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点2
自从与万云那次夜里邂逅以后,高桥副乡长对万云就显得特别地恭顺,有时他在乡下弄了几只野兔,拿到餐馆一加工,总要喊上李主任和万云,他们经常是一醉方休。有一次,高桥就问万云说,不知你是怎么想的,别人削尖了脑壳都要往县城里钻,你却偏要出来。李主任就说,人各有志,都像你们说跑就跑,我们这地头还怎么搞。小万有知识有水平,他是想干一些事的。高桥摇摇头说,我知道,他是来求官当的,我们让位不就行了。李主任说,谁看不清你的几把刷子。高桥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万云理解,高副乡长是默认了一些事的。
但真正让万云彻底证实高桥和吴芸隐情的还是一个月以后的事。那天晚上万云和李主任在办公室赶一个汇报材料,等打印完成已是夜里1点钟了,因为第二天乡党委书记胡正义要在县上去汇报。李主任弄停当后,就伸了几个懒腰,揉了几把脸说,去喊高乡长我们到外面去喝酒。万云说好,当他刚出办公室就又被李主任叫了回来。万云问什么事?李主任说,不去敲门,打他的电话。如果关机,我们就不喊他了,你懂吗?万云笑了笑说好。万云打了高桥的手机,果然关了机。万云对李主任说,关了。李主任说,这下他可比喝酒还要受用哩。李主任和万云都笑了。万云与李主任出了院门,就往镇东头的肥子餐馆走,肥子餐馆是小镇上惟一一个搞夜市的馆子。他俩把菜点好,一人要了一杯蜂糖酒正品着,这时有一辆吉普车从镇街上一晃而过。万云想这时还哪有什么人来云坪。李主任就甩了酒杯,弹起身子说,不好,快马上给吴芸打电话。万云不知道吴芸主任的电话号码。这时,李主任已手忙脚乱地拨通了吴芸家的座机,就在电话最后一下呼叫时,吴芸接了,李主任简洁地说,快撤,山下的吉普车来了。李主任没有听到吴芸的任何回话,只感到挂电话的急促。
尽管李主任反映很快,及时报了信,但还是晚了,吴芸的丈夫和一个跟着来的兄弟把高桥堵在了屋内,高桥是在吴芸**的蚊帐后被抓出来的。吴芸的丈夫没有与高桥决斗,他只挎下了高桥的一条短裤,而这条短裤日后是让一块牛皮纸包着送到了县纪委和组织部。
以后的事,正如李主任所预测的那样,高桥调走了,进城任了个闲职,工商联秘书长,吴芸受了警告处分,本来不高的工资又降了一级,而且还连续几年不能晋升。吴芸依然还在乡计生办。
吴芸出这事似乎在小镇上没有受到任何道德上的谴责,反倒觉得她无辜和令人同情。大多的看法是高桥不负责任地玩弄了吴芸,而吴芸最多也只是这场游戏的一个道具。高桥进城了,而吴芸没有。这一场事过后,吴芸与丈夫分手了,这是吴芸主动提出来的。但她的丈夫曾努力挽救过,他表示能原谅她,他们可以从头再来。吴芸表示不可能了,因为他那次深夜突然上山叫她不寒而栗,尽管吴芸不认为是他的错。这种方式是她永远也接受不了的。高桥下山后,一直没有与吴芸联系过,但吴芸知道高桥的家庭是稳定的,没有什么解体的迹象。
这事出了以后,李主任一直心情不好,万云也不知道其中的原因。那天中午万云陪李主任在肥子餐馆喝酒,李主任就对万云说,吴芸是很可怜的,闹了这多年的调动,也送了不少,但就是没有弄进城。万云说,其实她和男人还是分居着的,组织上理应为她考虑困难才是。李主任说,这又问谁呢,难道像她这样的干部就不应该得到照顾,就该在这地头老干着。李主任邀万云碰杯饮酒,两人呷了一大口。万云从李主任的口吻中似乎也明白了吴芸干那事的合理性。
就在那个周末,李主任和万云得到了一个意外的邀请,吴芸要接他俩在她家吃一顿饭。那天晚上,乡政府大院冷冷清清,整个宿舍楼就只有吴芸一家亮着灯。万云开始还在犹豫,李主任说,凭什么不去,她才是真正的女人。吴芸准备了一大桌菜,买了两瓶川郎酒。李主任和万云进屋后,开始还觉得不好意思,吴芸对李主任说,我这意念起了很久了,一直就想为您的一份情。既然吴芸已把话说开,李主任就再没必要遮遮掩掩了。李主任说,我们还是反应迟了。吴芸说,这倒不是问题的根源,我这时还是认为他没有错。您的电话让我觉得还有一些善良的人在时时关照着我们。吴芸停顿片刻以后才说,我是叫他不要那样惊慌的,是他自己要躲到蚊帐后面去的。吴芸的话音刚落,李主任就说,高桥本来就是那样的人。吴芸抹了一把眼泪说,这些事不说了,反正他已下山了。
