他的手摇着头,说:“不,外面太危险。”

他捏着她的脸蛋,说:“我不会有事,你快进去,不管听到什么声,别再出来。”

说完脱开她的手跑进茫茫大雨中,跑进膝黑与雷电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