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 老夫少妻成正果冤家婚宴闹剧多 一
李定胜和宋郁金的婚礼,定于农历腊月二十六在麦城市三义酒店举行。
新鲁班企业集团春节放假的时间从农历腊月二十八开始,到农历正月初七结束,共计十天。为了不误参加李定胜和宋郁金的婚宴,诸葛南淼向秦董说明这次回家乡,还有和屈婉湘去办理结婚登记的大事,又多请了六天假。
农历腊月二十二下午,诸葛南淼和屈婉湘飞往江城游玩了几天。腊月二十六上午,他们才从江城乘大巴车赶到麦城市。
麦城,是一座积淀三国古战场文化底蕴的县城,是诸葛南淼曾经工作和生活过的第二故乡。他离别麦城四年第一次回来,既感亲切又觉陌生。
那座曾经留下他自豪和困惑的商业合作银行办公大楼,已失去它往日在长坂坡大道上鹤立鸡群的雄风。一座座设计更别致、建筑更高大、装饰更亮丽的大楼,在房地产开发的热潮中,雨后春笋般拔地而起。
商业合作银行办公大楼的第二层,已成为麦城市政府对外公开办公的形象窗口——政务办证中心。由于种种原因,诸葛南淼不想过多地跟熟人见面,但要和屈婉湘办理结婚登记手续,又不得不硬着头皮,十分不情愿地走进了这座大楼的政务办证中心营业大厅。
一张张熟悉的或不熟悉的面孔,一双双肯定或否定的眼睛,朝他们投来复杂的表情和不可琢磨的目光。也许是羡慕诸葛南淼带着一位年轻漂亮的女子来领取百年好合进入婚姻殿堂的门票;或许是猜想诸葛南淼带着一位年轻漂亮的女子来做分道扬镳各自另找围城的见证。也许在疑惑屈婉湘这样一位年轻漂亮的女子能相伴这个老男人不离不弃吗?或许在判断屈婉湘这样一位年轻漂亮的女子难道是看上了这个老男人的万贯家财吗?
无论哪种表情,无论哪种目光,无论哪种揣测。尽管诸葛南淼不知道屈婉湘有何感受,但他感受到的是:周身不自在,甚至很尴尬。这并不是他缺乏自信,也不是他对她没感情,他已很享受跟她单独在一起那种耳鬓厮磨的感觉。是因为之前,他跟冬玲的离婚是秘密进行的,使得家乡以前的同事、朋友们,误以为他是发了大财有了新欢而抛弃了糟糠之妻。别人怎样看,别人如何评价,其实都不重要。关键是他本人,一方面内心深处对冬玲有一种不能释怀的愧疚苦楚;另一方面又深感不具备值得屈婉湘倾心相许和托付终身的实力。这种愁肠百结的煎熬,感觉已久……
就在他们走近民政局办证专柜那一段不远的距离中,他最后一次问她:“小屈同志,你想清楚了吗?我们今天要么就不领取结婚登记那张纸,我这一辈子是不可能再离第二次婚的,我是奔六的人了,折腾不起啊!”她说:“我想好了,无论怎样,我这一辈子都不会跟你离婚!”她回答如此果敢、坚决,犹如在庄严的教堂里,答牧师问,面对耶稣神像许下诺言。
二
麦城市商业合作银行的右侧,是新世纪证券公司麦城市营业部。上世纪九十年代初,这里是麦城市三层楼的汽车客运站。随着城市的发展,新的汽车客运站搬迁到城郊去了。麦城市发改委和本市几家银行联合出资,利用旧的汽车客运站大楼,在全国县级市中率先开办了证券交易营业部。
三层楼的主体结构没改变,但整栋楼的外立面重新进行了装饰,造型酷似一只巨大的金蟾。当然使用功能已经彻底改变:一楼的候车大厅改成了证券交易大厅;二楼的办公室全改成了大户室;三楼的会议室改成了证券营业部管理人员的办公室。
