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挣钱挣钱挣钱1

整个过程是漫长的。弱小的草草不仅是被动的,而且是盲目的,但是,在男人的引导下,她不知不觉进入了一种境界,不知不觉在一种虚幻的状态下持续飞升,不知不觉经历了巅峰状态,暂时忘却自己,也忘却了环境,甚至忘却了创设这一情境的是何方神圣,姓甚名谁……这是一次难忘的经历,也是一次糊里糊涂的经历。

17、无奈

高红芳关掉了原来的美容美发店,跑到N市相对边远的东部开发区,重开了一家新的洗头足浴房。那里有一条街道是N市新兴起的洗浴休闲场所相对集中的地方,而且距离管辖原来店铺派出所的辖区很远,能躲开一些不必要的干扰,再加上高红芳有个表叔在东部开发区办工厂当老板,和那里的公安派出所、工商管理机构都有关系,能托熟人关照高红芳。新店开张以后,高红芳新招来几个驻店的姑娘,一个个都很漂亮,并且在很短时间内让高红芳**得十分乖巧,特别招男人喜欢,所以生意很快又红火起来了。

草草无处可去,仍然呆在高红芳店里做洗头按摩。尽管老板娘生意不错,她却仍然愁眉不展。

“妹子,事情过去了,想开些。再说,那个畜生已经叫你给送进去了,仇也报了,把那事忘记了吧。”高红芳以为草草仍然走不出被姓刘的**所造成的阴影,劝慰她。

“不是的,高姐。那件事我也能撂过,可我家的事情叫人不得不愁。我爹看病欠了那么多钱,拿什么给人还债?我弟弟眼看要上高中了,学杂费从哪里来?我真的要愁死了。”草草说。

“唉,就是呀。咱农村人家里不敢有事,尤其不敢得病,一场大病,能把一家子人整死。”高红芳也陪着草草叹气,“你还好,有方鸿飞帮助你,要不然,你爹的病根本没法治。你欠他的钱不要紧,方哥不至于催你还钱吧?哎呀,草草,你实在过不去的话,还向他借钱去。方哥有的是钱,能帮上你的忙,他肯定乐意。”

“方哥再有钱,那是他的。”草草苦笑着说,“我欠他20万块钱正愁还不上呢,还能跟人家借?他倒是没有逼债,可我不能欠账不还。再让我向他开口借钱,我做不到,凭啥呀?”

“你看你,方鸿飞喜欢你呀,你向他借钱不需要理由。只要你开口,我看方哥不会拒绝。既然你家里有困难,就去朝他借吧。”

“不,绝不。”

“唉,那就难了。”高红芳摇头叹息,“你想呀草草, N市就这大个地方,就业机会本来少,就连有本市户口的年轻人都找不到工作,大专、技校毕业的那么多,没事干满街道晃**。咱是农村来的,一个女娃娃,文化程度又不高,能找到啥好工作?寻个一般的活儿,一个月挣几百块钱,最多超不过一千,自己要吃要穿,还能给家里帮上忙吗?你看姐干的这事,靠那几个妹子拿身子挣钱,缺大德了,可我不干又有啥办法?姐嫁了个男人,人家看上更年轻的了,把孩子给我撂下就跑了。那个王八蛋!老家的父母弟妹都靠我哩,不好好挣钱怎么能行?当‘小姐’的妹子个个都是为生活所迫,要不然谁爱干这羞先人不要脸的事情?实在没有别的办法,要么,草草你也就……哎呀,呸,呸,我这嘴该打。姐说错了说错了。”

草草明白高红芳说的啥意思,她的脸一下子红了。

“女娃娃长得漂亮总归是好事。说句难听话,哪怕当‘小姐’,长得好看也能卖大价钱。还有一个办法就是嫁人,嫁个有钱人,不管他年龄大小,不光他光脸还是麻子,只要有钱就成,豁出去把自己牺牲了,为家里做贡献嘛。这话说起来容易,做起来也难呢。人都是感情动物,谁愿意嫁个不喜欢的人,天天天天都叫人强奸?哎呀,呸,姐又说错话了。”高红芳轻轻扇了自己两个嘴巴,继续说,“草草呀,姐不小心又伤了你的心。其实,姐是说这个道理呢。你看世上有那么多的漂亮女孩嫁了比自己爹还老的男人,为啥,还不是为了人家的钱!还有好多漂亮的女娃娃给人当‘二奶’,连名分都不要。南方这样的太多,寻的男人台湾的、香港的,外国高鼻子蓝眼窝的,甚至还有黑人呢。给人当‘二奶’也是卖自己哩,是批发,当“小姐”是零售,更艰难些……”

“哎呀,高姐,甭说了,看你说的都是些啥!”

“我说的这些话丑,道理上没错。人活到世上,都要穿衣吃饭,基本的生活条件都没有,哪里还来的尊严?人要是没办法,自己把脸一抹,就当是没有脸了,该做啥做啥,吃香的喝辣的穿好的比啥都强。你说呢,妹子?”

