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免去职务
回到秦州是下午四点多,秘书游美田马上进办公室向她汇报近段时间的工作情况。她递上一张名单,是这些天打电话要找她办事的几十位领导的名字。璩凤娇看了看,发现其中有不少人已经打通过她在国外的手机,其他一些人,可能事情不太着急,有这个名单,当然心里更有数些。
游美田还汇报了集团公司各方面的一些动态,特别是经营班子那边的动静。
璩凤娇对游美田的工作非常满意,特别是去塞班猎获了丁帅后,觉得对游美田来说,也是一种损失或者说是奉献,应该给她一点奖赏,算作是弥补和安慰。于是,她说:“小游啊,这看你最近工作表现不错,以后好好干啊。至于老马那边,我会交待他好好关照你的。董事会办综合处长职位空缺时间也不会很长,我让老马抓紧就给你办。有了处长职位,以后就更有发展的空间。”
“谢谢,谢谢董事长!”游美田抑制住内心的激动,赶忙道谢。
晚上在办公室里等了又等,一直到璩董事长忙完手上的事,把她送走,游美田才往家里赶。
到家里住的那幢楼下,见有好些人站在楼梯口,看到游美田,都笑嘻嘻地迎上来:“游秘书,您不认识我啊?我是建筑公司的老宋。你们丁院长在家吧?”
其他人也说:“我们也找丁院长。”
“找丁院长?他应该在家里吧?”游美田客气地说。“你们找他啊,先到家里坐吧,这几天他出国了,刚回来。”
按了按门铃,丁帅出来开门。“好多人找你呢?刚才不在家吗?”游美田问。
“哦,我在浴室里洗澡,可能没听见吧。”丁帅见是医院一些项目的联络对象,也客气地招呼他们进去。
大家坐下后,游美田刚刚泡了茶水,就接到妈妈打来的电话:“美田,怎么还没来呀?要开饭了啊。”
“哦,过来吃饭,啊呀,看我这记性。”游美田说。“今天单位里忙了一大堆事情,我都忘了,还没跟丁帅说呢。对,他刚回来,呆会儿我就和他一起来。”
大家坐下来还聊了没几句,听说他们要走,都纷纷站起来,把送来的礼品有意识地挪了一挪,然后又往丁帅身上塞东西。丁帅客气几句,都一一收下。
送走他们后,游美田对丁帅说:“赶快收拾收拾,我妈昨天就打电话约我们过去吃饭的,他们都想看看你这个女婿,说长久没见到,有些想念你呢。”
“我算啥?他们还不是想看你这个宝贝女儿?”丁帅笑道。
“那当然,你以为你是谁啊?”接着又补一句:“不就是院长助理么?他们女儿还是董事长秘书呢,啊?不过,家里亲朋好友,还是喜欢见见这位院长助理,他们对你都高看一眼呢。”
丁帅把那些礼品搬到房间里,还把礼卡交给游美田,说:“这些都是和医院一些工程项目有联系的小包头,我出国前,就已经送过一次了,也不知为什么,回国后,他们还送。”
游美田说:“还不是因为你这位院长助理管着几个工程?最近这段时间,到我这里来说情的人就不少,都说要求你办事的。看来,你这位院长助理兼保健中心主任的权力,比我这位董事长秘书大多了啊?官儿不大,权不小,用起来还挺实惠的呢。”
“那都是医院领导看得起我。”丁帅解释道。“因为董事长经常在我们保健中心疗养身体,她给有关部门发了话,拨了钱给医院搞几个工程项目。院领导就把这些项目交给我这个院长助理来分管,搞得我这个助理,比别的副院长权力还大,还吃香呢。可我啥也不懂,就让医院的基建部长多管管,我也就最后拍个扳而已,落得个清闲。可说实在的,这礼可没少收,仔细想想,还真有点腐败了。”
