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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出的这一招,果然奏效。家里安静了三两个月。近来,我的心绪越来越紧张,脂肪肝反复发作。接着,家里更大的麻烦排山倒海。
先说说后者,白人理发匠汤米的儿子杰克是个礼宾车司机,出勤晚了或者收工早,就把超长型的林肯轿车停在我们家前的路边,在莫尼卡儿子回家取衣服的傍晚,加长车被人砸烂了挡风玻璃。这一次有了两个目击证人,他们告诉警察是一个高个子所为,动作迅猛,非常有力。当他们从窗前跑到路上时,袭击者不见了。足见是个行动快捷的年轻人,而且就在这附近!这可是在我们家门前发生的,不论是不是我们家人干的,都要吃上官司。这会,我才在不安中仔细看了看这辆常常停在门前的大林肯,一侧倒车镜粉碎,前挡风玻璃碎裂,是棍棒击打所致。
警察上门了解当时在家的人员情况,我们不得不想到莫尼卡的儿子,那段时间,山姆正好从家里拿东西出门。但他不太可能干这等恶作剧,我们怀疑他在学校或者社会上与人结怨,别人盯上了他,伺机报复,结果把别人停在我们门前的车给砸了。
这样的情形,这样的思索和对话,与一年前那一次何曾相似啊!我那会刚来美国,莫尼卡请上她的老友珍一起陪我到北湾的赌场吃喝。莫尼卡想让珍见见我,对她从中国找来的男朋友评头论足一番,珍也是个单身母亲呢。珍来了,开着奔驰,小心移进我们家车库前的车位,坐上莫尼卡的SUV大车出去了。
回到我们家,已经午夜,她没进屋,就要开车回去。接着,听她在车前大叫,“坏了坏了,我的车被人砸了。”
我们战战兢兢走近车玻璃前,生怕那个坏人还站在某处夜色里。听珍的口气,她的车是全保,并不太心疼这辆老爷车。只是修车还有一小部分要自负,她不爽。我们也无可奈何啊。当时,我们分析了几种情况,就想到过山姆,是不是在外面有结怨,尾随到家砸车报复的呢。
接二连三的砸车发生在家门口,跟山姆的进出有着关联,令他不胜其烦。山姆慢慢回想着,滑板时误摔过一个同学,踢足球时打过一个后卫,跟同学争过两次白人女同学……他甚至想到一个人,会不会是他父亲从中国回来了,是他爸爸干的呢?说到这个人时,山姆竟然知道他爸爸在中国呢,他怎么知道的呢?
莫尼卡坚定地往我身上靠了靠,这都什么事啊!我的腿有点酸软,心房有点颤抖,我似乎怕听到中国两个字似的。
最后,山姆才回忆出一个细节,他出门时好像忘了锁门。
我们慢慢抬起头来,迷雾里看到了一缕光线。在第一次发生砸车事件时,家门还没有安装挂锁呢!蓝校长可以随意进出。山姆说的是第二次,他忘了锁家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