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
墨白往萱紫家赶的时候,袁涛的手机响了。
“袁涛,你一个人过周末不寂寞吗?我昨天买了不少羊肉,喊上石董,再随便找两人一起去郊外烧烤怎么样?”电话那端传来李萍娇滴滴的声音。
袁涛的声音硬邦邦的,“我今天有事,约了别人,下次吧。”
李萍听袁涛挂了手机,气得把手机扔到**。这个木头,凭我李萍什么男人找不到,偏偏你正眼不看我。生了一会闷气,拿起手机继续拨打起来。
袁涛的早餐很简单,一大碗用陶瓷煲熬了二小时的玉米粥,外加一小块腐乳和新拌的竹笋。吃罢早饭,涮了碗收拾干净厨房,他拿起小铲和一个竹编的小筐,包好昨天晚上煮的鸡肝出了家门。
离他家大约一里路有个公园,现在正值七月,正是车前子成熟的季节。在城市生活里的人几乎都不知道车前子的药用,车前子可是好东西,《本草纲目》记载,车前子全身都是宝,具有利尿、清热、明目、祛痰的功效。袁涛小时候,他妈妈经常用车前叶给他熬粥,那如莲状的叶基和椭圆形的叶片,都深深刻在他脑海中。一想起过世二年的母亲,袁涛眼圈红了。
每到周末的时候,袁涛习惯一个人去书店、街边公园或者去离省城一天往返的小城镇。他不喜欢和别人搭伴,和人沟通其实是一件很吃力的事情。语言这东西总是词不达意的,说的人说不出自己想要表达的完全意思,听的人更是会听出五花八门的意思来。他宁愿和那些流浪的小猫小狗说话,和书里的人物说话,和树上的小鸟说话,它们给他的回应温暖又热切。袁涛有记日记的习惯,晚上不管累或者不累,总会在他的本子上写点东西,有时候写完就忘记了,隔了许久翻开看的时候,发现记录下来的事情和想法往往很偶然,如果不记录下来,都会怀疑是不是曾经发生,抑或自己真就这样想过。他在三年前的一篇日记里曾写道:萱紫今天在酒会上似乎喝多了,问我,喜欢她吗?我喜欢她吗?隔了很多空行,下面这样写到:干练、精致、豪气、性感,这些不搭边的词汇不知怎么就集于她一身,我可能不喜欢她吗?可是她怎么会喜欢我呢?!
昨夜雨后,公园的草地有些泥泞。袁涛将两个塑料袋套在鞋的外面,蹲在地上,用小铲挖起车前草来。没一会儿,身边多了一只盲了一只眼睛的小黑狗,它蹲在袁涛的不远处,伸着舌头看着他。袁涛看它来了,从包里把昨天煮好的鸡肝拿出一块,掰成若干小块放在报纸上,像老友一样对它说:“小黑,你来了,我给你带好吃的了,吃吧。”
小狗呜呜两声,像是回答也像感谢,低下头很快将鸡肝吃完,然后还蹲在那里看他。袁涛伸手摸摸了它的头,说道:“小黑,你先自己玩会,一会小花和小狸来,把剩下的鸡肝都分你们吃。”
小黑、小花、小狸是袁涛给这个公园里流浪的猫狗起的名字,小黑和小花是小狗,因其背部的毛发一个是黑色,一个是花色而得名。小狸是一只狸花猫,它和小黑小花不同,从不让他碰,也不是每次都来找他。袁涛看见它来,会将鸡肝或者其他吃食另外放一张报纸上,离小花和小黑的报纸远一些,小狸远远地测量下距离,觉得合适才会过来把报纸上的吃食吃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