“腐败不正是你这个院长助理的待遇么?”游美田逗道。
“是啊,腐败就是一块秦州臭豆腐,闻起来臭,吃起来香。”丁帅自嘲道。“以前我没权力,总骂那些当官的以权谋私搞腐败。现在我自己有了点屁大的权力,大家都来求我,来给我送礼,我也慢慢腐败起来。现在觉得,这腐败还真是享受,滋润哪,就是舍不得不腐败。”
两人在车子上边说边笑,很快就到了游美田的娘家。
进去一看,屋里尽是游美田的至亲,除了父母外,还有叔叔阿姨七姑八嫂好些个,打招呼都费好多时间。丁帅就把从日本买回来的纪念品,一人一份派送过去,算是做个纪念。
大家围在一张大桌子前,好奇地向丁帅打听出国的趣闻趣事。丁帅蜻蜓点水地说了几句,介绍到美国塞班岛时,表情有些僵硬,随便就应付过去了。
互相敬了几杯后,一会儿叔叔说:“丁帅,你们夫妻俩现在成了董事长身边的一对红人,将来前途无量,可别忘了关照送照我们啊!”一会儿阿姨说:“以后医院里有什么要采购的,关照我一下,我家开的那个店铺,生意清淡着呢。”大姑二姑互相抢嘴,无非是什么:“以后美田再给董事长说说,丁帅还不越当越大啊?”“听说很快就会当医院的一把手,这是真的吧?”游美田的一位嫂子口才不错,她说:“以后我们游家可是路上有人啦。我们美田就要当处长了,将来干个经理什么的,还不是小菜一牒?来,我给美田和丁帅夫妇敬一杯,祝你们步步高升、官儿越做越大,将来好照应我们全家!”
一餐饭吃下来,丁帅和游美田像是开了一场新闻发布会,完全是在接受各位记者的采访。大家在采访了游美田如何给董事长当秘书的感受外,集中火力采访了丁帅如何取得董事长的信任,如何陪她出国游玩,如何管理医院的工程项目以及保健中心……丁帅被问得疲惫不堪。因为,有好多问题都涉及到隐私,涉及丁帅的致命要害。
躲到洗手间里,他暗自嘲笑道:“如果我像中央电视台那个节目一样,来个实话实说,说我是靠给首长按摩,陪首长玩乐,甚至和她干那个事情而取得信任的,还陪她在塞班岛玩男女裸浴,啊哈,天哪,那会怎么样?这帮亲戚还会把我奉为上宾么?还会用这种崇拜的眼神看着我吗?”
唉,周围的人越来越看得起他,只有丁帅自己,越来越看不起自己。
这真是人生的一大不幸。
因为喝了酒,晚上不能开车,两人打车回家。到了家里,美田对丁帅说:“你看,我们就这么点小出息,大家都这么看重我们,对我们寄予了厚望。以后啊,我们一定要好好干,拼出更好的前途,别让大家失望。”
“知道了。”丁帅把头别过去,无力地回答。“可是说实在,我还真不知道该如何拼呢。”
其实丁帅说的是实话。他如何拼?
是继续跟女首长在**拼,还是在其他战场上拼?
他是在拼肉体,还是是拼灵魂?他是在拼前途,还是在拼命运?
他是把世俗认为的那种幸福拼进来,还是把自己更看重的幸福拼掉去?
上床不久,丁帅还在呆呆地想着,不知道该对游美田说什么。
游美田把脑袋靠在他胸前,搓揉着他,说:“今天怎么了?还这么兴奋啊?还在想亲戚们说的话?呵,别再想了,还是想想自己吧。一个礼拜没碰女人,心里一点都不想?你以前一直都贪我的,现在,我可以让丁大院长心想事成、为所欲为,怎么样?快上来耍一把?”