万云和李主任从吴芸的房里出来,都有些醉晕晕的,万云搞不明白吴芸究竟是为啥?到了办公室,万云就问了李主任,他觉得李主任一定能给他解释清楚。李主任说,为了啥,为了自己好好活着。她才是在做真正的女人。
几天以后,吴芸的前夫来了云坪,他找到李主任,要李主任从中调节,他要吴芸原谅他,自己是十分在意她才这么干的。出现这种局面,他有很大的责任,他检讨自己平时对她关心的不够,又没有本事把她调进城。他重申他们可以从头再来。李主任找吴芸谈了,吴芸还是说,这已经不可能重来了。他没有错。他也没必要道歉。
高桥调走以后,明摆着是空出了一个职位,按照人们的估计,万云填补的可能性很大。本来办公室李主任的资格更老,但年龄上他已没有了优势,而万云是当打之年,加之李主任也在有意谦让。李主任为这事找书记胡正义说了多次,胡正义是既没有否定也没有肯定。
高桥调走半月以后,县委组织部来人了,带队的是干部科刘科长。刘科长在云坪乡组织了一个小型座谈会,主要是班子成员参加,办公室李主任参加了这次座谈会。刘科长说明他这次来云坪的意图,那就是考察高桥调走后的补缺人选。指导思想是就在云坪乡的干部里产生。大伙提了一大堆候选人,没有一个提到万云。李主任实在是忍不住了,就站起来说,我觉得万云同志可以考虑任用,他能从县直机关下到这高寒地头,本身就是一种境界,而且下来后工作态度很好,是一个干事的人。李主任提议后,响应者寥寥。座谈会结束以后,刘科长一行也没有给大家透露任何确定的信息,只说这种方式很好。听到了许多平时听不到的宝贵意见。
散会后,李主任回到办公室,万云还等在那里,万云说什么也要请老李出去吃顿饭,不凭别的,只凭他对自己的看重,万云知道近来李主任为他升任副乡长的事做了不少工作,包括他极力向书记胡正义推荐。万云料想在这次座谈会上,老李也是不会放过机会的。
万云向李主任说了要请他吃饭。李主任怎么也不去,而且情绪也不是很好,万云明白了其中的原因,他料想老李的意见在会上没有被采信,万云觉得很沮丧,为什么自己的努力老是不能被人重视呢?
那天下午组织部刘科长与书记胡正义就找老李谈了话,意思是高桥留下的那摊子暂时由他负责牵头。这是组织早决定了的。老李就想,既然组织早定了,还开这么个座谈会干嘛,这不是糊弄人吗?老李推说办公室的任务也重,恐不能胜任。刘科长说,办公室的工作可以适当地调整一下,但主任还得由你兼着。老李再没有推脱的理由了。
他们送走了刘科长一行后,老李就找到了胡正义,要求与他谈一次,胡正义说,我也正好要找你呢。两人进了书记办公室。老李问,这一方案是不是你建议的。胡正义说,比如补缺的事是我力荐的,还挑办公室主任就不是我的意思。老李说,为什么不把这办公室顺便就交给万云,让他也进班子。他从城里来这穷乡僻壤容易吗?胡正义说,谁说他容易。他不是急着要下来的吗?你看上面要重用的干部谁是自己申请下来的。老李从胡正义的话里又听出了另一方面的意思,那就是自己要求下来的人谁能得到重用?胡正义又说,要是一个二个地自己蹦出来,还要组织部选拔干什么?没有选到你头上,你自己抖狠出来,又受到重用,选拔干部的那班人不是自己扇自己的耳光。老李这才意识到问题的关键,老李觉得胡正义也有些迎合的成分,他自己承认了补缺的事是他推荐的,他知道上面的真实想法,万云不会进入到他们的方案中去,所以,老李的建议胡正义没有考虑的必要。
这一人事方案一经公布,真正受到打击的是万云。先前,万云经过权衡,以为老李的建议并不是空穴来风,说文凭他比其他人高,正牌的大学本科。论业绩,他自从来云坪后一直没有闲着,办公室的大小材料都是他写,而且还有多篇稿件被上级机关刊物采用。论年龄30出头,有优势,凭什么这次就不该给自己一个位置。万云实在是想不通。但他丝毫不忌恨老李,他觉得老李还是努力了的。问题出在哪里,他搞不清楚。万云是个十分相信实力的人,他不信自己的努力不会不被人承认。他觉得再在办公室干已是没有啥出路了,不如干脆下到基层,去扎扎实实地做一名包村干部。于是,万云找书记胡正义谈了一次心,胡正义也十分理解万云,既然这样,你就下去吧,胡正义说。办公室老李知道这事后,心里很不是滋味,他不知怎样才能把万云从执着的书生气里拯救出来,老李觉得,万云太天真了,几乎天真痴迷得可爱。