草草什么也没说。她轻轻摇头。

摇头归摇头,高红芳的话终究在草草心里掀起了波澜。

草草不得不面对现实思考自己所面临的问题。父亲治病把家里弄得一贫如洗,而且背上了沉重的债务,父母指望她在外面挣钱,同时也把未来的希望寄托在弟弟身上。除了挣钱还债,想方设法供弟弟上学也是草草不可推托的责任。要承担这些责任,都需要钱,那么,自己靠什么挣这么多的钱呢?想来想去,几乎没有行得通的好办法。草草的肩膀很柔嫩,草草没有三头六臂,要她承受如此巨大的责任,是老天爷不公!难道真像高姐说的那样,只能靠出卖自己来挣钱?要么嫁个有钱人,要么去从事不良职业,或‘批发’或‘零售’,把自己的青春、健康、幸福以及名誉统统葬送掉?

难道真的无路可走吗?草草实在不甘心。草草苦思冥想,最终还是想到了她曾经暗自喜欢过的小伙子葛军。

草草抱着碰运气的心态,犹犹豫豫拨打了葛军的手机,没想到竟然通了。葛军已经从老家回来了,人就在N市。

“喂,我是草草。……葛军,你在N市吗?……哦,那好,我想见你。”

“真的是你吗?草草,我也想见你。……我打过你的电话,没人接,我还以为你离开N市了。”葛军说。小伙子语气里充满了欣喜。

和葛军约好了见面的时间地点,草草又犯寻思。见了这小伙子咋说呢?总不能直截了当说要和人家建立恋爱关系,并且以换取一大笔元人民币为前提条件?这样显然不行,会把人家吓跑的,再说,也不能让葛军把我看成一个只爱钱的人吧?不能这么说该怎么说?只能像一般男女青年谈朋友一样继续接触,相互之间深入了解,逐渐过渡到相爱、订婚,以至结婚成家?这样做肯定是一个相当漫长的过程,并且不能把恋爱和金钱联系在一起。但问题在于,慢慢谈恋爱,家里的困难怎么解决?正儿巴经和葛军谈恋爱,向他要钱借钱的话根本不好意思张口,即使张口要了,他家的人能不能答应?会不会认为我草草单纯是为钱而来?何况葛军还掌管不了他家的财权。还有一个大问题,是草草心中最大的忧虑,那就是葛军不在N市的这段时间,她身上发生了让姓刘的畜生作恶的事件,在社会上影响很大。葛军和他的哥哥嫂子假如听到了一点风声,那是毫不奇怪的。这件事最终会不会影响自己与葛军继续交往,继续发展关系?显然也是未知数……

草草不得不往深处想,结果越想越发愁。

草草终于和葛军坐到了一家饭馆的小包厢里。一男一女独处一室,葛军一直上上下下打量着草草,用一种疑问的眼神,反复审视想要得到结果的意思。草草让他看得心里直发毛。

“葛军,你咋用这样的眼神看我呢?”草草很惶恐地问。

“你好吗?”葛军躲开了草草的眼睛,语气倒也充满了关切。

“我?我还好……”不知怎的,草草眼眶里溢出了泪水。

“草草,你咋伤心了?哦,我再不问了。”葛军打住话头,他的眼睛也湿润了。

“葛军,你听到啥了?关于我。”

“没,我没听到什么,就是随便问问。”葛军虽这样说,但草草能看出他的眼神有些慌乱。

“我回老家之后,经常想你呢。想得很厉害,想得晚上睡不着觉。”葛军说,他脸上浮现出一种青年男子的羞涩。

“哦。葛军,谢谢你。其实,我也想你,一直想。”尽管只是在葛军之后顺风顺水作如此表白,草草仍然感觉脸上发烫。

“草草,我也谢谢你。我想跟你说句心里话,可能很冒昧,你愿意听吗?”

“嗯。”草草点点头,然后又抬起头直视着葛军的眼睛。她的心里充满期待。

“我想让你做我的女朋友。不知道你愿意不愿意?”葛军说出了心中埋藏已久的话,然后看着草草,等待她的答复。

“嗯。我愿意。”草草更为庄重地点头,她的脸上浮起一片红晕。

“真好。草草,我真高兴。我想带着你离开这个地方,咱忘掉以前发生的事情,我和你到南方,到我们家那个地方去。”葛军显现出一脸的兴奋。

“葛军,你说‘忘掉以前发生的事’,指的什么事儿?你是不是知道了这段时间我身上曾经发生的事情?”草草从葛军的话里听出端倪,追问道。

“草草,咱不说这些。我简单地给你表个态,不管你身上曾经发生过什么,都不会影响你在我心目中美好的形象,我只知道我喜欢你,爱你。这一点不会改变,永远不会改变。”

听葛军这样说,草草眼泪流出来了,挂在两腮。

“草草,忘掉所有的烦恼。只要你心里有我,我也喜欢你,别的都不重要。你要相信我。”

草草用力点头。

“草草,我是这样想的。这几年,我跟哥哥嫂子一起做生意,挣的不算少,我要是提出回老家发展,他们应该能分给我一些钱,咱俩拿上这些钱到南方去做生意。我相信在这方面我已经具备了一定的经验和能力,再加上有你的帮助,咱一定能成功。草草你说,我这样想行不行,对不对?”

“葛军,谢谢你。”草草嘘出一口长气,她的内心已经为葛军的表白所感动,有一股热浪往上涌,“葛军,你的设想挺好,我支持你。不过,对于我来说,还有太大太大的难处呢。”

“有难处不怕,我可以帮助你。到底有啥难处,你说出来我听听。”葛军仍然一脸的兴奋。

“葛军,你不在的这段时间,我欠了别人一大笔钱,是给我爹治病做手术欠的。假如要跟你一起去南方,这笔钱我必须还给人家。”

“该还就还嘛。你欠别人多少钱?”

