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俩癞哈蟆,结伙送花

午后,二楼宿舍走廊内,女学子们来往穿梭在独属于她们的领地。两位举止怪诞男学子的到来吸引了伊们不少的目光。

韦志勉手里举着一枝玫瑰花,大大方方端于胸前;柯琅琅手里也握了一枝,扭扭捏捏藏于身后。韦志勉把挚友拿花的手纠正到胸前。琅琅的手拂却着,“别,别让人看见。”

韦志勉大声道,“干吗偷偷摸摸的,我们就是要大张旗鼓地送,让别人明眼看见,我们喜欢的女孩我们先入为主了。旁人就别染指了。”

琅琅四下张望着,“你小点声行不行?”

“琅琅,我知道光送几朵花就追到女孩子那是痴心妄想。可我们需要一点点积攒追女孩子的勇气,懂吗?即使这一次我们没有追到心爱的姑娘,可是我们积攒了追下一个姑娘的勇气和经验。”说着,韦志勉和着《妹妹大胆往前走》的曲调唱起来,“兄弟你大胆地往前走啊,往前走,莫回呀头,通天的大路……”

琅琅神情转为坚定,使劲地攥了攥拳,向222宿舍走去。

走廊内的女学子神色异样地看着这两个怪人。她们叽叽喳喳着:一个结巴,一个蛙男,什么货色,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俩癞哈蟆还想吃天鹅肉?!

琅琅和韦志勉站在222门口,呆住了。但见门上贴着一张打印的纸条:谢绝谈情说爱者!

两人一时面面相觑。琅琅向韦志勉投去犹疑的目光。韦志勉神情依然坚如铁:“我来敲门!”

咚咚咚……

敲门声。琅琅的心跳声。

开门的郁秋实首先看到两尊手持着玫瑰的“木雕”。众室友皆愣怔着,一时面面相觑。

郁秋实笑吟吟地问,“你俩这是干什么呀?”

韦志勉大声道,“两位男士给两位女士送花。”

郁秋实笑,“哟,还有结伙儿送花的呀。”

众室友也都笑起来。韦志勉向琅琅使了一个眼色,两人拿着花,向各自心爱的姑娘走去。叶小叶和何晓娜并不去接花,两人一个蹙着眉,一个嘟着嘴。气氛一时僵凝。秋实大姐见状,忙过来打着圆场说:“官都不打送礼的,男士给女士送个花,这也正常,你俩就先接着呗。”

叶小叶和何晓娜不约而同地摇摇头,作无奈状,接过花,都说了声“谢谢”。

秋实大姐指着董玲珑揶揄道,“没我俩份呀,也不差两朵呀,真是的。”

韦志勉大声道,“大姐,爱情是自私的。”

众室友都笑起来。韦志勉始终气宇轩昂,琅琅则是一副拘谨畏缩状。董玲珑看着琅琅,打趣道,“柯琅琅,光送花,不说点什么甜言蜜语呀?”

琅琅颤头瞪眼,手向下捣着,“此,此,此时无,无声……”

韦志勉助语道,“胜有声。”

董玲珑哈哈大笑,捧腹不已;郁秋实、何晓娜、叶小叶也忍不住笑了,但笑得很矜持。

琅琅脸上青红紫白,无地自容,其窘状难以言表。

董玲珑又出毒舌:“如果叶小叶和何晓娜真的嫁给了你俩,那不是两朵鲜花插在两块牛粪上了吗?

韦志勉迅速回击道:“大姐,两朵鲜花如果有了两块牛粪的滋养,会更加鲜艳艳,水灵灵。”

董玲珑大笑,其他室友也都禁不住笑了。

离开222,俩挚友漫步于校园中。琅琅的神色中依然滞留着窘状,恨恨地道,“丢,丢人,现,现眼。”

韦志勉把手搭在挚友肩上,“别去想丢不丢人,最重要的是我们迈出了勇敢的第一步。在追求爱情上,我们不光只会喊着口号,我们终于采取实际行动了。”

“真,真羡慕你那么神色自若。”

韦志勉笑道,“其实我是色厉内荏,甭提当时我有多心虚了,心就像要从胸腔里跳出来一样,如果再多待一会儿,我也会扛不住了。”

琅琅笑道,“你是强装镇定的?”

“琅琅,没有人天生是强者。所谓英雄呀,好汉呀,都是磨出来,逼出来,杀出来的。”

琅琅看着挚友,若有所思。

“咱们给女孩送一次花就紧张成那样,要是给她送一千次,你还会那么紧张吗?”

琅琅瞪大眼睛:“你,你还要送?送一千次?”

“我没说让你给女孩送一千次花,可是,琅琅,我问你:如果你在心爱的女孩面前丢上这样的人一千次,能得到她的心,你愿意吗?”