恰好正值开市时间,诸葛南淼带着屈婉湘从大金蟾的血盆大口进入一楼交易大厅。十年啊!是一个世纪的十分之一,也是一代人的划界点。不知有多少老百姓的血汗钱,被这只大金蟾吞噬;不知有多少家庭因为这只大金蟾的作孽倾家**产、妻离子散、背井离乡,有的甚至家破人亡。诸葛南淼就是倾家**产、妻离子散、背井离乡的一类。李定胜没有结婚,不存在妻离子散,也算是倾家**产、背井离乡的一族。王强富先前是倾家**产、妻离子散,后来是因祸得福,甫从牢房里出来,把大金蟾嘴巴里吐出来的金珠悉数捡回家,一夜成为暴发户。
十年后的今天,诸葛南淼带着刚领结婚证的妻子屈婉湘走进这个证券交易大厅,他的心情有些沉重,如走进殡仪馆或走近墓园。哀悼那逝去的如坐过山车的炒股岁月;哀悼那不懂什么是“老鼠仓”“做庄”“内幕”的白痴岁月;哀悼那将大把的人民币变成冥钞,送给了那些当面是人背后是鬼的岁月。诸葛南淼看到坟墓般的交易大厅里座无虚席,那些股民瞪着牛卵般的眼球紧盯电子显示屏,沉浸在发财梦中执迷不悟,却不知父母的养老钱、孩子的奶粉钱、自己的活命钱正在一天一天地被蚕噬……他感到悲哀无比。他们哪里知道十年前,有一个叫李定胜的股民前辈,在这里炒股三年,虽然血本无归,但成了一名业余诗人。李定胜的打油诗这样写道:“床前明月股市光,李白割肉睡不香;企业百死千股活,母猪上市多花样。书到用时方恨少,钱到股市算个鸟;天若有情天亦老,人若炒股去得早。”呜呼!
“首长,你以前在这里工作时,经常下棋的地点在哪?不去看看你那些棋友吗?”
“小屈同志,你不用着急,别的地方我不一定带你去参观。但那个曾经让我陶醉其中,让我忘记股市带来巨大恐慌的地方,我无论如何也要带你去看一看的。”
走出新世纪证券公司麦城市营业部大厅,正好有一辆起步价五元包干的出租车开过来。他们乘坐出租车开始走马观花,一路途经长坂坡大道中、长坂坡大道南、左转进入子龙大道中、子龙大道东、过子龙大桥再左转进入刘备大道南、刘备大道中、刘备大道北,再左转进入关公大道。沿着关公大道往西行,经过临沮东路,就是横跨沮河的麦城大桥。这是一座钢筋混凝土结构的公路桥,与下游的张飞大桥遥遥相望,不过是年代比张飞大桥更久远、桥况更破旧而已。但它讲述的历史故事似乎比张飞大桥的故事更多、更经常。“麦城”这是一个令无数英雄竞折腰的地名,也是一个令普通大众忌讳的代名词。建安二十四年(公元219)蜀国大将关羽父子在这里,遭遇魏国大将曹仁和吴国大将吕蒙带兵两面夹击,加之蜀国傅士仁、糜芳等将领先后叛变投敌,军心涣散。关羽父子不屈不挠,孤军奋战到最后,终因孤立无援,被吕蒙所部俘获,斩杀于麦城。因此,成就了关羽一代武圣的美名,同时也使“麦城”成为天下常用于失败者的代名词。诸葛南淼四年前南下穗城打工,就是败走麦城的一员。
出租车驶过麦城大桥,进入关公大道东。街道两边的商铺门内门外,都摆有“哗啦”响动的麻将台。四人对坐东西南北摸张出字,周围观战者三五成群,说东道西,天南地北,指手画脚,好不热闹。
进入关公大道,在老邮电局大门前停下。诸葛南淼带领屈婉湘朝着右边的一条小巷走去。只见三五个象棋大木盘摆在那里,摊主是一个六十多岁的老者,但已不是以前摆棋摊子的光棍老吴了。有八九个专注下棋的棋迷,没一个是诸葛南淼认识的。其中一个三十多岁,蹲在棋盘一旁观战的棋迷朋友,认出了诸葛南淼。听那个棋迷朋友说,原来那个摆棋摊子的光棍老吴,就在诸葛南淼离开麦城市去穗城打工的那一年,突发心脏病猝死在棋摊子上。还有几个要好的棋友,有的外出打工去了,有的跟随在外地工作的儿女去居住了。
