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男人的本性

人在压抑的时候,往往会产生许多幻想。别以为性幻想只是未婚男女青年的专利,经历过婚姻生活,事业有成,年龄上已接近中年的成功男士曹建辉,晚上睡不着觉的时候,也会对婚姻以外的女人做出种种大胆的猜想,粉红色的憧憬绚丽而又迷人。

9、粉红憧憬

在朋友圈里,曹建辉爱说一句话:“我穷得只剩下钱了。”

“穷得只剩下钱”,本来是对精神荒芜空虚的有钱人的嘲讽,而曹建辉说这句话时内心却充满骄傲。商品经济社会,说到底钱是好东西,甚至可以说,有钱就有一切。连穷人们都知道,“有啥别有病,没啥别没钱”,“钱不是万能的,但没钱是万万不能的”。多少寻常百姓人家,“穷困夫妻百事哀”,吵嘴打架乃至离婚都是因为缺钱啊。吵过打过离过,日子能有哪怕一点点的改善吗?没有。穷根扎到身上的人,幸福哪里找?简直比登天还难啊。相比较而言,富人也有夫妻纠葛,乃至离婚的,但离了可以再娶,岂止是“走了穿红的,再来个穿绿的”,一般都是走了黄脸婆,再来个更年轻更漂亮的!房子,车子,穿戴,装饰,收藏等等,还有更重要的子女教育,简而言之一句话,有了钱一切好办。没钱,只好在社会底层苦苦挣扎,不被欺负,不被强拆,不被意外的灾祸压垮,算你本事大,算你运气好!所以说,富人总比穷人好。

富人也有不如意的时候。对于私企老板曹建辉来说,最让他丧气的正是妻子齐冬梅。

当初之所以娶齐冬梅为妻,首先因为曹建辉看上了她的漂亮。年轻时的齐冬梅面容俊俏,身材窈窕,经人介绍第一次见面,她的美貌立刻把曹建辉打倒了。很快,下海经商事业处于上升阶段的曹建辉向大学毕业刚刚参加工作的齐冬梅发出誓言:“这辈子非你不娶!”然后这个男人向她展开了全方位的猛烈进攻。其实,在婚姻选择上,年轻女人往往也会犯三昏六迷七十二糊涂,何况曹建辉除了追求她不管不顾让人心动之外,他本身也是有大专学历、有职场经验、下海经商又获得初步成功的人,嫁给他似乎没什么错。于是这两人共同确定了终身大事,一个想娶,一个愿嫁,你情我愿,各取所需,水到渠成,喜结连理。

结婚后,曹建辉才发现,齐冬梅岂止是一个漂亮妻子,而且是他天造地设的贤内助!

齐冬梅上大学所学专业为市场营销,毕业之后在一家国有大企业上班。和曹建辉结婚以后,眼见得丈夫事业处于上升、扩张阶段,管理人才、管理智慧严重缺乏,于是主动提出办停薪留职,帮着老公打理公司。“行家一出手,就知有没有”,齐冬梅不仅专业知识扎实,而且善于学习勤于思考,一方面亲力亲为,身体力行,一方面分析研究,趋利避害,让曹建辉如虎添翼,事业精进,企业规模扩张,效益翻番。

如果说他们最初的感情是因为相互倾慕、相互需要,那么后来齐冬梅在成就老公事业的同时也进一步夯实了他们婚姻的感情基础。感情这东西,绝不仅仅是精神层面的,物质层面才是更重要的基石。

正因为有如此坚实雄厚的基础,曹建辉和齐冬梅的婚姻在外人眼里具有钻石般的牢固,令人羡慕。

但是,最近几年情况发生了变化。

曹建辉和齐冬梅婚后,因为女方还保留着公职,所以他们只能遵守国家的计划生育政策,只生了一个男孩,然后采取了节育措施。不知是遗传因素,还是被病菌感染,或者与后天的成长环境有一定关系——两口子都忙事业,赋予孩子的亲情关怀明显不足——后来他们发现,儿子有自闭症。不仅在家里和父母沟通起来有困难,上幼儿园、上学也明显不合群。等他们意识到这是一个问题,应该用再生一个孩子来弥补的时候,齐冬梅却被查出子宫里长了东西。还好,经确诊并不是恶性肿瘤,用手术切除的方式便可根治。问题在于,做手术的时候将子宫连同一侧的卵巢统统摘掉了,只留下一侧卵巢,是为了给她保留一点女性性征,再想生孩子完全不可能了。

老婆被切了生殖系统,弄得曹建辉很丧气。

“当初我们为什么不生二胎呢?干嘛那么听党和政府的话呢?没有个健康的孩子,咱俩钱挣得再多又有什么用呢?”曹建辉在妻子面前抱怨说,“我认为,这些年女人们得什么子宫肌瘤、宫颈癌,还有乳腺病,都是因为孩子生少了。咱要是多生一个、两个孩子,弄不好你现在还很健康,也不用在医院挨那一刀了。”

“你说这些有什么用?世界上没有卖后悔药的。反正我生不了孩子啦,你再想要小孩只能包二奶啦。要么咱俩离婚,我给你腾地方,你再娶个能生小孩的,生一大堆。”齐冬梅没好气地说。

曹建辉摇头叹气。他知道,在他们的婚姻中,齐冬梅对得起他,抛弃结发妻,甭说她能不能接受,自己也不能干呀,人总得有点良心嘛。

齐冬梅手术的后果,也不仅仅是影响生育。按常理,她整天忙于工作,对家族企业很上心,而且因为身体有故障,孩子有缺陷,心情也不大好,体型应该保持清瘦苗条才对,但不知和生殖系统被切除是否有关,齐冬梅手术后,体型走上了不断发胖的路线,几乎没有回归的任何可能。在当今以瘦为美的社会风尚当中,齐冬梅显然是越变越丑了。

不知是患了类似于“七年之痒”的婚姻厌倦症,还是齐冬梅手术后生理和心理上发生了巨大变化,女方对夫妻生活越来越淡漠。而曹建辉作为一个男人,从年龄和身体状况来说,恰在如狼似虎的阶段,况且他是个有钱的商人,摆在他面前的种种色诱多如牛毛。再加上妻子体型以及心态的变化,曹建辉自然而然逐渐厌倦了婚内的**,假如不去寻找婚外的性刺激,简直是不可想象的。

当今社会,寂寥的男人解决生理需求,最常见的方式是花钱买春。对于曹建辉来讲,因为要做生意,时常会有出入夜总会、洗浴中心的机会,但他偏偏对嫖妓十分不屑,在这方面具有超强的免疫力。

大概因为他从小生活在一个社会道德简单而又崇高、绝无娼妓毒品以及糜烂生活方式的时代,骨子里对这些东西有天然的免疫力,曹建辉始终认为妓女是世界上最肮脏的东西,不能沾不能碰,除非你想得淋病梅毒尖锐湿疣,不怕下身完全烂掉。况且,嫖客这个称谓,对于男人来说,比强盗流氓无赖下三滥更难听,在他的想象中,一个男人假如被称之为“嫖客”,相当于你脖子上挑的不是脑袋,而是**,走到人前丑陋无比,有何面目立于人世?