直到万云去云坪乡报到,万云与张红还没有和解。张红知道万云要去云坪乡报到,前一天就在超市里买了一些物品,比如茶杯、毛巾、提水桶等。晚上张红就说,云坪那地方湿度大气温低,你要好好照顾自己。万云没有理她。张红感到很气愤,有我这么一个人关心你,算是天大的福分。你莫生在福中不知福。正在这时,张红的电话响了,她打开一看是李元浩打来的。李元浩在电话里说,有一帮同学要你出来。张红明知李元浩在撒谎,什么一帮同学,其实就是你李元浩一个人。但张红还是答应出去,因为这屋里的气氛太沉闷了,简直有些受不了。她真不敢相信万云为啥会变成这样:孤僻、冷漠。
张红如约来到李元浩指定的紫光酒楼的合欢厅。张红推开厅门,果然如她所料,里面只有李元浩一个人。张红把门关上指着李元浩的鼻尖骂道,姓李的,你少这样卑鄙,你把我当成什么人了,你还有点人味没有?张红说完,就把包丢在一边坐在沙发上呜呜地哭起来。李元浩不知所措,慌忙从桌上拿了一包餐巾纸递给张红,张红用膊胳支开,仍旧呜呜地哭。李元浩说,我承认卑鄙,我错了还不行吗?张红从盘着的两臂间抬起头来,在自己的包里拿了两张纸巾,擦了擦眼睛,望着李元浩说,谁说你错了,谁说你错了,我没人惹没人问你们就高兴?李元浩很惊愕地看着她。张红还在气咯咯的。一会儿后,李元浩才明白,张红是在家里受了气。李元浩也说不清楚,张红这么一闹,他先前的那种情绪和热望也随着她这一不明不白的表露而烟消云散了。换言之,即便是张红这时主动提出到宾馆去开一个房间,李元浩也未必就有那个兴趣。如果是那样,李元浩要永远背上一个乘人之危的后果,这是与李元浩的初衷不相符的。而在李元浩的设想中,张红是在一种平常的环境和状态下逐步与自己靠近的。
一会儿后,服务员上了几个凉菜,李元浩和张红每人要了一小瓶劲酒,就开始对饮起来,直到这时,张红才告诉李元浩,万云要走了,他调到云坪乡去了,是自己主动申请的。李元浩就猜出,张红是出面阻扰了的,但没有任何效果。因这事两人就彻底闹翻。李元浩听后,就说了一句,他把事情看得太平板了。他从万云的举动中一眼就看出了万云主动申请的真正意图。他想改变自己。
张红回到家里,已经很晚了,万云已上了床,她看见万云已把行李收拾好了,包括她给他买的一些日用品。张红冲了澡,就关灯上床,张红刚一躺下,万云就翻过身来,不声不响地就爬到了张红的身上。张红就在心里说,我以为你蛮有骨气呢。张红在默认里抿笑了一下,万云不可能看见。张红依旧是把自己的双手紧贴在万云的双肾上。她刚贴上去不久,万云就完成了。张红十分失望。
第二天,万云起得很早,张红知道他是要赶最早的那班车去云坪的,张红说,我起来送你。万云不让,他说,你送我还得我自己走。张红又说,你要好好照顾自己。万云说,你以为我离开了你就不能生活。张红知道,要是再说下去,那必然是又一个不欢而散,随他去吧。张红蒙头又睡。万云开门走了,张红听见他把门挤得很响,他带的东西实在是太多了。
万云走了以后,李元浩与张红的接触就更多了,绝大多数时候,张红不在家吃晚饭,而且每次都很晚才回来。张红也似乎习惯了这种生活方式。有时李元浩干脆就到张红家里来。
万云主动要求下村去是经过自己仔细考虑的,他认为这次补缺没有轮到他,主要是缘于自己没有扎实的农村工作经验。有了这些他就有雄厚的竞争资本。万云去的一个村叫后湖,胡正义与他谈话后,真正在手心捏一把汗的是办公室老李。老李在心里骂道,你们这些狗日的真是欺人太甚。老李没有直接向万云表达这些不满,他知道如何保护年轻人的积极性。那天晚上,老李约万云出来吃了一顿便饭,两人各喝了两杯酒。老李向万云介绍说,后湖村的资源不错,但是工作有难度,情况也复杂。后湖村地处边远,与邻县接界,人员往来十分复杂,最大的一个难点是外出打工的人较多,尤其是女性,全村40岁以下的女人基本都出去了,有的干脆就不回来了,留下丈夫和孩子。所以后湖村也是远近闻名的光棍村。
