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八.你放这屁,却似说话
后背上和屁股上光临了诸多不速之客:突起了些白色的小疙瘩。任大器戏称是“珍珠”,琅琅心下大异:经历几许磨难,难道我蚌病成珠,修成正果了?
武步山如猴子抓虱似地端详研究老半天,忽然大悟失色道:“妈呀,性病呀,医院墙上的图片,男人**上长的就是这玩艺儿。”
“胡,胡扯,我这纯洁小伙,生生一小嫩瓜,连女人的手都没摸过,哪来的性病?”琅琅急赤白脸地辩道。
病不堪拖,琅琅赶紧上校医院弄个究竟,原来是一种“软疣”皮肤病,多由洗澡传染,只需内服病毒灵,外施挤压术便可铲除。琅琅才放下了悬吊着的心。
护士拿着小镊子,一个个地摁虱子似地“嘎嘣”把那些小“珍珠”夹碎,后背锥扎似的痛点弥漫开来,护士说:“鲜血淋漓的,我也太残忍了,可你也别怨我,谁让你长了这么多呢,来治疗这种病的你是最重的。”
琅琅听此,心里恨恨道:“我的磕巴病也是最重的,我真倒霉呀!”
“好了,回去按时吃药吧,长了痂,自行脱落就好了。”护士完成使命,准备收拾起医具。
“还,还,还……”余音太长,琅琅的气儿不够用了,如强弩之末,鞭长未及下语。
“还——疼吧?等药劲儿过去就好了。”护士柔声安慰道。
“屁,屁,屁……”就像自行车车胎忽被拔出了气门发出的声响。
护士莫名其妙地看着琅琅。
“这,这……还,还有……”琅琅无奈指了指屁股,那动作要多不雅,有多不雅。
“噢,还有呢,那不早说呢。”护士又打开了盒子,拿出了镊子。
琅琅欲脱还提扭捏地褪下了半拉裤子,露出了半片屁股蛋给那半边天。小护士脸上露出一抹红,又续行那残忍之事。
“痛吗?”那温柔杀手软声地问。
“噗”——
这屁来得不是时候,又正是时候,它恰恰是对柔柔问语的对答:不——(痛)
看来放屁并非百弊无一利,它有时可以替代只言片语。
琅琅使劲咬着牙,此番不是忍痛,而是强力忍住似乎快要憋不住的笑。
此番痛感也确实不似先前,那滑腻腻的纤纤玉手触在琅琅屁股的肌肤上,竟多了些麻酥酥之感,痒痒地,直痒到心里去,最后竟快意恬然地消受起了这血淋淋的杀戳。
——那半边天毕竟是位细皮嫩肉且挺好看的年轻护士呵!
处置完后,琅琅赶紧提起裤子,不敢去看小护士的脸,一路上想象着伊人那嫌恶表情的种种样状。
听完琅琅的讲述,任大器笑得肚子岔了气:“你可乐死我了,绝佳相声小段。”
琅琅脸上一副痛悔状:“那小,小护士挺纯洁的样子,比咱大不了多少,我觉得亵渎了人家。”
任大器仍大笑不止,“《水浒传》中鲁达这样说郑屠夫:你说这话,却似放屁——今天,我想这样说:你放这屁,却似说话。”
韦志勉发表了第四部短篇小说,新闻系的宣传橱窗内展示了这些作品。一时间,韦君在新闻系可谓声名大噪。这更使琅琅对挚友钦佩有加。
这天,韦志勉在宿舍接受了《黄海晚报》记者的专访。送走记者,回到宿舍,韦君受享着众室友一片赞羡声。唯独任大器显得不以为然。
大器近来开始做起了小生意:从市场批发了一些小电器,课后穿梭到各宿舍去卖,据说收入很可观。
“这年头搞文学有前途吗?现在是商品经济社会,孔方兄是大爷。”说这话时任大器正拾掇商品往包里装,脸上是一副置疑的神气。
“你现在浑身沾满铜锈。”武步山的脸上是一副鄙夷的神气。
“我觉得大学生经商是不务正业,舍,舍本逐末。”琅琅附和道。
“嘁,我这叫自力更生。我现在靠卖这个不用往家里伸手要钱了,你们呢?一帮寄生虫。”任大器撇着嘴,转而问韦志勉,“大作家,你写一篇小说用了多长时间?”
“一年。”
“得了多少稿费?”
“千字30元,一万多字,你算算吧。”
任大器想了想,嘴角露出不屑,“你费时巴力写了一年挣那点钱,我跑几个晚上就搞定了。”
濮夺志道:“那不一样,人家创造的是精神财富。”
任大器“哼”了一声:“你就穷酸吧。文学能当饭吃吗?这年头你得搞实业,我的一个初中同学,连高中都没考上,人家经商做买卖,现在发了,开着小车,住着小洋楼,老牛了!搞导弹的不如卖茶蛋的,就是这个理儿。”
众室友无语。
任大器转身看着琅琅,“今晚还跟我一起卖东西?辛苦费50元,怎么样?”
“我,我不去,我怕沾满铜锈。”
“你不锻炼口才了?多好的机会呀。”
琅琅想了想,“好吧,我跟你去。”
等到琅琅回来时,已经九点了。濮夺志把琅琅叫到外面,指着宿舍楼前大树下一辆很新的自行车:“送给你,喜欢吗?你那辆自行车太破了。”
琅琅问在哪儿弄的?濮夺志支吾着:“你,你就别问了。平时你没少帮我,这也算我对你的报答吧。”
琅琅一脸疑云:“你,你上大学是贷的款,天天馒头就面条,还向学校申请了家庭困难补助,还有钱买自行车?……来历不明,我是不会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