所以说,每当他的生意伙伴公开提出或暗示要在接待过程中加进色情内容,曹建辉都会下意识地皱眉头,然后强装笑颜,尽最大努力将客人安排好,满足他们的兽性欲求,然后让手下的人等着买单,自己一定会选择提前开溜。每当生意伙伴有求于他,想给他安排性消费,曹建辉也一定会无条件拒绝,并且正色告诉对方:“你这是侮辱我的人格。”时间长了,但凡和曹建辉打交道的生意人,都知道此人在性消费方面有洁癖,想和他达成交易,唯有性贿赂最不灵,故而只能采用别的方式和他做交易。

既然对花钱买春具有绝对的免疫力,那么曹建辉在婚内**不能满足欲求的情况下,还能通过什么渠道来解决问题呢?对于或有权或有钱的成功男人来讲,找情人、包二奶是常见的行为方式,其中不乏将女秘书、女下属收入囊中的例证。曹老板要如法炮制,显然不是难事,但是,在曹建辉心目中,还有另外的一定之规,那就是“兔子不吃窝边草”,意思是身边的女下属绝对不能动。为什么不能动?道理很简单,作为老板在公司里闹出绯闻,必然会影响管理的权威性和公正性,弄不好会给企业造成致命伤。为了满足一点点情欲,将公司运营陷于困难境地,显然是最愚蠢的做法。以曹建辉公司和他最贴近的女秘书为例,那是一个刀枪不入的冷艳职场女性。虽说这位罗秘书窈窕美丽,干起工作来干练精准,待人接物面带微笑,但是任何男人都别想在她身上占到一丝丝便宜,胆敢用挑逗、猥亵的方式与罗女士接近,一定会被她弄得狼狈不堪,尴尬到极致。所以,罗秘书被公司的男员工私下里称之为“中性人”。而选择这样的人做办公室秘书,正好表明了曹老板对待女下属的一种态度。

看来,曹建辉只剩下在公司以外寻求合适的情人、性伴侣这一条路了。

人在压抑的时候,往往会产生许多幻想。别以为性幻想只是未婚男女青年的专利,经历过婚姻生活,事业有成,年龄上已接近中年的成功男士曹建辉,晚上睡不着觉的时候,也会对婚姻以外的女人做出种种大胆的猜想,粉红色的憧憬绚丽而又迷人。

很显然,曹建辉曹老板所憧憬的女人绝不会是妖艳的、浅薄的、浓妆艳抹的、带有风尘味道的女子。正如他对娼妓有天生的免疫力一样,在他眼里,那种故意显摆性感、夸张地展示白肉以期早点卖出去的女人太贱,她们所展示的无非是一堆烂肉,绝对不能上这种人的当,包括一些衣着过于暴露、喜欢搔首弄姿的职业女性,都不是他的所爱。当然了,像他老婆那样,规矩得像预先做好的编程,精准得像一架机器,平易得几乎没有了性征,也不是他的所爱。假如为了再找第二个齐冬梅,还费那神干什么?或者说再找一个像办公室罗秘书那样的中性人,也不用费神,吃个窝边草就得啦!

最好的女人当然是青春靓丽、活力四射的年轻女性,没结过婚的最好,处女更好!可是,别说这样的女子不好找——能花钱买的除外,既然能明码标价卖,就与娼妓没有区别——即使能找到,你敢和她上床吗?那得负多大的责任,花多大的代价,还要损失多大的名誉啊!

想来想去,曹建辉终于想到了他感兴趣的一种类型。

在这个地域不大、人口不多的沙枣花市,却有一家规模相当可观而且正在不断扩张的国有超大型企业,员工和家属占了市区人口的半壁江山,也是支撑这座城市主要的经济和财税来源。故而,在沙枣花市各种不同的场合、不同的时间段,都能看到那些穿工装的、年轻和相对年轻的职业女性,准确地说,是指那家搞有色金属的超大型国有企业各个二级工厂、矿山的青年女工们。

这些女工共同的特点是具有健康美。体力劳动是她们日常必不可少的健身方式,平民身份是她们共有的名片,矫健而又富于弹性的步履是她们最大的性感,统一而又时尚的工装掩盖不住她们女性的光芒。

往常,曹建辉一直比较关注本城这一女性群体,曾经多次空想过,假如当初娶老婆不是娶了齐冬梅这样的“标准件”,而是选择满大街流淌着的、由青年女工们组成的风景线当中的一朵浪花,那么,他会拥有一种什么样的幸福呢?

如果说以往有此类想法,他只是微微心动,然后会立即否定了自己的荒唐,那么,眼下饥渴难耐并且有寻花问柳意向的曹老板,免不了为这一类型的年轻女人而心颤,想到关键处,身子也难免打个激灵!

通过什么渠道,用什么方式,能够近距离乃至零距离接触这一类年轻女性呢?想来并不难。毕竟在沙枣花市,这样的女人遍地都有,在曹老板企业麾下的酒吧、茶屋,也时不时有这个人群来消费。穿工装的也有,但更多情况下,尽管他们脱了工装,换上更时尚、更女性化的服装,曹建辉仍然能从她们的体貌特征、谈吐、消费习惯等等方面辨认出她们的身份来。

这不就简单了吗?到本企业麾下的酒吧、茶屋多走走,坐一坐,观察观察,说不定机会就来了!