第一次去后湖村是老李带万云去的,他们第一站并不是去村干部家,而是到了村小学,这所小学覆盖着后湖、云山两个村,主要还是后湖村的孩子多。这所小学办了3个班,因为这里离云坪镇路途远,这些几岁的孩子行走不便,加之,乡中心小学容量及条件都不够,一时还不可能把这些孩子都收进去,所以,各村级校点还必须承担起一定的教学分流任务。
老李和万云到达后湖小学已是将近中午12点。第四节课还未下,有两个班的孩子正在朗读课文。万云一看那两栋土木结构的校舍,就觉得寒心,那些老朽的门窗还是上个世纪六七十年代的孑遗了。老李说,这就是我们的基层,我们的孩子能从这里走出去已经是个奇迹了。也不怪她们都要想方设法地往外跑,那怕是在外面干一些出格的事。外面的世界很精彩嘛。老李很无奈地笑了笑,万云觉得老李说话还是很讲策略的,因为,万云听说过,那些个女人有一部分就是到城里去干肉体买卖去了。万云和老李正在校园里打望,校长从那间偏屋里出来了,他老远就伸着手快步从那边走过来说,李主任您们是稀客,到屋里坐。万云觉得校长怪热情的。老李介绍说,这是乡里新来的万同志,从县里下来锻炼的。校长与老李握完手,又和万云握。老李对万云说,这就是牛校长。万云说,牛校长好,今后还要请您多关照呀。牛校长说,哪里的话,说反了。真正要关照的还是我们。牛校长突然流起泪来,他用手抹了把眼睛说,这些孩子可怜哇,都是些有娘没妈的孩子。老李也沉了一下脸,说,确实哇老牛,没有你他们就更可怜了,你当真可以当他们的半个娘了。老李曾整过老牛一个典型材料,老李清楚,老牛那几百块钱的工资几乎一半以上都用在了这帮孩子身上。为了这帮孩子,老牛学会了做饭,做针线。孩子的衣服破了,老牛补,扣子掉了老牛钉。有一次老牛到县里开会,迟回来了两天,那帮孩子就在山口上张望了两个晚上,他们哭丧着脸,以为他们的校长不回来了,调城里去了。第三天老牛背着背篓在那条山路上出现了,孩子们一拥而上,老牛激动得哽咽。他放下背篓,孩子们就翻他的背篓底,找到了一袋糖果,几袋饼干。孩子们欢呼跳跃。
后湖小学条件太差,根本就没有能力建一个办公室,教师办公大都在各自的寝室里。老李和万云随牛校长来到他的寝室,那间不足15平米的房间收拾得很整洁,一张床,一张办公桌,一只书柜。万云看到牛校长的书柜里不全是书,上半柜大都是药品。万云感到好奇,老牛说,这地头离镇医院有30多里,不准备些常用药那些孩子一旦生病怎么办?老李说,这些都是牛校长自费买来的,孩子有小病都找他。万云简直不敢相信现实社会里还真有这样甘于奉献的人。
这一夜,老李和万云就住在后湖小学,寄宿的有几十个孩子,但万云觉得静极了,晚间的月亮悄然从山头升起,他感到比城里见着的显得皎洁和安恬。
第二天,老李和万云起得很早,但他俩都没有发现老牛和另外3名教师。一会儿,学生们也相继起床了,他们纷纷到偏屋里打水洗漱,没有喧闹,没有拥挤。万云和老李上前去问,你们的校长和老师呢?其中一个学生就回答说,他们都下河背沙去了,不信您们看。老李和万云就向学生指的方向看去,在校舍的一块空地上,果然就堆了一大堆河沙。老李眼里热热的,万云更是觉得震惊,他知道这一上一下没有两个小时是起不来的。其中一个女孩子就对万云说,叔叔,我知道您是从城里来的,您有权,就给我们学校拨点钱吧,我们老师就再不用去河里背沙了。万云心里感到难受,因为他根本不像那孩子说的那样,有权能替他们学校办事。不过万云还是感到了一些安慰,那孩子毕竟能主动把自己纳入这后湖小学的一员,关心这个集体,这是他们父母辈所不能比拟的,她们的父母辈大多是选择了逃避。万云觉得,只要这些孩子能持久地保持这种愿望,后湖,或是比后湖还要落后的村落,是有希望的。
一会儿后,牛校长和另外3名教师背着满背篓的河沙回来了,他们全身都是汗淋淋的。老李和万云走上前去,老李说,老牛你是铁打的吧,你这么干怎么得了。老牛说,这是我的一个愿望,我要在退休前,实现我的诺言,把这所校舍建成一所预制结构的,也让这里的孩子们像城里的孩子们一样,坐在亮敞敞的教室里上课。老牛还说,他这个想法也得到了群众的响应,去年在外打工的人,无论男女都到我们学校主动捐钱了呢,再过几年,我们的新校舍就可以动工了。