“20万。”

“啊呀,这么多?草草呀,20万块钱咱一下子肯定拿不出来。这笔钱能不能先欠着,咱俩到南方去了以后慢慢挣,慢慢还。你说行不行?”

“嘘……”草草又长叹一声,摇了摇头,“我弟弟马上要上高中,我必须挣钱供他上学。高中上完了,还有大学。说实话,葛军,我家要花钱的地方多了,何况还有这么大数目的一笔外债。葛军,你不用为难,我也不想让你为我背上沉重的包袱。我看,咱俩就做一般的朋友吧……”

草草嘴上这么说,她心里其实很无奈,也很凄凉。做出这样的表态之前,葛军是她唯一的希望。

“不,草草。我真的很喜欢你,我坚决不离开你。这样吧,你让我回家跟哥哥嫂子商量商量再说。”

后来,葛军在饭桌上一直皱着眉头,唉声叹气,弄得草草吃东西也味同嚼蜡。

18、葛军

自从在饭桌上分手,好几天再没有葛军的消息。

有一天晚上10点多钟,草草从高红芳的美容美发店下班回家了,突然接到葛军打来的电话:“喂,草草,你、你是草草吗?……你真的、真的是草草?对不起,草草,我对不起你呀!……草草,我、我想见你,我这会儿就想见你。……我来找、找你好不好?”

草草从电话里能听出葛军舌头发硬,喝醉酒的那种。她急切地问:“葛军你在哪里?我去接你好不好?”

“不、不用接。我、我就在你的楼下。”葛军说。

草草急忙穿上外衣,换了鞋,就往楼下跑。葛军果然来到了她居住的楼底下,草草也不知道他是怎么知道她住的地方。借着路灯,她能看清楚葛军满身泥土,脸上有伤,不知是喝醉酒跌跤了还是和别人打架了。小伙子低着头,走起路来步履蹒跚。

“你怎么了,葛军?你脸上出血了,疼不疼?身上还有没有伤?我先陪你去医院,还是先上楼?”草草问。

“我、我好着呢,不用去医院,咱上、上楼。”葛军眼睛直瞪瞪看着草草说。他看来并没有完全醉,思维和行动还能自我控制,草草于是扶着他上楼。

草草观察葛军上楼梯的动作,觉得他身体和四肢是正常的。到了家里,她让葛军坐到沙发上,借着灯光观察了一下,他脸上有不少血,但擦一擦,发现也只是轻微的擦伤,像是跌过跤。鼻孔有血,估计也是跌倒时碰出了鼻血,好在现在不流了。总体看来,葛军无非是酒喝高了,别的方面没有大问题。

草草给葛军擦拭脸上的血迹、查看他身体有没有受伤的过程,葛军很安静,仿佛在外面受了欺负、闯了祸的孩子回到家一样,可是后来他“呜呜”哭了,叫喊着说:“草草,我对不起你,我对不起你呀。……我、我不是个男子汉,我无能,我狗屁不是……草草,我帮不了你的忙!在家里,我根本做不了主。我跟着他们做生意和给两姓旁人打工一样一样的,我狗屁不是,我想要用钱的时候,自己手里根本没有钱……什么哥哥嫂子呀,他俩就、就知道钱,翻脸不认人。呜呜呜……”

原来,那天他们两人在一起吃过饭之后,葛军回到店里跟家人商量如何帮助草草,结果与兄嫂吵翻了。葛军的哥哥嫂子听说了草草在高红芳店里遭人侮辱以及她报警打官司将派出所刘副所长送进监狱的事情,他们都觉得这个女孩不纯洁了,弄得声名狼藉,主张葛军不要继续和草草来往。他嫂子说葛军:“兄弟呀,满世界都是女娃娃,你为什么非要和她谈恋爱?你第一次领她到咱店里来,我第一眼看见她就觉得这女子有一股妖气,天生一副惹事生非的相貌。这种女孩不适合做媳妇。”他哥也说:“原来我一直觉得草草姑娘不错,人长得好看,聪明伶俐。哥甚至希望你和她谈恋爱,将来她也许能成为咱们做生意的好帮手呢。可我想不明白,这么个聪明的姑娘跑到洗头房干啥去了?你看现在弄的!真是的,可惜了这姑娘。葛军,你要下决心和她断绝来往呢,她的名声不好,咱不能让她耽误了你。”哥哥嫂子这些话葛军都不爱听,他争辩说:“草草到洗头房干活因为她爹有病,家里需要她挣钱,出了事是因为坏人欺负她,草草又没错。是我找对象,又不是你们找,我愿意和草草谈对象,你们也不能干涉——现在啥年月了,爹妈也不能干涉我。”葛民听弟弟这样说生气了:“好好好,我不管,你爱咋咋的!只要你将来不后悔。咱爹妈不在跟前,我是你亲哥难道还能害你不成?”葛民老婆也说:“葛军,看你好大的出息,没见过女娃娃一样。草草有什么好?你明明知道她已经失身了,还非要她?世界上漂亮女孩多的是。没见过你这么傻的!”虽然话不投机,葛军还是硬着头皮向兄嫂提出要给草草筹集20万块钱,帮助她还债。他嫂子听完立即跳起来了:“你看你看你看,说得天花乱坠,还不是想骗咱家的钱!20万块?说得轻巧!靠做生意挣20万块钱多不容易呀。咱家的钱不是风刮来的,更不是天上掉下来的,一个跟咱不沾亲不带故的女子,凭啥一开口就敢跟你要20万块钱?就她那个样子,不知叫多少男人都睡过了,凭啥值20万块钱?”葛军听嫂子说得难听,非常生气:“嫂子你不要侮辱人好不好?草草自己又没做错什么,她让人欺负了应该同情,我是她的朋友本来就应该支持她、援助她嘛。我告诉你,嫂子,我一直拿草草当女朋友,我俩正谈对象呢,你要再侮辱她,我坚决不答应!”葛军嫂子看小叔子跟她来劲儿了,也恼羞成怒:“葛军我告诉你,你自己非要找个破货我管不了,可你想拿咱家的钱给那小妖精,休想!”葛军听嫂子“破货”、“破货”地说草草,气得眼睛都红了,他对同胞兄长葛民说:“哥你管不管我嫂子,她再敢骂我女朋友难听话,我对她不客气!”葛民于是骂了他老婆一句:“臭婆娘你闭嘴!”不知是葛民的话管用,还是葛军嫂子看出小叔子发怒了,女人果然不再吭声。葛民最终对弟弟表态说:“军呀,等你将来找个正经姑娘订婚结婚的时候,哥不会不管你。你这几年跟上我们辛辛苦苦,哥都记在心里,肯定要把你应得的那一份给你。可眼下你想要20万块钱肯定不行,主要因为咱家店里流动资金紧张,拿不出那么多钱来。再说,为这个草草姑娘花钱,我认为不值得。”