曹建辉付诸行动。

有行动就有收获。有一天,曹建辉在他比较喜欢的雨轩阁茶楼13号雅座,看到了两位美丽女子,其中一个看上去有点知识分子的味道,另一位正是他苦苦寻找的类型——女青工!而且,这个女的不是一般的漂亮,不是一般的健康美,她干脆穿着本市最大国企的工作服,而这套夏季工装简单明快,将女子的曲线美勾勒得惟妙惟肖,让曹建辉看了她一眼就有想尿尿的感觉,一个激灵,一个寒颤,瞬间将自己定格为痴呆。

10、白吃白喝

薛平之所以邀李霞喝茶,因为她心里有个秘密,实在憋不住了,要拿来与闺蜜分享。

“男人如果不要脸,还真不好对付。我到底是从呢,还是不从?”薛平问李霞。

“什么要脸不要脸,什么从不从,你说话不要大喘气好不好?啥都没告诉我,我咋知道你该不该从?”李霞撇着嘴,批驳说。

“唉,说起来有点不好意思。可也是,我不告诉内情,你也不好帮我拿主意呀。先喝茶,这壶茶不错,听我慢慢道来。”薛平说。

薛平所说不要脸的男人,正是她老公的表兄刘成斌。自从刘成斌那次在集体舞会上摩挲她的后背,并且夜半时分送她回家,握别时用手上的力度传递某种信号,薛平觉得有一种看不见的危险正向她逼近。这段时间,在厂机关上班,时不时就得和他有接触,薛平的感觉,这个男人肯定对她有意思,换句话说,刘副厂长觊觎她的美色,正在千方百计逼近她,弄不好哪一天会生吞活剥了她!

“你说我该咋办呢?这个刘成斌,论公是我们厂的副厂长,论私,我老公把他叫表哥,况且,王军调到汽车运输队,我临时借调厂办室,都是他关照、帮助的结果,也就是说,他对我们家有恩,往后还能继续帮我们,如果想踩我们的话也容易得像踩死一只蚂蚁。从了他吧,一方面他是王军的表哥,这么近的亲戚,先不说他好不好意思下手,我先觉得不好意思呢。不从他吧,我好像已经落入陷阱了,他想吃了我完全可以随心所欲,反抗不反抗意义都不大。”薛平说。

“那你问我干什么?听你这意思,好像从了刘表哥,对你来说也不是难事,况且从了之后好处大大的,甚至从不从都得从,你就从了吧。从了以后让他提拔你,当不了官,提拔个第二夫人啥的,也不错。”李霞满脸的不屑。

薛平还能听出反正话,说:“霞呀,你够意(思),不要‘讽刺挖坑’好不好?本来想和你商量,向你讨主意,只好实话实说,结果弄得好像我愿意投怀送抱。我说啦,是那个臭男人不要脸,我和你商量,说明是要脸的嘛。”

“你要脸就好办,只怕你不要脸。”李霞说,“只要你立场坚定,他以后再继续骚情,你马上给他脸子看,毫不客气。只要他还有一点点羞耻心,想必不会把你怎么样。只要你不想让他占便宜,他就绝对占不到便宜,只要你不给他可乘之机,他也不能把你怎么样。”

“可是,刘表哥确实对我好。他见了我笑眯眯的,态度和蔼可亲,不光关心我的工作,还关心我们家有没有什么困难。人家好心关怀关照你总不能生硬拒绝吧?再说,我们两口子本来有求于他,态度太生硬,别说人家能不能接受,我首先做不出来。”薛平这样说,其实正是她内心所想。

“他要是真正关心帮助你,就不应该有非分之想,那样的话你尊重他也应该。可是,他明明不怀好意,想占便宜,你还一味妥协退让,长此以往,不出事也会出事。谁让你长得那么漂亮,对男人有那么大的**力呢?不过,这个刘成斌真是的,再怎么说,兔子不吃窝边草,朝亲亲的表弟媳妇下嘴,也太他妈不是东西了!这种人,绝对不能迁就,不能让他的阴谋得逞。”李霞嫉恶如仇是一贯的,“必要时,你把真相告诉你老公,让他帮你对付这个色狼。毕竟他们是表兄弟,你老公一出手,刘成斌肯定能收敛。”

“唉,再说吧,愁死我了。喝茶喝茶,咱俩先好好喝茶。”薛平说。

薛平和李霞尚且不知,这个时候,另有一个男人将她们视为猎物,正在想方设法向她俩靠近。

服务生送来好几碟高档的小食品,说:“这是我们老板送的。老板说了,今天你俩所有的消费统统免单。”

“有这等好事?茶楼有天花板,天上掉馅饼也砸不到我俩头上呀。你们老板是何许人也,请出来我们认识认识。”薛平感到新奇,还有点小激动,说。

“不是天上掉馅饼,是老板优待你们。谁让两位姐姐长得这么漂亮呢?”服务生也颇为油滑。

“长得漂亮就免单呀?那我俩以后要经常来,带一大帮人来,老板可就赔惨了。”李霞说,“我们不能无缘无故接收馈赠。你把老板请出来,让他给我俩一个合理的解释。”

“白吃白喝还不好吗?两位姐姐稍等,我向老板汇报去。”服务生幽幽地去了。

过了一会儿,来了雨轩阁的女老板,笑容可掬地对薛平、李霞说:“感谢二位美女来我们这里消费。让给您二位送小吃、免单的是我们大老板。他刚才在这儿走了一圈,刚刚离去。对不起,您二位吃好喝好玩好,还需要什么,我再让服务生送来,一律免单。感觉好了,欢迎二位以后多多光顾哦。”

“啊呀,这种待遇百年不遇呀。我们一定好好品茶,好好吃东西。至于下次敢不敢来,还得好好掂量。天上不会掉馅饼,你们老板该不是有什么企图吧?反正今天白吃白喝了,万一把我俩吓得再不敢来,也只能怨你们老大板。”李霞伶牙俐齿。

“那就替我俩谢谢大老板。方便的话,告诉一下你们大老板姓甚名谁,让我们记住他的好,行不行?”薛平显得更客气一些。

“老板不让说。留下一份美好的记忆就行了,我相信缘分,你们肯定还会遇见他,说不定能成为好朋友呢。”女老板也款款地退去了。

“哎呀,咱俩会不会走进了一场阴谋?天底下哪儿有这么傻大方的老板,他一定有所图。看来雨轩阁茶楼是高危地带,咱们以后少来。”李霞说。

“管它呢,今天先吃了喝了再说。白吃谁不吃,吃了也白吃!”薛平反倒显得豁达。

“‘白吃’可以,但咱俩不能当‘白痴’,还是多个心眼儿好。”李霞固执己见。

“你心眼儿太多,哪儿来那么多的阴谋?我想那位不出面的大老板弄不好是咱俩的熟人,送一壶茶,几碟子茶点,算不得什么大事,故意搞点神秘感而已。我不在乎,你也不要在乎。”

“再坐一会儿走人吧,白吃白喝反倒让人心里不踏实。”

事实证明,偶尔白吃白喝一下,也没什么不可以。雨轩阁因为隐身人的馈赠,薛平、李霞省钱了,事后也没有人找后账,甚至没有任何人主动认领慷慨馈赠的好人好事,这件事成为一个谜。

过了没多久,有一天李霞告诉薛平:“平呀,我怀孕了,这算不算得一件喜事呢?”