老李带万云到村里去转了一圈,就回到了乡政府。在回来的路上,老李问,你感觉怎样。万云说,我说不出来,我只觉得牛校长这人太不简单了。老李说,说干事业,他这样的人才是叫真正干事业的。万云用余光瞟了一眼老李,他似乎听出了老李话中的弦外之音。老李随后又说,小万哪,如果你真的有办法,你就给他们争取一点资金吧。老牛这样下去不累死也得拖死。他本来肝上就不好。万云说,我要是有办法就没有不支持他们的道理,您也知道,我是从一个清水衙门下来的,单位没有钱扶持,别人也不会买我的账。万云这时回想起他下来的初衷,他觉得有几分的愧疚。
张红从来没有这样后怕过,她的心像一颗跳动的火球,顷刻间就会蹦出胸腔似的。她的一双长有长睫毛的秀眼,睁得圆圆的。李元浩你太无耻了,太无耻了。张红默默地呓念。李元浩是什么时候,准确地说是以什么样的方式就把她张红慢慢摆得平平的了,张红说不清楚。她感觉到李元浩那又粗又矮的身躯在自己**的肚皮上茫动,而且四周还站满了她十分熟识的男男女女,他们在一起说笑……张红的这一个午觉简直是糟透了,直到在上班去的路上,她还在为这个可怕的梦而心有余悸。张红是十分相信这一套的,她也听说过,日有所思,夜有所梦。但奇怪的是这不是夜里呀,是在光天化日下做的呀。这是不是一种预示呢?张红之所以如此后怕,也正是她敏感地预测到了这种态势的结局。张红不想这样,她还是爱着万云的,尤其是万云那晚侧睡在**,睁着明亮亮的双眼,独自承受某种痛楚时的样子,特别让她心里难受。万云在张红看来,他是迂腐的,尤其是对待世俗的关系上,他也许一辈子也学不会去游刃有余地应对。但你李元浩就不一样了,你是从什么起点上爬起来的,你凭什么就能起来,难道就单凭你在乡下的那几下子吗?张红不相信。她断定李元浩必然采取了一些不可告人的手腕,不然那些个比他条件好的,专业知识强的人怎么就会甘败下风,眼睁睁地看着他坐在支行行长的宝座上发号施令。这些个疑问,张红是在李元浩被抓以后才一个一个地解破的。
张红从李元浩的行为中逐步悟出,李元浩的这么步步逼近,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向曾经不悔的记忆作一个了结。张红甚至还想到,李元浩在她身上得手后,他也许就会笑哈哈地退场了,她就像一张擦过嘴皮的纸巾,随手就丢进了蚊虫咽咽的垃圾桶里,任由它自由分解。
就在张红午睡做梦的当天晚上,李元浩又来了,他给张红买了一只真皮提包,他说这是他出差到省城专为她买的。张红一看那包是鳄鱼牌的,就初步估摸出了不菲的价位。张红接过包的时候,李元浩的右手就触摸到了张红的前胸,张红只是轻轻地推开了他的手,她料想李元浩还没有放肆到搂她上身的程度。李元浩果然就把手知趣地缩了回去。张红从他的眼神中,已体味出了那种不可善罢甘休的决心。她实在是为万云的迂腐感到可怜,要不是自己坚实地筑起这道防线,也许他早就成了天涯沦落人了。她不能这样了,她必须让万云在自己隐秘的空间里得以开化,显出对女人的责任。哪怕是重创也值。
这一个晚上,李元浩是没有达到他的预想结果,但他将要离开张红的家时,他却意外地得到了张红的默许,他在张红漂亮的脸颊上热吻了一下,进而他又吻了一下张红的嘴唇。要不是张红说了一声,行了。顺势将他推开,李元浩的下一步动作将是把手伸进她的内衣。这一声行了,不仅打住了李元浩的下一个动作,而且他从中也品出了一个神秘的预期的许诺。
李元浩似乎是让这个不堪明了的许诺左右着了。本来他第二天是要出差的,但他推却了,派了一个分管业务的副行长去顶替。他一想到今天晚上将要发生什么事,他的整个肺叶就不得不张得开开的,仿佛自己的胸膛怎么也紧箍不住那种急骤膨胀的神力。
这天晚上,李元浩是带着急度的焦灼感来到张红家的。几乎是在张红开门的一刹那,李元浩就开始了凌厉的攻势。他紧紧地抱着张红说,这些年来,他永远无法忘掉的是她张红,他拼死拼活地干,很大程度上是为了在张红面前树起自己的人格。他说,从这个角度上说他有今天也有她张红的鞭策和激励。这就是爱的力量。张红也万万没有估计到李元浩会来这一手,她觉得李元浩是动了真情的,也不能说不是真诚的,但她并没有让这种动情占到绝对的上风,她觉得自己应当拒绝而不是接受,她从李元浩的语气中,体味出了一种过分执着的可怕因素,这是一种具有谋算的可怕,她甚至相信,李元浩会把这种可怕的执着毫不犹豫地延伸到她的生活,或者是危及她的生活,造成不可挽回的弥失。