时过境迁,物是人非。但老吴留给诸葛南淼的印象久久不能忘怀。老吴是上世纪五十年代末大学水利专业本科毕业生。象棋是老吴唯一的业余爱好,每天与象棋为伴。二十年后落实政策,当他在麦城市水利局担任水利工程师的时候,已是五十多岁的人了。青春已逝,又无钱财,现实给他找结婚对象的体验总是高不成低不就,也就成为了一条老光棍。后来职称改革时,他被评为高级工程师,全身心将所学的专业知识用于水利工程建设的实践中,直至他九十年代末退休,仍未娶妻生子。为了打发退休后的寂寞生活,他在老邮电局旁边的巷道里摆了一个象棋摊,给要好的棋友们免费提供一个切磋棋艺的场所,偶尔也收一些过路人玩棋的茶水钱。从此,老吴感到生活无比充实。那年,诸葛南淼带老吴他们那帮棋友,去邻县交流棋艺的乘车途中,劝说老吴找一个老婆过日子。老吴却说,棋盘就是他的老婆,棋子就是他的儿女。最后,棋盘和棋子陪伴他离开了人世……
三
腊月二十六,是一个结婚的大吉之日。当天中午,在三义酒店摆婚宴酒的新郎新娘就有六对,院内停满了各种品牌的豪车。三义酒店,坐东朝西,面向蜀国。一主二副的大楼呈品字形分布。主楼是刘备楼,左边的副楼是关公楼,右边的副楼是张飞楼。酒店大院正中是一尊赵子龙怀抱阿斗大战长坂坡的雕像。
李定胜和宋郁金的婚宴安排在刘备楼的最大一个宴会厅举行。诸葛南淼和屈婉湘走进大堂时,王强富和他的未婚妻詹小姐,以及其他朋友都已到达。大厅门前左右,分别竖立两块红底黄字的标识牌。左边牌子上写着“李宋联姻”;右边牌子上写着“阎邱联姻”。宴会大厅正中用一字儿的屏风分隔为二,两对新郎新娘各摆有酒席一百桌。谁也不想落后,十二点零八分,各自的主持人准时宣布婚礼开始,几乎是同一时间,两对新郎新娘,穿着漂亮的婚服,在金童玉女伴随下,踏着音乐的节拍进入宴会大厅,各自前来祝贺捧场的嘉宾,爆发热烈的掌声,真有点唱对台戏的架势。
诸葛南淼透过屏风间隙,向右边邻居的婚宴主围台望过去,惊讶地发现,那新郎不就是麦城市建设局的股长阎志刚吗?原来他没有和新世纪证券公司营业部的那个红马甲美眉结婚?诸葛南淼把一连串的疑问抛给同桌的王强富。
王强富说:“淼哥是孤陋寡闻,阎志刚三年前由股长升为局长时就休掉了红马甲美眉。”
真是冤家路窄,没想到在今天的婚礼现场,李定胜夫妻和阎志刚夫妻相遇,同时唱婚宴对台戏。
两对新郎新娘的婚宴,各自进行了约半小时。
王强富端起一杯关公酒,对李定胜说:“老弟,走吧!阎大局长二婚大喜,我们能不去敬一杯酒吗?不然,他就不记得我们两兄弟了。”
李定胜说:“那是必须的!俗话说:同船共渡五百年修。我看同厅举办婚宴是五千年才能修来的缘分。”
王强富左逼,李定胜右挤,把已喝得七八成醉的阎志刚夹在中间,阎志刚定神一看,左右敬酒的是两位不速之客——原来的老冤家,顿时怔住了,继而有些紧张。
阎志刚讷讷地说:“你——你——你们什么时候来的?”
王强富手指李定胜胸前的红色新郎官标签说:“阎大局长真是贵人,眼睛长到额头上去了。你没瞧见我老弟李定胜今天和你同厅摆婚宴酒吗?”
阎志刚连忙说:“对对!同厅同喜同贺,两位兄弟现在哪里发财?过去的事就不要计较了,我敬你们兄弟俩一杯酒!”
李定胜说:“不不!阎大局长怎么能本末倒置呢?为感谢十年前,你对我们兄弟俩的特殊关照,给了我们上大学硕博连读的机会,应该是我们兄弟俩各自先敬你一杯酒才对哩。祝你官越做越大,老婆越娶越漂亮!”
阎志刚硬着头皮说:“谢谢两位兄弟吉言,干!”阎志刚分别接受了王强富和李定胜的敬酒,同时又回敬了他们各一杯。
就在阎志刚摇摇晃晃还没坐下来时,他的前妻红马甲美眉,带着他六岁的儿子走进了宴会大厅。
红马甲大声说:“阎局长,你还算一个男子汉吗?你鸡肠小肚的,你今天大婚,为啥不邀请我和你儿子来喝一杯喜酒?”
