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答案出来了,这一切都是一个病人所为!我们开始并不是心知肚明,一个老者,一个病人,怎么都不可能有这么大的动静啊。可事实越来越清楚,我们受不了别人穷追不舍地找寻真相,不想给别人留下恐怖家庭的印象,更不能让别人家的孩子绕行我们家门,我们必须要有所担当的。
在我心里,除了蓝校长还有一个人,还有一个蓝校长来到美国后才消失了的人,准确地讲,他不能算是一个人,应该是一群人,是他们让我们筋疲力尽。这群人是蓝校长的部下,或者是他的学生,这群人叫惯了蓝校长,尊他为师,却没有一同来美国,蓝校长没人叫了,中断了,风光不再了。多少年后,当他得了重病,我,一个貌似他部下的人,突然开口叫他蓝校长了!他听罢,像鱼又回到水里,像闹钟又上足了发条,突然就精神矍铄起来,突然就向我的酒瓶里撒了半包食盐,突然就朝我的水饺里吐进一口老痰!肯定不止那一次,不知道被我吃进肚子里多少次呢!我回忆着,以前的每一顿饭都变得可疑起来!
我并没有打算除草的,但莫尼卡把话说到这份上了,我是霸王硬上弓,不干也得干,边除草边感慨,美国人的热情加上莫尼卡的客气,要把养病在家的我给累死,我大概不太可能活着回中国了。我躺倒在野草里胡思乱想,感觉蓝校长那口水里的癌细胞已经在我的血液里扩散,四处找落脚地,我的肝脏应该是他们的突破口,那里有一堆肝火正旺的脂肪肝呢,我都感觉到了来自那里的隐隐疼痛,我要死了,在这枯燥的美国西部,我汗水加泪水纵横交错,这都什么事啊!
除草机打不着火,没有燃油,火石也磨光了。我用手割草,起了几个大泡,我起身回屋,我不干了!要死也不能让烈日暴晒的!当我一觉醒来,窗外传来一阵阵除草机的轰鸣声,我扒开窗帘,只见一个戴着墨镜的白人男子,有力地推动着除草机在野麦地里出没,不远处的柠檬树下,蓝校长站着看,衣服随风飘动,干瘦得像个吊死鬼。我走进厨房,大声问蓝太太,“外面的白人是谁?”
蓝太太戴上助听器,愣愣地说,“是莫尼卡以前的男朋友。”
“他怎么来除草了?”
“应该是外公打他电话,让他来除草的。”
“草地里那辆废汽车也是他的吧。”
“是他的。”
我回到卧房,难怪,我是听莫尼卡说过,这辆老爷车可值上几个钱的,只是这个白人没钱拖走,一直荒在后院,占着地方。蓝校长真会利用白人啊。我悄悄地看了一会,正想着要不要出去打声招呼,又羞于拿不出手的口语时,蓝校长来敲我的门,他说,“我把后面的野草都割倒了,你去把野草堆起来,丢进垃圾桶里。”
“是你干的吗?”
“是我干的呀,我刚刚忙完,你看你看,我裤子上全是草籽吧。”他拉开我的窗帘,“你看你看,全割倒了吧。”
“你是真有能耐啊。”我看了看野麦地,空****的一片,那个白人已经走了,这辆老爷车已经成了主人的累赘,才被蓝校长利用上,否则,他嚷着要报警的呢,蓝校长整天都在琢磨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