“当然是喜事啦!你傻呀,霞。”

“问题是怀孕生孩子我思想准备还不充分。要不是因为孩子是杜志刚的,我肯定打胎。”李霞说。

“啊,孩子不是你老公的,还能是别人的不成?你这种人,如果能为别的男人怀孕,那才叫雀拉鸡屎出奇事呢。赶紧庆祝庆祝吧。”薛平提议说。

“怎么庆祝?怀孕了又不能喝酒。”

“找个地方,你喝奶喝茶喝饮料都行,我喝点红酒,无论如何要庆祝一下下。”

于是,她俩又找了一家名叫“江南丝竹”的酒吧,在若有若无的轻音乐和温暖的橘黄色灯光下,庆祝一件对于女人来说既要遭罪又属于创造幸福的事情。

薛平说要破费一下,给李霞点了台湾风味的奶茶,自己要了本省一个著名品牌的冰红酒,还有价格不菲的几蝶小吃。

“你要生了女儿,就给我儿子当媳妇。”薛平喝了点酒,很兴奋。

“你指腹为婚呀?这也太早了点儿。万一我生的是儿子呢?”

“儿子就给我做干儿子。反正,霞的孩子就是我的孩子。”

“嘁,你倒不客气。怀孕生孩子是不是挺受罪的?你有经验,给我传授传授。”

“十月怀胎,一朝分娩,女人都要经历的。也就那么回事儿,痛并快乐着。”

“怎么个痛,怎么个快乐法?”

“不告诉你,自己体验去。你要是爱杜志刚爱得深,也许就不痛,只剩下快乐。”

“哦,原来这样啊!还好还好,我挺爱我老公的,能不能让他代替我生孩子呀?”

“我估计可以,你跟他商量商量。”

两个正聊得高兴,忽然又有服务小姐敲门进来,送了一瓶包装精美的红葡萄酒。说:“二位姐姐,我们老板送给你俩一瓶酒,是法国进口的黑皮诺红葡萄酒,请慢用。老板还说啦,您二位今天的消费全部免单。”

服务小姐说罢,款款退出去了。

薛平和李霞面面相觑,眼睛瞪得鸡蛋大。

“咱俩又遇见怪事了!今天我非要弄个水落石出。”薛平说。

“是得弄明白,要不然糊里糊涂吃了喝了,万一是阴谋怎么办?”李霞也说,“我去问问吧台,看看酒到底谁送的。”

“我跟你一起去。”

两位美女来到吧台,刚才送酒的服务小姐正好也在。她们问是谁给送的酒,究竟什么意思?

服务小姐指着吧台里面的店面经理说:“这是我们这儿管事的张经理,您二位问她吧。”

张经理仔细打量了薛平、李霞一番,内心感叹,这是从天上掉下来的两位仙女儿啊。然后说:“两位美女姐姐请见谅。给您二位送酒,还有免单,是我们大老板吩咐的。他刚才就在大厅坐着,看见您二位进了包厢,特意吩咐我们这样做。我是他的手下,只能听从老板吩咐。好在送东西、免单是好意,请二位姐姐不要多想,笑纳就是了。”

“什么笑纳不笑纳,我们无功不受禄。劳驾张经理告诉我俩,你们大老板姓甚名谁,男的女的,人在哪儿?我们想当面问问他(她),对我俩如此慷慨大方究竟是何居心。”李霞说。

“对,别以为我们穷得喝不起酒,别以为有几个钱就能在别人面前居高临下,还假装神秘。他(她)究竟是谁呀,这么三番五次骚扰我俩!”薛平也附和说。

“三番五次?我要是记性还不错的话,两位神仙姐姐是第一次来我们这儿消费,何来三番五次一说?”张经理有几分诧异。

“这事儿跟你说不清,也许有误会也说不定。你能不能把你们大老板请出来,我俩认识认识也好呀。”李霞继续平心静气。

“对不起。老板就是老板,我们作为下属,哪里敢过问老板的事?大老板这会儿去向不明,再说他叮咛过不让我们告诉您二位他是谁。”

“既然这样,你们老板送的酒我们不接受,免单也不必了。我们姐俩现在就结账走人,以后再也不敢来你们这里消费。我们买单吧。”李霞正色曰。

“就是就是,当老板的也不能耍弄人。什么人哪,还躲着不见我俩,想来也不是什么好东西!”薛平说话不大客气,“买单买单,赶紧给我们结账。到你们这儿真扫兴,本来我俩今天有喜事。”

“两位美女姐姐不要着急,我现在就给大老板打电话,告诉他您二位的态度和意见,看看他怎么说。我们大老板是男的,曹建辉曹老板,不知二位听说过没有?”张经理说。

“不就是个老板嘛,还搞得神神秘秘,什么意思吗?你赶紧打电话,赶紧的。”薛平性急,不大讲究方式方法。

张经理打了一个电话,然后对薛平、李霞说:“曹老板说了,多有得罪。劳驾二位姐姐先回到包厢里坐着,稍安勿躁。我们老板说他马上就到,会当面向您二位解释清楚。想必老板是好意,绝不会故意冒犯两位姐姐。您二位到包厢里稍等,曹老板说他五分钟之内到。”

11、共叙共饮

在雨轩阁和江南丝竹给薛平、李霞免单馈赠的正是商人曹建辉。

由于妻子发福变形和性冷淡,正当壮年的曹建辉难免产生许多粉红色想象。那天在雨轩阁茶楼第一眼看见两位美女,曹建辉岂止是眼前一亮,尤其是穿着工装的青年女工薛平,一下子把曹建辉打倒了。之所以送东西、免单,人却不露面,是因为曹建辉懂得欲擒故纵的伎俩,想要撩拨得二位美女主动想见他了,再和她们打交道,估计更容易得手——哪怕功利性是潜藏着的,总归内心有强烈的期盼,这一点不言而喻。

这不,机会来临了!