红马甲说道,拉着她儿子不客气地坐上了主围台,恰好跟阎志刚和他的新婚妻子邱红对望。令同桌的新郎新娘,以及双方的父母极不自在,显得十分尴尬。
阎志刚有一个姓田的部下,熟悉红马甲的脾气,小田急忙走过来:“嫂子,在麦城市,阎局大小也是一个有头有脸的人物。既然您已经跟阎局分手了,看在曾经是夫妻的情面上,还是高抬贵手,给阎局一个面子吧!”
红马甲说:“呵呵!小田你真是小看我了,我是一个有素质的女人,不像有些人的脸皮比坦克的履带还要厚。我又不是来捣乱的,我是以一个普通朋友的身份来喝喜酒的。”
小田说:“嫂子说得对,您是一个有素质的人,欢迎您和侄子来喝喜酒,我现在就给您倒酒。”
红马甲说:“且慢!今天又不是你小田结婚,我要你倒什么酒?我要新娘子亲自给我倒一杯酒,我要新娘子亲自给我敬一杯酒。我主动把老公阎志刚都让给她了,我这个要求不过分吧?”
阎志刚知道红马甲的执拗个性,看来今天这一关是躲不过去的。他对新婚妻子说:“邱红,看在她是你亲戚的分上,就给她敬一杯酒吧!”
邱红勉为其难地走过去,给红马甲倒了一杯酒,又给阎志刚的儿子倒了一杯饮料,说:“我敬姨和侄子一杯。”
红马甲说:“你记忆力不错嘛,还记得我和你妈是亲姨表姐妹,那你应该把我儿子叫表弟才对。为啥叫他侄子呢?只有一种解释,你还把我当阎志刚的正房妻子看待,那你就是偏房小妾了。是不是?你说嘛!”
邱红无法说清这种特殊关系,十分尴尬,不知所措。
“你可以不说,要么就叫我一声姐,否则,我请在场的所有人帮助解释了。”红马甲威胁说。
邱红无奈之下,只有照办:“姐,我敬你和侄子一杯。”邱红先干为敬,觉得那酒胜似黄连苦。
最后,红马甲对她儿子说:“现在该我们给你邱红姐姐和你爸大哥敬酒了,祝他们新婚快乐!早给你生一个侄子。”
红马甲喝完杯中酒,瞟一眼同桌的姨表姐——邱红的母亲说:“表姐,你说我刚才说的话在不在理呢?”
邱红母亲的表情显得十分难堪,没有吭声。红马甲“哈哈”冷笑两声,扔下一个大红包,拉着儿子扬长而去。
负责登记红包的小田,打开红包一看,原来是一叠祭奠死人的“人民币”冥钞。
红马甲美眉这一招够狠的,犹如掴了阎志刚、邱红和他们双方父母几个大耳光。
婚宴结束,宾客陆续离开宴会厅,走出刘备楼大堂,纷纷议论宴席饭菜和烟酒茶档次的同时,又品评六对新郎新娘披红挂彩停在院内的嫁妆座驾。
王强富带着他的未婚妻詹小姐,分别向新郎李定胜和新娘宋郁金,以及其他朋友告辞之时,却遇到他的前妻胡桂香,带着已上高一的儿子王子贵,迎面朝刘备大楼走过来。
“王老板,你整天美女相伴,到处吃香的喝辣的,可是你不管儿子了?他现在上高中住校,每月的生活费和学杂费一千多,我可承受不起。”胡桂香说。
“美女相伴,吃香喝辣,这是我的自由。”王强富说,“当初,我坐牢的时候,你比兔子都跑得快,家里财产被你席卷而空。如今,你负担儿子一点点上学的费用,就心理不平衡了?”
王强富这样说,不是说话,是捅马蜂窝。胡桂香像一只大马蜂,“嗡嗡”地扑向王强富。她既是手抓,又是嘴咬,揪住王强富不放手,边哭边骂:“王强富,你原来瞒着老娘在股市里还藏了一笔钱,你赚钱了为啥不给我和儿子分一笔,你却送给这狐狸精……”
“胡桂香,你还讲不讲理?”王强富用力抓住胡桂香的两只胳膊说。
“你和这个狐狸精分手,我们复婚。从今往后,我一切都听你的。”胡桂香说。
“你这种只能同富贵不能共患难的女人,痴心妄想吧!除非太阳从西边升起东边落山。”王强富坚定地说。
胡桂香眼看软功夫没有效果,又开始拳打脚踢,死缠赖磨。王强富忍无可忍,一巴掌抽打上去。
顿时,胡桂香两眼血红,像一条疯狗扑向王强富的未婚妻詹小姐,把所有的怨恨发泄给她……
詹小姐感到十分无辜、无助、委屈。的确也是委屈了詹小姐,十多年前,胡桂香和王强富都在麦城市工作,他们离婚时,詹小姐远在千里之外的穗城市,还是一个初中生,她和王强富素不相识。胡桂香给人家冠上一个世人厌恶的狐狸精名号道理何从呢?
