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棋赛收官出事故棋童遇难众人哭
一
踩盘提前十天结束，诸葛中垚取众楼盘之长，补新鲁班花园之短，拿出了一份理性和感性相结合的《新鲁班花园国庆节开盘营销策划方案》。方案已提交给委托方新鲁班企业集团审定认可。先前已启动的全市少年儿童象棋大奖赛计划，正在顺利推进。截止到9月29日的最后报名时间，参加全市少年儿童象棋大奖赛的报名人数，已达到1230名。比赛活动定于9月30日和10月1日举行两天。第一天为预赛，第二天为决赛。
第一天的预赛，安排上午十点开始。十点之前，是专门安排报名参赛棋手的家长，参观新鲁班花园第四期产品样板房和认筹登记的。各位家长如果需要购房，可以凭棋牌运动管理中心报名参赛的回执，享受额外98折优惠，另可获赠一年的学棋培训费。家长们为了不耽误孩子十点钟准时参加比赛，同时获赠一年的学棋培训费，争先恐后地交购房诚意金认筹登记。反正这笔钱的主动权在自己的手中，随时可以收回。不到一小时，一千多名少儿棋手的家长，都交了购房诚意金，认筹登了记。只等10月6日，开盘价格公布后，再决定是否下定金解筹买房。新鲁班花园蓄积客户的预期目标，就这样轻易实现了。
巧合的是，竞争对手聚结人气的活动，也助了新鲁班花园一臂之力。黄田大马路对面的豪进鲨筑城开发商别出心裁，策划了一项吸引人眼球的行为艺术活动——人体彩绘。也是十点钟准时开始，有意跟新鲁班花园唱对台戏。
这项活动的主角是活人和死畜，人动畜静，动静相宜，原始和现代碰撞，粗俗和细雅结合，交相演绎人类原始的兽性和畜类现实的悲命。主办方从某艺术院校，请来男女模特各两名；从大西北，买来两匹白色骒马和两匹棕色公骡子。两阴两阳，阴阳平衡。骒马和公骡子，昨晚在郊外一屠宰场被处死，已静静地躺在舞台红地毯上。
随着主持人大声宣布：“各位嘉宾，各位朋友，女士们、先生们！让我们以热烈的掌声，请出今天的表演嘉宾——美女和帅男艺术家们。”
只见两名一丝不挂、浑身血淋淋的美女模特，各自掀开棕色公骡子的肚皮钻了出来。两名美女，步调一致，向台下几千名观众鞠躬致意。蓦地掌声震天，口哨声不断。
掌声和口哨声未息，两匹白色骒马的屁股，突然张开一个大口子，两个赤身祼体、沾满血肉的帅男模特，各自蹦跳出来。
接着，是两男两女服务人员出来。男服务员用浴巾迅速擦干女模特**上的动物**；女服务员用浴巾迅速擦干男模特**上的动物**。
尔后，是两男两女画家出场。男画家一律柔发披肩，长衫舞袖，挥洒手中的如椽大笔，蘸公骡子的血，调和油彩，在女模特的**上画龙；女画家一律寸发平头，西装革履，挥洒手中的如椽大笔，蘸骒马的血，调和油彩，在男模特的**上绘凤。
正当新鲁班花园星空会所售楼部，人头攒动的少儿棋手的家长们争先恐后地认筹登记之时，不知什么时候冒出来一个义务宣传员，不停地大声疾呼：“马路对面豪进鲨筑城有男女**彩绘表演，大家不快去看看。”
这一消息，着实有不小的吸引力，也有不小的排斥力。老公催促老婆赶快认筹登记，趁孩子在比赛前过去一睹风采。老婆厌恶老公花心好色，赌气之下掏钱更快，三下五去二交了诚意金。担心孩子受到精神污染，又不方便带着孩子跟过去监督老公的行为。眼看老公，已健步如飞走过了黄田大马路的人行天桥，奔向了豪进鲨筑城，只有用电话不停地干扰老公。那些男人过去看美女**彩绘的时间都不够，哪有心思参观豪进鲨筑城的样板房，即便房子再好再便宜，也是老婆说了算。原本想去豪进鲨筑城看楼的传统型女性，或已在豪进鲨筑城看楼的传统型女性，就因这脱光衣服的不雅活动让他们怯而止步了。
不知是哪位无知的观众，免费看了稀奇热闹不仅不感恩，一个举报电话打到了文化管理部门和卫生防疫部门。不到十分钟，穿制服、戴炊壶底大檐帽的卫生防疫人员驾到。
“非典非常时期，是谁批准你们把这些死畜带进城的？”一个头目模样的卫生防疫人员质问。
“请看！这就是我们的检疫证明。”一个披肩长发男子说着，理直气壮地出示了盖有大红印章的文本。
卫生防疫部门的头目人员无言，走出去拨打电话。