不能再走神,不能让游美田察觉。丁帅愉快地拍了拍游美田的臀部,耳旁传来“啪”的一声响。“开工吧,美田!”他还像往日那样,拨开游美田的双腿,摆开战斗的姿势。可是,在进去以后,他却突然伏了下去,不再像往日那样雄壮强健。于是,他索性发出感叹:“美田,真是太幸福了。以前,我这辈子最大的理想,就是能够和你朝夕相处,能够每天晚上和你在睡在一起,和你聊天,和你作爱,和你痛快地爽一回。”
“你现在不得到了吗?”游美田亲了他一下,说:“你想追求的都已经追求到了,每天晚上都可以抱着我,想作爱就一起作爱,来吧,今天我要让你痛快一次。”
游美田一把将丁帅的上身推开,让他不得不作出雄壮的姿势,向那块属于他的美田奋力开拔、勇敢挺进。
过了一会儿,美田开始出声了,又是叫,又喊。
丁帅在这叫喊声的伴奏下,卖力地工作着,男人啊,就是老天爷派来为女人服务、为女人工作的。在保健中心和塞班岛为女首长服务,到家里,为女首长的女秘书服务。哈,丁帅啊丁帅,你命真苦啊,天生就是为这对女人服务的,一主一仆,够你忙的啊。
因为游美田叫得有些痴狂,突然让他想起了塞班岛,想起那个蓝洞,想起那个被一次次剥夺的夜晚。
那个夜晚是不幸的,可又是刻骨难忘的。也是这样的娱乐,也是这样的动作,可下面躺着的是不一样的女人。很多时候,这个女人还会爬到上面来,像个侵略者一样,不停地侵略着他的肉体,侵略着他的感情,侵略着他对未来的期盼。
不过,下面的感觉那么好,他往往会忘了那些感受。男人,就是一个雄性动物,在情欲暴发的时候,只知道自己是雄的,下面是母的……他恨自己,居然忘了是个人,是个懂得爱情的人,是个在婚礼上发过誓言的人。
当游美田欲痴欲狂的时候,丁帅的眼前不停地浮现两张脸,两个身体,两种爱情。
“呀呀!”游美田叫得更起劲了。这时,丁帅突然紧紧抱着她,闭上眼睛。他想到了璩凤娇,想到了她那个同样白皙但更见丰腴和**的身体,瞬然间,他抖擞了精神,拼尽全力开始进攻。
他要干掉璩凤娇,干掉这个高高在上的女人,干掉这个玩她身体的首长。
“啊,厉害啊,丁帅!”游美田在下面乐癫癫地表扬。
可是,丁帅的心里,只有璩凤娇,只有那个蓝洞。啊,塞班岛的蓝洞,生日吃的蓝洞,那晚操的蓝洞……真他奶奶的,多么美妙的蓝洞!
不知玩了多少时间,两人都达到了**,才歇手罢战。
贡献了自己的精血后,丁帅重重地倒在**。在塞班岛进入那个蓝洞时,自己心里想的都是游美田;今天进入游美田身体时,想的却都是蓝洞,都是璩凤娇。“完了,丁帅,你完了!”他搞不清楚自己,彻底崩溃,久久无法入眠。
第二天,当丁帅睁开眼时,外面已经是阳光灿烂,看看表,已经十点多了。因为手机一直关着,没人能找到他。等他一打开手机,上面就冒出一大串的短信:有找他帮忙的,有要求看望他的,有中午或晚上请他吃饭的。短信最多的,还是医院发来的,院长副院长都在催:现在在哪里?请赶快回复。
丁帅给院领导打了电话,说今天身体不太好,想在家里休息。领导知道他回国不久,可能确有些劳累,也就答应了他的请假。
后面几天,丁帅一直赖在家里不上班。不论游美田怎么劝,不论院领导如何催,他就是不上班,也不出门。似乎,他得了上班恐惧症,甚至有些自闭了。
直到有一天,接到了璩凤娇的电话:“喂,小丁,听说你在家休息好几天啦?得什么病啦?什么,没病?没病赶快给我过来,我现在就在保健中心。”
丁帅吞吐吞吞吐吐地说:“对不起,首长,我不想来。”
“为什么不想来?”对方质疑道。
“对不起,反正我……”丁帅想以自己的抗争,让首长知道自己的态度,自己的心境。
“不行,赶快给我过来!”璩凤娇在电话里厉声道。“你是不想干了吗?不管想干,还是不想干,今天你都给我过来当面说清楚!抓紧啊,我工作很忙,没那么多时间和你说话,要敢不来,我决饶不了你!”