围观的人群反而对詹小姐同情,纷纷指责胡桂香的不是。胡桂香找不到同情者,感觉孤立无援,只有怪罪李定胜,说:“定胜,嫂子以前对你不薄呀!你个无良心的,也不帮嫂子说话……”
李定胜、宋郁金赶忙将胡桂香扶起,搀到酒店大堂的沙发上坐下,劝说道:“嫂子息怒,你先不要着急,慢慢来,一切都会好起来的。”同时,使眼色要王强富和詹小姐尽快走人。又说:“嫂子,凭良心说,你错在先。富哥进去了,信用社找你收贷款利息,你却赖给担保人淼哥,你知道吗?淼哥因那笔贷款不能按期还本付息,受处分丢掉了工作。富哥能原谅你吗?”
李定胜这番话倒是十分管用,胡桂香看一眼诸葛南淼,觉得很愧疚。不打也不闹了,失望地瘫软在沙发上,伤心地哭起来。
王强富说:“儿子,你好好读书,老爸不会亏待你的。”王强富的言下之意,当然是指金钱方面的。
王强富的儿子王子贵,什么都没说,呆立在三义酒店大门口,看着自己的老爸和老妈当众表演闹剧,感到无可奈何,无地自容。
四
三义酒店大堂的挂钟时针,已指向下午两点,围观胡桂香大骂王强富和詹小姐热闹场面的人群散去。
“首长,我想在这里开一间钟点房休息一会。”屈婉湘遽然对诸葛南淼说。
“怎么了?我们还要赶回葫芦洲去哩!”诸葛南淼不解地问。
“我刚才在宴会上喝了一杯红酒,头有一点晕。”
“好吧,那就休息一小时再走。”
客房部年轻的服务小姐,看着诸葛南淼这个老男人带着年轻漂亮的女子屈婉湘走近服务总台,用既热情又暧昧的语气问:“先生和小姐需要开钟点房吗?”
“是,我们要一个豪华单间。”屈婉湘答道,打开LV挎包,拿出了身份证和结婚证。
“小姐,我们这里不看证件,只需交八百押金就行了。”
“我们是合法夫妻,有齐全的证件,看不看是你们的事。”屈婉湘理直气壮地说。
客服小姐一脸尴尬表情,显得很无趣,再没多嘴说废话,严格按照公安部门的规定办理了房卡。
历史上的英雄们,常以歃血为盟方式信誓诺言,今日的柔弱女子,则用处红昭示了她的贞洁。
“我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女子,你今天应该清楚了吧?”屈婉湘泪流满面,自豪地对诸葛南淼说。
她的话,犹如鞭子抽打他的脸颊,他方觉得以前的大脑里塞进去的全是垃圾,真是龌龊透顶。为什么会听信那些对她议论的风言风语呢?甚至还有一些肮脏的想法呢?
诸葛南淼眼前的屈婉湘,点点滴滴,沟沟坎坎都是神圣的、洁净的。那是一本血肉编码的诡异棋谱。那是一副起伏别致的棋盘。那是楚河。那是汉界。那里有车马炮兵。那里有仕相(象)卒。
他和她相识于象棋,他和她相近于象棋,他和她相知于象棋,他和她相亲于象棋,他和她相爱于象棋。他发誓要和她下好人生这盘棋。他心里对她说:你是楚河,我是汉界,我要奉献厚土,填平你我之间的断裂;我是将,你是帅,我随时听从你安排;你是士兵卒,我是车马炮,携手上战场,对手哭,我们笑;我有子弹也有枪,我的子弹上了膛,有你一声令,我勇敢向前方……
诸葛南淼和屈婉湘乘坐中巴车回到葫芦洲市父母家,已是傍晚时分。
——“红黑一步间”第二部《车马炮兵烈》完,
下接“红黑一步间”第三部《将帅士相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