葛家的经济支出葛军说了不算,钱更不在他手里。哥哥嫂子不同意给钱,葛军十分无奈。

没有筹集到可以帮助草草度过难关的资金,葛军觉得没脸去见草草。烦躁了好几天,这天晚上他一个人跑到酒吧借酒浇愁,结果喝得酩酊大醉。无论怎样饮酒,小伙子心里的烦恼仍然难以解脱,正所谓借酒浇愁愁更愁。出了酒吧的门,他连回家的路都找不着了,竟然在马路边上摔了一跤。摔下去躺了老半天,葛军稍稍清醒,再爬起来,不知不觉,摸到草草住的地方去了。上次草草她爹做手术之前,姑娘让他帮着向兄嫂借钱,结果嫂子不答应,让草草碰了一鼻子灰,她回家时葛军不放心,曾经跟随着草草到楼下,是暗自保护她的意思,所以他知道草草住的这地方。仅仅来过一次就记住了这栋楼房,证明葛军老早就很在意草草姑娘。

过了一阵儿,葛军的酒劲慢慢消散了。和草草在一起,他感受到一种温馨,心里十分感激草草对他的照顾。低着头沉思了许久,葛军说:“草草,你跟我走吧,咱到南方去做生意。你要相信我完全有能力自己开店,如果你再帮我一把,咱俩什么事情做不成?欠别人20万块钱债务,不是啥大不了的事。咱们好好努力,靠你我的两双手去挣,一定能还清这笔账。我哥我嫂子对你有偏见,不愿意给钱,我奈何不得他们,可我帮着他们做生意好几年,没有功劳还有苦劳,只要我说回南方去做生意,他们欠我的、该我的钱就会给我,咱做生意就能有一笔本金。我觉得我这个想法是脚踏实地的,完全可以做到。再说,你呆在这个城市,心里总会有阴影,咱离开这儿对你也好呀。”

尽管葛军苦苦相劝,草草还是直摇头:“不,我不能跟你去南方。再怎么说,N市离我家还近些,坐火车大半天就到了,家里有啥事情我好照应。你的老家多远呀,路又不顺,直达的火车没有。要是跟你去了,给我的感觉离父母太遥远,没法照顾他们。再说啦,赵哥不在世上了,梅洁姐姐出远门,还委托我给她照看房子,我怎么能撂下不管呢?”

“你那个梅洁姐姐在这儿再没有别的亲戚?”

“她有个同父异母的姐,两个人关系不是很好。要不梅姐怎么会把房子托付给我?”

“哦。草草,我实在不想跟着哥嫂干了,一天都不想呆下去了。难道在你心里,我还没有梅洁姐姐的房子重要?”葛军脸上有委屈更有期待。

“不是的,葛军。赵哥是我的恩人,他临走时,我对他有承诺。梅姐不回来,我就没办法离开。更重要的是我要在这里找活儿干,给家里挣钱,还别人的账,供我弟弟上学。我实在太难了……”

“草草,草草……”葛军突然觉得悲从中来,猛地一下抱住草草,“我离不开你,我爱你呀草草!你要是不和我一起走,我也不走。我这就回去再向哥哥嫂子要钱,我一定要帮助你……”

“葛军,不。”草草也拥抱了小伙子,尽管他嘴里仍然有浓烈的啤酒味道直冲鼻子,“我谢谢你葛军,但是我不希望你为我作难。你哥你嫂子做事自有他们的道理,你不应该勉强他们,我就更没有理由给他们添麻烦。我家欠别人的钱,我自己会慢慢想办法。这辈子咱俩要是不能在一起,说明相互之间没有缘分……”草草说着,泪流满面。