听到首长如此严厉,不去不行。去吧,又怕她那个。
一路上,左想右想,东想西想,总算想好了要说的话,这一次,非得让首长明白他丁帅的为人,明白他做人的原则。
到了保健中心那个熟悉的大套房里,眼前的首长却比往常更温柔、更和蔼。
“哟,小丁,来啦?”她亲切地招呼。小丁是工作上的用词,可在没人的时候,她喜欢叫全名。“丁帅啊,几天没见到你,我可是有点想你了哟?你就一点都不想我么?”
丁帅低下了头,说:“对不起,我不能想你。”
“又来了。你真是个老封建啊,丁帅。”她笑道。“现在什么年代了,还像个封建卫道士那样,老是这不行那不行的,就因为你有老婆,想一想别的女人都不行?想了就犯罪?”
“不是这样,可我,真的觉得对不起她。”看得出,丁帅这些天始终生活在内疚之中。“首长,以后我们不能这样了。要不,以后保健中心就让别的人来吧。”
“让别的人来?小丁,你不想干了?”她的声音开始变冷。
“不是,我是说,能不能请女护士来给您做护理。”丁帅解释道。“其实,我们这儿有几个女护理,按摩手法很好的,您试试,一定会喜欢的。”
“噢,我听明白了。”她的脸色有些阴沉。“你是说,以后护理工作让别的人来做,你就安安心心做你的保健中心主任?做你的院长助理?”
“对不起,首长……”丁帅轻声道。
“看不出啊,小丁,你这么没良心?”她狠狠批道。“我全心全意培养你,提拔你,院里有多少比你优秀的医生,有多少想爬上这个位置的医生,你知道吗?他们不但技术比你好,经验也比你丰富,资格年龄都比你老,有的已经做了多年的科长副科长,可都没轮到这个位置。就是因为你帮我服务了几天,看你态度不错,我让他们破格提拔你,把你从一个普通医生,一下子提拔到保健中心主任,提拔到院长助理。可你呢?你是怎么报答我的?坐上这个位置才几天呀?就想把栽培你的恩人给一脚踢开了?你好没良心啊,你个狼心狗肺的东西!”
“我也一直很感激,对首长的栽培很感恩呢。”丁帅用近乎哭泣的腔调报告自己的心情。“要是没有您的关照,我真的还只是一个普通的医生,哪能得到今天的地位,还有大家的尊重呢?可是,希望首长也体谅我的情况,我有妻子,有孩子,有家庭,我得考虑到他们的心情。希望首长好人做到底,以后就,放过我吧……”
“放过你,想都别想!除非,你别在这儿混了!”她的嗓音抬高了好几倍,把丁帅吓得不轻。“丁帅啊丁帅,你太混了你知道不?你就是不为我考虑,也得为自己的前途考虑考虑嘛。你年纪轻轻,已经混上院长助理的位置了,医院里有多少人在眼红你,在嫉妒你,知道不?只要你对我好,把我服务好,将来做副院长,甚至做院长,还不就是我一句话的事儿么?你怎么就不懂这些呢?”
“谢谢首长,您对我真好!”丁帅的泪水终于滑出了眼眶。“可是,尽管我也想进步,也想有一番作为,可到底还是不能牺牲家庭的幸福。如果出卖自己的感情,出卖自己对爱情的忠诚,即便得到这些地位,得到那些荣誉,我还是会觉得难过的。鱼与熊掌不能兼得,这也是没办法的事。”
“这么说,你宁可放弃现在的地位了?”她吃惊地问。
丁帅无语。
“好吧,你再考虑考虑,不要着急。”她不再勉强,但对他还存有一分幻想。“这样,如果你真打算放弃,以后这里就不用来了。不过,如果你后悔,也还来得及,给你最后的决定时间,是今晚十二点。我晚上就住这里,希望你还能来陪我,我真的需要你。希望晚上十二点前,我还能看到你,看到一个知恩图报、有情有义的你。你走吧,晚上我会一直等着你的。”
晚上躺**,翻来覆去睡不着。
他老是起床,或者上洗手间,或者上卫生间洗脸。最近总是觉得脸脏,总觉得洗得不够干净。上了床,就着昏暗的台灯,他久久地端祥着游美田那张脸。她那么美,那么纯真,那么无邪,那么爱他,那么痴情于他……他有什么理由背叛她,有什么理由对她不好,有什么理由为自己的错误开脱?