“我愿意。”琅琅嘎巴溜脆地说。

矫小娇曝出新闻:濮夺志女朋友来了,在110呢,咱们去看看。

“走,去看看,去看看。”众室友一迭声笑着推门出去了。

濮夺志女友名唤刘小芳,在黄海一所专科学校读书。老实人说他们相识于火车上,一聊,知道是同镇老乡。栗挺之揶揄道:我靠,老实人还会玩艳遇。

刘小芳是地道的农家女孩,纯朴得像东北农家常食的苞米面饼子。她文文静静,说话软声细语,在众人毕集的目光注视下,不免露怯显卑,慌乱无措得只把手绞来绞去。郁秋实和室友们小声嘀咕着:“瞧,那是织毛线的好手,肯定做得一手好针线活,濮夺志有福气。”

在110寝室,在众人瞩目的大焦点之外,还有两个小焦点。

韦志勉的目光不时地投射于何晓娜,何晓娜闪避着;柯琅琅的目光不断地游移于叶小叶,小叶也躲挪着。

时间向晚,刘小芳的学校远在黄海郊区,坐车需三个小时,濮夺志说你今晚别回去了,咱俩明儿还可粘一天。学校招待所的价格忒高了些,濮夺志说“够吃好几天饭了”。上面女寝正值周末有空床,女友死活不肯去,说“她们又看我老半天”。农村女孩犟起来比她们的辫子还有韧劲。掂量来掂量去,濮夺志索性在自己下床因地制宜为女友用毯子搭建了帐篷,将四周围得严严实实蚊子脚也甭想探进去。濮夺志另择栗挺之床睡了,栗挺之那晚去亲戚家了。

熄灯后,120寝室阎小罗“咣”地以脚踢门而入,酒气冲天地大呼小叫。

阎小罗是官宦子弟,为人**不羁,爱哗众取宠,喜欢恶作剧,搞笑的本事系里无人能及,且以下流见长。

“呀,呀,呀,还搭帐篷,弄什么把戏。”小罗不管三七二十一,伸手抓向帐篷。

濮夺志刚喊出“别动,你嫂子在里面”,“嫂子”的帐篷已被粗鲁地掀开了,只听里面“啊”的一声女音传来。

小罗大惊失色道,“啊?怎么是个娘们,好啊,110玩起金屋藏娇了!”又粗鲁地骂道,“什么嫂子,婊子!”便摔门而去。

“这小子,又喝多了,濮夺志你别和醉汉一般见识。”韦志勉安慰道。

刘小芳嘤嘤哭泣了一通,濮夺志软言安慰了一番。安顿好女友后,濮夺志便爬到栗挺之**睡了。

深夜,一个黑影钻进刘小芳的帐篷内。

黎明时分,濮夺志和刘小芳便早早起床了,刘小芳怡然自得地对镜梳头,安之若素如在自个家。

其他几位室友也相继起床,他们都和衣而卧。濮夺志看着他们,笑着说,“不好意思啊,害得你们睡觉都没脱衣服。”

众室友皆大度道,“这点小事,算啥。”

濮夺志笑,“你们猜我昨晚做了个什么梦?”

“什,什么梦啊?”

刘小芳看了一眼柯琅琅,竟不避嫌疑地捂着嘴吃吃地笑。琅琅脸色很难看,恨恨地想:“你不笑别人不知道你会笑咋的?在男生宿舍睡觉,不要个脸,该被笑话的人是你。”

濮夺志瞅了一眼女友,忙道,“我梦见曹操了,他正痛哭流涕着:‘可怜啊,可怜啊,我一生为民造了不少福,却千古遭人唾骂,遗臭万年,我之所以受到人们冤屈,都是那本《三国演义》惹的祸!’”

众室友都笑起来。

任大器道:“真有你的,和女朋友同睡一个屋,晚上还会做这样的梦。”

韦志勉道:“真是书呆子,《三国演义》看多了。”

武步山瞥着濮夺志,嘴角浮着冷笑。

吃过早饭后,武步山在窗口望着刘小芳依偎着濮夺志走出宿舍,转过身来向众室友报道了他的独家新闻:“昨晚半夜,老实人从栗挺之**爬起来,偷偷钻进他女友的床中,女友还捅捣了他几下呢,哼唧唧地嘀咕了几声,也就半推半就了,估计正式圆房了……妈呀,我这晚上没怎么睡,就像女人飘柔的秀发不断地撩拨着我的心。”

“不,不对呀,早晨我起床还看见老实人睡在栗挺之的**呢。”琅琅有点不可置信。

“你以为老实人就那么老实哪。”武步山轻篾地说。

“你小子有窥阴癖,有点变态,这可不好,关你何事呀。”任大器揶揄着。

“不是呀,它弄出声响来了,那床吱吱呀呀的,人也哼哼唧唧的,离我最近,你能睡安稳呀……你小子假正经,你到晚上不也是捧着收音机听那些**早泄的夜话,我看你才是窥阴癖。”武步山急红着脸为自己申辩。

“你又倒打一耙,看《废都》专盯着那些框框,在《白鹿原》描写小娥**情节的文字中划上线,大找刺激,这又是哪位老哥呀?”任大器反唇相讥。

晚上,阎小罗向濮夺志致歉,一迭声地说些“对不起,喝多了,冒犯嫂子尊颜”等语。濮夺志摆出一副大人大量不以为意状,“算了吧,唉,你嫂子昨晚哭了一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