体味如棋人生——有感于长篇小说“红黑一步间”三部曲

钟道宇 高 健

郑玉的长篇小说“红黑一步间”三部曲《卒进无退路》《车马炮兵烈》《将帅士相和》，洋洋洒洒60多万字详尽记述了以主人公诸葛南淼为代表的民众阶层，在跨度将近50年的时代风云变幻中的生存状态。捧读之，便可体味如棋人生。

该小说采用现实主义艺术手法，以银行下岗干部诸葛南淼南下打工再回归故里为主线，以祖传三件宝（宝棋具、宝棋画、宝棋书）失而复得为副线，两条线索交叉运行，撷取棋人、棋事、棋赛、棋城、棋缘多方位的故事。通过诸葛、司马、曹三个家族三代人不同的命运变迁，全景式展现了中国改革开放的澎湃洪流、资本市场的惊涛骇浪、房地产业的风生水起等景象。

小说谋篇布局巧妙，情节跌宕起伏，矛盾左冲右突，悬念时隐时现。小说分三部曲的形式记述了一个打工者的奋斗史，讲述了一段老少恋的浪漫情，展现了一幅地产热的浮世图，呈现了一面世相观的多棱镜，诠释了一部棋文化的情结录，展示了一本职场人的参考书。展卷阅读，我们将看到商场角逐的险恶、职场竞争的艰辛、官场倾轧的黑暗、正邪较量的峻烈、是非混淆的无奈。细细品味，我们便可体悟“棋道、商道、人之正道”的蕴意。

无巧不成书。作者在整部小说中设置了诸多的巧合，诸如主人公诸葛南淼与二婚妻子屈婉湘之间有很多机缘巧合：因棋而相识相知相恋，两人相识之前诸葛南淼刚到穗城闯**时曾被当出租车司机的屈婉湘父亲打劫，屈婉湘因为父母早年离异，缺乏父爱，与诸葛南淼因棋结识后坠入爱河成就了一段老少恋；诸葛南淼又因棋结识了南粤新鲁班地产投资集团公司董事长秦士儒，并因自己过硬的棋力、正直的棋风、高尚的棋德赢得了他的赏识后被委任为公司的总裁助理、行政总监，直至执行总裁；故事的发生地之一鸭子湖的地形地貌天造地合的象棋盘：湖泊中间有一条宽百余米纵贯东西的静水河流犹如“楚河汉界”，南北两边平均分布着16个小岛屿，仿佛32颗象棋子，32颗象棋子的点线纵横交叉连接的水系，分别将整个湖面划分为64个方格……作者以这些巧合的事情来丰满着故事的情节，小说中诸多的机缘巧合也成了情节中的悬念、悬疑，使情节环环相扣，随着情节不断往纵深发展，然后一一释疑解扣，引人入胜。

作者使用比喻的修辞手法也颇具一格，如“矮杆路灯犹如一只困倦欲闭的眼睛”“那黑影闪过，像一头被猎人追赶得惊慌失措的野猪”“邱豪进生性争强好胜，崇拜权贵，虽然他和盖茨同属一个地球上的商业圈人，但站在盖茨身边，犹如蚂蚁站在大象身边一样，岂敢比肩”，像这样形象贴切的比喻在小说中比比皆是，比喻既生动又充满生活的味道，让每个读者都能领略文章的精妙与传神。作者还喜欢用象棋术语形容人物的外貌和神态，让读者印象深刻，如“棋博士老谭正紧绷着卒子脸发愁”“主持人年近六旬……圆胖得似一颗象棋子……士字脸上的岁月符号……”“五官组成的图案就像一个卒字”。小说中的语言也不乏用象棋术语来表述，又平添几分生动活泼的语言魅力，如“抓紧时间跃马行车”“郝局长是穗城公安战线的宿帅，想必也是楚河汉界疆场上的猛将”。三部曲的故事情节中有很多精彩的象棋比赛的场景，一场场的象棋比赛包裹着人、缘、事，有不同年代、不同城市的棋赛，由此反映出体制变革、经济转型等社会背景下的多个阶层人士传奇的人生历程，从而揭示由棋道而商道进而引出人生之正道。

自然环境的描写起到了很好的铺垫、渲染作用，如“骚鸡公餐馆中午的酒席下午四点多才结束。天阴沉沉的，提前将夜晚那块黑布盖下来。”“黑影愈来愈深，北风越刮越紧，屋顶鱼鳞状陶瓦上粒粒碎雪籽滚动的声音清晰可辨。”这两处不寻常、恶劣天气的描写，预示着诸葛开枰的不祥之兆，为他因存有珍贵的棋奁、棋盘和棋画而招致杀身之祸作铺垫。

人物外貌的描写很好地突出人物特性和时代特质，如“诸葛南淼扛着一把竹竿鱼叉，头戴草帽，上穿背心，下穿短裤，赤着脚”，改革开放前生产队时期的朴实农民形象尽露眼前；“头扎两只刷刷辫，白皙脸颊，浓眉大眼……上穿一件白色衬衫，下穿一条草绿色军裤，肩背一个印有红色五角星的草绿色挎包；那个身材高挑丰满的女青年落座在左边位置上，手持一块老款女士上海手表”，那个年代青年的穿着打扮特色流露于字里行间；“眼前的邱董谢顶头，方脸盘，肥耳朵，厚嘴唇。发福的上身，穿着一件名贵的加厚毛料休闲外套……短粗的脖子上那圈珠管拼接的黄金项链，一只白金镶钻大方戒戴在右手无名指上”，改革开放年代暴发户的形象跃于纸上，喜欢显摆的个性也印入读者脑海中。

该小说以棋为引，为媒，为线索，让人民公社社员、生产大队干部、打工者、商人、为官者、书画古玩者等等各色人物真切地演绎悲欢离合与升降荣辱的如棋人生，揭露不同时代的社会现实，不愧是一部构思精巧的长篇小说，品读之，你会情不自禁地发出“棋局不估，世事讵料”的慨叹。

钟道宇，中国作家协会会员，广东省作家协会理事，广东省文学院第三届、第四届签约作家，肇庆市作家协会主席，曾有中短篇小说被《小说选刊》《作家与争鸣》等刊物选载，出版有《紫云》《即墨侯》《同栖》《悦城龙母》《南中国里程碑》《南国琴韵》等长篇多部。先后获第八届广东省“五个一工程”奖、首届广东省青年文学奖、广东省民间文艺著作奖、《作品》杂志小说奖等奖项。

高健，评论家，现供职于中共肇庆市委宣传部。

——全书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