曹建辉到薛平、李霞所在的包厢去,并没有让服务小姐或者前台经理引领,而是单独一人站在外面很礼貌地敲门,得到允许之后才推门而入。

“你是谁呀?我们不认识你。是不是走错了?我们姐俩不想让人打扰。”其实,薛平完全能够猜想到,来人正是方才张经理所说的大老板曹建辉,但她故意装出一副很不欢迎的架势,目的是给对方制造点尴尬。

“呵呵,你俩不认识我很正常,因为我也不认识你们二位。不过,以前不认识,并不等于现在不可以认识,更不等于以后继续不认识。”曹建辉只好自己化解尴尬,听上去态度不卑不亢,“二位美女不介意的话,我能不能坐下来,咱们再慢慢认识?”

“您请坐吧。”李霞性格相对温和。

“谢谢。这样吧,我先做个自我介绍,曹建辉,做生意的。如果可以的话,二位是不是也能告诉我芳名?”

“你先别忙着问我俩是谁。我问你,我们到这里来喝点酒,你不让她们收费,还送酒,是什么意思?看不起我们吗?还有,上次我俩在雨轩阁茶楼被免单,也是你干的?”薛平的口气仍然咄咄逼人。

“这位美女说哪里话!咱们素不相识,萍水相逢,我怎么敢看不起你俩?再说,你们是顾客,顾客是上帝,我凭什么看不起你俩?我承认,这里和雨轩阁,都是我公司的下属店面,今天和上次给你俩免单,都是我干的,但这只是一点好意,不存在看得起看不起的问题。再说,你们不仅有能力消费,而且人长得非常漂亮,我对二位既喜欢又崇敬呢,哪儿敢看不起?送东西、免单,说明我巴结你俩还来不及哩,哪儿敢故意得罪?”曹建辉赶紧解释、撇清。

“一看见漂亮女人就给送东西、免单?你想勾引良家妇女呀?你到底是大老板还是大色狼啊?”薛平嘴上依然不饶人,但表情已变得友好。

“是呀,无功不受禄。您这样做,我们姐俩不理解,接受起来也觉得很别扭。”李霞态度更严肃一些。

“看来我的确冒犯了二位美女,但我的本意并不是勾引,给我扣个大色狼的帽子简直是高看我了。这样说吧,第一眼看见你俩,我被二位的美貌和气质打动了,不知为什么就想给你俩免单,也许潜意识里的确有想和两位交朋友的想法,但是我必须为自己正名,我不是一个色狼,在此之前从来没有干过勾引良家妇女的事情,也没有干过其它龌龊的勾当。这一点,我想假如咱们认识了,打交道时间长了,你们一定不会再质疑。爱美之心人皆有之,我只不过没有脱俗而已,谁让两位妹妹长得那么迷人呢?从这个意义上讲,要怪只能怪你俩长得太好看了。”曹建辉在美女面前显得伶牙俐齿。说完这番话,他对自己的机智和善辩感到满意。

“你这叫甜言蜜语。我依然怀疑你的真诚。”李霞说。

“那怎么办呢?为了表现我的真诚,难道能让你俩把我送的、免的费用给补上?那样的话,我就真成坏人了,对你俩来说,那才叫被人欺负了呢。所以我认为,在此之前我的一片心意,二位妹妹给点面子吧。你们要真的反感我,从今以后,咱们依然是陌生人,路人甲和路人乙,再见了面儿,我就装作不认识你们得啦,哪怕心里憋得难受。”

“哼,够意(思),老板大大地狡猾,说来说去,反倒把我俩套进去了。”薛平故意撅着嘴。

“套进去就套进去吧,谁让人家是大老板呢?再说,平白无故有人给免单挺好的,天上掉馅饼的事不常有。咱请曹老板坐下吧。”李霞也表现出友好,“既然曹老板慷慨,我俩也不能太小气不是?只不过,老板您不要有什么非分之想,越位、出界的事情我们姐妹肯定不能干。”

“我也没说要干越位、出界的事情啊。二位妹妹能允许我坐下,已经很给面子了。陪你们喝杯酒可以吧?”曹建辉赶紧就坡下驴,“不知二位妹妹能不能做个自我介绍呢?”

“看你‘妹妹’‘妹妹’叫得亲热,我给你介绍介绍吧。”薛平已经从内心解除了武装,“这位叫李霞,我最好的姐们儿,正儿八经大学本科毕业,大企业的白领。我比她差远了,小工人一个,薛平。”

“呵呵,终于知道两位的芳名了。大学生白领固然可敬,工人也没什么不好,中华人民共和国宪法规定工人阶级是领导阶级,谁敢说工人是‘小工人’?”曹建辉落座之后更显出他对两位美女的不生分,“敢问薛妹妹、李妹妹今天在这里喝酒有什么由头吗?我能加入进来陪你们喝一杯吗?”

“由头倒有一个,霞同志怀孕了,庆祝一下。不过呢,正因为她怀孕了,也不能喝酒,她喝的是奶茶。”薛平说。

“原来这样啊!那就只能由我来陪薛妹妹喝酒,委屈李霞妹妹只能喝奶茶和无害的饮料啦。来来来,咱们先共同喝一下,祝贺李霞妹妹怀孕,成为伟大的准妈妈。”

于是三人举杯。曹建辉和薛平喝的红酒,李霞依然喝奶茶。

“曹老板送给我们的酒,想来价格不菲吧?可惜我不能喝,吃大亏了。”李霞调侃曹建辉。

薛平拿过酒瓶看了看,上面都是洋文,没有一个中国字。说:“我看不明白,曹老板给介绍介绍。”

曹建辉将那瓶法国进口的黑皮诺红葡萄酒打开,说:“这是正宗的法国原装进口葡萄酒,我保证是真货,非赝品,二位妹妹品尝品尝。哦,我忘了,李霞不能喝。不过不要紧,等到你能喝的时候,我送你一箱,弥补今天的缺憾。来,薛平妹妹,咱俩饮一杯,李霞妹妹继续以茶代酒吧。”

三人开始共叙共饮。

后来曹建辉谈到饮用法国红酒的种种讲究,什么一看、二摇、三闻、四品。意思说将酒倒在高脚杯中,先要握着酒杯,看其色泽,然后再顺时针方向轻轻摇**,欣赏酒在杯中摇**时飘逸的感觉,并且让酒和空气均匀接触,进一步唤醒酒中的香气,接着再闻酒中散发出来的香味,最后才进入品尝的过程,啜饮一小口,让酒在舌尖滚动,感觉其味道及葡萄酒特有的酸涩度。说得薛平啧啧感叹:“原来喝葡萄酒有这么多讲究呀,我以前只知道大口喝,跟喝啤酒没有什么区别。看来我是个粗人,工人和大老板是没法比呀!”