“不!我决不离开你……”葛军把草草抱得更紧,并且贪婪地狂吻。

草草像木头人一样直挺挺站着,听任葛军抱她,亲她,摇晃她。

19、遭拒

葛军离开之后,草草一夜未眠,流了不少眼泪。她思前想后,决定主动离开葛军,从此不再搭理他。后来葛军打过许多电话,草草只要听见他的声音,就立即挂断。葛军也多次来敲过草草的门,她一旦从“猫眼”里看见,就坚决不开门。葛军没有办法,借着草草上班的机会找到高红芳店里去了。草草看见葛军进来,连看都不看他一眼,面无表情对高红芳说:“高姐,来客人了。”然后自己躲到包厢里面去了,任葛军敲门、哀求,她一点儿不为所动。有一次,葛军在包厢外面大喊:“草草,草草,你总得给我一次说话的机会吧!草草,草草,你出来,我给你说句话就走成不成?”小伙子一边喊一边泪流满面,高红芳实在看不下去,进到包厢里劝草草:“好妹子,你就出去见人家一面吧。哪怕不答应他的要求,你给人家一句话也行呀。你没看小伙子那个可怜劲儿,五尺高的男人哭得呜呜的。”

草草没奈何,从包厢走出去,横眉立眼对葛军说:“你走吧。咱俩之间一切都结束了,你不要再来纠缠,我现在看见你就讨厌!”

草草如此绝情,弄得葛军呆了一般,觉得这是一个完全陌生的女孩。

其实,草草是故意的。面对着心里很喜欢的男孩乱发脾气,她的心在流血。

草草恩断义绝,葛军心灰意冷,他很快就离开了N市。临走,葛军从梅洁的楼房门下面给草草塞进来一封信。信里说:草草,我不知道该对你说什么,可我不能不说,不能静悄悄离你而去。草草,我知道很有可能要永远失去你了,可我实在不甘心!你我的关系成了这样,我不怨你,只怨自己无能。没有了你的爱,我不想再在N市呆下去了。我回到老家,一定要好好挣钱,等我真正有钱了,还会来找你。你是一个好女孩,你是我心目中永远圣洁的女神,我走到天涯海角都会想念你的。我爱你,草草……

草草看到这封信,又用被子捂着头痛哭一场。哭过,第二天早上起来,她反倒觉得心里轻松了不少。

草草继续在高红芳店里上班。来这里正经做洗头按摩的人并不多,更多的男人是来接受特殊服务的,身处这样的环境,草草免不了遭遇尴尬,经常有一种受侮辱的感觉。

草草心事重重,低头沉思了好几天。有一天,她突然对高红芳说:“高姐,我想明白了。我愿意把自己嫁给方鸿飞。”

高红芳被草草的话吓了一大跳:“草草,你说啥?你再说一遍!你没说胡话吧?我摸摸你发烧不发烧。”

“高姐,我没发烧,我说的是真话。这些天我仔细想过了,除非把自己嫁出去换取大把的钱,我再没有别的办法。靠我的本事,无论如何还不上他的钱,何况我弟弟上学还要继续花钱,我到哪里去弄?我家万一再有点儿啥事,就更没有办法了。这些事情既然没有办法逃避,就要想方设法面对。想来想去,摆在我面的路只有这一条。高姐,我是这样想的,别的姐妹为了生活,‘小姐’都能当,我为啥不能找个有钱人把自己嫁了?何况方哥这人确实不坏,对我也是真心的。”

“好妹子!”高红芳一把将草草搂过来,说话声音有点儿哽咽,眼泪吧察的:“咱生在农村的女子咋一个个都是苦命呀!好不容易出来了,在城市也不好混,实在没有出路,就要把自己卖了!草草呀,姐是心疼你哩。嫁给老方这事情,妹子你一定要慎重考虑,不能轻易把你一辈子的幸福舍弃了。再说,找个那么大年龄的人,你家里的爹妈能不能同意?他们把咱们养活大不容易呢。”

“高姐,您说的这些我都仔细想过了。正因为爹妈养活咱不容易,我才要好好报答他们。既然爹妈生了咱养了咱,咱的一切,包括身子,都应该拿来报答父母的养育之恩。我又没上过多少学,没本事,再也找不到更好的挣钱门路,还不如拿父母给的身子来报答父母。再说了,象我这样的,本来命就贱,还叫坏人给糟践了,我哪怕再自命清高,能咋的?葛军的哥哥嫂子都认为我是破货,不值钱了,坚决不让他们的弟弟和我谈对象,我把葛军从身边赶走也是出于无奈。想通了,人的一生很短促,怎么活不是活?我把自己豁出去,就当是为家里人做贡献,也值得。”草草说话的过程中,眼泪一直悄悄流淌,在她漂亮的脸颊上留下一道道泪痕。

“好妹子,我都不知道说啥好了。姐听你说的也有道理,谁叫咱是农村人哩?谁叫咱父母没本事,家里又穷得叮当响?这大概就是命,人有时候不能和命运硬扛。不过,妹子呀,这事情我不能给你出主意。你自己一定要想好,千万别到将来又吃后悔药。我已经吃过嫁人的亏了,再也不想找男人,就想一个人带着孩子过。话说回来,依我看,方鸿飞那个人确实不坏,他是真心喜欢你。不过,你以前一直拒绝他,弄得人家心都冷了。也不知道方哥还在不在N市,我也好久没有他的消息了……”