在张红看来,李元浩不愧是个捕捉时机的能手,比如他的步步追逼,仿佛进攻到了城下,她才知道时局的危险。万云下去后,他就没有一刻的放松。又比如时下,张红就是在稍稍的一恍惚,李元浩就进了一大步,他早已把张红平放在**了,迫不及待地拧开了她的衬衣纽扣。张红说,我喊人了。她自己都感觉软弱无力。张红什么时候也没有显得这么无助和柔弱过。她试想那些个遭诱骗的女子,大概也是在这种迷失的状态下丢失了自信和尊严的吧。李元浩很快就脱光了张红的衣服,张红的最后抵抗是她那条纯棉的**,张红两条白嫩性感的大腿,紧紧夹住这最后的一道防线。在这种情形下,李元浩不得不改变策略,李元浩最后是扯裂了那条**的线缝。这道防线几近名存实亡。
张红在抵抗中,一直在等待,她试想房门会在李元浩的某一个动作中突然洞开。但是没有,张红一步步地走向失望,她不敢想象李元浩会最终趴在自己的身上,完成他设想的结局。
最终还是那道门救了她,就在李元浩也脱光了衣服,准备把张红结结实实地压在身下时,万云开门进来了。连张红也想不到的是万云还拍了几张照片。李元浩傻了,他感觉仿佛一下落到了井底。万云骂道,你这个畜牲。随后就扑了上去,把李元浩推在衣柜前,一阵拳打脚踢。张红哭兮着脸说,他已经死了,别打了。
李元浩惨兮兮地坐在地板上,不住地摇头。万云点着他的鼻尖说,我一开始就知道你是个吃屎的角。一会儿后,李元浩侧过脸来,冷冷地说,你们说吧,要多少。他似乎判断出这是个阴谋。张红已穿上了衣服,没吱声。李元浩就更是坚信,这场闹剧原本是万云和张红合谋好了的。他只不过是剧中的一个人物。万云说,10万。张红惊哑了口,她完全没料到,万云会这样狮子大开口,她倒是觉得这下可把李元浩逼上了绝路。张红怎么也没有想到这事会闹成如此糟糕的局面。她正揣摸,李元浩怎么回答时,李元浩说话了,他平静地说,可以。李元浩很快穿上衣裤。他用手理了理头发,说,我可得把话说明白,事成之后,我们谁也不欠谁了。万云点点头,他还给李元浩递了一支烟过去。张红听见两个男人的交谈,她感到一种莫名的委屈,自己成了什么她不清楚,虽然李元浩没有真正得逞,但她感觉到自己促成了两个男人的一场交易,她是靠自己的肉体来完成的。这与日今大行其道的“鸡”又有什么两样。张红哭了。就在她哭得伤心时,李元浩开门走了。万云进了里屋,他搂着张红说,别哭了。你什么也没有丢。张红也将双臂抱了过来,哭诉着说,你当真不计较吗?我可是都摆在他面前了。万云说,这不怪你,我也有责任。他突然就想起了云坪的吴芸来,张红的处境不是也与她类似吗。只不过这远离的距离是自己主动选择的。万云感到张红哭声小了。张红望了望万云说,我要你,行吗?万云点点头。张红就很快地脱了衣服。完事后,张红说,你要是迟来一步,那就惨了。万云说,这就叫时机。张红觉得万云长进了。
李元浩第三天就把10万元钱打到了万云的卡号上。万云觉得这钱太沉重。不知怎的,他老是想起后湖小学的那帮有妈无娘的可怜孩子,以及用自己的背脊骨苦撑着这所小学的校长老牛。他还指望用几只背篓背出一所预制结构的校舍来呢。张红对这笔钱不得多过问,她知道这笔钱绝对不会用在自己家里。因为那要时时拷问自己的人格的。这笔钱到账后,万云给张红说了,张红表示漠不关心。从那事以后,万云就觉得张红像是变了一个人似的,每与万云对眼都有种莫名的避让,这在以前张红是没有过的。万云也自认为是不是自己在这场较量中让她领略到了手法的厉害呢?万云也一时说不清楚。不过万云连自己也搞不懂为什么会顺着李元浩的思路,张口就说了10万。现在万云有些后悔了,他想起李元浩的那种毫不在乎的作派,就悔不该只喊了10万,要是喊个20万,30万,甚至是100万元,他李元浩又会怎样呢。他难道还会脸不变色心不跳吗?不过当初万云叫出10万时,他心里还是颤抖了一下,这于他来说,可不是个小数目了。
万云对张红说,我把这钱捐给村上一所学校,我包的那村子就有一所破落不堪的小学,正愁没钱修。万云说这话时,他正和张红在吃晚饭,火锅里炖的是血花黄牯头鱼。万云说过后,就在等待张红的回答,一会儿后,张红才说,为什么不呢?