“喝奶茶没有什么讲究吧?”李霞看曹建辉专心给薛平讲红酒之道,感觉曹老板似乎对她的闺蜜更感兴趣,心中略有醋意,故而想将对方一军。

“奶茶一样有讲究。”曹建辉说,“最正宗的奶茶实际上是指北方蒙古族、哈萨克族用砖茶和羊奶或马奶加上酥油熬煮成的那种茶,营养挺不错,加上盐巴味道是咸的。目前最流行的却是台湾的珍珠奶茶和南方的港式奶茶。台湾的奶茶因为加入了煮熟后外观乌黑晶透的粉圆,才叫做‘珍珠奶茶’,还可以加入布丁、椰果等各式配料,风味独特,所以很受欢迎。港式奶茶其实是香港人从英国人的下午茶改造而来的,用红茶混和浓鲜奶加糖制成,热饮、冷饮都可以。不过,大街上卖的奶茶大多是奶精兑茶粉,或者用一些替代品,比如香精、色素混合而成,这样做出来的饮品其实不能称之为茶。这样的所谓奶茶和奶比起来缺少了钙质和大量的维生素,蛋白质含量也很低,牛奶中有用的成分它基本没有,却含有大量的脂肪和热量,喝多了对人并无益处。有好多年轻人偏爱奶茶,就跟孩子们迷恋洋快餐一样,都应该适当降降温,要不然对健康不利。”

“我手下的茶馆、酒吧都有这些东西,所以我略知一二,李霞妹妹过奖。我们这儿的奶茶还真是用奶和茶熬制而成的,你可以放心饮用,不会有害处的。”曹建辉又说,“咱们沙枣花市的人都喜欢喝本地产的一种牛奶,因为大家都知道这家企业自己养奶牛,吃的绿色饲料,所以他们的奶制品原料可靠,质量有保证。他们的广告词说,‘身边的奶,放心奶’,是有道理的。”

曹建辉侃侃而谈,薛平觉得她只有洗耳恭听的份儿,根本插不上话,于是内心深处对这位曹老板产生了好感。人家不光有事业有钱,人也见多识广,满肚子都是知识学问。这样有钱有地位的老板,主动向我和我的闺蜜示好,是不是也属于天上掉馅饼?能和他认识、交往,乃至逐步熟识起来,相互之间成为朋友,岂不是一件美事?

心里这样想了,外表上自然而然流露出对曹建辉的友好、和善,刚开始时的审视和防范完全没有了。况且她和曹建辉喝的是红酒,相互之间频频碰杯,一定程度上冷落了李霞。在两位美女当中,曹建辉本是冲着薛平来的,故而很敏锐地感受到了来自薛美女的友善,他仿佛注射了兴奋剂一样,与薛平之间的互动频密且富有温度。

这两人在急速靠近,冰雪聪明的李霞不可能没有感觉,而这种被忽视、被搁置一边的感觉并不美好,故而她的言辞不知不觉带上了攻击性。

“看来我不能喝酒是一个错误呀。这么好的法国红酒,你俩频频举杯,喝下去的不光是酒,还有一种好感觉啊。我这个喝茶的,夹在你俩当中是不是有些多余?”李霞说。

“李霞妹妹何出此言?你以茶代酒,咱们共同干杯,共同享受美好时光和幸福的感觉。来来来,共饮一杯。”曹建辉突然意识到了李霞的不快,于是赶紧弥补。

“霞,你瞎吃什么醋?我和曹老板多碰了几下杯,你也计较?我声明,霞是我生命中最重要的女人——一定程度上比我那个妈还重要,曹老板嘛,你再继续表现好点儿,咱们也许会成为朋友。相比较来说,霞更重要,比曹老板重要一百倍。我这样一说,霞你不生气了吧?”

“本来也没有生气。看你俩旁若无人,仿佛我是空气,不存在似的,心里有点不平衡而已。曹老板要注意哩,不能厚此薄彼。哪怕你对她情有独钟,也得给我一点面子不是?”

“李霞妹妹太尖锐了,不过你批评得对。也许因为你不饮酒的缘故,我一定知错改错。”

尽管曹建辉口头承诺要知错改错,不再厚此薄彼,但李霞仍然能感觉到,曹老板的眼睛总离不开薛平,眼神里面充满了欣赏和倾慕。这两人看来正是所谓的王八瞅绿豆——对上眼儿了。男女之间来电不来电很奇怪,也许男人更喜欢平这种类型,工人的身份决定了薛平有一种健康美,况且她的血液里还流淌着一股野性,别人不知道,自己作为她的闺蜜早就有感觉。曹建辉假如死追,平如果立场不坚定,这两人之间注定要演绎出桃色故事来!

吃罢饭,曹建辉要开车送两位美女,被拒绝了。那时候私家车很少,有台车是有钱人身份的体现,但会对别人产生一定的压力,这也正是李霞对于曹老板的盛情坚辞不受的原因。

开车送美女回家遭拒,曹建辉退而求其次,问薛平和李霞的工作单位,联系手段,李霞只礼貌性地告诉了她所在的单位,薛平不仅告诉了单位、地址,还给曹老板留了厂办室的电话。

回家路上,李霞半调侃地对薛平说:“你身边还有个刘表哥呢,有权的尚且摆不脱,这又来了个有钱的,如果曹老板也起劲儿追你,我看你怎么办?”