“对不起你啊,美田!”他擦了擦眼泪。眼角有几滴泪,但不多。似乎这几个晚上,一直都在偷偷流泪,泪已经所剩不多了。可是流泪的感觉,一直都有,特别是躺在游美田身边。他要为自己的行为忏悔,他希望自己多流泪,让泪水一点一点稀释自己的罪错。
“晚上十二点前,……我会一直等着你。”首长的这句话,一直在耳边回响。
去,还是不去?
不去,真的不能去。如果去了,今后就一发不可收拾。从此以后,就真的成为她的人,成了她的附属品。而游美田,则成了他终生的心理负担,他将永远无法原谅自己。
不去,如果不去呢?
如果不去,自己将会在医院里失势,会成为医院里不受欢迎的人。最让他担心的,还不是自己。游美田能够从集团办的地狱里被调到董事会办的天堂,成为董事会一号首长的秘书,还不就是因为自己投靠了首长吗?如果不去,从此就再也得不到她的庇护。游美田,很可能也会失去她的秘书岗位,再次跌入另一个地狱。
如果那样,他岂不更加对不起游美田?如果游美田失去这个秘书的岗位,她将会多少痛苦?即便他还是那样深地爱她,对她的事业又有何补?
事业,爱情,真的就不能双丰收吗?真的只能挑起一头,放下另一头吗?
丁帅穿起衣服,想去关台灯。
“怎么?这么晚了,你要去哪儿?”游美田忽然醒了,问丁帅。
“哦,医院那边说有病人急诊,让我赶去看看。”丁帅撒了个谎,见游美田顾自睡去,便继续往外走。
走了几步,又听游美田咕哝道:“不是分管保健中心和基建了嘛,怎么还管急诊?真是的,还让不让人睡觉啊。”
到医院时,已经快十二点了。丁帅匆忙进入电梯,来到十八楼。
可是,一旦站在那个套房门口,他还是站住了。
这个时候,十八楼的走廊上已经不太有什么人来往。丁帅找到门口一个平台上,顾自坐下,看了看表,时间已经不多了。
这时,他的眼前突然出现了一片红色。红色的树叶,来自汪家岭那个高山顶上的红树叶。夹在游美田本子里的,一片片的红叶,那么美,那么深情。
他还能每年去汪家岭摘红叶吗?还能把红叶摘来,送给他最心爱的人吗?如果这一脚踏进,他送她的那片红叶,还能和以前一样纯真,一样火热,一样赤诚吗?
不,不会的。如果进了门,丁帅就不再是以前的丁帅,爱情就全都褪色,一切都不会再美了。红叶就不是爱,而是血,而是恨,是无情的残阳。
这个门,坚决不能踏进。
在医院的值班室睡了一觉,回到家里,游美田已经上班去了。屋子里空****的,他的心里也空****的。仿佛他失恋了,他失去了所有一切,所有爱他的人,还有他爱的人。
关了手机,钻进被窝,这一睡,便睡到了下午。
开机接到的第一个电话,是院长打来的,让他务必去医院一趟,院领导要找他谈话。
到了院长办公室,发现里面坐着好多领导,似乎在讨论什么重大事情。他们的脸色有些怪,像是与丁帅有关。“你们先去吧,我和丁帅同志谈谈。”院长对他们说。
“丁帅同志,我今天找你来,是代表组织的意思,郑重地和你谈一谈。”院长平时有些严肃,今天就更严肃,更庄重了,像是在开一个什么大会似地。“坐下吧,这几天,心情一直不好,身体不舒服?”