又过了好几天,草草终于下定决心。晚上从高红芳店里回到家,她给方鸿飞拨电话。方鸿飞的手机通着,但一直没人接。电话打不通,草草有几分失望,又有几分庆幸,是一种很矛盾的心态。

就在草草已经不抱希望,洗漱完毕正要上床睡觉的时候,电话铃声骤然响起。

“你是草草吗?草草,是不是你呀?”看来方鸿飞还记得草草的电话,“草草,我在省城呢。刚才不方便接你的电话,现在回到办公室,就我一个人,有啥话你说吧。”

“我,我……”草草反倒一时语塞,不知说什么好。

“你说呀,草草。好久没有听到你的声音了,接到你的电话我太高兴了。你找我肯定有事,你说吧草草。”草草能听出来方鸿飞的语气很激动。

“方哥,我没有事。谢谢你给我回电话,我真的很感谢。方哥,我真的没有事。谢谢你,再见。”草草说完竟然把电话挂断了。

过了一会儿,电话又响,还是方鸿飞打来的:“草草,你肯定有事,否则你不会给我打电话。……不管有啥事你都要说出来,不要为难。我是你方哥,草草你要相信我。你说吧。……你要是不好开口,那就让我猜猜。草草,你是不是又遇到困难了,需要钱?”

“不,不是,不是钱的事。”草草急忙辩解。

“不是钱的事,到底是啥事?你快说呀草草,半句话急死人呢,我都一头汗了,呵呵,你也看不见。你还不赶紧说?快说吧,草草。”

“方哥,是这样的,我答应你以前提过的要求,愿意嫁给你。”草草狠狠心,终于把要说的话说出来了。她感觉脸庞发烫,心跳加快了许多。

方鸿飞老半天没有说话,草草能从话筒里听到他粗重的喘息。

“我要说的就是这句话。方哥你听清楚了吗?”

“听清楚了。”方鸿飞半天才喃喃地回答了草草一句。

“那,接下来该怎么办?方哥,我都愿意听你的。”草草继续表白,她的心情逐渐平静下来了。

“嘘……”电话里传来一声轻叹,“草草,你让我说什么好?晚了,草草,来不及了。……草草呀,我苦苦追求你的时候,你为啥总是拒绝我?……晚了,真的晚了,一切都晚了!草草,我这辈子不可能再和你在一起了。唉……”

“那好吧。方哥,没事的。”草草的语气依然平静,但她的内心翻腾着惊涛骇浪。她能听出方鸿飞很痛苦,她没有预料到他会拒绝。

“草草,好草草,我的草草,等有机会,方哥会给你作出解释的。”方鸿飞语气凝重,“对不起,草草。你知道我的心有多疼吗?”

“方哥,你也不用解释。欠你的钱我会还你,只是眼下暂时还没有,我会尽快想办法。”草草依然用很平静的口吻说。其实,她的脸上又有泪水悄然流下。

“草草,你千万别说钱。你如果钱上有困难,我马上再给你汇一些。你到银行开个户,把帐号告诉我。过去的事不要提了,你不欠我的钱。”

“我没有别的困难,谢谢你方哥。欠你的钱我也一定会想办法,一定要还。再见,方哥。”草草把电话挂断,痴痴地呆坐着,眼泪很汹涌地流。

草草蒙受耻辱想要寻找一条不是出路的出路,结果碰了一鼻子灰。这件事让她又一次陷入深深的绝望。

原来,前一时期方鸿飞满怀热望苦苦追求,最终遭到草草拒绝,弄得他心灰意冷,又把在N市的生意托付给亲戚,回省城去了。走的时候,他曾暗下决心永远不再回N市这个伤心之地。回到省城以后,因为对妻子缺乏感情,方鸿飞一直想找到新的精神寄托,结果在生意场上遭遇**,觅到了一位美丽情人。方鸿飞有了与草草交往的教训,和新的小情人不再全身心投入,而是在妻子和情人之间找到一种平衡,建立了一种默契,三个人之间相安无事,但也都有各自的责任和义务。方鸿飞决定从此以后不再到处寻花问柳,除做好生意之外,要尽到对家庭的责任,还要尽到对情人的责任,作一个有原则、有担当的好丈夫、好男人。后来,他也从别人嘴里听到了草草被派出所姓刘的糟蹋、报警打官司争得尊严的事情,他决定从此把草草姑娘默默记挂在心里,作为一段美好的回忆,但决不主动再去招惹她。

那天草草打电话的时候,方鸿飞正与新情人如胶似漆,好不容易才脱身出来给草草回了电话。

接下来该怎么办呢?草草又陷入了新的迷茫。

20、沦落

“高姐,我也当‘小姐’吧。”

草草经过好几天激烈的思想斗争,最终作出了一个让高红芳十分意外、十分吃惊的决定。

“草草,你说啥?你别把姐吓着了,我胆小。”高红芳眼睛瞪得鸡蛋大,“你不是要找方鸿飞吗,咋的啦?是没找到他呢,还是被他拒绝了?其实,嫁个像他那样的人,只要真正爱你,只要知冷知热,年龄大些不要紧。年龄大的男人知道疼女人,他也能帮你渡过眼前的难关,再说,嫁给他总比当‘小姐’强啊。”