薛平满不在乎地说:“管他呢,男人多多益善,天上掉馅饼多多益善。再说,曹老板也没说他要追我呀,人家是和咱俩交朋友。”

“你就装吧。反正我看出来了,曹老板完全是冲着你来的。男人的本性就是色,你要小心哩,平。”

“哼,霞你够意(思),男人又不吃人。”

12、捍卫尊严

既然刘副厂长憋着坏想吃窝边草,而薛平又是一个不会刻意设防的人,那么她中招成为必然。况且薛平的老公王军恢复了正常工作状态,经常外出跑车,有时候十天半月回不来,薛平的寂寥状态必然会给风流成性的男人提供可乘之机。

有一次,厂里的一把手似乎漫不经心地问薛平:“小薛呀,你的酒量咋样?上次机关一起搞活动,我看你给别人敬了不少酒,自己好像也喝得不少。”

薛平猛地一愣怔:“厂长您问这干啥呀?”

“随便问问。”

“一般和朋友、同事在一起吃饭,别人给酒我就喝,该给别人敬酒我也陪着喝,好像没有过喝多了、喝醉了这一说。我也不知道我的酒量究竟有多大。”薛平老老实实回答说。

“哦,我知道了。”

时隔不久,有一天厂领导有应酬,厂长对厂办室主任说:“今天出去吃饭,你通知薛平也去吧。告诉她在酒桌上放聪明些,尽量把客人陪好。”厂办主任面有难色:“小薛是临时的勤杂工,不知上了场子会不会丢人现眼?”厂长说:“那就看你这个厂办室主任是不是善于发现人才、培养人才了。”厂办主任忐忐忑忑,但又不能违背一把手的意思,只好叫上薛平一起去吃饭。通常需要有女人陪酒,财务科的一位女会计,还有工会的女副主席都会出场,她们俩堪称色艺双全的兼职陪酒员,这次也不例外。

谁也没有料到,这一次,薛平随意发挥了一下,竟然将酒桌上的对手搞得稀里糊涂一败涂地。一方面她的酒量的确很出众,只见一杯杯酒液下肚,白的红的黄的,来者不拒,却不见薛平哪怕有一丝丝醉意。另外,她的言谈举止也甚为得体,并没有因为文化程度低而出洋相,但凡遇见她不懂的话题就面带微笑听着,并没有说出什么洒汤漏水的傻话、错话。还有更重要的一点,她的身材和相貌远远胜过财务科的唐会计和工会的田副主席,哪怕很随意地穿着工装,也将那两个女人比得黯然失色。男人们见了漂亮女人,一个个馋涎欲滴,但薛平软硬不吃,反倒将男人们玩弄于股掌之上,初次陪喝酒俨然成了大明星!

从此,这家工厂领导班子有了喝酒的任务,薛平往往就得出席,逐渐成了她的一项工作任务。而那个阶段厂领导的餐饮应酬又特别多,故而薛平就有了经常和领导在一起吃吃喝喝的机会,领导们也因为有她作陪而感到心情愉悦。这个情况让薛平切切实实感到自己是个人物了,幸福和自豪时不时充盈着大脑,让这个美丽女子胸膛挺得更起,走起路来步履更有弹性。

如果说把漂亮的表弟媳妇调到身边来,刘成斌潜意识里本来就有非分之想,那么,眼见得薛平成了厂里的公共资源,不仅平时如同摆放在厂部办公楼里的花瓶一样,可供大家一起欣赏,而且逐渐演变成了厂领导班子的陪酒员,在稠密的应酬活动中被各位领导当成工具集体使用,他心中未免产生了一点莫名其妙的妒忌。干嘛呢,遇见个美女都想占便宜,忘了是谁把她弄来的?虽说厂长同志在借调薛平的过程中有拍板的功劳,但毕竟这个人才是我发现并提议调到厂部来的,你们把她作为一种资源占有并滥用,经过我同意了吗?真是的!

话说回来了,公众场合的餐饮活动,薛平也只是陪陪酒,并不损失什么,况且这对她在厂办室站稳脚跟,以及得到领导关照,从而取得更好的地位和待遇,都不无益处。作为她的亲戚,我刘成斌不仅不能妒忌,而且应该感到高兴才是。至于把这个女人看做可开发利用的资源,我仍然能够有所作为,并不会因为她成了厂花和陪酒者而改变。

有一天,薛平照例被叫去陪酒。应酬晚宴结束的时候,一同出席宴会的表兄刘成斌对她说:“我送你回家吧。”

惯常的做法,被叫来陪酒的薛平偶尔也能搭上厂领导所用的公车,全看领导高兴不高兴,以及顺路不顺路,更多情况下是打车或者和别人拼车。刘成斌是厂领导之一,他有车坐的时候也捎带过表弟媳妇,没有公车的情况下打个的,说要把表弟媳妇带上,在外人眼里也没有什么反常,所以并不引人注目。

于是,薛平和刘副厂长上了同一辆车,但她并没有意识到,今天坐同一辆车,其实是刘成斌刻意的安排。

前不久,薛平的婆婆回老家去了,带着他的孙子“剩剩”,即薛平的儿子王胜。原因是家里有地,种庄稼,农忙季节,老太太回到家即使带着孙子也能帮帮忙,做做饭,还能消解住在大儿子家的不自在,以及对老伴儿和小儿子以及闺女的思念。

来到薛平家楼下,刘成斌把出租车打发掉,对表弟媳妇说:“薛平呀,你不邀请我到你家去坐坐?”

薛平心跳立即加快了,脸颊开始发烫——刚才宴会上喝了那么多的酒,她也没觉得脸发烧——想了想,说:“表哥呀,我给您说实话,您表弟不在,出差了,我婆婆——您舅妈也带着我儿子回老家了。家里就剩我一人,深更半夜的,您去了不方便,别人知道了也不是个事儿。可是,您不光是表哥,还是领导,对我们家有恩,我要是拒绝您到家里去,反倒显得我不近情理。到底是去呢,还是不去呢,您决定。”

薛平说这番话的时候,她的内心也十分矛盾。从表象上看,她这番话是婉拒,但又态度不够坚决,给对方留下了可乘之机,从内心深处来讲,她的确对刘表哥也有隐隐约约的期待。虽说拒绝这个男人是理智的,但却心有不甘,如果男人不知趣,顺势而为,非要到家里去,弄不好今天就得出事!今天如果有事,且不说我自己有没有足够的思想准备,就这么轻而易举让他得手,岂不显得我贱嗖嗖的?