“大庭广众之下，赤身**成何体统，赶快收起来。否则，我给你们开罚单！”文化部门的管理人员闻讯赶到。
“哟嗬！请问你是哪路神仙？”披肩长发男子问。
“我是帽山区文化局文化市场监管员。”文化部门的管理人员出示了工作证。
“这是行为艺术。你懂不懂文化？那些酒店里夜总会，每天都有成百上千赤身**的美女在表演，你们为何不去管一管？非要来扼杀一种新生的文化艺术，你配文化二字吗？”披肩长发男子说。
“闪开！闪开！”一名穿制服的城管干部大声吼道，指挥一辆环卫垃圾车，渐渐向舞台靠拢，驱赶围观的人群让出一条通道。
城管干部跳上舞台，对披肩长发男子说：“对不起，我们接到上级命令，非典时期必须无条件配合卫生防疫部门，把一切有可能传播疫病的动物尸体运送到指定的地点焚烧。”
抗非典是当务之急的头等大事，披肩长发男子无可奈何，哑口无言。
城管干部一招手，有十六名身强体壮戴口罩和橡胶手套的环卫工人，从垃圾车后面一辆警车上跳下来，八人一组，迅速把白色骒马和棕色公骡子的尸体抬上了垃圾车。
垃圾车和警车开走了，尽管披肩长发男子声嘶力竭地吆喝，但人群不像开始那么好集聚了。本来看楼买房是一件十分吉祥的喜事，南粤人最忌讳这个时候节外生枝，想起刚才犹如八大金刚抬死人出殡的情景，大家纷纷离去。
豪进鲨筑城国庆节开盘促销蓄客的行为艺术活动彻底失败了。劳民伤财一场空，邱豪进气得暴跳如雷，当天就把他的营销策划经理炒了鱿鱼。
二
当天上午，参加分组双循环制预赛的少儿棋手1200多人，加上陪同的家长和工作人员，共计3600多人。大家分布在新鲁班大厦六至十五层，每一层楼停留的人数不少于350人。四家合作单位的所有现场工作人员，害怕发生安全事故，整天紧绷安全这根弦。然而却十分顺利，成功筛选出200个孩子，等待最后一天的单循环制半决赛和决赛。
国庆节这一天，200个孩子加上陪同的家长和工作人员，总共不到500人。半决赛和决赛活动的安全压力明显减轻。比赛分两个场地，分别安排在新鲁班大厦五楼和六楼举行，四部电梯和双向人行消防通道步行楼梯，输送人员上下十分方便。
可是，就在五点半钟，全体选手集中在五楼大会议室举行颁奖仪式结束下楼时，发生了安全事故。
按照事先安排的计划，近500人的群体，分三个方向疏散到首层大厅：第一拨人通过四部电梯分批次下楼；第二拨人走东边消防通道的步行楼梯；第三拨人走西边消防通道的步行楼梯。这项工作任务由屈婉湘亲自监督，落实到物业管理公司当天的保安班组完成。
不知什么时候和什么原因，东边的消防通道步行楼梯防火铁门被锁住了。第二拨人流只有汇入第三拨人流，同走西边的消防通道步行梯下楼。当两股人流一个紧接一个，一步一步下台阶，走在最前面的人群就要出楼梯拐进一楼大厅时。楼梯间的照明灯突然熄灭，有人大声惊叫：“哇！有毒蛇！”
在步行楼梯中间部位，有几个牵着孩子的女人受到惊吓，脚步踏空摔倒在地，从上至下的人流因前面有人摔倒，产生了多米诺骨牌效应。尽管有应急灯照明，后面的人能看清前面有人摔倒，但想控制自己的脚步已经来不及了。一股巨大的人流向前倾倒而下，叠罗汉式地把一名不到五岁的男童和几名成年男女压倒在楼梯上……
一楼大厅的几名保安人员和外围维持秩序的几名治安警察闻讯赶到，急忙采取措施，稳定下楼队伍的情绪，劝告大家原地不动。
雷震虎迅速指挥一名警员开来警车，将受伤的两男三女成年人和受重伤的一男童送往最近的医院抢救，只见那男童七孔出血，已休克无声息。
雷震虎立即组织警员疏散人群，清理现场，查找原因，还是有少数人不听劝告，骂骂咧咧，蜂拥而出。
雷震虎在楼梯间，捡到了一条塑胶仿真玩具竹叶青小蛇和两条玩具眼镜王蛇。
现场还有几名只是受了皮外伤的孩子和家长，向雷警官讲述了事故发生的经过。
各媒体记者，还没有离开少年儿童象棋大奖赛颁奖现场，当人员踩踏事故致使五名成人受伤、一名孩童重伤的惨祸突然发生，他们很快将此消息发布出去了。
帽山区公安分局和市公安局领导，立即责成相关部门迅速成立“101踩踏事故专案组”，调查事故原因，拿出处理意见。人命关天啊！作为主办方的穗城市棋牌运动管理中心和赞助方新鲁班企业集团，首先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迅速赶到医院安抚受伤者及其家属。