“没有,我,唉,真是的,一言难尽啊。”丁帅含糊其辞地道。
“好了,我也不问你那么多了,反正组织上已经作出决定,我就如实和你谈了。”看样子,院长很不愿意说下面的那些话。“丁帅同志啊,前段时间你工作表现不错,医院决定重用你,让你破格担任保健中心主任。可是你上任以来呢,下面不少同志反映你工作不太专心,精力没有集中到工作上。让你分管基建,你都推给基建处长;让你主管保健中心,可你一连几天人都不见,同志们要汇报工作都找不到人,你说这是怎么回事呢?经院董事会研究决定,免去你保健中心主任职务,你还是继续回到普通门诊去工作吧。”
丁帅呆呆地坐着,不知说什么好。尽管他事先预料到,在他拒绝了璩凤娇后,对方可能不高兴,可能会采取措施反制,但他根本没料到会这么快。这个璩凤娇,也太狠了点吧?真是翻脸无情啊。
“还有,丁帅同志。”院长话还没有说完。“我们这里谈完后,公司领导还要找你谈。他们让我通知一下你,你的院长助理职务,可能也要一并免去。因为局董事会最近比较忙,有两位董事都在外地学习和出差,会议一时开不起来。董事长的意思就暂时让你停止履行院长助理的职务,等会开起来,再正式下文。反正就是一句话,以后你就是我们附属医院的一名普通医生,希望你拎得起,放得下,你年纪还轻,一定要放下思想包袱。以后,只要你加强学习,改造思想,各方面都进步了,组织上自然会考虑你的职级问题的,好不好?”
“谢谢,谢谢院长。”实在不知道说什么,丁帅只能机械地回应。
穿上白大褂,来到门诊室,护士们都笑了,道:“丁大夫,好久不见啊,听说你又回门诊了,欢迎啊。”
“放着那么大的官儿不当,还来我们门诊室做大夫?”另一位护士逗他道:“丁院长可真是能上能下,堪称表率啊。”
因为这两位护士和他很熟,打闹时还借机亲过他的脸,话说得生猛,可他不敢生气,所有的气,只得自己往肚子里咽。
晚上回家,游美田也是一脸的不高兴,坐在沙发上发呆。
本来,丁帅是打算让游美田来安慰他的。自己还没发表现出崩溃,游美田倒先崩溃了。“怎么了?美田,出什么事了吗?”丁帅放开自己的重重心事,上前安慰自己的女人。
“这也太奇怪了,太不可思议了。”游美田的眼睛一愣一愣地,像是受到极大的刺激。“我真是撞见鬼了。工作这么多年,到了集团办董事会办,接连撞见鬼了,也太古怪了。”
“哪有鬼呀?”丁帅劝道:“美田,别胡思乱想了,现实生活中根本没有鬼,鬼是不存在的,别迷信,好不?”
“不是我迷信,我不得不信啊。”游美田的眼神还沉浸在那遇鬼的情节里。“今天上午,我们马主任还说要发文任命我为董事会办综合处长的,打字员也在打了,盖章也盖了,搞收发的几位,都冲着我喊游处长了,我都已经是处长了啊。”
“那好啊,做了处长,不是挺好的吗?”丁帅问。
“问题是,到了下午,马主任又找我谈话了,说文件有点问题,不能下发。”说到这里,游美田差不多要哭了。“他说,任命我做处长的事,可能要缓一缓。”
“为什么?为什么要缓一缓?”丁帅紧张地问。
“为什么?谁知道呀?”游美田的泪水,终于夺眶而出。“我问马主任为什么,马主任说是上面的意思,是璩董事长的意思。我说不可能呀,要去问,可马主任告诫我,千万别去问,问了反而不好。所以,我就一直没吭声。下班时见到璩董事长,我看她眼神也不对,我的心就冷了半截,难道,真的是她打了招呼不让我做处长?她会不会对我不满意啊?认为我什么事情得罪她了呀?我的天,真是快把人逼疯了!”
“美田,别哭,别着急,啊。”丁帅不停地劝解。“那个什么处长,不当就不当,啊,没啥稀罕的,咱不稀罕。只要一家人平平安安,健健康康的,比什么都好。以后就把工作做好,做处长的事,咱不去管它,啊。”
“我有个可怕的预感。”游美田的眼睛定定的,有些恐怖。“我在集团办发生的事,在董事会办又要重演。当初我给金燕敖做秘书,手续都在办了,突然就不要我了;这次给璩凤娇做秘书,处长是理所当然的,文件都打印好了,居然变了卦不发下去了。我感觉,这个事情没完,更可怕的事还在后面。”
“有什么可怕的事,在后面?”丁帅问。
游美田绝望地说:“我这个秘书,可能又干不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