“我决定?”无论如何,刘成斌觉得今天晚上是个可乘之机,是一次不容放弃的机会,“那我决定了,到你家坐坐吧。”刘成斌说罢,不管薛平作何反应,自己先迈开腿向楼内走去。薛平没有别的选择,只好尾随着刘表哥走进了楼梯间。

“表哥,要不要换个拖鞋?不过,换不换都不要紧,我们家瓷地板不怕踩。”进了门,薛平压制住心的狂跳,像往常接待别的客人一样对待这位刘表哥。

“还是换一个吧,穿皮鞋不舒服。”

薛平给拿来一双王军的塑料拖鞋,放在刘成斌脚下。刘成斌换上,又自我解嘲说:“几个小时了,脚出汗,有味儿,别熏着薛妹妹。”他将薛平称之为“薛妹妹”也是空前的,目的是要拉近他和女人的距离。

“没事儿,我这人没鼻子。”薛平意思说她的嗅觉不灵,意在为对方减轻尴尬的程度。

“我自己闻着有点儿臭。要是能弄盆热水泡泡脚就好了,能洗个澡更好。”刘成斌这样说,既是进攻,也是试探。

“啊呀,表哥,我和王军这个家破破烂烂,条件差的没法说,连洗澡的设备都没有。我俩平常洗澡,都到咱们厂的澡堂子去洗,有车间发的澡票。我看您脚也不用洗,真的不臭,我一点儿都闻不着,再说,您在我这儿坐一会就该回去了,要不然表嫂会着急,再让她打电话找您就不对了。”薛平这番话既是抵御,也是反试探。

“哪儿能呢!您能来我家坐坐,用一句文绉绉的话说那叫蓬荜生辉。要是搁平常,我赶紧买酒买肉,招待您吃顿饭也是应该的嘛。可是,今天毕竟晚了,您表弟又不在家,我真不知道该怎样招待您了。我先给您泡杯茶吧。”薛平尽可能不卑不亢,运用一切可用的方式自我防卫。

“喝什么茶呢,刚才吃饭时喝得够多了。弟媳妇要是愿意继续喝酒,我倒能陪你再喝点儿。”这时候的刘成斌眼睛里开始冒邪火,毕竟这是一个封闭的、只有他和美女表弟媳妇单独相处的空间。

“还喝呀?我倒不怕醉,只是今天喝得不少了,不想再喝酒。陪着你们领导上酒桌没办法,主任说这是我的工作任务,非完成不可。白酒是辣的,对女人来说,喝烈性酒无论如何很难受。表哥您就饶了我吧,改天您要单独请我陪您去喝酒,我听您的就是了。”薛平且战且退,只有招架之功,没有还手之力。

“哈哈,那就不难为你了——其实,我也喝多了。白酒对女人来说是辣的,到男人嘴里还能变成甜的不成?这样吧,薛妹妹你坐到我身边来行不行?”刘成斌的目光像钩子,恨不得把表弟媳妇强拉硬拽到身边来。

“我还是坐您对面吧。表哥,我是您的表弟媳妇儿,咱俩要保持距离哩。”薛平这句话听上去是抗拒,但在刘成斌那里恰恰是一种勾引。

刘成斌站起身来,绕过沙发前面的茶几,硬生生将薛平从对面的椅子上拉起来,拽到沙发上,然后紧挨着女人坐下,一只手还紧紧抓着薛平的胳膊,不许她逃离。

“表哥,您别这样。”薛平用劲儿想要掰开刘成斌的手,“您是大男人,还是厂领导,更是我老公的亲表哥,总不能强迫我吧?用强迫手段欺负一个弱女子,这事情要传出去,对您的声誉也不好啊。表哥,您松开手,您松开手行不行呀?”

“薛平我求求你,别说啦,你再说我都无地自容了。我这张脸也是脸,不是猴屁股,你给我留点面子好不好?”刘成斌喘气依然很粗,但他抓着薛平胳膊的手松开了,“再说啦,今天晚上只有你和我,哪怕我在你面前失态了,只不过是喝了酒的缘故。只要你不说出去,谁能知道呢?只要你不想让我的声誉受损,谁也不会怀疑我。”

“那也不行。损害您的声誉是一方面,还有更重要的另一方面,无论如何咱们是亲戚,咱俩要是不清不白,您以后怎么面对王军?你俩可是有血缘关系的姑表兄弟呀。表哥,我还是坐到对面去吧。”薛平说罢要起身。

“啊呀,刚才还是‘薛妹妹’哩,这会儿又成‘平妹妹’了!刘厂长,刘表哥,不管怎么说,咱俩是亲戚,王军是你表弟,我还是厂办的勤杂工。不是有句话嘛,兔子不吃窝边草,你我应该保持正常关系。”薛平说着,努力挣扎着要摆脱刘成斌的拉拉扯扯。

“薛平,薛妹妹,平妹妹,反正我今天喝酒了,才不管那么多呢!”刘成斌简直有点语无伦次,窈窕美貌的表弟媳妇让酒后的他变得疯狂,不再顾忌面子和尊严,使用蛮力非要将薛平拉到怀里,紧紧拥抱,乃至亲吻,乃至发生进一步的关系。

“刘成斌,你还是人不是人呀?”薛平一瞬间忽然变成一头愤怒咆哮的母狮,“你喝点酒又怎么样?我还喝酒了呢。喝点酒就可以耍流氓?喝点酒就可以欺负人?喝点酒你就变成野兽了?你好赖是厂领导,无论如何还是我家王军的表哥,怎么能这么无赖,这么不要脸呢?”

“我就无赖,我就不要脸,我看你还能骂出什么难听的话来?”刘成斌真到了不管不顾的程度,强行要和薛平拥吻。

啪!薛平毫不客气给了刘副厂长、刘表哥一记响亮的耳光。

刘成斌松手了。薛平站在一旁扑簌簌掉泪。

“你看你,薛平,表弟媳妇,你还真打我呀?”刘成斌满脸尴尬,“表哥和你开玩笑哩,别生我的气,啊?”

薛平坐在沙发上,捂着脸,抽泣得身子一抖一抖,指缝里往出流眼泪。

“算了,算了,我不再和你开玩笑了。别哭了,薛平,算表哥不好,我向你检讨还不行吗?”刘成斌让表弟媳妇哭得心慌、愧疚,只好回过头来哄女人。

此后相安无事,今夜无故事。

刘成斌走的时候,薛平将他送到门口,说了一句:“表哥,对不起。”

刘成斌一看,女人的脸上充满了羞涩,柔弱的样子又让他心颤。

刘成斌悻悻地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