万云捐出这笔钱是以一个公司的名誉捐的。他手上还有一份圣德文化发展公司的委托书,受权他全权代表捐赠事宜。这件事在全县引起了大的轰动,万云也一下子成了新闻人物,他面对电视镜头,显得从容自如,口若悬河。甚至连熟识他的人也认为万云像是变了一个人似的,他先前为什么就没有表现出来呢。他们怎么也想不到,其中就包括县人大常委会的何主任,老实巴交的万云身后原来还有一座这么强有力的靠山撑着。
捐赠仪式气势很宏大,县上分管文教的领导也都到会发了言,热情洋溢。万云以委托人的身份也发了言,并与同来的领导合影留念。后湖小学的牛校长接到捐款后感动得泪如泉涌,紧紧握着万云的手不放,泣不成声。
这笔钱就以这样的方式处理了。后湖小学的改建工程正在校长老牛紧锣密鼓的筹备中逐步拉开了序幕,半个月后正式破土动工。
万云的能量已得到了大家的认可,一时间,他的去留问题已成了焦点,不少的乡镇领导主动找他,要求调他去工作。真正坐不住的还是乡党委书记胡正义,他找万云谈了几次话,他知道日今的万云已不是作为一个人物的万云了,而是成了一种舆论,一个符号。他胡正义也十分清楚放走万云的直接后果。胡正义经过活动以后,给了万云一个承诺,最终是让万云心地踏实地留了下来。不久,万云就在一次乡人代会上当选为乡长。
万云的当选老李有种说不出的滋味,既不像难受也不像是高兴,总之心情是怪怪的。他俩也因此拉开了一些距离。那天,老李与万云一起去镇街上散步,一会儿他俩就来到了镇街后的一片竹林旁,老李看见没有外人,就对万云说,想不到你来云坪没几天,长进还不小呢。万云立马停住脚步,询问老李,你这话是什么意思?老李孔了孔鼻子,略带反讽地说,你骗得了一万人,也许就在一万零一个人那里穿帮了。万云估计老李要把话挑明了,他也不甘示弱地说,一定程度上我是你教出来的。老李似乎有些得势后的自信。老李笑笑说,是吗?有什么凭证。万云说,那辆从城里开来的吉普车也太及时了。您的眼力也够好的,在黑夜中,那辆飞驰而过的吉普车里能坐着什么人,您都能认得出。老李怔了一下。万云接着说,可惜那个电话也太晚了,因为您压根儿就没有指望高桥能从吴芸的**逃脱。您是实在等不及了。高桥不出事就不会有空缺。包括吴芸的床头。我的眼神还不错吧。你不是教我要会使用眼睛吗。老李愣了好一会儿才说,小子,我真是小瞧你了。老李拍了拍万云的肩膀笑了笑。万云却说,彼此彼此吧。直到这时,老李还只是停留在判别“圣德”公司委托代表人的真伪上,他只觉得万云运作手法的高明。
后湖小学的老牛校长突然在工地上晕倒了,万云开始是感到震惊。他知道老牛校长是累倒的。乡教办的孙主任开车去把老牛接到了镇上。在乡卫生院做了一个简单的身体检查。乡卫生院设备有限,他们自己的说法是最值钱的东西就是一口高压锅。给老牛做检查的是一个本乡本土的老中医,人叫中医张。品完脉后,他叫老牛躺在**,在他胸口敲了敲,又在他腹部按了按。随后他说,没多大事,吃两副水药就好了。老牛从**坐起,喜笑颜开地说,我说没事吧,你们偏要我来。教办的孙主任也说,没事就好,没事就好。在这节骨眼上,您要是出了啥事,谁去挑这副担子。孙主任刚说完,万云就进来了,孙主任和老牛校长叫了一声万乡长。万云见了老牛校长简直是吓了一跳。万云想这哪里像个校长,比一个老农民还不如。手上缠了好几道胶布,脸颊也全陷下去了,又瘦又黑。万云问,怎么样?老牛说,感谢您的关怀,没啥事。万云问的时候,张医生就使了一个眼色,万云感到一定是情况不妙。他们三人走出卫生院的大门后,万云假说要去卫生院买一盒消炎药,就又独自返回了卫生院。万云找到了张医生,张医生就把给老牛初步诊断的情况说了一下,张医生判断必定是内部出了大问题,他已经摸到腹部的肿块了。万云听后,身上来了一阵汗。
万云赶到教办时,老牛校长已经走了。他对孙主任说,你马上把老牛校长追回来,他的病不轻。刚才张医生才说实话。孙主任马上骑摩托车去追老牛。他一直追到后湖小学也没追到老牛的影子。直到中午老牛才慢慢从另一条小路回到学校。孙主任见到老牛后两眼泪漉漉的。他说,老牛呀老牛,你为什么要骗我呢。老牛也泪水涟涟地说,你知道我为什么要走这条小路吗?我是怕见不到这学校了。我猜到你们会来追我的。孙主任说,我们下山吧,这是万乡长吩咐的。老牛摆摆头说,没这个必要了,您们就让我最后留在这里吧。其实年轻的时候我是天天盼望下山的,现在老了,不想了,也与这地头有感情了。孙主任说,不行,你怎么也得跟我走。老牛说,这没用的,我铁了心。孙主任在后湖住了一夜,直到建校舍的瓦工、木工以罢工相威胁,老牛才与孙主任一起下山。他坐在摩托车上,望了一眼这所即将落成的新校舍,就俯在孙主任的后背痛哭起来,孙主任也泪眼模糊。