“不提了,高姐。方哥找到了,可我和他也结束了。”草草好几个晚上没睡好觉,眼睛红红的,布满血丝。她和高红芳说着话,眼泪又夺眶而出。

“是方鸿飞不愿意,还是有别的原因?……难道你和他真没有可能了?……妹子呀,当‘小姐’可是往火坑里跳,你一定要想好。”

“我想好了,高姐。为了我家,是火坑也要跳。我也不是轻而易举能作出这样的决定,实在没有别的办法了呀。姐,我以前看不起别的姐妹干那事,我现在知道了,人要是被逼到悬崖边上,万丈深渊该跳也得跳哇……”草草先是泪水长流,后来趴到高红芳肩膀上哇哇大哭。

“草草不哭,妹子你甭哭了。”高红芳安慰草草,“你听姐给你说这其中的道理。是的,当‘小姐’伤风败俗,丢人败姓,让人看不起,可咱不是没办法了嘛。豁出去了,也就是那么回事儿。趁年轻挣点儿钱,短时间内受些委屈,说不定就能把一辈子的路铺好。妹子呀,你想好,自己拿主意,姐心里其实坚决反对你当‘小姐’。……草草你实在要做,反正就在咱店里,姐会好好关照你,尽量不叫你吃亏。你和其他几个‘小姐’不一样,她们要么傻,要么疯癫,你可不是一般人,姐到啥时候都把你当亲妹子看呢。”

“姐,如果说要顾脸面,草草已经无地自容了——且不说亲身去做,想一想都要羞死!可我全家人都眼巴巴指望着呢,草草本来是一条贱命,豁出去又怕啥?高姐,我想通了,你再不要为难了。”

“唉……”高红芳发自内心一声叹息。面对着草草选择做“小姐”,她没有哪怕一丝一毫的窃喜,这一点她绝不像一个“老鸨”,却像一位知冷知热、贴心贴肺的大姐姐,“草草呀,你不知道,姐这会儿想抱着你痛哭一场。”

草草果真抱着高红芳痛哭一场,高红芳陪着她流了不少眼泪。

草草第一次“接客”,那个男人是高红芳精心为她挑选的。

尽管事先草草不知下了多大的决心,但当她开始和一个陌生男人单独在灯光昏暗的小包厢里相处,要做的并不是轻车熟路的保健按摩,而是要涉足皮肉生意时,她慌神了。草草坐在按摩**,十分窘迫局促,犹如锋芒在背,全身上下不自在,不知要怎样做才好。这时候,她听到站在她面前的男子发出笑声,是很温和宽厚的那种。于是草草鼓起勇气,抬头看了看那男的。这个男人大概四十岁上下,身材算不上魁梧,但个头也不低,看上去还算舒坦,方脸庞,浓眉大眼,头发很茂密,收拾得纹丝不乱,他脸上的表情很和善,甚至有一点点男人身上少见的羞涩。

“草草。”那男人叫出她的名字。

“你怎么知道我叫草草?”草草有几分意外,她的神经绷得更紧。

“呵呵,这还不简单?你们老板娘告诉我的。你甭害怕,我又不是狼虫虎豹,不吃人的。嘿嘿。”

听男人这样说,草草的情绪略微有些松弛。可是一想到接下来将要发生的事情,她不觉又打了一个寒噤。

“你说吧,要我怎么做。要么,你想做啥就做,随你。”草草的口气很生硬,慷慨赴死一般。

“嘿嘿,嘿嘿嘿嘿。”那男人又笑了,“你看你,草草,难道我能强迫你做啥不成?这样吧,你啥都不用做,陪我说说话行不行?”

草草有点儿意外。同时,她心里也充满了疑惑:“就让我陪你说说话?你是不是看不上我,不愿意让我陪你?那我出去,让高姐给你派别的‘小姐’?”草草这样说,是因为她懂得陪着一个有“嫖客”称谓的男人进到这黑包厢里来意味着什么,另一方面,她下意识总有一种想要逃遁的念头。

“不不不,草草。我是真心的,就想跟你呆一会儿。我看你很紧张,其实大可不必。你看我象个坏人吗?我和你在这儿坐一会儿,总不介意吧?草草姑娘,我不会伤害你。咱们认识一下,交个朋友总可以吧?”

草草疑心很重,但她只能点点头。

“我也能坐到**吗?这儿再没地方可坐。”

“唉,你呀你,你这个草草姑娘,哪里像个‘小姐’呀!”

“我,我本来就不是‘小姐’。”

“草草呀,一看你就是个傻姑娘,傻得让人心疼。“

“你说我傻就傻吧,我也是没办法了。我在这小包厢里陪你,就是为了挣钱嘛。”草草的窘迫消散了一些,忽然记起她的责任和初衷,“你说吧,我现在该干啥?我怎样做你才能满意?”

“哈哈哈,你先别躲我呀。”那男的说着,抓住草草的一只手拉了拉,意思让她和他靠近些。

草草有些本能的排斥,但想了想,并没有把手抽出来。

“草草,你身上的味道很好闻,真的就像田野里的青青绿草一样。”那男人一边说着,将草草的手抓得更紧,而且用另一只手摩挲着。

草草一下子神经又绷紧了,她全身不自在。

“草草,假如我现在想抱抱你,你能允许吗?”