主办方棋牌运动管理中心，派出一名副主任级的工会主席，带上十万元医疗费和慰问金，诸葛南淼代表赞助方和承办方带上一万元慰问金，分别于当天晚上赶到了医院。那几名受伤的成人没有生命危险，治疗几天即可出院。不幸的是那个男童，因脏器多处挤压受伤、体内出血量过大，永远告别了人世。孩子的父母和爷爷奶奶，哭天喊地，悲痛欲绝……
以帽山区公安分局一名副局长为组长，治安大队副大队长雷震虎和黄田公安派出所所长为副组长的101踩踏事故专案组，于当晚进驻新鲁班大厦举行颁奖大会的五楼设立了办公室。连夜召集管理新鲁班大厦的物业公司相关人员座谈，把当天下午值班的工程部人员和保安部人员，一个不漏地找来问话。五楼颁奖大会议室东边的消防通道门，是在颁奖会议结束前10分钟，被人从外面用铁丝锁住的。安装在6楼的强电开关箱被人撬坏了。控制西边消防通道步行楼梯照明灯的开关闸刀被拉下来了。显然，是有人在故意制造混乱，还有那三条塑胶仿真玩具蛇又是谁带进来的呢？
第二天，事故调查组兵分两路：一班人走访附近各大玩具店和士多店，调查玩具蛇出自哪个厂家？最近有谁去那些店里买过玩具蛇？这种调查从开始就带有侥幸的成分，好比大海捞针，十分渺茫。顾客买玩具又不是在银行存款或买飞机票、火车票，是不需要实名登记的。有哪家店主会留意每天带着孩子前来买玩具的顾客姓甚名谁呢？另一班人则在新鲁班物业管理公司的保安人员和工程部人员中排查。
调查了三天毫无结果，正当调查组准备解散时，豪进鲨筑城工地一名青年工人，悄悄来到调查组办公室大厅，说有要事向雷警官报告。雷震虎走出他的独立办公室一看，眼前正是那个，曾经在国家女子象棋队签棋、抽奖现场，疯狂叫喊的小头目男粉丝。雷警官记得当时，找男粉丝谈话教育一番之后，秦董还给那个男粉丝赠送了一盒国家女子象棋队全体队员签名的象棋。
男粉丝和雷警官轻轻耳语几句，雷警官说一声：“走！”迅速带领三名治安警察赶往黄田大马路对面的豪进鲨筑城建筑工地工人宿舍。雷警官一行赶到之时，早已是人去舍空。为了确保提供线索的男粉丝安全，雷警官立即带着男粉丝来到秦董的办公室。秦董知悉内情后，马上安排司机把男粉丝送到另一个离市区很远的项目部工作，并亲自打电话，交代建筑公司的常务副总经理朱豫信：“送来的小伙子是我一个朋友的儿子，你必须特殊关照。”
踩踏事故案调查未果，又生一事。一天后，还在国庆节小长假中，区安全生产监察管理局、区建筑质量监督检（查）测站联合检查组来到了新鲁班花园工地现场。一位姓黄的组长对项目经理说：“有人举报你们深夜施工干扰市民休息，还有违反《建筑安全文明施工管理规定》野蛮施工的行为，勒令你们从明天起停工，限期整改一个月。”
项目经理委屈地辩解道：“我们从来没有违反过建筑安全文明施工管理规定，也从来没有在晚上九点以后施工过。我们是多年的安全文明施工管理样板工地，全市人民有目共睹……”
那位姓黄的组长说：“以前是样板，并不代表永远就是样板。你们又不是不知道，最近几年在全国各地发生的桥梁、房屋坍塌事故，有几个不是曾被评为市优、省优、甚至国优的样板工程呢？等事故发生了再检查，全是豆腐渣工程。我们现在抓就是防患于未然，你们的施工有无违规行为，不是你自己说了算，必须接受全社会和我们执法部门的监督。没得说，先停工整改……”
黄组长说完，扔下盖有大红公章的《建筑工程停工整改通知书》扬长而去。
三
新鲁班花园10月6日上午10点钟正式开盘解筹。由于项目现场已停工，加上踩踏导致人员伤亡事故的负面影响，尽管开盘起价每平方米比之前的目标价低了五百，来到开盘现场解筹买房子的客户却不到160人。而且大部分人员，是听到了“新鲁班花园项目被勒令停工整改一年”的消息后，前来看个明白的。“停工整改一年”意味着这个项目即将成为烂尾楼。
尽管销售人员再三解释，但项目事实上已停工，无法自圆其说。当天，只有13人下定金解筹买了房子，仅仅占认筹人员总数的1%。新鲁班花园第四期500套洋房开盘销售彻底失败。