老牛的病情在县上就已经得到了初步确认,肝癌。在市医院复查,结论得到了进一步的确认。老牛也没有提什么要求,他只是希望把生命延长至新校舍竣工,他最后看一眼全新的后湖小学。
市医院的专家给老牛制定了一套治疗方案,手术、放疗、化疗总共约10多万元。乡上太穷,这笔费用是怎么也承受不起的。就更别说要老牛自己承担了。老牛的家在农村,每年也就几千元的收入,勉强维持生计,老牛的工资多半贴了那帮可怜的孩子,也没有任何积蓄。
万云把这情况向乡里作了汇报,乡里实在太穷无力解决,就只好求助县里。万云到县医保局反映情况,医保局也只能按政策分担,最多也只能出3万元,而且前期费用还要垫资。万云又到主管局争取支持,分管财务的罗局长也显得无奈,他说,这样的情况全县很多,也从没有开过口子,要是口子一开,我们就没有办法开门了。况且局里也没有这笔费用。万云又找了县政府相关领导汇了报,回答也是模棱两可。他们还提示说,你不是“圣德”公司的委托代理吗?万云这才明白问题的关键。
老牛校长仍住在市中心医院,他和家人都还在眼巴巴地等万乡长带去好消息,他们相信神通广大的万乡长是会想到办法的。老牛校长这时似乎也唤起了对生的强烈欲望,他看见同室的病友们开始是病蔫蔫的,但一旦进手术室,似乎就瞧见了徐徐下沉的生命之门,就露出了一道亮丽的彩虹。虽然也有人进去后就再也回不来了,但大多数患者重获了生命。我老牛就何尝不能这样呢。老牛这样想。
老牛进院一个星期后,突然就得到院方的通知,他可以进行手术了,他和他的家人都欣喜不已,孙主任告诉老牛校长,这笔费用是万乡长再次找“圣德”公司申请来的。这“圣德”公司太了不起了,谁叫他把我们的万乡长选为代理呢。他可没有想到,我们那里是穷乡僻壤呀。
正在刑侦队伤透脑筋的时候,张红突然收到一封信,这封信是从遥远的H市寄来的。张红马上明白了,这是万云写给她的。信的开头是这样的:亲爱的,这也许是我对你最后的真情表白,当你打开这封信的时候,我也许就不在这个世界上了。不管怎样,我非常珍惜我俩走过的那段岁月,我有愧于你,请你原谅。原谅我近乎天痴的妄想,原谅我至今还沉湎于童稚的想象。我现在才知道什么是最最宝贵的甚至比生命还重要。但这一切是找不回来了。他一定要除掉我,换个位置我也会这么做,这种无休止的纠缠是谁也受不了的,我又有什么办法呢?我已经是不能自拔了……
张红开始只是怀疑到一个人。现在她把这封信交给了警方,并向警方陈述了某些事件的过程。她确信万云是他杀的。就在当天下午李元浩被抓了。那时,他正收拾行李准备到市里去报到开会。提审李元浩时他老说一句话,怎么会是这样?他供认说,他开始只是雇人吓唬吓唬他,不想,他是那样的脆弱,就像一件精细的瓷器,一碰就碎了,永远也复不了原。他雇的两个杀手在第三天就归了案。
审理这桩案件很顺利,但情况比法官们想象的要复杂。随后,凶手被正法了,李元浩被判了无期徒刑。只是在布告上没有百分之百地**案件的经过,只是归结为情杀。因而,两个月后的后湖小学的落成庆典场面依然热闹,县里的分管领导及乡上的主要领导都出席了。老牛校长是在庆典的前一天才赶到的,他恢复情况良好,他还不知道万云出事了,周围的人还瞒着他。他提议把后湖小学易名“圣德”小学,因为这建校的资金以及自己的这条老命都是“圣德”给的,为什么不能命名为“圣德”呢。但他的提议被否决了,领导也没有向他解释,只是说这样做不妥,后湖这名不是挺好吗?这事过后,老牛清醒了,他恍然大悟,为什么不把万云的名字用上,没有万云难道有“圣德”吗?老牛自责当初为啥就没想到。真是笨得可爱。
出这事以后,张红显得很孤僻,独进独出,离群索居。那天晚上,她独自一人走在步行街上,突然想起要打个电话,她就拨了号,但电话里说,“你拨打的电话已停机”。张红一看这号码,原来是李元浩的。张红全身一抖,她也不知是什么原因引起的。只感觉像是做了一场游戏,很无聊。
[选自《中国新写实小说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