“我?既然我没有权利拒绝你,那就无所谓啦。”草草硬着头皮说。

那男的伸出一只臂膀,从侧面轻轻搂抱了草草的肩膀。草草本能地挣扎一下,然后又强迫自己就范,但她的身体在男人的臂弯里轻微颤抖。那男的感觉到了草草的不自在,于是放开她,发出一声轻叹。

“草草,你是哪儿人?”男人开始和草草拉家常。

“××县。”草草说完有些后悔,店里其它“小姐”一般不给客人说实话,这似乎是一种行业的潜规则。

“你家还有哪些人?”

“父母,还有一个弟弟。”草草也不明白他对这个男人为什么不设防,竟然愿意乖乖回答他的提问。

“哦。家在农村?生活困难吗?”

“我爹有病,做了两次大手术,欠了别人一大笔债。我弟弟马上要上高中,也没钱交学杂费。”草草听着这男人亲切的口吻,不知不觉把他和死去的赵哥链接起来了,不知不觉对他取消了戒备心,说话就更随意。

“哦。我老家也是农村的,我知道农民艰难。像你这样的弱女子,出来打工挣钱都是迫于生活啊。草草,你能给我说说你家里其它的事儿吗?你拿我当朋友,我就高兴。”

“我爹养了一头牛,我家种庄稼还靠畜力呢。不过,光靠种玉米挣不了几个钱。我妈还喂着几头猪,每年卖几个钱,对付家里的油盐酱醋。可我弟弟上学的费用叫人十分发愁,更不要说家里有病人,现在住院做手术多贵呀。我们老家多数人家温饱都达不到,离小康还远着呢……”草草觉得说着话,刚才那种局促没有了,心里一下子变得轻松。她东拉西扯,和男人说起了家里、村里的事。

“我?你说我聪明?大哥,我发现您挺会说话,其实,草草没见过世面,啥都不懂。”

“呵呵,你还挺谦虚。”

草草有几分羞涩,但她不再紧张。

“你们陪客人进了包厢,是不是计时收费?”男人忽然问了一句。草草和他说了半天,好像已经没有新的话题了。

“嗯,是这样的。”男人这句话一下子弄得草草脸红了,很窘迫。她不得不想起自己的责任。平时红芳姐**、训练店里的“小姐”,她也旁听过不少。姐妹们干这一行,有许多不成文的规矩,用高姐的话说,也有“职业道德”哩。比如陪客人进了包厢,在规定的“一个钟”(45分钟)之内,不允许催促或者提醒客人离开;比如要细心周到地服务,态度一定要好,尽量让客人满意,让他们觉得来这里消费“物超所值”;比如即使遇到难缠的客人也不许和客人争吵,必须牢记“顾客是上帝”,宁可自己受点儿委屈。等等。想到这些,草草意识到自己犯了错误,第一次“出台”就没有认真遵守高姐给“小姐”的规定,甚至连起码要做的事情都没有做,这样大概会影响以后的“生意”,出去以后给高姐也无法交代。

于是,草草一下子急了:“你来吧,不能让你白花钱。”草草说完,主动躺到按摩**,但她浑身紧张,不住颤抖。

“你真的愿意接受我吗?那,你干嘛连衣服都不脱?”

“我脱……”草草说完,真的动手宽衣解带。不过她一边做,眼泪不知不觉又流了出来。

“别,草草。”那男人抓住草草的手,阻止她解开纽扣和裤腰带,“我能看出来,你心里不愿意。那又何必呢?好啦好啦,你把衣服系好扣好,坐起来,咱俩再说会儿话,就行了。”

“那不行。我愿意。我既然要挣你的钱,就不能……”草草说。

“你起来吧,草草。”男人伸手把草草拽起来,“你虽然嘴上说愿意,但你心里肯定不愿意。看看,你都哭了。好啦好啦,我可不愿意为难你。不过,我还是想提一个过分的要求,草草,你能让我拥抱你一下吗?轻轻抱一下就行。”

草草点点头。那男人于是站起身来,轻轻把草草拉到跟前,伸出双臂,很温柔地箍了箍草草的腰肢,把他的头伏在草草的肩上,做短时间的停顿,然后放开了草草。

男人这样做,草草感受到的是一种温柔,是一种体贴,是一种关切,是一种体谅,她没有一丝一毫受欺侮、被强迫的感受。草草的心里忽然有了一种感动。

“没关系,您再坐一会吧。对不起您……”草草心里真的涌上来很强烈的歉疚。

“草草,钱我给你放到**了。拜拜,希望下一次还能见到你,更希望你不会像今天一样讨厌我。”

“对不起。您把包厢费给高老板就行了,我不要你的钱。”草草拿起他搁在按摩**的钱要还给男人,才发现他给她的竟有500元之多!

“您凭啥给这么多钱?我绝对不能要。”草草扯住男人的衣袖,他正准备离开。

“草草,你既然陪我进了按摩间,就算付出了劳动,这钱是你应该得的。请你不要推辞好不好?”

“那也不该给这么多呀。”

“草草,交个朋友。再说,你方才不是说了,你家挺困难嘛。你要是认我做朋友,说不定我以后真还能帮你点儿忙呢。”

“不管怎么说,我不能要您这么多钱。”

“草草,你也要理解我。钱既然给你了,我难道还能收回?”

“那,我一会儿把钱交给老板。您贵姓?”

“呵呵,我姓啥不重要。也不是对你保密,等哪天你把我当朋友了,再告诉你我的姓名。再见啦,草草。”

说完,那男人离开了小包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